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 萬俟弘的小心思
摘星閣內終年暗無天日,長廊的牆壁上一直亮着燈,細看才能發現那嵌在牆壁上的燈座竟然都是金子雕刻出來的龍,半個身子沒入牆內,龍爪鋒利閃着光,看起來像大張着嘴吐出一團團的火,長年累月不熄滅。
兩個玄衣男子手裏端着木盤低着頭向長廊深處走去,一舉一動像極了宮中為皇帝承上奏折時的場面,除了木盤上托着的是不是奏折,而是摞起來的信——烏黑的信封上用墨金色的火漆封着,稍顯暗沉。
兩人走進長廊最深處,然後推開最裏面的一間屋子的門,那石門看起來頗為古老,隐隐生出些磅礴氣勢出來,兩側刻着幾行小字,在黑暗中朦朦胧胧的看不清。
屋裏案臺上擺着個香爐,從上面的小孔中袅袅冒出幾縷白煙來——千金難買的龍涎香。案臺後坐着一個男子,修長的手指捏着一塊玉來回把玩,兩人将木盤放在男子面前:“閣主,最近從各位大人手中送來的信。”
男子手指停下動作,把那塊玉放進懷中,眼波流轉間露出一點邪氣,他慢悠悠的拿起最上面的一封信——殿下親啓。
那封信是從岷王府送來的,岷王是皇帝的第十個弟弟,當年新帝登基時只剩下皇帝和他的八弟十弟留在京城,按說皇帝以前和岷王最親,兩人兒時經常同榻而眠,但是皇帝登基後不足一月,岷王便上了一道奏折,請皇帝賜他江南一處領地,做了個潇灑王爺,這些年只回了京城四五次,每次不足半月就要回去,只說自己待不下這熱鬧的地方,皇帝也留不住。
信上明明白白的标出萬俟朔昌麾下的人,大至朝廷舉足輕重的幾位尚書,小至郡縣的接頭人和宮中的公公嬷嬷,其中每次接待萬俟弘入宮的太監被圈上一個紅色的框,在一堆黑色的蠅頭小字中格外明顯。
男子用手指點着那個太監的名字不禁十分不屑的嗤笑:“這種廢物也要養着?萬俟朔昌的手筆未免也太上不來臺面。”
“太尉府裏怎麽樣了?”
原來進屋的兩個人不知去向,只傳來聲音:“兵符在錦月手裏,太尉并未起疑,京城可調遣的有十萬大軍,全部在兵場,禦林軍五千在宮中,其餘八十萬大軍中四十萬在西南,二十萬在西北山上,另外二十萬駐守邊界。”
“好。”男子點頭,随手把信扔在桌子上,輕笑了聲:“大巫師近日如何?”
“聽說最近又煉出三爐金丹,皇帝十分滿意,珠岚族送來的那個女子被大巫師收至麾下,皇帝沒再去過後宮別處。另外,大巫師的族人多半已被他養的蠱蟲噬空,只留下一張皮還能稱作人樣,身體裏滿滿都是蠱蟲,能被他的笛聲控制。”
“養的不是些沒有作用的小蝼蟻就是他控制不住的人,朔昌是把自己往死路上逼啊。”男子站起來向外走:“捉幾只蠱蟲回來讓老毒物研究研究,千萬不能最後被幾只蟲子壞了事。”
“是。”那兩個人不知道從哪裏忽然閃出身影,在男子走後踏出屋子,逐漸淹沒在黑暗的長廊裏。
而此時皇帝吞下一顆金丹,胃裏騰出一股暖氣流往身體各筋脈,腦袋裏暈漲着,眼前能看見許多虛影飄在空中,帶着不一樣的仙氣。他晃晃悠悠的站起來跟着那些虛影一起走,下一秒仿佛置身仙境,周圍霧氣糟糟的,路上走過一群仙子向他行禮,他看向腳下,發現自己竟然踏着一片雲飄在霧氣之上,随手一指,憑空出現一條龍咆哮着卷在雲端,伴随着一聲清亮的龍吟。
