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 灰姑娘×6
矩力拍賣行這批藝術品已經在全國各地預展了半個多月。
賀檸一直抽不出時間去看看。
有了假印章事件,再加上矩力拍賣行新成立,沒什麽底蘊,她不怎麽放在心上。
沒想到自己一直相熟的客戶魏總竟然對一只花口盞感興趣,邀自己過去掌眼。
這種沒底蘊的拍賣會連Daniel Choo都不屑來,因為征集不到足夠多有影響力的精品。
普通藏家都看不上,更別說那些頂級藏家,眼光一個比一個高,沒有令人驚豔的精品,輕易不出動。
矩力的夜場拍賣只持續三天。
第一天基本上都是影響力比較大的精品。
拍賣室裏面溫度适宜,賀檸還是披着一件莫蘭迪色外套,跟自己客戶一起等開拍。
客戶魏總是位四十五歲的女企業家,有種超越年齡的淩厲之美,普通男人都不敢跟她對視。
她一直對賀檸的眼光比較信賴,兩個人是忘年之交。
拍賣師還沒來,魏總順了順耳根後的卷發,要笑不笑地看着賀檸:“聽說你去了大都會博物館專場,有什麽見聞?”
賀檸在浏覽矩力拍賣行給的圖錄,她突然側身跟自己閑聊,不得不擡頭回應:“今次大都會博物館專場拍賣的是北美著名私人收藏家‘姑溪居士’的藏品。”
魏總驚呼:“姑溪居士專場?”
也難怪她這麽驚訝,有些精品一旦被這些私人收藏家珍藏,除非他願意展覽,否則其他人休想看一眼。
姑溪居士更是出了名的小氣,從來不肯把自己的藏品拿出來展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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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差不多,15件天價拍品,10件都是他的珍藏。”
“你沒拍到比較順眼的藏品?”
賀檸啞然失笑,她喜歡白瓷白玉,這是衆所周知的事兒,但當晚都是些頂級收藏家在競拍,她哪裏搶得過。
“都是些頂級藏家在競拍,他珍藏的一個清初禦制青花球瓶以1.5億的價格成交,苗先生都沒搶到,扼腕頓足啊。”
她倒是看上了博物館的一件甜白釉珍品,可惜人家不賣。
魏總沒有繼續追問,話題轉到她襄中的花口盞上面:“預展會的時候,我親自上手摸過,據說宋代官窯出品,今天你再幫我掌掌眼。”
預展會的時候,賀檸在紐約,沒跟她一起看拍品,今天最多能幫她估估價,看值不值得收藏。
魏總手裏拿着優先競拍的1號牌,對自己喜歡的花口盞是志在必得。
“好,大都會那場也賣了個花口盞,成交價200萬。”
魏總抿唇一笑:“可不是,都是這姑溪居士帶起來的熱度,今晚的花口盞恐怕價格更高。”
兩人在說話的時候,沒注意到今晚拍賣會的主人原野兩兄弟坐在她們後面。
原野被自己堂弟拖過來的時候,挺不以為然。
直到堂弟指着前面兩個人:“那就是賀檸和魏總,魏總看上一個花口盞。”
原野的目光聚焦過去,瞳孔驟縮,面色變了三次。
先是毫不掩飾的驚訝,緊接着是難以言喻的難堪,最後是沉靜如水的深思。
原陵被自己堂哥的反應吓到了,當年在倫敦攪風攪雨的時候,眼瞧着要被搞進監獄了,他堂哥都沒變過臉色。
這到底是什麽樣的驚吓才讓他如此動容?
他怎麽能理解原野複雜難言的心情,任誰見色起意的對象變成自己最不屑的女人,都會心情激蕩。
賀檸今天穿着莫蘭迪色套裝,不是動辄百萬的禮服裙。
這種高級灰調有淡淡的距離感,顯得整個人專業理性,矜持低調。
工作的時候過分炫耀,只會讓對方心生不适,簡單大方就夠了。
長發挽了起來,天鵝頸更加矚目。
偶爾側頭跟魏總說話,脖頸端正,坐立的身姿漂亮,眼睛湛湛有神。
原野幾乎一眼就認出了這是自己在機場見色起意的對象。
哪怕沒看到正面,都能靠着天鵝頸确認。
驚訝之餘,更多是吃了榴蓮一樣的難受,要不是他道行夠深,當場就要紅臉。
他有精神潔癖這事兒很多人都知道。
那些人當着他的面誇原總為人正派,背後估計都以為他沽名釣譽,不是同性戀就是有功能·障礙。
他是真的從來沒有把自己看上的人,跟聲名狼藉的賀檸放在一起想過,哪怕那天拿到的行李标簽上寫着“He Ning”。
平時跟不上自己堂哥思維節奏的原陵今天倒是靈光一閃,想通了:“這,不會就是你見色起意的對象吧?”
原野矜冷地瞥了他一眼:“你很閑?那待會兒記得去給加班的員工們送外賣。”
原陵不知道他的火氣哪裏來:“憑什麽?”
他走了之後,原陵頓時啧啧兩聲,打量自己堂哥,長得帥,家世好就算了,工作那麽勤奮。
勤奮并不能讓人成為精英,最多是個努力的人。
勤奮只有和才華,家世,相貌,運氣其中之一結合起來的時候,才能讓人成為精英。
他堂哥才貌兼備,家世顯貴,還那麽努力工作,自然是精英中的精英。
沒想到讓他仰望的這位精英中的精英也有翻船的時候。
夜場拍賣還沒開始,原野就直接走人了,第一次在心裏覺得自己狼狽丢人。
原野從跑步機上下來的時候,汗水順着優美的肌肉曲線流淌,荷爾蒙爆表。
白色毛巾胡亂在臉上擦了擦汗,漫不經心地想着,矩力拍賣行的夜場拍賣應該結束了。
蠢弟弟原陵打電話過來跟他報告情況:“今晚的三件瓷器精品全部都被一個土豪藏家買走了。”
“嗯,讓瓷器部的總經理多留意一下,偶爾送點禮物拜訪一下,對了,魏總呢?”
