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1 四十六
單薇薇渾身無力,腦子像漿糊似的,身邊的沈湛雖然更像謎,但卻讓她沒有戒心,安心的時候睡意便襲來。
沈湛看着單薇薇熟睡的側臉,低首吻了下她的額頭,眉頭一直緊鎖着。
單薇薇醒來是兩個小時後,身邊的沈湛已經不在,目光在房間裏搜索,很簡單的設施,擺設都很簡潔。
她支起身子坐了起來,身上的疲憊感覺好多了,有了力氣恢複了精神。
下了床,開門出去,沈湛正在客廳裏捧着資料在看。
見她出來,才把目光從文件中抽離:“醒了。”
“恩。”
“要喝水嗎?”
單薇薇徑直走了過去,拿起杯子,裏面有半杯涼水,喝了幾口。
她坐了下來,從包裏拿出手機,n個未接來電,有公司的,有單明江的,還有肖然的。
她一個也沒回,只是看了下時間,顯示已經下午四點了,便放下手機。
靠着沙發,單薇薇也不說話。
沈湛放下合上資料夾,坐到她身邊,擡手搭在她肩上,手指蹭了蹭上她的臉頰:“也有你怕的,以為你天不怕地不怕。”
“我是人。”只要是人,就有弱點,她再膽大也不可能什麽都不懼。
沈湛揉了下她的發,單薇薇就靠着他的肩膀,倆人一時沒再開口。
安靜的空氣裏,雖然平緩的氣流但卻有着凝重和氣氛,雖然都不開口,卻各懷心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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過了好一會兒,錦繡公司的電話又打了過來,是策劃部。
單薇薇接了手機,那邊主要是問明天的招标的事,小幅度的調整了下讓她過目。單薇薇讓她們直接發到她郵箱,晚上回家再看。
挂了手機,兩人之間又恢複了安靜,單薇薇見沈湛的目光落在文件上。堅毅的側臉,寧靜中有着淡漠的疏離……
“我一點也不了解你。”這是她長久以來對他說過同樣的話最多的一句。但對這個不了解的人,卻不排斥,也大大與她的行為相悖。
“想了解什麽?”沈湛沒回頭,目光依舊落在文件上。
“那個人,是誰?”她知道,沈湛能給她,她所要的答案。
沈湛的目光頓了頓,卻沒開口,單薇薇輕咬了下唇:“你不願說就不說,不過還是要謝謝你替我求情,雖然我不知道我自己哪裏做錯惹到他。”
沈湛還沒接話,但這次,卻把目光轉向她。
單薇薇迎上他的目光:“上一次我遇襲是那個人所為吧。”
沈湛還是沒開口,但卻沒有否認。
“你早知道是他所為,所以你沒再提起那次的事,這次鐘情的事你也不讓我查,你幾次讓我小心,也是早知道了一切對吧。”
沈湛還是沒說話,但目光卻直白的告訴她,她又猜對了。
“我不得不猜疑,你和那個人有着什麽樣的關系。”
沈湛輕抿着唇,依舊沒開口回答。
沈湛好像鐵了心似的不對她說一句,單薇薇也稍稍覺得這件事情有嚴重性,或是,他不提起定是有些原因。
“這兩起事,都與他有關,我知道你不方便說太多,但我真不知道哪裏得罪了他。”
見沈湛還是不說話,單薇薇有些無力,煩躁的攥着拳手,猛的起身,卻被他拽住。
單薇薇看着沈湛:“沈湛你的好意我明白,但我不喜歡跟不交底的人結交。”
“坐下。”沈湛拉着她坐了下來。
“你不想說,我不勉強你。”單薇薇淡淡道,但失望的神情卻不是像說出的話那麽輕松。
沈湛笑了笑,但笑意卻不達眼。
單薇薇直覺,那個人與沈湛有些關系,但他并不樂意提及,因為他好像并不習慣或是喜歡提及他的一些事。
“餓了嗎?”沈湛突然開口說了這麽一句。
單薇薇撫額,相當無語,“你有病啊。”
“恩,我是病人。”沈湛又回歸本性。
“早上去挂點滴沒?”單薇薇不想跟他鬥嘴,還是關心他的傷。
“沒有。”
“晚上自己去吧,我今天沒心情。”單薇薇輕嘆了口氣,身子向後倒去,重重的靠上沙發背。
“和我一起去吧,吃完飯回來,我帶你去個地方。”
單薇薇一怔:“去哪?”
“去了就知道。”
“現在告訴我,我性子急你又不是不知道。”
“再急,也要耐住性子。”
“沈湛。”單薇薇着重了語氣叫着他的名字。
沈湛輕笑了下:“我怕你到時沒胃口。”
單薇薇微頓,嘴角一抽:“這麽惡心?”