這場“仙境之旅”持續了兩柱香的時間左右,皇帝迷糊着從仙境回到人間,那感覺如同靈魂歸鞘一般,讓人欲罷不能。
Advertisement
好一會兒之後,皇帝張開嘴問大巫師——他的聲音十分虛弱,自己卻不覺得,“孤方才升去了天上,這金丹的作用真是越來越大了。”
大巫師稍微彎腰十分敷衍的行了禮,左右皇帝也看不清,他幹脆只做個樣子:“是皇上近日修行又高一層,皇上明德親民,宅心仁厚,自然功德在身,天上也是有記錄的。”
皇帝聽了這話非常高興,看着手裏剩下的金丹躍躍欲試——他想一次性都吃下去,如今一天只能吃一顆,享受一會兒的神仙待遇,他自然是不滿足的。
大巫師看清他眼底的欲望,唇角向上勾了一下,心中也越發得意,金丹的計量逐漸加大,皇帝神游的時間也相應的增長,如果他全都吃下去,那還真的能再體驗一次長期的神游天外,只是這次神游天界還是神游地府就不得而知了。
但是現在還不是時候,他打消皇帝的念頭:“皇上切莫多吃,不可急功近利,修行需得一日一日日積月累起來,千萬不能因為一時心急壞了從前的努力。”
皇帝已經恢複了大概的神智,只是骨頭還酥軟着找不到着力點,他把這種感覺歸為魂魄的輕盈感,得知不能全吃他難掩失望,但還是把金丹盡數收了起來——他現在對大巫師言聽計從,甚至大巫師的話就是金科玉律。
馮澤在家過了七天就離開了,走之前他記起那個叫鎖鳶的姑娘,她那時眉間盡是愁緒,顯然是個可憐人。馮澤便去滿春院去将她贖了出來,讓她去找她的相思人。但被鎖鳶拒絕了,馮澤那次是她初接客人,但是不用腦子想也清楚,像馮澤那樣聊過天就離開的客人,除了他也不可能再有第二個人。
鎖鳶只道了句“他成親了”便絕口不提那人,馮澤心裏明白,就也住了嘴。鎖鳶當年是因為父親重病被賣到青樓,只可惜最後人去財空,如今她被贖出來竟發現除了青樓自己無處可去,馮澤見她狀态不大好,好像有輕生的念頭,便收了她做丫鬟,帶回了京城。
馮澤回去時沒有告訴萬俟弘,直到第二日上朝,在宮門口遇見了馮澤的轎子,他心裏一喜,忍不住走過去,從轎子裏探出頭來的卻不是馮澤,而是個柳眉煙黛的姑娘,那姑娘只看了一眼就縮回去,然後馮澤掀起簾子出來,又回頭和姑娘說讓她就在車裏等着,還吩咐了前頭駕車的墨硯好生留意着她,這才下了車。
萬俟弘腳步頓在那裏一時不知道自己該上前還是裝作沒看見馮澤,他腦子裏還沒理清剛才所看到的一切,心裏就不受控制的升起一股妒火,燒的他心髒生疼。
馮澤下了車也看見了萬俟弘,他的第一反應就是回頭看了一眼馬車,好像出軌的相公被自家娘子抓到時的慌亂,回過神後又在心裏暗罵自己不争氣,面前這個人可從未願意和自己沾上這層關系。他收起腦中的臆想,上前一步恭敬的行了禮,禮數周到但隐隐透着生疏。
親近後再驟然的生疏就會如同刀片剮在心上一般叫人難受的無所适從。
萬俟弘微微皺了一下眉,覺得自己簡直就是自作自受,甚至像個卑鄙小人,拒絕了他又看不得他與旁人站在一起,恨不得立刻把他拽到自己身邊帶回府中養一輩子,讓他眼睛裏再也沒有別人,這樣的思想一出來他自己也吓了一跳,不免對自己也生出些憎惡。
到最後他也只是不鹹不淡的問了句:“何時回來的?”
