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6 章節
然一震而醒,大聲叫道:“蟬秋!……”
人如沖天而起的一支急矢,轉折落在一棵樹上,平飛而過,掠出牆外。
牆外是一片漆黑,什麽也看不見,不但失去玉蟬秋的蹤影,連陽世火也不見了。
金盞花站在牆外發楞,滿心的混亂,也不知道在想些什麽。
黑影裏有人低聲叫道:“金盞花!”
金盞花這才一驚而覺,回過身來說道:“厲如冰姑娘,你怎麽也跟我來了?”
厲如冰站在那裏沒有動,只是淡淡地說道:“看情形這一切都由我而起,沒有想到惹出這麽大的麻煩。金盞花,我很抱歉。”
金盞花說道:“厲姑娘,對你我只有感謝,千萬不要說抱歉,目前是一個誤會,只要是誤會就總有解釋的時候。”
厲如冰說道:“但願你能解釋,但願我也能解釋。”
金盞花黯然說道:“玉蟬秋是如此氣憤而去,茫茫人海,要我到那裏去尋找她呢?”
厲如冰淡淡地說道:“名震江湖的金盞花,竟然變得如此沒有自信,真是令人意外。”
金盞花就在黑影中深深一揖,說道:“多謝姑娘如此及時當頭棒喝,金盞花愚昧頓消,江湖上常說的一句話;大恩不敢言謝,姑娘對我金盞花有再生之德……。”
厲如冰說道:“已經說過幾遍了!”
金盞花認真地說道:“就是再說千遍萬遍,也不足以表達我感恩懷德的心情,只是無以為報,只有永記心中。”
厲如冰笑笑說道:“我還是早些離開吧!方家老夫婦倆,特別是倩柔的面前多代我告罪,原諒我不辭而別,至于我們……你所說的江湖上有句老話,青山不改,緣水長流,後會有期。”
金盞花慌忙說道:“厲姑娘,你……交代這告別之事,可真為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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厲如冰忽然黯然地說道:“人生黯然銷魂者,唯離別而已,倩柔是影響我這一生的關鍵人物,我很喜歡她,可惜我不能跟她多相聚,告訴她,等待她洞房花燭大喜的之日,我一定前來看她。”
說着話,人在黑暗中掠身而去,一聲“珍重再見”
聲音已經飄渺得不可追尋。
金盞花黯然站在黑影中,良久,才翻越這圍牆,回到後花園。涼亭裏仍然是燈光明亮,只有人聲寂然,方家二老、倩柔姑娘、以及春蘭、秋連兩都惴惴不安地等在那裏。
金盞花剛一出現,二老和方倩柔都走上前,争相問道:“他們是來做什麽的?厲姑娘呢?”
金盞花扶着方老爺子老夫婦兩回到涼亭,對方倩柔點點頭說道:“倩柔,沒有跟令尊、令堂兩位老人家說明玉蟬秋的事嗎?是不是等到我來說明呢?”
方倩柔不安地說道:“花大哥,我真不知道一時從何說起,而且我也吓着了,也不知該怎麽說。”
金盞花點點頭說道:“那倒是實情。”
他對方老爺子拱手說道:“老爺子,我真的要很抱歉的說,我要告辭了。”
方老爺子沒有說話,只是默默地吸着水煙。
老夫人可就忍不住問道:“為什麽要走了呢?金盞花,你這次要走是……”
金盞花很嚴肅地說道:“兩位老人家待我金盞花天高地厚,倩柔對我更是恩重如山,我金盞花不是個沒心肝的人,我會知道好歹。”
他對方倩柔看一眼說道:“倩柔如今邀天之幸,雙眼複明,這是方家積德行善的報應,真是老天有眼,明察秋毫。倩柔如此麗質天生,真正說得上是:秋水以神玉為骨,将來必然有美滿的婚姻,幸福人生……。”
方倩柔微微搖晃了一下,她立即伸手扶住椅背,面容顯得有些蒼白,但是她很鎮靜。
她對金盞花望着說道:“花大哥,為什麽要盡說我呢?說你吧!你當然是離開這裏了,能說一說你是打算到哪裏嗎?”
說到此地,語氣一轉為黯然說道:“你還會不會再回來……我的意思是說,再回來看看我們,你會嗎?”
金盞花說道:“這正是我要說的,人不辭路,虎不辭山,桐城方府是我一生之中最不可忘懷的地方,我當然要來的,只是何時能再來,就很難說了!”
方老爺子說道:“你一定要走,我不能攔你。但是,為什麽不能再回來?我雖然年紀大了,但是我可以看出那位……叫做是……”
方倩柔低聲應道:“爹,她叫玉蟬秋!”