沈湛沒再接這個話題。
沈湛換了衣服,單薇薇也沒什麽可穿的,又把白天穿的衣服套上。倆人下了樓,單薇薇開着沈湛的車,沈湛坐在後座。
到了醫院挂點滴,一個半小時便挂完。
其間,單薇薇的急性子又有些發作,但見沈湛淡然的神情,最後按耐住性子,沒張口去問。
挂完點滴,找了家餐廳,随便點了些東西,單薇薇倒是沒胃口,但沈湛好像吃得很起勁。
這一點,還真讓她暴躁,但沒轍,求人辦事總得讓人家爽快。
單薇薇吃完了坐在那等着他吃,見他胃口極好,想了下開口道:“肖然出車禍了,是不是那個人做的。”
肖然出車禍沈湛并不知道,因為單薇薇昨天并沒有說。
見沈湛依舊吃着東西繃着性子不開口,單薇薇又問:“他為什麽要對肖然下手,難道也與鐘情有關,還是,有□□?”單薇薇想到這裏一陣惡寒,那把年數了,那副身體,啧啧。
沈湛無奈的搖了搖頭:“你想像力真豐富。”
“是挺惡心的,那人可比鐘情爸媽都大挺多。”
“不是這回事。”沈湛打斷她的思路。
“好吧,我在等你跟我說。”
沈湛吃完東西,擦了擦嘴,單薇薇搶先一步結了帳。
兩人從餐廳出來,天色也晚了,不過沈湛卻開着車,越開越遠。
單薇薇不解,“去哪,怎麽出城了。”
“待會你就知道了。”
雖然這樣說,但當沈湛的車停在某處時,還是讓單薇薇身子一僵,臉色煞白的看着他。
沈湛下了車,拉開副駕駛的車門:“不會是怕了吧。”
“這麽晚了你帶我來墓地,我媽最信這個,我打小就不喜歡聽這類東西。”
“走吧。”沈湛拽着她的胳膊把人從車上拽了下來。
單薇薇為了知道她想知道的事,也是豁出去了,硬着頭皮下了車。
沈湛慣性的伸出右手,拉住她的左手。
單薇薇回握了下他的手,給自己壯壯膽。
兩人很快走到一片墓地的絕佳處,為什麽連她不懂的人都知道是絕佳呢。因為這一大片空地,排列有序的只有幾座墓碑。
而它處密密麻麻立了太多碑,所以一看這裏葬的人,不同一般。
沈湛牽着她的手走了過去,在一個碑前站下。
單薇薇看了過去,碑上的相片,人看起來很年輕,也就三十左右。
單薇薇不解的看向沈湛,沈湛看向墓碑上的人,站定了片刻,才轉身面對單薇薇。
“他叫餘莫海,是你今天看到那個人的兒子。”
單薇薇微頓了下,然後看着他的目光,繼續聽他下面的話。
“那個人叫餘正鴻,是我父親的結拜兄弟,我叫他三叔。”
這下單薇薇徹底的呆住了,難道,沈湛也有黑道背景?她早知沈湛來自b市,卻怎麽也沒想到沈湛與這一切還有這麽一層的關聯。
見她眸子裏的變化,就知道她在想什麽,沈湛無奈:“我是正經商人。”
單薇薇嘴角抽搐了下:“那這件事與鐘情有什麽關系?”
“莫海二個多月前車禍去世,他是三叔唯一的兒子,而且,莫海未婚,所以,膝下無子,餘家已經徹底的斷了根。”餘正鴻老家南城,但現在定居b市,老一輩人都習慣落葉歸根,所以主墳都安在這裏。
單薇薇腦子裏好像有什麽東西在一點點湧進……
“三叔查到莫海和鐘情有過一段,而且查到鐘情懷了孩子,時間剛好吻合。這個孩子對三叔來說至關重要,所以三叔一直在找鐘情,也許,鐘情已經知道了吧。”
“所以……”單薇薇吐出兩個字。
“所以,鐘情孩子沒了,跟三叔說是你推了她,導致三叔唯一的希望破滅。所以三叔一氣之下派人動手,不過,這是我後來知道的,我去找三叔,把事情解釋了,希望他不要再追究你。”沈湛說完,看向單薇薇,無奈道,“可惜你就是不聽我話。”
“所以,這次曲鎮鐘情是被他抓走的,那麽,鐘情估計會很慘吧,畢竟這麽大的欺騙。”
沈湛唇角抽動了下,沒說話。
“鐘情的孩子,到底是誰的?”單薇薇不自覺的呢喃出口。
沈湛很是無語:“反正不是我的。”
單薇薇嘴角一抽,事情大致她猜到了些。
“那麽就是說,鐘情孩子不是餘莫海的,但餘家人找上她來,這樣的背景讓她得罪不起,而且她本就對我有恨,所以一箭雙雕,解決了孩子不被人發現不是餘家的根,又把矛頭指向了我。”單薇薇篤定的開口說道。
“這個分析完全正确。”
“鐘情心思還真是缜密,自己做的事非拖上我。”單薇薇咬牙切齒道。
“你一直輕敵了。”沈湛補刀。
“那麽說,孩子有可能是肖然的?”