原陵擦了擦汗,他想問的并不是魏總,而是賀檸。
一想到賀檸,渾身每一個細胞神經元都非常興奮,腦海裏不由自主地循環她端莊坐在拍賣室裏,挺直了頸項的模樣。
偶爾和魏總側頭說話時,那雙靈動的眼睛緊緊鈎住他的心。
“魏總跟這位土豪藏家競價到最後,被賀檸制止了。”
不提這名字還好,他一聽到名字,心裏的火噌地一下就蹿上來了。
他這邊不說話,蠢弟弟就嚷嚷開了:“哥,你不會真看上賀檸了吧?那也……”
那也太不符合你一貫矜貴冷淡的形象了。
原野心裏的欲·火頓時變成怒火,想到她的那些事兒,咬牙切齒:“閉嘴,一輩子沒有性生活,我也不會去招惹她。”
他對這方面的事兒敏感得他自己都覺得過分,格外不能忍。
尤其是想到自己的女人曾經跟別人有過很多□□精神的牽扯,恨不得掐死他們。
這種心理不正常,看了那麽多心理醫生,可是改不了。
原陵頓時松了一口氣:“那我可以追賀莎嗎?”
“随你。”
這兩個字餘音未消,原野就挂斷電話,這邊只能聽到他挂電話之前那聲急促的呼吸。
挂斷電話之後,天邊就傳來一聲驚雷和浠瀝瀝的雨聲。
深秋了,竟然還會有這樣一場暴雨。
原野擰開一瓶水,披着白色毛巾,站在落地窗邊看雨。
目光可及之處是一泊湖水,房裏的燈光暗淡,倒是外面的一道道閃電撕扯着黑夜。
豆大的雨點落在湖上,劈裏啪啦就像新年的鞭炮聲。
暗淡的燈光讓他向來鋒利的唇線都顯得柔和許多,一雙看透虛僞,向來胸有成竹的眼睛此時也有些迷惑。
這是他第一次看人看走眼。
初遇時,賀檸身上那種柔和潔淨的氣息非常吸引人,再加上那耀眼的天鵝頸,才讓他一見難忘。
誰能想到她是那個“賀檸”。
那個“賀檸”聲名狼藉,私生活混亂,加上所謂的小鮮肉前男友,以及毒趴的緋聞,他沾都不想沾一下。
和他第一眼看到的賀檸完全不同。
才補完水,何思源的電話就過來了,原野忽視了兩次,那鈴聲還锲而不舍地響着。
外面雷雨陣陣,真不知道這個何思源是不是不要命了。
電話一接通,那邊就是一句幸災樂禍的話:“聽說你一見鐘情的人是賀檸那個女人?”
這句話無疑火上澆油。
原野心裏怒火燃燒,面上一片矜冷:“原陵告訴你的?”
“哈哈哈,”何思源在那邊笑得拍大腿,“讓你平時動不動冷嘲熱諷我的私生活,翻船了吧。”
燈光照着他光潔的額頭,上面微微褶着:“有意思?”
何思源咳了咳:“挺有意思的,不過,說實話,我這種久經歡場的人倒是遇到賀莎十來次,一次也沒碰到過賀檸。”
“什麽意思?”
他的語氣裏平白多了一絲緊張,何思源忍不住調侃:“真看上了?你竟然會緊張?”
“說正題。”
何思源剛和自己真愛結束一場激烈的床上運動,聽到這個消息,激動地邊洗澡邊打電話。
他夾着手機:“你讓人查一下,兩年前的事兒可能有點貓膩。”
原野心中一動,放下手機,又往健身房走,何思源在電話吼了半天都沒人理。
剛才那句話驀地又點燃他心裏的火。
他想要的沒有不到手的。
挑了這麽多年,終于有一個能刺激他阈值的人出現了,不能輕易放過。
建安集團和矩力集團重新接觸,不少人都欣喜若狂。
原野本來想繞過賀建安直接接觸賀建誠,但這樣容易得罪人。
最後,他還是選擇和賀家聯姻的方式把建安集團拉過來一起開發名友灣紅樹林景區項目。
賀建安得到确認消息之後,連忙喜滋滋地給姜韻打電話:“咱們莎莎和原野的事兒成了。”
那頭,姜韻自然是喜不自勝,她自己女星上位,擠掉原配,嫁入豪門。
雖然是賀家最沒用的男人,但已經讓她享受到潑天富貴。
她女兒自然要更上一層樓,嫁給有權勢的男人。
挂掉賀建安的電話時,她真覺得揚眉吐氣,以後在賀家再也不用做小伏低,畢竟有這樣的女婿,賀家人也不敢輕看她。
賀莎本人在南半球拍戲,一接到她媽的電話,就恨不得立刻打個私人飛的飛回來。
這事兒太驚喜了,她不斷在電話裏确認:“媽媽,這是真的嗎?”
姜韻貴太太氣度一下子就上來了:“莎莎,別急,是真的,你要穩重一點,以後才能握住原野的心,做他的賢內助,到時候,賀檸之類的人,還不是被你捏在手裏。”
兩母女說了半天私房話,暢想着以後怎麽拿捏賀檸,等她兒子賀佳衷進入建安集團之後,這世上就沒什麽可擔憂的了。
作者有話要說: 晚上十二點還有一更噢,求花花,求收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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