方老爺子說道:“金盞花,你跟玉蟬秋之間,有着一些誤會是吧?把誤會解釋清楚,你當然還可以回來,是不是?”
金盞花說道:“老爺子說對了一半,玉蟬秋确實對我有些誤會,更重要的玉蟬秋對我有救命之恩,我欠她太多、太多,多到一輩子都還不清的債。”
他回頭看了方倩柔一眼說道:“老爺子,金盞花是江湖客,說話只是粗莽不文。倩柔在雙目尚未複明之前,我确有留在方家大院的心願……。”
方倩柔突然提高聲音叫道:“花大哥!你……”
金盞花說道:“倩柔,你千萬不要誤會,我那樣做絕不是同情,更不可憐。因為,我喜歡你……。”
這句話一出口,确實使在場的人一震。
“我說這句話,正如方才說明在先,粗莽不文,但是卻是說的心裏的話,事實上,春蘭姑娘也可以證明,她曾經嚴辭痛斥我對不起倩柔,而我曾經剖心披膽說明我對倩柔的感情。”
方老爺子說道:“孩子,既然這樣,那就留下來吧!或者給我們一個期限,我們等你回來。”
金盞花說道:“老爺子,倩柔雙目複明,改變了這種情勢。”
方老爺子說道:“豈有此理,你這話怎麽說?”
金盞花說道:“倩柔複明,是方府的大事,她自然應嫁一位有家世,有名望的世家子弟。如果嫁一個來路不明,連父母是何人都不知道的人,方家對親朋好友如何說法?”
他緩了口氣,繼續說道:“老爺子,人是不能離群索居的,方家在桐城不是無名之輩,方家獨生女兒出嫁,不能不是一件大事,如何杜衆人之口?”
他用眼神掃了倩柔一眼。
倩柔低頭無語,神情黯然,他又接着說道:“我曾經也跟老爺子說過,金盞花是一個江湖客,萍蹤無定,四海為家,不是适合守住一畝三分地的。我是多麽誠心誠意地打算留下,但是,我不能,我不能那樣的自私。”
金盞花說到這裏,他又調整了聲調說道:“當然,玉蟬秋的出現,也是促使我提早離開的主要原因。”
方老爺子問道:“金盞花,你跟玉姑娘之間,有白頭之約?”
金盞花說道:“沒有。但是,有一種道德上的束縛,超過了任何形式上的盟約。”
老爺子說道:“你說的我不懂。”
金盞花說道:“按理我是不應該說的,因為名節交關,不過,如今說出來,也就無甚重要了。”
他轉向方倩柔說道:“倩柔還記得,我的武功突然喪失,那是因為中了厲如冰師父的一記玄陰掌,當時陰寒入骨,我已經昏迷,在五裏拐子一家豆腐店裏,玉蟬秋以黃花閨女之身,與我裸裎相擁,以她的體溫,特別是她的內力,溫住我的身體,才沒有被凍僵。”
“啊”地一聲,二老和方倩柔都發出驚嘆。
金盞花繼續說道:“一位黃花大姑娘,如果裸身相擁一個男人,雖然這個男人當時是昏迷的,但是,她還能再嫁別人嗎?”
涼亭裏此時一片沉寂。
金盞花頓了一下,又接着說道:“玉蟬秋把我安頓在方家後院,自己千山萬壑地去找尋藥,要給我恢複功力,那份辛苦與真情……。”
方倩柔忽然說道:“花大哥,不要再說了,如果我是你,我也會離開此地去追尋玉蟬秋。”
方老夫人叫道:“孩子!你……”
方倩柔說道:“娘,人心都是肉做的,人總要講理。玉蟬秋姊姊真是太了不起,她那種舍己為人的行為、女兒做不到,她做到了,還有……。”
她走過來,牽着老爺子的手,說道:“爹,你也說過,金盞花是一條游龍,他是要以五湖四海為家的,不能把他拘限于淺水池塘裏。”
她望着金盞花很誠懇地說道:“花大哥,對你,我是有太多的感激,是你改變了我的一生,我……不會忘記你的,我只有一個小小的請求。”
金盞花連忙說道:“倩柔,這樣的說話,就顯得我們太生分了,有什麽事你盡管說。”
倩柔說道:“花大哥在遨游四海,遍走五岳之餘,如果能抽暇路過桐城,不要忘記探望我們。”
金盞花說道:“倩柔,你太言重了,我說過,桐城方家後院,是我這一生永遠難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