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萬仞山莊
只見來者是一約摸四十多歲的中年人,面白須長,舉止甚是雅觀,着一身鴉色麻布寬衫,似個中年秀才。
魯轶生剛見了來者,便笑道:“陶老弟,許久不見。”
陶清鶴微笑:“确是許久不見,不成想當初的江州四絕,也有了如許大的變化啊。其餘人都已到齊了,老爺等了你們許久那。”
“哈,老萬還是一如既往的沒什麽耐心啊。既是如此,便快些帶咱們去吧。”胡清伯道。
“是。”陶清鶴說道,轉眼看到祁言之,便問道,“這位公子倒是個生面孔,老生不曾見過,敢問公子是何人,來萬仞山莊做什麽?”
“啊,這是咱們在路上碰到的,這些年來在江湖上也是有一番地位的流雲劍祁言之。說是也想來這萬仞山莊拜訪一番,便一道來了。”魯轶生說道。
“既然,是江州四絕的朋友,便也是我們萬仞山莊的朋友,莊主好客,少俠便一道來吧。”
“多謝前輩。”祁言之道。
“幾位請随我往這裏來。”陶清鶴轉身便往前走去,并未走向瀑布,而是帶着幾人走進了竹林中。此刻萬籁俱寂,除卻人踩落葉之聲外別無雜音。約摸半刻鐘後,陶清鶴帶着衆人走出竹林,而呈現在衆人面前的則是一個相較于之前更為巨大的瀑布,而在瀑布的一頭有着一個巨大的石塊,下方是一眼小河,河水之清,可清澈見底,只是那瀑布并不很陡,相較于顯得有些緩。陶清鶴轉身對衆人說這一句:“繼續走,沿着河的邊緣。”
陶清鶴走至盡頭,将手臂伸入瀑布之中,推了一下,過了一會兒,只見一條木船自上方緩緩降下,直至落于湖面。那船約摸能乘六七人,由木材制造,久經河水沖刷,顯出偏暗的色彩。陶清鶴示意幾人上船,帶的衆人皆上了船後,又将手伸入瀑布之中,按了一下岩石,那船便開始緩緩上移。
祁言之只見這船由幾根極為粗的繩子吊着,船行之地恰巧是瀑布最為薄弱的地方。而方才這船降下時,瀑布邊那巨大的石塊便不見了。
這便是借用瀑布的力量輔之以人力吧。祁言之想。
“怎的不見之前那位姑娘?莫非她早已走了?”胡清伯問道。
“啊,慕吟她啊,應該是又不知跑哪兒去了吧,或許她自己研究上山的方法了也不一定吧。”祁言之道。
此話倒是叫陶清鶴提高了些警惕,确實,之前他也瞧見祁言之的身邊站着一位十五六歲的年輕女子,然而出了竹林後那女子便不知所蹤。聽祁言之的話,似乎也是不知道那女子上哪兒去了,可若他們關系親密,那女子不見了祁言之又怎麽可能不急……陶清鶴不由得微微蹙眉,看着祁言之的衣襟微微晃動……
再是半刻鐘後,衆人抵達山頂,祁言之只見山頂上是一個巨大的木滑車,滑車旁站着兩個身形健碩的男人。衆人下了船後,那兩人喊了一聲‘陶總管’,陶清鶴對着兩人點了點頭,那兩人便離開了原位。
這萬仞山莊确實不負虛名,放眼望去,是一派自然祥和。可見這兒的主人十分愛花草,莊園內竟種滿了各式花草,然而最多的卻是綠竹。
“幾位剛剛到來,不如先去偏殿歇息一會兒吧。”陶清鶴道。
“不用不用,咱哥兒幾個,只想先同老萬敘敘舊。”魯轶生道。
“正好,老爺與薛家堡堡主薛泠,薛澈在大殿中交談,幾位一道去,想必老爺也是開心的。”
“薛家那倆兄弟也來了?那可當真是好啊。”胡清伯道。
“那麽,需要帶路嗎?”陶清鶴問道。
“不必不必,你這兒的路,咱幾個雖然只走過兩回,但也總還認得,若是不認得了,只問一問其他人便是了。”魯轶生道,又看向祁言之,“祁少俠,你可也要同去。”
“前輩請別稱呼少俠,小生可不敢當,只呼喚名字便可。”祁言之道,“前輩們的談話,小生怎能參與。小生只想在這園中逛逛,不知陶總管能否應允。”
陶清鶴點了點頭。
“那小生便告辭了。”祁言之道。
祁言之繞過一棟房子,待到确認對方已經看不見自己時,才将南慕吟從衣襟內放了出來。南慕吟一落地,便顯出人形。
“那位陶總管似乎已經在懷疑我了,”祁言之道,“這幾日你在外人面前先不要顯出人形,過幾日再在外人面前顯出人形吧。”
“看來我惹了個麻煩啊,”南慕吟道,“可是,我之前去觀察時發現,那艘船按規模只能乘六人,那胡清伯與魯轶生個頭又大,若是我化為人形與你們同去,一定會有危險的,不得已才這樣的。”
“無妨,我知道的,”祁言之微笑,“既然來了,便先在這園中逛逛吧。”
“嗯。”南慕吟微笑,然而她又面色微變,讪讪地說道,“我……我有事先離開一下,言之哥哥你就自己去吧。”
祁言之一挑眉,然而也只能對着南慕吟微微一笑。他看着南慕吟一路小跑地離開了原地,一副很着急的樣子。
這丫頭,較之從前愈發有趣兒了啊。
祁言之轉過身,沿着一排種着觀音竹的小徑徑直走去,越往前便越發幽深,徑旁的綠竹也由觀音竹漸漸變為丹青竹,又由丹青竹變為相思竹。在那竹林的盡頭有一排圍欄,圍欄上攀援着牽牛花的藤蔓。
“君不見,黃河之水天上來,奔流到海不複回。君不見,高堂明鏡悲白發,朝如青絲暮成雪。”祁言之只聽見一個清越的女聲,似是來自圍欄內的庭院,于是他向着圍欄裏面看去。
“人生得意須盡歡,莫使金樽空對月。天生我才必有用,千金散盡還複來。”只見那是一個身着淡粉色水衫的女子,正手執一把長劍,揮舞得甚為好看,頗有驚鴻之姿。
“烹羊宰牛且為樂,會須一飲三百杯。岑夫子,丹丘生,将進酒,杯莫停。與君歌一曲,請君為我傾耳聽。”那女子一邊念着這首詩,一邊舞劍,青絲在風中飄揚,她的臉頰顯得恬靜平淡。
“這是……”
“不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