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 ☆、絕冥山
胡清伯等人來到絕冥山腳下時,已過日中,正是一天中日頭最大的時辰。瀑布沖擊着山腳下的溪澗和岩石,發出如狂獅怒吼一般的響聲。兩旁是幽深的竹林,生得蒼翠欲滴。此刻天氣正好,偶有微風拂過,送來清爽之意。掃過竹葉,引出絲絲的沙沙聲。
“啊,此地仍同多年前一個樣子啊。”顏開感嘆道,“上回來這兒,還是老萬取三夫人那會兒吧,都已過了十七年了吧。”
“老四倒是好記性。”蘇塵道,“自三十年前那場惡戰後,老萬竟又娶了三個夫人,也便只有在娶三夫人時請了咱們來。”
“不管怎樣,溫三夫人也是薛家那兩兄弟的表妹啊。對了,不知薛家那兩兄弟來了沒有。”胡清伯道。
“都是老二你磨磨唧唧,本想着今日早上便來的,結果耗到了這個時辰。恐怕薛家那倆,早已到了吧,格老子滴。”魯轶生對着胡清伯罵罵咧咧。
“嗯,咱還是想想怎麽上去吧。”蘇塵勸道。
“格老子滴,老萬不是說派了那陶清鶴來将咱哥兒幾個帶上去麽,這人哪兒去了。”魯轶生罵道。
“都老東西一個了,還如此罵人。”胡清伯嘟哝道。
“你不也是個老東西麽?格老子滴。”
祁言之一睜開眼,已是大中午了。臉上傳來絲絲詭異的粘滑感,一只白貓在他的旁邊舔着他的臉頰。
“睡了如此久了麽?”祁言之睡眼惺忪地爬了起來。近來他經常嗜睡,許是那日在寒玉宮中的戰鬥之故,相必過一段時間便會恢複了吧。
想起來還有急事的祁言之一下子站了起來,沖到竹林外,卻未看見任何人,然而地面上卻有着車履的痕跡。
“方才,已有人來過了麽?”祁言之問道。
“嗯……分別來了三批人,第一批人是兩位男子,穿着相似,容貌也有幾分相似,應當是兄弟;第二批人是一對夫婦,皆身着黑衣,第三批人只一個乞丐,但腰間纏有九袋,應當是丐幫長老,第三批人同第二批人是一道走的。”南慕吟道。
祁言之點了點頭,呆滞這看着手中的箭矢,雙指摩挲着箭杆,黑鐵冰涼的觸感傳入指腹。
隐約間,他聽見了步履聲,大約有四人且武功不低。過了一會兒,步履聲停了,想是那幾人在瀑布前停下了。只聽得頭先說話的一人聲音極富磁性,但也是個年近五十的嗓音。第二人說話之聲缺乏語調,冷冷冰冰,倒是個遇事處變不驚之人,同第一人一樣,也是個年近五十的年紀。而那第三人年紀比之前兩人應當要大一些,大約五十出頭的年紀,只是語調十分油滑,而那罵罵咧咧着的第四人聲音十分粗犷,應當是這四人中年齡最大,武功最好的一人。
變成人形的南慕吟看見祁言之正在專注地偷聽着,便問道:“言之哥哥,何不此刻與他們同去?”
“我問你,那第一批人與第二批人上山的時辰中間隔了大約多長時間?”祁言之問道。
“嗯……大約半個時辰不到一些吧,怎麽了?”
“那便是了。”想來那送人的陶清鶴此刻仍未歸來,應當是還在送人的途中。
一只雪白的雕飛過雲霄,劃破白雲,卻只在竹林上方的天空徘徊。
“在老也是老不過大哥的啊。”胡清伯笑道。
“老二,你怎生老是同老子争辯!”魯轶生道。
“啊……當真是不會厭煩啊。”顏開如是說。
“噓,你們聽。”蘇塵道。
“咋了?”胡清伯問道。
“有人來了。不止一人,似是一男一女。”
其餘三人同樣提高了警惕,只聽那聲音來自竹林深處,那是一種步履踩在落葉上的聲音,只是聲音很輕,也不知是否是對方故意為之。
蘇塵只猜測對方是個輕功極高之人。
‘窸窸窣窣,窸窸窣窣’如是的聲音越來越近,令四人愈發提高了警覺。突然,一個淡藍色身影竄了出來,衆人看清後,才發現這是一個十五六歲的年輕少女,模樣十分清純嬌美,宛如山中花妖。少女出來後看見四人,不由得嬌羞地緋紅了雙頰。少女出來後,又從竹林中走出一長身玉立的男子,只見這男子一襲白衣,風度翩翩,宛若仙人。
胡清伯松了一口氣:“呼,還當是誰,不過是一對兒**的野鴛鴦罷了。”
南慕吟聽了這話,臉頰越發紅了。而祁言之則是慌張地解釋:“幾位前輩誤會了,此乃令妹,并非……并非……”
胡清伯微微眯眼,打量了祁言之一番,笑道:“并非甚麽?年輕人,我懂。”
“好了,老二。”魯轶生道,他平時是個大大咧咧的粗犷那人,雖沒有蘇塵那般缜密的心思,但也瞧得出此人并不簡單。此人看着雖然像個文弱的讀書人,但他也敢肯定,此人的武功應當是極高的那種,而且很有可能不在自己之下。
蘇塵的眼睛瞥向祁言之的腰間,當他看見那把劍時,瞳孔擴散了一下。
“流雲劍。”蘇塵道。
“什麽?”胡清伯問道。
“倘若老生猜得不錯,這位便是江湖上有‘翻雲游龍’之美稱的流雲劍祁言之祁少俠吧。”蘇塵說道。
此話一出,着實叫其餘三人驚詫了一下。祁言之微微一笑:“不敢當,那不過是江湖上的兄弟的擡舉罷了。相較于小生,‘江州四絕’可都是出名的老前輩啊。”
魯轶生見對方認得自己,心情甚好,摸着自己的胡子問道:“祁少俠也是來參加萬家大少爺的婚宴的嗎?”
“正是,”祁言之道,“小生素問萬仞山莊美名,總想着那一天定好拜訪一番,只是一直無緣。恰巧近來小生聽聞萬大少爺成親之事,便決定前來,一來也好表一表小生心意,二來也好親眼目睹一下萬仞山莊。”
“啊,如此,你我便同行吧。”顏開道。
“敢問四位可是‘江州四絕’?”衆人聽見一個渾厚的聲音,便一道向後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