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0

49

郁染和楊瑜上車，心想今天還是讓郁盛再替自己喂一下田田，免得回去太晚餓到小崽子。

傳出短信，很快得到答複。郁盛已經放棄了抵抗，徹底成為半個鏟屎官。

郁盛：[今天有事，忙完過去給你喂。]

郁染：[謝謝！]

郁盛：[少爺，您別謝謝我，以後這種事兒別想到我就行。喂完狗我等等你，順便和你說說話。]

郁染：[好，我也盡量早點回去。]

郁盛：[不着急，工作要緊。]

郁染正要給哥哥回信息，車停了。

“到了。”楊瑜輕拍郁染的肩膀，随即先下車。

---

五星級酒店，富麗堂皇，滿堂賓客絡繹不絕，往來大方。

楊瑜帶着郁染往餐廳所在樓層去，駕輕就熟。郁染有些緊張，這才想起應該問問楊瑜，請客的對方究竟是什麽情況，“楊老師，咱們和誰一起吃飯？”

“等會兒你就認識了。”楊瑜輕輕挽住郁染地手臂，畫面不像一同參加桌席的賓客，倒有點像是大姐姐帶着小弟弟。

縱然楊瑜常年注重保養，可與二十出頭的郁染站在一起，皮膚松了，眼尾下垂，連神情狀态都沒有可比性。那份歲月留下的成熟變成了脂粉味，而前凸後翹的身材則被郁染的大長腿完全比了下去。

推開包間門，屋裏坐了三個身穿西裝的人，兩男一女。看眉宇神情，他們像是商界大佬，又或者是位高權重的政客精英。三人沖着楊瑜笑，接着又望向郁染。

郁染，一個都不認識。

楊瑜為他引薦，說出一連串名號，聽起來十分厲害。

郁染家裏雖做生意，可這是他的知識盲區，兩眼一抹黑，只能連連點頭打招呼，什麽話都接不上。

一個戰戰兢兢，一個搔首弄姿，郁染和楊瑜坐在三人之間，畫面很是奇怪。

幾句話之後，郁染聽明白了，這三人都可謂是娛樂圈的“渠道”方。一檔節目要順利進行播出，得有人給錢投資，支持導演和節目的的想法，還得有渠道方進行推廣和宣傳，确保投放過程産生利益。

桌上這三人都和《最強樂隊》有所合作，皆可謂是郁染的“上司”、“老板”。他們口中反複提起“流量”“數據”，自信滿滿的表示：一頓飯的功夫就能讓郁染這種初出茅廬的新人爆紅、名利雙收。

郁染不動聲色聽着，只覺他們口中的音樂不是音樂，是商品，而音樂人也被他們明碼标價，帶上各種指标，被分為三六九等。

---

“你和你們樂隊的主唱，在一起？”說話這人被喚為徐總，全名徐棠，是三人中唯一的女性。名下的“海棠集團”擁有一款音樂類型APP：聽海。常年排在電子音樂銷量榜前三的歌曲，都是由此APP進行發布。

郁染坐在她身邊，忽然想起之前熾夜發行單曲的時候，和這個APP也有合作。這次《最強樂隊》節目中所有高清版本歌曲，都是通過“聽海APP”進行發布。毫無疑問，歌曲後續熱度的積攢，都需要這位徐總點頭。

“主唱今天怎麽沒來？”徐棠四十歲不到，事業有成，頗有女強人的風采。她說話的同時突然擡起手，緩緩放在郁染的腿上，又補了後半句，“你的腿很好看，鏡頭裏顯得很長，很......吸引人。”

“我們主唱，他......不太喜歡應酬。”郁染心裏咯噔一聲，下意識閃躲，渾身難受。

徐棠輕笑起來，聲音如銅鈴般悅耳。她又道：“那下次，我請你們倆吃頓便飯......就咱們三個。當作認識一下，不算是應酬。”

郁染清清嗓子點頭，忽然覺得自己剛喝下去的酒讓他有些頭暈，“那可以讓姚大哥一起，他是我們樂隊的鼓手。他比主唱好說話一些，人特別好......”

