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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三句話不離秋楓，還‘沒怎麽樣’？”

“那我不說了。你想吃什麽，咱們去吃飯。”

“你想說就說吧，除了跟我說，你還能跟誰叨叨？”

郁染感謝裴赫宇的傾聽，因此決定今晚請他吃飯，以作報答，“其實真沒什麽，我挺開心的，每天都能看到自己的偶像。”

“你還當他是偶像？”

“不然呢？”郁染轉了轉眼睛，又道：“還是我的樂隊主唱。”

裴赫宇想了想，刻意點破說道，“你從小就喜歡他，以前天南海北的距離，他是你的偶像，‘喜歡’就是‘崇拜’。現在你們朝夕相對，‘喜歡’還是‘崇拜’嗎，會不會變質。”

郁染沉默，一時不知如何回答。裴赫宇說的這些他并非沒有意識，郁染心中也有一個朦朦胧胧的聲音，說着更為自私的‘喜歡’，道着難以為外人言的‘私欲’。但郁染又明白自己的立場，不敢大張旗鼓正視心中的情緒，只能學着孩子一樣裝起鴕鳥，看不見便沒有，聽不到便不算數，裝睡便醒不過來。他怕碎，怕疼，怕一着不慎連現在的距離都失去了，“有什麽可‘變質’的，他就是我偶像，我就是他的小粉絲。”

“随你怎麽說，我只是不想你被傷害而已。”

郁染嘆了口氣後望着對方，“其實，我也不知道現在的‘喜歡’是什麽，好像所有的情感都有一些，但又都......說不清楚。這種事情，一定要想得很明白嗎？”

裴赫宇點頭，表示理解，“人和人之間的感情本來就很是複雜的事情，要是真想不明白，那不想也罷。”

“那就不想了。”郁染伸手摟住裴赫宇的肩膀，笑得燦爛明媚，将眼底的悵然若失完美遮蓋，“走吧，我請你吃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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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楓一個短信過來，接着兩人通了電話，郁染只好乖乖聽話。

心急火燎吃完飯，回去的一路上郁染都在想裴赫宇說的話，沉默寡言，心情抑郁。回到訓練大樓門口，正巧碰到秋楓在抽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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指尖夾着香煙，秋楓遠遠瞧見被裴赫宇送回來的人，随即又抽了一口。他的目光落在郁染身上，接着又看了看郁染身邊的裴赫宇，最終收回視線望向自己的腳邊。

秋楓将還未燃盡的煙頭扔在地上踩滅，吐掉嘴裏那一縷青煙，轉身便走進大門。

初秋夜晚還有些悶熱，郁染和裴赫宇道別，随即跟着秋楓的步伐進去，而樓道中已不見人影。

周六晚上，大多數練習生都放假出去消遣，大樓顯得有些清靜，不似平日那般喧嘩。

一人在前，一人在後。郁染還未靠近便聽到對方說，“你身上味道很重，去換身衣服。”

被叫回來之時，郁染和裴赫宇坐在烤肉店裏，身上有味道也在所難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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郁染回去房間簡單洗漱換衣服，走到訓練室卻只看到秋楓一個人。

“姚大哥呢？”郁染站在門口，頭發還在滴水。水珠從眼角滑落，亦如淚痕，“不是說......回來訓練嗎？”

“老羅只是讓你盡快回來。”秋楓面前擺着紙筆，随手彈奏幾個和弦後記下幾個簡譜數字，像是在創作，又好似只是記錄。

郁染莫名其妙：“那老羅呢？他是不是找我有事，我沒看到他。”

秋楓搖頭，放下筆看着郁染說，“老羅剛剛打電話來詢問訓練的情況，我說給你們放假了。他說你不應該毫無遮掩的跑出去，太草率了。你畢竟上過熱搜，之後樂隊還要發片，萬一被認出來，影響不好。”

郁染皺眉愣了片刻，此時望着秋楓便又想到與裴赫宇的對話，頓時心煩意亂，“你怎麽不直接告訴我‘小心偷拍’？我會注意不被拍到，或者不在外面吃飯直接回家。況且，就算上過熱搜我也就是個‘路人’，誰會認出我，老羅怎麽會這樣要求，他之前還跟我說……”

秋楓面無表情，沒有接話，目光卻透着陰沉，吓得郁染不敢再繼續，踱步走到他身邊，“那我們現在呢？”