“昨日。”
萬俟弘和他一起向宮裏走,路上的雪在昨晚已經融了,早晨天氣冷又凍了薄薄的一層冰,馮澤還記着面前他和萬俟弘第一次并聯走進宮中,他腳滑被萬俟弘抓住。那時突如其來的靠近如今想起來卻尴尬非常,他腳下走的愈加小心。
萬俟弘把手伸出袖外,随時做着攙扶一把馮澤的準備,他一邊留意着腳下,一邊問:“傷怎麽樣了?怎麽不在家多留一陣子?”
“大殿下可忘了,臣去年升為典客,如今,是必須上朝的。”
冬風微起,馮澤的頭發飄起來貼在萬俟弘披風的絨領處,他的聲音在破曉的空曠宮牆裏顯得格外清冷。萬俟弘心裏突然可恥的癢了一下,像小動物的爪子一下一下的勾着心尖。
他看了一眼小心翼翼的馮澤,腳跟着地一使力,便失去平衡朝着馮澤那裏倒去。
馮澤身體想躲閃,心裏又想着要不要接着萬俟弘,最後形成了一種夾着胳膊,雙手擡起一點放在身側的奇怪姿勢,眼看着萬俟弘倒過來,然後不但沒接住,還跟着他一起倒了下去。
倒下去的瞬間,萬俟弘抱着馮澤一轉身,自己後背朝地發出一聲悶響,胳膊把馮澤箍在身前讓他倒在了自己身上。
身後走着的大臣看到立刻亂哄哄的過來扶,萬俟弘是直挺挺的倒下去的,兩個男人的重量合在一起,馮澤趴在萬俟弘身上清楚的聽見了他後背和冰面接觸時的聲音,自己都覺着疼,他把手伸出來拄在冰面上使力想起來,結果萬俟弘箍着他的那只胳膊根本沒松開,萬俟弘就這麽半強制的抱着他從地上被人扶了起來,站直了才松開手。
馮澤心情複雜,不安的帶着些躲閃的看着萬俟弘,耳朵尖又迅速染上一抹紅。
萬俟弘倒是沒有什麽表情,拍拍自己的後背後擡頭正好撞上馮澤的眼睛,然後他非常自然的揉了揉自己的手肘,适度的向所有人表達出“我胳膊彎着直不起來還特別疼”的信息。
馮澤也看見了,頓時醒悟方才萬俟弘是因為傷了手肘才抱着他不松手,這樣一想,倒是覺得合理的多。
萬俟弘皺着眉似乎摔得不輕,無奈的笑了笑:“真是抱歉,我腳滑了還把你帶摔了。”
馮澤擺手:“臣沒摔到,大殿下護着臣了。”
這話說着總能咀嚼出點暧昧的感覺來,馮澤的聲音越來越小,尾音沒在嘴裏。
早朝上的暈暈沉沉,大臣們沒什麽啓奏的,皇帝看着精神也不大好,眼皮粘在一起不願意睜開。馮澤裝作不經意的看了一眼萬俟朔宗,他正低着頭不知想些什麽,從側面看上去稍微有些陰郁。
他竟然和摘星閣有關系。馮澤心裏盤算着,萬俟弘如果真的和他硬碰硬,恐怕是不行。
皇帝眯着眼睛從龍椅上站起來:“退朝吧。”然後被太監攙扶着走回去。
馮澤站在後面和萬俟弘有一段距離,不想和萬俟弘一起離開就偷偷的先溜了,路上總覺得哪裏不對,直到出了宮門上車時才猛然想起,萬俟弘仰面懶着他摔下去,怎麽能摔到那只手臂?
于是鎖鳶震驚的看見馮澤一半身子在簾子內,一半卡在車外不動,整張臉不過一眨眼的時間就紅透了。
同類推薦
![[快穿]大佬又又黑化了](https://leshuday.com/book/thumbnail/358049.jpg)
[快穿]大佬又又黑化了
寧書綁定了一個男神系統,每個世界都努力的感化他們,只是……“乖,不準怕我。
”病态少爺摟着他的腰,勾唇撩人,氣息暧昧。
校霸将他抵在角落,捏着他吃糖的腮幫子:“甜嗎?張嘴讓我嘗嘗。
”當紅影帝抱着他,彎腰嗓音低沉道,“過來,給老公親。
”寧書帶着哭腔:別…別親這麽用力——為你瘋魔,也能為你立地成佛1v1,撒糖專業戶,不甜你順着網線過來打我。

你是我攻不過的人
“菜我買,飯我做,碗我洗,地我拖,衣服我洗,錢我賺,你還有什麽不滿意?”
