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2 跨過生死(下)...
助理把左西達送回了家,在路上的時候左西達接到了饒音華的電話,是有關設計圖紙的事,在電話裏一時半會兒也說不清,饒音華就說用郵件給她發過來,讓她回家看一看那些需要修改的地方,左西達和她說好了明天會去工作室。
有了這通電話左西達一回家就坐到了電腦面前,這一坐就不知道多久了,一直到時澗回來,她還是這個狀态,等人都走到面前了才後知後覺的擡起頭。
“你回來了啊。”左西達的眼神中還帶着思緒遲來一步的迷茫,時澗拿手指輕點了一下她挺俏的小鼻尖:“今天怎麽樣?”
其實早先他和左西達已經通過電話了,但左西達還是很老實的回答:“一切都很順利,手術非常成功,寇冉冉的問題也解決了,複不複讀可能都不是問題了。”
“是麽?還有其它的嗎?”時澗又接着問了一句,左西達就有點不懂了:“其它的?什麽?”
“我剛剛接到一個電話,是你繼父打來的。”時澗脫掉了身上的西裝外套,勁瘦的腰身随着動作而伸展着,像是個時尚宣傳片,但他的話卻讓左西達有些驚訝:“他給你打電話做什麽?”
“他希望我能勸勸你,他說他今天也找你聊過了,不過看樣子是沒什麽效果。”時澗沒打算隐瞞左西達,這和寇智明希望的很不一樣,而左西達似乎并沒怎麽把今天和寇智明的談話放在心上,時澗說完之後她才像是明白過來:“是有這麽回事,他希望我和我媽和好。”
“那是他的希望,你的想法呢?你希望和你媽媽和好嗎?”可能是一直看着電腦的關系,左西達的眼底稍稍有一點紅,時澗看到了,下意識就用拇指在她的眼皮上輕抹了一下,這個動作讓左西達跟着閉了下眼睛,但沒躲開,很乖順的樣子。
“我覺得他有一件事搞錯了,我和我媽媽沒有不好,至少在我看來,沒有鬧掰也沒有什麽實質性,乃至不可調和的矛盾,只是也不需要刻意去親近而已,就好像這次,她生病也還是會去看她,但要我像寇冉冉那樣和她徹底的親近起來,也不太可能,我也并不希望那樣。”
左西達說的平淡,甚至冷漠,和她此刻在時澗面前展現出的柔軟很不一樣,時澗凝視着她的眼睛,過了兩秒鐘之後應了一句:“我知道。”
“所以你要勸我嗎?”他的回答太過簡單,反倒是左西達忍不住追問,時澗笑了一下,眼睛彎了下來,又迷人又帶着些稚氣,是左西達最喜歡的樣子:“我勸過了啊。”
這回答讓左西達有點驚訝,還有些茫然,她凝視着時澗的臉愣愣的說了一句:“我怎麽都沒感覺到。”
“那可能是我太不會勸人了吧。”時澗說着又伸手輕捏了一下左西達的臉頰,似乎面對自己喜歡的人就是這樣的,總是移不開眼睛想去看對方,還想有一些身體接觸,不過他的話似乎引起了左西達的不贊同,她雖然沒說話,可她的眼神告訴了時澗這一點。
那差之毫厘的轉變是專屬于他們之間的默契,不需要開口依然明白對方,停頓了一下之後,時澗選擇了主動解釋:“我不會違背你的想法要求你做自己不喜歡的事,我會問只是怕你心裏因此而有負擔,但現在看你并不存在這種情況的話,我自然也不會勉強你做任何事。”
寇智明找錯了幫手,或許時澗在左西達這裏确實有影響力,可歸根結底,時澗并不會為了其他的人和事選擇站到左西達的對面去。
“不過他對你倒是真的關心。”時澗又補充了一句,在寇智明那個立場上,他能做到這樣也算很難得了,對這一點左西達是認同的,她也跟着點了點頭:“所以我也并不讨厭他。”
這話聽來或許有些傷人,在真心付出之後,也僅僅只換來一句不讨厭而已,左西達在某些方面确實顯得冷血冷情,但這和她長久以來的成長環境有很大關系,想要走近她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她可以在一定程度上和你平和相處,可如果要成為那個可以影響她甚至改變她的人,是很難的。
而時澗,是少數中的最少數,獨一無二的存在,最開始或許是左西達選擇的他,可一路走來一直到現在,已經不存在單獨一方的主動或者被動了。
之後左西達連着去了一周的工作室,為的都是設計圖紙的事,她的經驗到底還是欠缺,這是需要時間一點點累積的,幸好饒音華幫了不少忙。
她很忙,戈方儀出院那天左西達沒能過去,時澗當時也不在國內,他去日本出差了。
在左西達看來這是個不能強求的事,她要是有時間就去了,但沒時間也沒辦法,不過中午那會兒她接到了戈方儀的電話。
不是寇智明,而是戈方儀,看到手機上顯示的那三個字時,左西達一時間有些恍惚,好像上一次戈方儀給她打電話,還是她剛去名安市那會兒。
一轉眼都快兩年了。
左西達的心神從電腦上收了回來,保持一個姿勢的時間有點久,一動起來脖子酸痛酸痛的,她微微蹙了下眉,手機裏已經傳出了戈方儀的聲音。
“你叔叔說你在忙,說你加入了一個工作室,是嗎?”戈方儀的聲音聽起來很正常,心平氣和的說着,似乎還比平時更輕了些。
“沒錯,是我一個學姐開的工作室。”左西達如實回答着,對面的戈方儀沉默了一下,只将将超過正常的停頓沒一會兒,甚至來不及填補,戈方儀就又開口了:“什麽時候開學?”
