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 灰姑娘×7
夜場拍賣結束後,賀檸和魏總心情都挺差。
都過了兩天,還有點緩不過勁兒。
甄真給她打電話的時候,她還盯着那只花口盞的照片,在腦海裏逐個回憶自己認識的客戶,誰手裏還有花口盞。
甄真咋咋呼呼的聲音吵得人頭疼:“檸檸,趕快過來陪我逛街,D家又上新款了。”
“嗯,”賀檸随意敷衍一聲,“你何必等國內上新款,直飛巴黎不就行了。”
甄真是個購物狂,出身巨富家庭,老爸是騰遠制藥公司的總裁,家裏的錢一輩子都造不完。
人生目标就是買買買,衣帽間裏面沒有一件高街品牌。
從小就開始看秀,高中在國外讀書,早就為打入超級富豪圈做好準備。
“我最近為了給哥哥辦慈善晚會的事兒都要瘋了,哪有時間,檸檸,你怎麽了?有氣無力的。”
她嘴裏的哥哥是一直迷戀的偶像國民男神席烨然,不是自己親哥。
賀檸跟她關系好,知道她沒什麽心機,忍不住抱怨:“昨晚夜場拍賣來了個有魄力的藏家,三件精品都被他高價拍了,花口盞,官窯花盆,印花盤,一件都沒給別人留。”
甄真失笑:“這有什麽?”
她和賀檸圈子完全不同,成為朋友實屬意外。
賀檸在春秋大拍連續一周要參加十多場拍賣會,而她則是在時裝周的時候,5天連看25場秀。
愛好不同還是成了摯友。
賀檸皺着秀氣的眉頭:“關鍵是我事後打聽了一下,這人之前一直都是書畫藏家,一口氣斷掉別人的路,我們管這個叫‘跨界掐尖兒’,擾亂市場,讨厭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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甄真不懂這些,她的世界只有追星和買買買,有她爸爸和親哥,一輩子都不用為生活發愁。
對賀檸的煩惱,她只能代入自己被讨厭的人搶了喜歡的小裙子,同仇敵忾地安慰賀檸:“就是,太讨厭了,何以解憂,只能買買買了。”
說了半天,還是讓賀檸陪她去逛奢侈品店。
甄真家裏已經富過三代,而且老爸和親哥都寵她,不到一個小時刷了百來萬,眼睛都不眨一下。
賀檸端着香槟,坐在一邊,看着她興奮地試裙子,偶爾給個意見。
甄真進試衣間換裙子,賀檸坐在那裏喝香槟。
賀莎就這樣突然走進來,花孔雀一樣在店內繞了一圈,走到賀檸身邊,趾高氣昂:“原來是你啊,賀檸。”
賀檸看了一眼店長,對方一臉哀求,無可奈何。
本來甄真和她砸了那麽多錢,買買買,成為VVIP客戶。
年年都會被邀請去看秀,每次來試新款,這邊都會暫停營業,專門伺候她們。
但賀莎是D家大中華區的形象代言人,店長也不敢把她攔在外面。
賀檸就算坐着,氣勢也不會比她差到哪裏去,佯裝傲慢地睨了賀莎一眼:“D家不是每年都免費送你一件高定禮服,你怎麽還來人家店裏打秋風?”
她的三言兩語總能把賀莎氣得心裏發堵,好像她是個領免費物資的乞丐。
她一直在賀檸面前擡不起頭,就因為她不是賀建安的女兒。
然而,以後就不一樣了。
賀莎撫了撫自己白皙的手指:“我不過是順便轉轉,主要目的還是來挑選鑽戒款式,畢竟快訂婚了。”
訂婚?
賀檸終于變了臉色,難道原家那邊又變卦了?