說話的同時，郁染感到一陣心慌。普通紅酒，勁兒怎麽這麽大？

徐棠看着郁染的眼睛，“當然可以，你說了算。原來你們樂隊喜歡......這麽玩。”

玩？郁染皺眉思索，這飯局......

“我再請你喝一杯。”

---

觥籌交錯，不知過了多久。

郁染額頭冒出薄汗，胸悶心悸。他對眼前的一切不明覺厲，直到楊瑜将外套脫去，露出那傲人的“事業線”。

只見楊瑜起身展示自己的腰身臀線，重新坐下後先是摟住左側那男人，獻上香吻，接着又讓右邊的大老板将臉頰埋在自己胸口。

郁染睜大眼睛為之震驚，再傻也明白這所謂的“吃飯”意指何物。

與此同時，郁染只覺心口處也一陣不舒服，四肢突然使不上力......

郁染不勝酒力，坐下之後只喝了葡萄酒，照理說不至于這麽大反應。

他看了一眼酒杯，皺眉說道：“抱歉......我，去一下衛生間......”

“......那邊。”徐棠指向屋內角落，随郁染起身，竟說了一句，“我陪你去？”

“不用，不用。”郁染快速起身，一個踉跄被凳子腿絆倒，差點跌坐在地上。

郁染翻身起來，右手伸進口袋拿出手機，快速解鎖。他慌亂間點開通話頁面，最近的記錄是和老羅的聯系。郁染拿着手機往衛生間走，情急之下直接打過去。

徐棠見他舉止甚是抗拒，不顧包間中其他三人已衣衫不整、放浪形骸，直接走到門口拉開包間門，探頭叫了一個屬下進來。

“老羅，救我......”電話通了，郁染連忙說，“快來，我......”

話還未說完，徐棠的手下便從郁染手裏搶走電話，強行挂斷。

頭暈目眩，一點力氣都使不上。郁染的身體跌落在地上，随即又被人拉住胳膊拎起來......

---

随後一系列的事情，郁染印象模糊。

他被人帶到包間另一側的內室中，扔在了沙發上，接着便感覺有人在脫他的衣服。

“別碰我，滾開。”郁染一邊掙紮一邊想要起身，四肢無力連眼皮都越發沉重。

郁染張開嘴，大聲喊叫卻發不出聲音。時間變得很慢，慢到身邊人說話都被拉長，聽不清楚。

“求......你，別......碰我......”

衣服被全數褪去，整個過程恍若經歷了一個世紀。郁染的皮膚曝露在空氣之中，屋裏的暖風如溪流淌過每一個毛孔。郁染呼吸越發急促，頭疼欲裂，淚水順着臉頰往下淌，打濕了鬓角的頭發。他的身體在沙發上被來回擺弄，接着又有人開始往他身上套“衣服”。

“這什麽......我不......不穿......”郁染用盡全身力氣睜開眼睛，看到帶着兔尾巴的短褲，看到黑白兩色的上衣......

“別緊張。”徐棠居高臨下站在他身邊，彎曲膝蓋輕輕點地，擡手拂過郁染泛着紅暈的臉頰，“沒事的，不會弄疼你。”

郁染循着聲音望過去，滿眼淚水，什麽都看不清，“能不能......放我離開......”

“你的腿真好看。”徐棠的指尖摸過郁染的腳腕小腿，一路往上最終揉了揉剛給他穿上的黑色兔子尾巴，“真适合你。”

“別碰我......”眼前一片明亮，随即一閃一閃擾得他瞳孔放縮。郁染恍若看到無盡的“漆黑”，心中滋生難以抑制的恐懼，勢如破竹往他的腦袋裏闖，瞬間擊潰了郁染的意識防線，讓他只想求饒，只想求救。

還記不記得我說過，下次再覺得怕黑，就叫我的名字。

不知怎麽，郁染想起這句話。

世界都安靜了，只剩這句話......

