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 章節
乎沒有朋友,更談不上喝酒的朋友了。你是在哪裏喝得那樣的大醉呢?”
“為什麽突然一個不喝酒的人,要喝起酒來。原因我暫時不說。”
“還有隐瞞的理由嗎?”
“不是隐瞞,是還沒有到說明的時候。原諒我!玉姑娘!”
“跟誰在一起喝?朋友嗎?”
“雙井街方家後槽看馬的老酒鬼!”
“方家後槽看馬的?”
“我醉到半夜吐血,多虧方家小姐救了我,要不然今天是沒有命來赴你的約了。也就由于方家小姐好意留我喝一碗稀飯,因此而耽誤了時間。”
“你是說方家小姐?那個叫情柔的可憐女孩子?”
“玉姑娘,你也認識她?”
“不是認識,而且知道她。我聽到相府裏的人說的,方家和相府有一點遠親。”
“啊!是這樣的。方家小姐是一位善心的姑娘。”
“她怎麽會救你呢?她不能,也沒有辦法救人的。”
“為什麽?”
“難道你沒有發現?”
“發現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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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倩柔是一位雙目失明的瞎子!”
“嘎!”金盞花人怔住了。
六
“瞎子”兩個字一出玉蟬秋的口,金盞花聽得宛如晴天霹靂,人立即怔住了。
昨夜的事,一齊湧上心頭。
他第一個接觸到方倩柔姑娘的,是她柔美的令人聽就難忘的聲音。
接着是方倩柔姑娘那份仁慈的心。
他看到過方倩柔姑娘細柔的身材,飄逸的衣裳,細細晶瑩如玉的尖尖手指,可是他就是從沒有看見過方倩柔的臉貌和面容。
從他看到方倩柔姑娘第一眼,她的臉上就挂着一幅面紗。
盡管方倩柔的行動,沒有任何一點“瞎子”的遲滞,但是,她時時處處都有春蘭和秋連兩位貼身的待細心的照料着。
金盞花想得很多:方倩柔姑娘的瞎眼,一定是後天的。因為,她在陪他吃飯的時候,很坦然地告訴他她在吃菜。
方倩柔姑娘是非常寂寞的,從前的深閨,她可以看書寫字,而如今她卻只能整日無所事事空耗日月。
方倩柔姑娘還有悠長的歲月,她能如此地在黑暗中度過嗎?恐怕不能。因為,寂寞的後園,她從沒有快樂過。雙井方家是有錢的,為什麽有錢的人家,做父母的就如此之蠢?
方倩柔姑娘住在後園;想要什麽就可以得到什麽。
可是做父母的卻沒有想到,她真正想要的是關愛與溫馨,來驅逐她的寂寞,做父母的卻沒有給她。
金盞花怔了一陣之後,禁不住哺哺自語:“她是這麽好的姑娘,有一付人間難得的好心腸,真正是老天自己瞎了眼。”
玉蟬秋一直沒有說話,靜靜地在看着他。
這時候,玉蟬秋才緩緩地說道:“人世間的事,不如意者十常八九,老天也管不了那麽多的。方倩柔姑娘的眼睛,是最近一次的大病之後,眼睛突然地失明。”
金盞花立即問道:“玉姑娘,你說是最近一次是多近?”
玉蟬秋說道:“一年多以前。一位千金而又美貌的姑娘,突然失明,等閑人是受不住這種打擊的。慢說是本人,就是旁人也不能接受這種事實。譬如說花兄方寸聽到方倩柔姑娘是個瞎子,人也意外地呆了。”
金盞花臉上突然一熱,但是他立即承認了:“方倩柔姑娘曾經救過我的性命,她對我的救命之恩,她的善心與仁愛,是我永遠忘不了的。”
玉蟬秋說道:“花兄,方倩柔姑娘最了不起的地方,還是在于她能夠知命……。”
金盞花問道:“知命?”
玉蟬秋說道:“換過旁人,在發現失明的那一刻,将是不能忍受的,可能會瘋,可能會死。但是,方倩柔姑娘沒有,她只是柔柔地告訴痛哭失聲的母親:命!命中注定如此,就必須認知命的安排。”
金盞花不覺說道:“她是這樣認命的弱者嗎?”
玉蟬秋搖頭說道:“花兄,你錯了!方倩柔是個最令人欽佩的強者,在那種應該是萬念俱灰的情形之下,她能安慰自己體弱多病的母親,她沉着平靜地接受事實,不是最堅強的人,是做不到這一點的。至少,我自己就做不到這一點。”
金盞花忽然問道:“玉姑娘,你對方倩柔姑娘知道得很多。”
玉蟬秋說道:“我知道,相府跟方家有親戚的關系,我們都為方倩柔姑娘的遭遇嘆息過。”
金盞花說道:“有一點是我不懂的……。”
玉蟬秋說道:“是關于方倩柔的嗎?請問!我知道的都會告訴你。”
金盞花說道:“像方倩柔姑娘這種後天失明的情形,應該是可以治得好的,方家是有錢的人家,應該追尋名醫,為方姑娘治眼睛才對!”