甄真穿着一件粉色小裙子出來,看上去非常淑女。
一看到嚣張的賀莎,就不顧形象,踩着拖鞋蹬蹬蹬沖過來,站到賀檸前面維護她:“賀莎,你還有臉出門,前兩天不是全網都在傳你發瘋的照片嘛。”
賀莎氣得差點把自己手包扯壞,那天,她突然得知婚事吹了,氣得頭腦發昏,那樣狼狽醜陋去罵賀檸。
結果有人把照片傳到網上,她平時流傳出去的照片都是一些精心擺拍的美照,這次醜照直接引發群嘲。
雖然及時删掉,沒有擴散,保住了她名媛人設。
但現在想想都覺得丢臉。
賀莎越心虛,越裝得滿不在乎地打量她,以前還顧忌一下。
只要她嫁進原家,就不必把甄真放在心上,甄家就算再有錢,也敵不過原家的權勢。
“我和原野快訂婚了,到時候請你們兩個吃喜酒。”
賀莎刻意打聽了賀檸的行程,就是為了炫耀一下自己的未婚夫。
賀檸漫不經心地笑了笑:“管你和誰,聯姻不就是那麽回事兒,同床異夢,各玩各的。”
賀莎不服氣:“原野當然不同,情史清白,精神潔癖,那麽多貴太太做夢都想把女兒嫁給他。”
賀檸哂然一笑:“你還清純絕世的國民女神呢,不也有過二十多個男朋友,你倆挺配,都表裏不一,原野這種男人白□□冠楚楚一派正氣,指不定到了晚上脫下西裝,紙醉金迷,活在酒精和女人堆裏。”
“哼,賀檸,你嫉妒的嘴臉真難看。”
撂下這句話,她就帶着兩個同來的小明星走了。
她炫耀夠了,能讓賀檸那麽嫉妒她,這一趟不算白來。
賀莎一走,甄真眨着無辜的大眼睛湊過來:“她真能嫁給原野啊?”
賀檸雖然不高興,還是點有理智,沒被賀莎氣昏頭:“這次恐怕是真的。”
“好可惜,我爸和我哥都很欣賞他,說他私生活很幹淨,想把我嫁過去,嗳,竟然眼瞎選了賀莎那種女人。”
賀檸奇道:“你家不是做醫藥的,跟矩力集團沒交集啊?”
“吃過兩次飯嘛,我哥說跟他談合作,要做好被咬下一塊肉的準備,哎呀,好讨厭,以後那對母女肯定更加目空一切,你怎麽辦呀?”
賀檸心情沉郁,卻不想讓她擔心:“我又不靠她們吃飯,再說了,原野未必會幫她找我麻煩。”
這話不過是安慰甄真,她心裏着實煩惱,已經可以想見賀莎今後小人得志的樣子。
賀檸的爺爺從北河療養基地回來,全家人都要一起吃個飯。
聽她大堂哥賀遠昭說原野也會過來正式拜訪,兩家商量婚事。
一聽這個,賀檸就有點排斥,不太想去西郊別墅,又怕自己爺爺擔心。
只能硬着頭皮,拎着自己在大都會專場拍到的一個玫瑰紫三足水仙盆過去吃飯。
賀檸爺爺這一輩的收藏家都愛明清禦窯的孤品。
可惜她財力不夠,拼不過那些老收藏家。
到了西郊別墅,她大伯賀建誠正好從外面回來,嚴肅的臉上難得露出些溫和寵溺的笑:“檸檸來了,提着什麽?”
賀檸晃了晃手上的袋子:“在大都會專場給爺爺拍了個鈞窯水仙盆。”
賀建誠頓時變了臉色:“你不是早就把禮物寄回西郊別墅了嗎?”
“啊?”賀檸覺得莫名其妙,“我沒有寄東西啊。”
賀建誠陰沉着臉,高大沉穩的身體有一絲微顫:“檸檸,你跟我來。”
他領着賀檸到二樓,賀家老爺子的書房,老爺子正戴着眼鏡,捧着一個霁藍釉的菊瓣式茶壺對着陽光看。
他身邊坐着一個年輕男人,氣質清冷高貴,翹着腿坐在一邊,正是他在機場遇到的原野。
他們進去的時候,還聽見這個年輕人恭維老爺子:“您眼光好,我們還要向您請教。”
賀建誠沒想到老爺子這麽迫不及待拆了禮盒,還拿出來跟原野分享,眼前一黑,差點暈過去。
這要是有人刻意用賀檸的名字送禮,或者陷害他,被原野這個外人知道了,那還了得。
賀老爺子一看到賀檸,倒是笑得非常慈祥:“檸檸,你這菊瓣茶壺哪裏淘來的?”
還問?
賀大伯都快給跪下了,賀檸還一臉莫名其妙:“爺爺,我不知道啊,這茶壺少說都要上千萬了,你什麽時候買的?”