其實關于孩子不是肖然的事,是她自己故事扯的謊。
她拿的那張化驗單根本不是真的,因為開始沒想到孩子這方面的事,只是後來突然才懷疑加以利用。
關于假化驗單的事,她心裏有數,斷定肖然不會查,因為這是典型的大男子主義心理作祟。要麽相信要麽不信,不信就徹底不信也不需要查,如果要是相信鐘情是清白的,他更不會查。
所以單薇薇抓住肖然的心理,随便弄了張假的化驗單出來。
“反正不是我的。”沈湛又來了這一句。
單薇薇自顧自的想着各種可能性。
“她跟餘莫海在一起的時候,還是在跟肖然的,但孩子很可能是肖然的而不是餘莫海,所以她不敢冒這個風險,如果讓餘正鴻發現不是餘莫海的孩子,她就慘了,或是連她自己都不确定孩子到底是誰的,所以才賭上這一局。”單薇薇咬着唇,覺得這樣的對手還真是讓人冒冷汗,總玩陰的真讓人受不了,防不勝防。
沈湛點了點頭,贊同她的分析。
“我原來想的太簡單了,你告訴我這些,我再結合之前鐘情的那些表現,果然這個路數才是正确的。”單薇薇攥了攥拳,嘆了口氣,“鐘情為什麽沒和餘莫海長久處下去,而是又回了肖然身邊呢,跟着肖然對她沒什麽好處。”
“莫海跟她,就是玩玩罷了。而且,餘家不可能容得鐘情這種女人進門,鐘情應該很清楚。”
單薇薇也同意他的說法點着頭,她腦子裏有些東西有條有理,但很多東西卻亂的很。
她習慣思考的時候眺望遠方,結果這麽一看,密密麻麻的墓碑,讓她一陣寒意襲來,不自覺的打着機靈,汗毛都豎了起來。
她擡手拉着沈湛的胳膊把人拽到身邊,頭抵在他的肩膀上:“咱們走吧。”
“害怕了。”
“廢話,知道還問。”
沈湛往出走,單薇薇緊緊的挂着他的胳膊不放,死死的抱在懷裏。
直到上了車,單薇薇才算緩了下來。
沈湛開着車,直接回了他的住處。
單薇薇也沒矯情,她如果自己回家,估計也會睡不着。
上了樓,沈湛拿出杯子倒了點紅酒。
“少喝一點,緩緩情緒。”
單薇薇接過杯子,一口直接幹了。然後從他手中抽出另一個杯子,仰脖把這杯也幹了。
然後擦了擦嘴角:“再來一點。”
沈湛沒阻止,但卻沒動。單薇薇自個去酒櫃裏拿了紅酒出來。倒了一杯又喝了,連着喝了五杯,終于停手了。
“喝好了。”
“還行,你別喝了,背上還有傷呢。”她自個猛勁喝,還叮囑別人不能喝,真是周官放火百姓不能點燈,獨.裁。
沈湛倒了一小杯,慢慢淺嘗。
單薇薇側着身子坐在沙發上,面對着沈湛,但倆人誰也沒說話,單薇薇情緒有些亂,很暴躁,又不知源于何處。
今天的事,一下子擠進腦子太多,導致她有點消化不良。
胳膊拄在沙發背上,掌心托着腮,用力的揉搓着臉頰,好像讓自己的知覺更清晰一些感受到觸感……
“你說,肖然被撞,會不會是他做的?”
“反正不是我做的。”
“要說你做的也有可能,他養的女人把你撞了,你報複他不是正常的嘛。”
單薇薇開着玩笑,但卻撞上沈湛深邃的眸子。
“這麽開不起玩笑。”單薇薇側過臉,把小臉埋在手心裏使勁的揉搓着,可能是有些乏了。
“累了?”見她有些疲憊,沒什麽精神。
“還行,就是有點消化不良惡心到了。沒想到鐘情還有這麽一手,泡到你哥們。”
“我和餘莫海不熟,我在多倫多呆了近十年。”
“你是撇清與他黑道的關系?”
沈湛無奈的搖了搖頭,但沒解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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