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綠竹
此處生着一片極為茂盛的竹林,皆生着高大翠綠的柯亭竹。其葉之碧,莖之翠,可謂是“綠雲翻翠浪”了。竹林遍地是散落着的落葉,身居林中,便能聽見林旁溪澗以及瀑布的嘶吼。
千翠疊嶂內,一襲白衣勝雪的男子坐于林間,手持一壺竹葉青,悠閑地飲酒。偶有山雀飛過,引吭高鳴,間或微風拂暖,湛天白雲,身心融于這林間,倒是自在非凡。
卻聽得林間忽而傳來聲響,窸窸窣窣,似是動物踩在落葉上發出的聲響。再細聽來,乃是多聲同響,并夾雜着馬蹄聲以及呼吸聲。
忽然,之間一道白光以極快的速度閃現而來,消失在男子身後。緊接着,便見一只毛色光滑的梅花鹿奔來,便從男子身邊奔過。而那梅花鹿身後,是緊緊跟随着的一支箭矢。男子下意識間便飛出一顆石子,彈落了那支箭矢,而那鹿則揚長而去,只留下棕黃色的背影。
男子身後走出一只白貓,盈盈地向着那支箭矢走去。叼起那支箭矢後,走向男子。男子接過箭,撫了撫白貓潔白的毛發,而那白貓則是眨着那雙翠綠色的眼睛看着男子。男子看着那支箭,只見這是一支無扣箭,只是與普通無扣箭不同,這支剪的箭杆乃是黑鐵所制。而這箭的箭頭又似刻有小字,男子剛想檢查一下,還未看清,便聽得一聲馬蹄在他耳邊響起,以及一個清越的女聲。
“你是何人?為何攔下我的箭?”
只見馬上之人是一年輕女子,不過十七八歲,着一身黛藍色狩獵裝,整個人煥發着一種英姿飒爽之氣。只是這女子神情傲慢非常,而這女子又梳着一個高發髻,鬓角簪着白色蘭花,面上着淡妝,容貌雖非傾國傾城,卻也是鮮妍明麗,從她那身下的渾身雪白的照夜玉獅子以及女子通身的氣派,便可斷定這定是一個大戶人家的女兒。
而女子瞧見男子擡頭後的樣子,也是怔了一怔,卻見這男子青絲如瀑,長眉星目,俊美異常,到是她從未見過的。
“在下會攔下姑娘的箭,實非故意,只是無意間不當心打斷了。”
“不當心?”女子一挑眉,接着便是一聲輕哼,只是神情沒有之前那般傲慢,“你可知,我要打了這鹿來做什麽?明日,便是我的長兄的大婚之日,我長兄生性喜好梅花鹿,我便來打一只梅花鹿贈與他做新婚禮物。這山腳下環境雖是不錯,但這梅花鹿卻是稀少,好不容易瞧見了一只毛色光滑又體型健碩的,本來早已是我囊中之物,卻叫你放跑了。”
男子此刻心中只是猜測,這定然是個嬌生慣養的大小姐,于是回答道:“那姑娘想讓在下做什麽?”
“還能如何?自是替我将那鹿補回來。”女子一邊說着,一邊打量着男子,“只不過,我瞧着你這身形,不似習武之人,倒更似個文文弱弱的讀書人。唉,只怕我又得自個兒去補鹿了。”
而男子只是點了點頭:“那麽,便讓在下試試看吧。”
女子聽了這話,剛想再嘲諷男子幾句,只是話還未出口便咽了下去。只見這男子輕功相當了得,且速度極快,竟一下子消失在女子的視線中,且行于落葉之地竟不發出絲毫聲響。
而女子又看了看地上,只見那只箭矢竟然還掉落在地上。
打算活捉麽?女子想。
不消片刻,男子從竹林深處走出。女子見着他的樣子,也不免感嘆,只見這男子将那只梅花鹿活捉了回來,且衣服頭發絲毫不減淩亂,也未有吃力之跡象。
男子走到女子身邊,對着微愣的女子微微一笑:“給。”
女子怔了一怔,随後将那梅花鹿甩在馬上,然後立即恢複了之前的表情,對着男子說道:“看來……你的武功也不似看起來那麽差嘛,只不過,也定然是好不到哪兒去,那個,我家中還有事兒呢,先行一步了。”
男子微笑:“告辭。”
女子騎着馬轉過身,由于女子并未駕馬,那馬只是緩緩踱步。忽然,那馬停下了腳步,便聽女子問道:“那個……你不打算同我講一下你的姓名麽?”
“不足挂齒。”男子說道。
由于是背對着的,男子看不見女子表情,只見她呆滞了一下,又說道:“也是,不過是無名小卒罷了。沖雪,走吧。”女子馬鞭一揚,那馬便飛奔起來,直至消失在男子視線裏。
待得女子走遠後,那只白貓從男子身後走出,顯現出人形。
南慕吟氣呼呼的說道:“這個女人可真是讨人厭啊,言之哥哥,何必對她那麽客氣。”
祁言之嘆了一口氣:“罷了罷了,畢竟是嚣張慣了的萬家小姐。”
“萬家小姐?”南慕吟一聲驚呼,“言之哥哥,你的意思是,她是萬仞山莊萬莊主的女兒?”
祁言之點了點頭:“這絕冥山附近沒有別的什麽大戶人家,只這絕冥山上坐落着萬仞山莊,方才我拾她那箭時,便見箭頭刻有一‘萬’字,可見這定是萬仞山莊的小姐。”
“可是,言之哥哥你要去萬仞山莊,為何方才不提出與那萬小姐同去呢?這絕冥山幾乎可以說是高峰入雲,輕功再好也很難上去,即便是他們萬仞山莊之人,也定然是通過什麽渠道才能上山的。若是跟着萬小姐一同上山,不是會很方便麽?”
“以那萬小姐的性子,又怎麽會同意呢?況且明日是萬家長子萬錦祥大婚之日,萬仞山莊人脈廣,大少爺大婚定會有不少賓客前來,只消得明日同那些賓客一道前往便是了。”
祁言之微微一笑,偏過頭看向那高插青冥的絕冥山,上頂上是湛藍色的天空,白色棉雲萦繞其旁,仿佛袅袅青煙。又有瀑布從山上落下,發出嘶吼一般的聲響。他仿佛已經可以接觸到絕冥山的峰頂,峰頂上的山莊,山莊內的寶物,那一直流傳在外的,可以找回任何想要找到的事物的寶物。
蘊香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