釉光那麽潤澤晶瑩,好像一個新剝開的鮮荔枝,一眼就讓人心動。
精品中的精品,價格肯定很高。
老爺子面色一凝,輕手輕腳把茶壺放回去。
來路不明的東西,再喜歡都不能碰。
只是不知道誰會大張旗鼓,投其所好,送來這些東西。
老爺子拿起另一份禮盒打開,裏面是一個花口盞。
賀檸神色不定,她認出來了,那是矩力拍賣行夜場拍賣流出去的東西。
原野一直靜默不語,看到這個花口盞,緊閉的薄唇露出一絲寒意,這花口盞賣給了一位書畫藏家,怎麽會被送到賀家。
本來其樂融融的家宴,頓時變得氣氛凝重。
賀建誠是賀家的頂梁柱,老爺子提早退下來就是為了他。
等賀建安帶着姜韻和賀莎進門的時候,發現氣氛有點不對。
兩個侄子回不來,今天的小輩只有賀檸和賀莎。
賀莎跟在他身邊,自然不會惹事,那麽也就只有賀檸。
他猛然沉下臉,低喝一聲:“檸檸,你又做了什麽事兒,惹你爺爺和大伯生氣?”
賀檸被他這種理所當然的指責态度氣得有點站不穩。
她唯一剩下的至親什麽都不問,一開口就吼她。
原野眼神一暗,斂着濃密的眉,沉靜墨黑的眼瞳盯着賀建安:“賀叔叔這樣不問青紅皂白就斥罵自己女兒,不太好吧?”
誰也沒想到竟然是他率先開口,賀建誠和賀老爺子的話都被他堵在喉頭。
被一個小輩反駁,讓賀建安很沒面子,煩躁地回了句:“我教訓自己的女兒,和你一個外人有什麽關系?”
“賀叔叔貴人多忘事,我們原賀兩家聯姻,我馬上要和賀檸訂婚,你無緣無故罵我未婚妻,我還不能說話了?”
賀建安有點回不過神:“你說誰?你要和誰訂婚?”
原野和賀建誠對視一眼,笑了笑:“賀檸啊,我和賀伯伯早就商量好了。”
賀建誠欣然點頭:“嗯,小原還不錯,配我們檸檸剛好。”
姜韻低叫一聲,忍不住失态,捂住嘴,淚水差點湧了出來,高高在上,藐視賀家的美夢一下子被擊碎,任誰都禁不住。
不過她到底多活了那麽多年,很快就掩飾住。
相比之下,賀莎簡直要瘋了,滿臉不可置信,指着賀檸:“不是,你不是要跟我結婚嗎?她名聲那麽爛,你還要她?”
原野冷淡地瞥了她一眼,語氣帶着一絲不屑:“你算什麽?”
一個誣陷自己繼姐名聲的卑鄙女人而已。
被她指着的賀檸最懵,不知道為什麽聯姻的最後變成她。
雖然她不想讓賀莎跟原野結婚,但她也不想嫁給原野。
她這輩子都不可能喜歡上原野這類型的男人。
渾身沉穩剛健的荷爾蒙氣息,一聞到,她就想退避三舍。
賀莎跌跌撞撞跑到原野面前撒潑,手包裏的口紅,手機,錢包一股腦往他身上扔。
原野避開她,口紅,蜜粉什麽的撒了一地,混亂不堪。
他開始慶幸自己沒跟她結婚,兩姐妹的教養和儀态管理簡直一個天上,一個地下。
賀家的家宴因為諸多變故,最後不歡而散。
原野一離開賀家,就給自己蠢弟弟打電話:“你去查一下那個書畫收藏家為什麽要買花口盞送到賀家?”
晚上的時候,原野就得到回複,咋咋呼呼的原陵簡直要氣得跳起來了:“哥,你那天都說了沒有性生活,也不會選賀檸,遭報應了吧。”
就算原野再聰明也弄不懂他的邏輯:“什麽意思?”
“那個書畫藏家是受邵其雨所托,拍下了花口盞,送給賀檸,我就說他一個書畫藏家怎麽突然對瓷器感興趣。”
“哪個邵其雨?”
“你未婚妻的那個姘頭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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