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 ☆、第二宗命案
霧鎖的清晨,空氣中帶着潮濕的氣息,天空呈白色。山茶花的葉片上還挂着露珠,昨日還開得茂盛的白色山茶花,不知怎的,竟一夜之間少了許多,有些花枝只剩下光禿禿的一枝花杆。
此刻,已有不少人起床了,只不過大部分是下人。廚房內,籠屜和鍋子上氤氲着層層疊疊的白汽。訓庭取出一個白瓷碟子,從籠屜內夾出兩個剛蒸好的肉包,又取出兩個碗,交給竈旁的廚子,廚子将粥舀了進去。訓庭又拿起了兩碟醬瓜,外加一屜燒麥,便走出廚房,走向客房的位置。
他來到一處四周種着白色山茶花的地方,并未留意山茶花的模樣。他走至房門前,左手托着托盤,右手敲了敲門。
他等了一會兒,無人回應。訓庭便猜是客人還未起身,便輕輕推開了門,走了進去,将放着早餐的托盤放在桌上,再将早餐放置整齊。
訓庭正打算帶着托盤離開時,鼻內聞到了一絲不尋常的氣息。
他是常年在廚房裏幹活的,也就是這陣子莊園裏客人多,他才會臨時來幫忙端菜送飯。這股味道,他不知在廚房裏問過多少回了,那是廚子們宰殺牲畜時才會有的。
血腥味。
訓庭再次聞了聞,确認無疑。好奇心驅使着他向着房中走去。漸漸地,他發現地上有一些小小的白色的圓形紙片,又仔細看了看,才發現那不過是花瓣罷了。
他越向裏走,血腥味越濃。走至床邊,他看見床簾是放下來的,他感到很奇怪,這個房間是供兩個人住的。于是他回了頭,看見另一張床上沒有人,也就是說那兩個客人都在這一張床上。
他伸出有些哆嗦的手,猛地拉開窗簾。
他看清了裏頭的情景後,發出了一聲慘叫。
半個時辰後。
訓庭跪在地上,小心翼翼地看着這個房間內的人,萬仞山莊內的人以及這幾天來的客人幾乎都聚集在了這裏。萬一翔站在床邊,嘆了一口氣。
床上散落着屍塊,頭,身體,手臂,腿,就如同五馬分屍一般,由于屍體面部保存完整,可以看出這是住在這兒的薛泠,薛澈兩兄弟的屍體。床上散落着大量的山茶花瓣,已被鮮血染紅,地上也散落着白色的山茶花瓣,兩個人的屍塊疊加在一起,除卻頭之外,已分不清誰是誰的了。由于死相過慘,溫秋水以及萬陵汐才剛看到屍體便昏厥了過去。即便是幾個成年男子,也于心不忍。
胡清伯瞧了這樣子,一改往日浮誇的性格,皺着眉頭一言不發,與幾日前萬錦祥那件事不同,這次的命案所有人皆保持了沉默。祁言之站在一個不太顯眼的地方,蹙着眉頭觀察着每個人的神色,除卻鹽幫中四人外,其他人皆是或嚴肅或悲哀的表情,當他看到萬錦羽時,不由得目光一閃。萬錦羽的表情有些奇怪,是一種說不清楚的,并非悲哀,并非嚴肅,并非幸災樂禍,而是一種仿佛看見的并不是屍體,而是一件很平常的東西的表情。
這死一般的靜默持續了許久,祁言之清了清嗓子,看向跪在一邊的訓庭:“你叫什麽名字。”
祁言之的話便仿佛一顆打碎薄冰的石子,衆人這才記起首先應該做什麽,于是一同看向訓庭。
訓庭有些戰戰兢兢:“奴才,奴才是在廚房幹活的訓庭。”
“是你第一個發現的麽?”祁言之問道。
訓庭答道:“是……”
“你當時是在做什麽?說清楚。”祁言之接着問。
“奴才是來送早點的,帶奴才将早點放好了将要出去時,奴才聞見了一股血味兒,奴才便覺着有異,想着來看看是怎麽回事,哪曉得便看到了這個……”訓庭感受到衆人狐疑的眼神,将頭低得更低。
萬錦羽打了個呵欠,慢悠悠地走到訓庭身旁:“你們吓一個下人做什麽?”他又看向訓庭,伸出手,“來,起來吧。”
“奴,奴才不敢……”訓庭見了萬錦羽這副樣子,更加害怕了。
“無妨。”萬錦羽微微一笑,抓住了訓庭的手臂。
只聽得‘嘎嘣’一聲,訓庭的臉上露出了痛苦的表情,他的另一只手抓着方才被萬錦羽抓過的手,身子顫抖着。
“爹,這家夥不會武。”萬錦羽轉過身說道。
原來他方才走過去不過是試探此人會不會武功……祁言之想。
“抱,抱歉,老身來遲了。”從門外走進一書生裝扮的男子。萬一翔向着他招了招手:“白醫師。”
白城并未理會因手臂脫臼而痛苦不已的訓庭,而是繞開他徑直走了進去,看見死者的慘狀後,蹙緊了眉頭,默念了幾句‘阿彌陀佛’。
白城取出一塊白布,用白布撿起一個屍塊觀察,半晌後說道:“此人怕是被絲線一類利器鋸斷的身體,死者并未中毒,屍塊上也未發現有淤青。”
“那也不可能是他們乖乖的躺在這兒任那狗娘養的兇手宰割的啊!”魯轶生道。
“是啊,只是也找不出屍體有什麽被敲暈的跡象,也沒有被人下了蒙汗藥的跡象。對了,兩具屍體的脖子上皆有一個奇怪的印記。”白城捧起一枚頭顱,對着衆人說道:“可有紙筆,将這奇怪印記畫下來?”
“若說紙筆,便在那邊的櫃子裏。”陶清鶴道,“我這便去取。”
陶清鶴自左邊櫃子上取下紙筆,磨過墨後,放在一旁。白城又道:“可有人能幫忙臨摹一下?”
“讓小生來吧。”祁言之道,他執起畫筆,蘸飽了墨,照着屍體脖子上的那個奇怪印記便臨摹了下來。片刻後,祁言之放下筆,對白城道:“白醫師,請看,可是如此?”
白城看了一眼,道:“是,一模一樣。”
祁言之又道:“白醫師,小生發現,這使死者致命的傷口,恐怕便與這脖子上的印記有關。”
白城聽了祁言之這話,才開始細細觀察屍體脖子上的那個印記。原來在這屍體的脖子上有一個針孔,因為隐匿在印記下,因而方才白城并未發現。
萬一翔則拿起方才祁言之臨摹的那張紙,看了看,突然間,瞳孔一瞬間擴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