秋楓低頭又掃了幾個屬于新歌的和弦，重新拿起筆做記錄。

他态度冷漠，恍若有意忽視郁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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郁染原本計劃回去公寓好好睡一覺，明天中午找爸媽一起吃頓飯，盡盡孝道。

現在計劃落空，加之始作俑者一副穩如泰山的傲慢樣子，讓郁染心升更多漣漪，剛剛憋回去的話又再次冒出來，情緒更甚，“你到底什麽意思啊......發個短信說‘假期結束’，這不就是騙我回來嗎？”

秋楓的臉上終是有了波瀾，他擡起頭用那深沉漆黑的視線望向郁染，“你不想訓練？”

“人都不齊，怎麽訓練。”郁染轉頭就要離開，心裏憤然惆悵，一刻都不願多待。

“站住。”秋楓叫住他，拿起面前的那張紙遞給郁染，“這上面是你這幾天所有彈錯的細節，對應小節已經一一标注了需要注意的地方。有些錯相似，有些錯不同，你還需要練習。”

這幾天所有的錯誤……

這幾天三人一直在順譜子，在磨合排練，在緊鑼密鼓的适應重編，在與發歌搶時間，因此每首歌都過了至少幾十遍。

郁染知道自己小錯誤不斷，因為緊張，因為無所适從。秋楓也正因看出他的狀态不好，特此給幾人假期......

秋楓能将這幾天所有出過錯的地方一一标注，那他必是将郁染彈的每一個音都灌進了耳裏，仔細聆聽，分毫不曾錯過。秋楓這個人，什麽都不多說，可重要的全部裝在心裏，看似漫不經心，實則謹慎細致。

秋楓與姚躍嘉的“矛盾”解除，現在剩下的便是郁染了。

郁染擡起手拿過這張紙，再無拒絕訓練的借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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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走神了。”秋楓停下手裏的吉他，第四次提醒郁染犯了不必要的錯誤，“慢了拍子。”

“對不起。”郁染閉上眼睛深吸一口氣，使勁握拳後慢慢松開，“我們重新開始......”

日中則昃，月滿則虧。郁染先前的壓力還未散去，與裴赫宇見面又添了新的困擾，這會兒與秋楓兩人共處一室，想到的都是些難以名狀的情緒和念頭。

好的，不好的，越想越急躁，越急躁便更難集中注意力，手下的錯誤也就花樣百出、層出不窮。

“怎麽回事。”秋楓再次停下，聲音低沉，語氣卻很是尖銳，如匕首一樣叉進郁染的心口。顯然他已經失去了最基本的耐性，表現出極大的不滿，“你沒有犯過這樣的錯，還想不想練了。”

過往都是小毛病、小瑕疵，這次郁染稍不留神，直接錯了音。

“對不起。”郁染被秋楓那聲斥責吼怕了，連連道歉，聲音揣上了輕顫，“我們......重新來。”

秋楓在錄音棚裏用一句話罵哭過小鮮肉，現在又用一句話就讓郁染指尖攢起寒意，魄力氣勢讓人肅然起敬。郁染低下頭，不敢去看秋楓的眼睛，更不想知道對方眼中的情緒。

秋楓放下吉他起身，走到郁染面前。他用手指擡起郁染的臉頰，輕揉他的下巴，迫使彼此四目相對，“看着我。”

出乎意料，秋楓眼中波瀾不驚，沒有失望，沒有愠色，沒有任何情緒......

那目光，如泛着微白的夜空，如透着清涼的湖沼。

“我吼你了。”他平靜地看着郁染，忽然來了點興趣，目光也有了溫度，激起波瀾，蕩起漣漪，“害怕了？”

郁染下意識搖頭，感到對方并不滿意，快速點頭說了實話，“害怕。”

“在錄音棚裏怕我的人，不少。”秋楓的手指順着郁染的脖頸往下，劃過他的鎖骨，“他們有些人選擇不跟我合作，有些人選擇敬而遠之，但你不行。”

郁染幹巴巴聽着，覺得他說了廢話卻不敢回嘴，覺得他故意操控自己的情緒，可說到底還是‘怕’。

秋楓看他眼底是委屈，面頰是惶恐，索性對他笑了，問道，“你這麽怕我，怎麽辦？”

“我......怎麽知道。”

秋楓松開他，走到訓練室門口上鎖。

下一秒，屋裏漆黑一片。秋楓将燈關了。

黑暗瞬間籠罩整個房間。

“你做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