玉蟬秋說道:“你錯怪了方家,當方倩柔的父母知道她失明之後,他們曾經不惜耗盡方家所有的財産,為方倩柔救醫。但是,沒有一個大夫敢說能治好方倩柔的眼病。桐城縣有一位名醫,叫做指下活人楊萬方,他替方倩柔配了一付藥丸,每天服用,只能保持眼睛不再繼續壞下去……。”
金盞花忍不住說道:“眼睛都瞎了,還能再壞到哪裏去?”
玉蟬秋頓了一下說道:“花兄對她很關切!”
金盞花也覺察到了自己說話的語氣,是有些失态的語調,不覺低下頭,籲了口氣,緩緩地說道:“方姑娘是我的救命恩人,也許就是因為這點關系,使我對方姑娘自然有了關切之意。事實上,像方姑娘這樣的好心姑娘,居然雙目失明,這天底下還有什麽公平可言!”
玉蟬秋說道:“我們大家也都覺得十分的可惜,那只是可惜,誰也幫不上也的忙。”
金盞花突然說道:“不!我要幫她的忙。”
玉蟬秋微微有了震驚之意。望着金盞花,委婉地問道:“花兄,你要如何幫她的忙?你并不是大夫!”
金盞花說道:“我不是大夫,但是我可以遍訪天下,拜訪名醫,同時我要追尋名山大川,找尋靈藥,名醫,我相信可以治得好方姑娘的眼睛。”
玉蟬秋點點頭說道:“花兄此舉當然是為了報答方倩柔姑娘的恩情了。不知道花兄這個決心,什麽時候開始行動?”
金盞花怔了一下。
玉蟬秋很平靜地說道:“我的意思是說,如果花兄即刻就要啓程,當然,即使此刻立即就要啓程,你也會先到方家後園去一趟,讓方倩柔感到安心,也感到安慰。不過,我們去找鐵尺王的約會,自然就可以取消了。”
金盞花一愕,他立即說道:“方姑娘的眼疾,當然不是急于一時,雖然我的心情,是恨不得立刻就能請到名醫,或者找到靈藥。但是,我與玉姑娘的約會,自然不能取消。”
玉蟬秋說道:“雖然我是個女子,但很能了解大丈夫受人點滴,當報湧泉的心情。花兄如果立刻前往,我還是非常贊成的。”
金盞花說道:“玉姑娘,我也有一句話,就是‘大丈夫一諾千金。’我答應過,今天要陪你前往客找去會鐵尺王,我不能失言。”
玉蟬秋的眼神,停在金盞花的臉上。
良久,她才點點頭說道:“花兄,謝謝你!”
兩人離開亭子,還沒定幾步,玉蟬秋忽然說道:“花兄,請稍候,我即刻就來。”
她匆匆返回亭子之內,一會工夫飄然對亭而立的是一位玉樹臨風的俊美年輕的相公。
一身藕白色的長坎肩,裏面是寶藍色的道袍,手執扇子,面帶笑容,金盞花呆了一下之後,立即喝彩說道:“玉姑娘,你若是男兒,天下的俊男,都比作糞土了!”
玉蟬秋笑笑,對金盞花贊美之詞,未置一詞,只是說道:“客棧是龍蛇混難的地方,一個姑娘家去那種地方,畢竟是不太方便。花兄,你看我這樣子,還蒙混的過去嗎?”
金盞花說道:“除了說太像之外,可以說沒有人能認得出你玉蟬秋是女兒之身。”
玉蟬秋欣然說道:“如此花大哥就應該改口稱我為秋二弟了。”
就這樣一點也不露痕跡地從花兄改為大哥,從玉姑娘改為秋二弟。
人與人之間的關系,往往到了某一個階段,是很難于進一步的突破,而稱呼的改變,就是這種關系突破的關鍵。
金盞花對玉蟬秋姑娘,在第一次見面的時候,就産生極美好的印象。但是,這份愛慕之情,卻不敢表露,而只有躲到方府後槽跟老酒鬼以一醉解愁。
金盞花是個敢于向任何人挑戰的人。可是,面對着自己所愛慕的姑娘,他變得十分畏縮而不敢表露于前。
其實他那裏知道玉蟬秋對他,也是一見鐘情。
雙方都有此意,雙方都有顧忌。于是,雙方都保持着距離。
因此,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