“秋楓......”他哽咽着，用盡全身力氣，“秋楓......”

郁染不确定自己是否能發出聲音，不确定自己是否還有機會發出聲音。

秋楓......嗚......你在哪裏......

你到底......在哪裏......

---

突然，房間的門被推開，一陣冷風闖了進來。

随之還有一個人快步來到郁染身邊，“你沒事吧？”

郁染喘不上氣，睜大眼睛才勉強看清個輪廓，又努力眨了眨眼睛，“施老師......我......”

“沒事了。”施炎穿着一身黑色西裝，擡起手輕拍郁染得臉頰，“你閉上眼睛，沒事了。”

郁染長出一口氣，瞬間湧出無數情緒在他的四肢百骸争奪主導權，悲傷、憤懑、感懷、疲憊......

他聽到施炎從自己身邊起來，走到一旁開口說：“棠姐，這孩子什麽都不知道，其中肯定有誤會，我們......”

太累了，後面他說了些什麽，聽不清楚。

郁染閉上眼睛，終于可以讓自己放松些許。

随即，他再次感到有人觸碰自己，指尖雖帶着寒意，動作卻溫柔輕盈。

郁染下意識閃躲，眯着眼睛卻模糊看到黑色西裝......

“施老師，我......我想離開......”

黑色西裝被直接脫下，蓋在郁染的身上猶如一張巨大的幕布，實實在在将他包裹。以溫暖遮蓋，埋去所有的裸露與不堪。

郁染的身體被穩穩抱在一個強勁的懷抱中，手臂有力，胸肌寬闊。

随着身體騰空，郁染心中升騰起一陣困意，再難抗拒，“施......老師，謝謝......你......”

至少，施炎是認識的人。

終于，郁染覺得安全了。

---

郁染被裹在西裝裏帶上車，來回颠簸。摟着他的那雙手臂不曾放松，反而越發用力。

“施老師......謝謝......”郁染徘徊在昏睡的邊緣，忍不住往對方的懷裏蹭，一直低聲嘟囔着感謝。

原本應感到陌生的胸膛，此時卻分外熟悉，好像被擁抱過千萬次。大抵是郁染不斷尋求庇護，得到回應後的感激與放松才讓他産生錯覺......

神志恍惚躺在男人的懷裏，郁染聞到淡淡的煙草味，如一縷陽光透過樹葉間的縫隙打在他的皮膚之上。安全，惬意。

郁染用盡全身的力氣，抓住身上包裹着的外套，眼淚止不住往外淌。一雙溫熱的手覆蓋在他的眼睛上，莫名熟悉，讓郁染不禁想起某個被困于黑暗中的夜晚，想起也有人曾這樣為自己擦拭淚痕......

---

郁染被送去了醫院急診，換上病號服，接着輸液。

醫生為他驗血檢查，表示攝入的是一些控制精神的藥物。血檢後顯示，量不大，睡一覺便應無礙。醫生還交代，病人醒來後可能會有輕微頭暈惡心的症狀，等藥物被完全排出體外便會好起來。

單人病房，郁染安穩躺在病床上。周遭的一切他有所感覺，卻又不甚清楚。

病房門不知何時開了，有人走進來。郁染眼皮很沉，睜不開。

“他怎麽樣？”來人急促的詢問，是姚躍嘉的聲音，“怎麽好端端會出這種事情。”

“現在已經沒事了，醫生才來看過。”老羅在一旁回答。

病床旁坐着的人回頭看向門口，眼神示意：出去。

老羅心領神會，對姚躍嘉道，“咱們外面說，別吵到他休息。”

郁染如漂浮在海綿上，只覺身體在慌，頭疼欲裂，“施老師，今天......”

他想再次說謝謝，奈何實在太累了，剛剛張開嘴便......沉沉地睡去。

體內有精神類藥物，郁染睡得很不踏實，隔一兩消失就會轉醒，片刻又再睡去。

一晚上時間，病床旁始終坐着一個人。他褪去黑色西裝，穿着黑色襯衣，一直抓着郁染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