“二十三號。”這次左西達回答完之後又主動問了一句:“你怎麽樣,今天出院了我沒能過去,感覺好點了嗎?”
“沒什麽了,剩下的就是養着,主要是上樓梯的時候稍微有點費勁,其他都還好。”戈方儀這樣說着的時候左西達莫名覺得她的語氣中好像帶着了欣喜,她不是很理解,但戈方儀的提議中斷了她的思索。
“回名安之前過來吃頓飯吧,帶着你男朋友一起,看看你們哪天有時間。”戈方儀說完之後就又一次安靜了下來,等着左西達的回答,而左西達的想法很單純,她在盤算時間,但最後也不是很确定,尤其是時澗那邊:“下周末應該差不多,但我沒辦法保證。”
“沒關系你們商量商量,也別耽誤工作,定好了提前告訴我們就行,你叔叔說要做他的拿手菜,松鼠魚和東坡肉。”戈方儀的聲音中多了笑意,這次的情緒轉變很明顯,但左西達并沒有想太多,當時正好饒音華進來有事找她,左西達便匆匆挂斷了電話。
不過這件事她倒是記着的,等時澗回來兩個人定了個時間,趕着左西達回名安市之前那一個星期,回去吃了頓飯。
寇智明确實使出了拿手絕活,他和戈方儀兩個人都會做菜,而且會的東西各不相同,要說起來其實還是戈方儀燒菜剛好吃一些,可她現在的身體狀況不允許。
如果說那天在電話裏不夠明顯,等今天見了面,便是連左西達都輕易察覺到了,戈方儀有了轉變,從時澗和左西達進門開始,她似乎就已經開始釋放善意,對時澗也熱情了許多,就像一個真正的長輩面對前來拜訪的小輩那樣。
在等着寇智明做菜的空檔中,她問了時澗一些問題,都是很常規的,例如工作忙不忙,家裏的情況以及之後對和左西達的關系有什麽打算這一類的,明明上一次在醫院她還從始至終采取漠視态度,對左西達更是帶着怨氣。
左西達幾乎把疑惑直接寫在了臉上,有些猜不透這轉變的由來,可她很快又想到了戈方儀剛做完手術之後和寇冉冉的那場談話,兩個人原本意見不合到需要離家出走,但經過那場手術之後又變得可以完全為對方着想了,或許在經歷了手術之後人的心态會發生一些轉變。
或許是這樣,但左西達也并不是太能理解。
唯一找到點熟悉感的是在吃飯的時候戈方儀提起希望左西達十一假期能回來,左西達并不是想拒絕,她只是暫時不想把話說的那麽死,畢竟現在距離國慶節還有一陣子,而戈方儀大約是把她這樣的沉默視為了抗拒,就不高興了,臉色沉下來語氣也變冷了:“我都生病了想你能有時間的時候回來看看我,就這麽難嗎?”
左西達擡頭,原本半垂着的眼睛随着睫毛的上揚,底下那雙黑白分明的眼睛就都露了出來,她看了戈方儀一眼,無波無瀾幾乎不帶任何情緒的,只是看了一眼,然後點了點頭:“我知道了,我會回來的。”
在戈方儀那句憤怒的言語中,左西達突然聽出了一份無助和恐懼的味道,戈方儀是害怕的,在她和死亡遠遠的打過一個交道之後,她是恐懼的,她希望能抓到點什麽,那裏面就包括了左西達。
而那份脆弱,是左西達妥協的理由。
作者有話要說:給大家拜年,祝大家都可以平安喜樂,事事順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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