“被你這麽一說,好像我真的不虧。”
蘇圈和熊果,鐵打的兄弟,拆不散的cp。
槍林彈雨一起闖,我的背後是你,你的背後是我,最信任的彼此,最默契的彼此。
這樣堅固的一對,還有情敵?
開玩笑嘛?一個炸彈炸飛去!
多少美女來問蘇圈:放着大片花海你不要,為什麽要守着這個懶鬼?
蘇圈說,沒錯,熊果就是個懶鬼,除了會玩電腦什麽都不會了,洗個碗能碎,煮個面能炸,可是,他就是我活着的意義。
熊果:“好難得聽圈圈說情話啊,再說一遍還想聽!”
蘇圈:“你滾,我說的是實話,請注意重點,你除了會玩電腦什麽都不會!”
熊果:“錯了,重點是我是你……唔……犯規……”

傻了吧,頂流影帝暗戀我三千年!
[無女主+病嬌+爆笑+娛樂圈+蘇撩甜寵]
魔尊裴炎死後重生到了三千年後的現代,為償還原身欠債擺脫渣男,他參加選秀,因為腰細身軟一舞絕塵而爆紅。
粉絲們:這小腰,這舞姿,這長相,絕絕子!
導師江澈坐在評委席上,眸色幽深看着舞臺上的裴炎,喉結微微滾動,嗯……很絕,都是我的!
外人眼中的頂流影帝江澈清冷衿貴,寬肩窄腰大長腿,行走的荷爾蒙。
後臺,江澈挑起裴炎的下颚,聲音暗啞而危險:“師尊,我等了你三千年,你乖一些,我把命都給你!”

開局給魏爾倫戴了頂環保帽
穿成十六歲的少年,麻生秋也父母雙亡,無牽無挂,奈何原主沒有給他留下後路,已經是橫濱市著名的港口組織裏的一名底層成員。
作為非異能力者的普通人,他想要活下去,生存難度極高。
——沒有外挂,就自己創造外挂。
四年後。
他等到了命運最大的轉折點。
在巨大的爆炸過後,麻生秋也處心積慮地救下了一位失憶的法國美人。對方遭到背叛,人美體虛,冷得瑟瑟發抖,脆弱的外表下有着耀眼的靈魂和天花板級別的戰力。
“我……是誰?”
“你是一位浪漫的法國詩人,蘭堂。”
“詩人?”
“對,你也是我的戀人。”
麻生秋也果斷把他放在心尖上寵愛,撫平對方的痛苦,用謊言澆灌愛情的萌芽。
未來會恢複記憶又如何,他已經抓住了全世界最好的珍寶。
感謝魏爾倫!
你舍得抛棄的搭檔,現在是我老婆!
【麻生秋也CP蘭堂(法文名:蘭波)】
我永恒的靈魂,注視着你的心,縱然黑夜孤寂,白晝如焚。
——詩歌《地獄一季》,蘭波。
★主攻文。秋也攻,攻受不會改變。
★蘭波是二次元的異能強者,三次元的法國詩人。
★雙向熱戀,結局HE,讓這場愛情的美夢用烈火焚燒,燃盡靈魂的狂熱。
內容标簽: 綜漫 穿越時空 婚戀 文野
搜索關鍵字:主角:麻生秋也,蘭堂(蘭波) ┃ 配角:魏爾倫,亂步,中也,太宰,森醫生,紅葉,夏目三花貓,澀澤美人,晶子 ┃ 其它:港口Mafia小職員
一句話簡介:兩個人的故事,三個人的名字。
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