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 ☆、殺心
沈清歌中毒的消息傳進了邺王府,錦邺正捧着一本書在看,頭也沒擡:“死了嗎?”
穆青辨不出這話裏的情緒,哪怕跟了主子十年,也還是摸不清他的心思,說他心裏有那姑娘,卻是從來不聞不問,若說沒有,卻又派人盯着沈府,究竟是個什麽用意,實在百思不得其解。
“躺着呢,大夫進進出出的看了好幾日,沒想出什麽良方,主子要幫忙嗎?”
修長的手輕輕翻動書頁,錦邺的聲音淡淡的,帶着點寡薄的清冷:“不用。”
“真…不用?”
“可別被她騙了。”錦邺唇畔浮笑,一旁伺候的侍女擡過溫茶遞到他手中,他喝了一口,不知怎的,突然想起那晚在沈清歌喝的那杯茶,明明已涼透,卻唇齒留香,到今天仿佛還記得那茶中的淡淡苦味,錦邺忽然覺得,那姑娘有點不懂得照顧自己。
沈家這幾日的醫者甚多,大房和三房的姑娘都中了奇毒,無人可解,沈廉為救沈清歌性命,把宮裏的太醫都請了來,還是沒有任何成效。
雲氏更急,沈長寧的外傷被她抓爛,整個人像裹得像塊布,毒性每時每刻都在擴散,陰森駭人的哭聲每日響在院裏,丫鬟婆子聽了害怕,蔣氏沒來看一眼,怕惹了晦氣,說是家裏招了不幹淨的東西,尋問着要找個和尚來消災。
沈清歌的毒自然是雲氏給下的,只是沈長寧的毒又是誰下的?她想不通這其中的緣由,便把身旁伺候的婆子和那大夫一起找來,兩人一問三不知,模樣冤枉得很。
太夫從西廂房出來,一路出了沈府,只是沒有離去,繞過後院,穿過幽深小道過來,前頭一個女子等候,走近了一瞧,正是默書。
她領着大夫進了未聞居,沈清歌坐在榻上,妍麗魅惑的臉蛋兒,瞳孔中似有星辰在流淌,總是那般熠熠生輝,瞧過來的臉上帶着笑,柔婉的手輕輕一擡,邀着大夫入了坐:“天兒冷,倒是煩勞陳大夫再跑一趟。”
說話的聲兒雖是柔和的,但聽得出清淡,她哪裏是中了毒的模樣,怎麽看都是明媚精致的模樣。
陳大夫不敢和她對視,只覺得那眼睛像是鏡子,被看一眼任何心事都逃不過,他低着頭,恭敬地道:“姑娘哪兒的話,姑娘不殺之恩,小的沒齒難忘。”
他本是雲氏的心腹,在外面開個藥鋪,平日裏三房有什麽病痛便去一趟,也為三房做過不少見不得人的事。
那日夜裏,雲氏帶上他去給沈長寧治傷,夜裏便決定制出一味毒.藥給沈清歌下了,陳太夫戰戰兢兢從西廂房出來,還沒出沈府的大門便被打昏了過去,再醒來時見着的是一張絕美的臉,就是透着涼氣兒,看一眼便渾身不舒服。
他沒經歷過後宅這些彎彎繞繞,沈清歌随便套套話,便将他們的計劃套出來,默書給了他一箱的珠玉財寶,說是他的活命錢,陳太夫哪裏聽不懂,這是要他做卧底。
人為財死鳥為食亡,他不是傻子,跟着雲氏沒撈着的油水在沈清歌這裏卻是撈着了,自然要良禽擇木而栖。
那毒.藥不是陳太夫制出來的,而是去黑市裏買的,毒性烈得很,粘上便能入體。雲氏拿到手後恨不得立刻給沈清歌下了,外頭買了幾個丫鬟進府,去做這事最能撇得幹幹淨淨,誰也不知道下毒的是三房院子的。
只是陳太夫把那毒.藥偷偷換了,那新來的婆子手上抹的不過是普通面粉,真的毒.藥在給沈長寧換藥的時候下了,然而沈清歌回來卻是中了毒,陳太夫想不通她要幹什麽。
越想越害怕,越害怕頭便彎得更低,沈清歌淡淡瞧他一眼:“仔細點,在他們面前可別露出這模樣。”
陳太夫抹了抹汗:“是是是!”
“今兒叫你來,是有事,明兒我就會解了毒好起來,雲氏必定會帶着你來問一問解藥的方子,你便拿着我的方子去你的藥房抓藥,吃了你的藥,她便會好起來,只是得渾身潰爛,面目全非,懂了嗎?”
陳太夫抖成了篩糠模樣,抖着嗓子答:“懂了懂了。”
默書從懷裏拿出一張銀票遞到他手裏,含笑道:“醫者仁心,陳太夫果然是善良,您跟着我家姑娘,少不了您的好處。”
陳太夫聽着這話只覺得諷刺,怎麽這沈家上下都那麽不好對付,上上下下都陰陽怪氣的,連個丫鬟都人精似的。
他的中衣已被汗水濕透,從燒着地龍的未聞居出去外面,徹骨的寒風吹來,冷得他發抖,這事兒雖不好做,好在有錢拿,等此事了結,他便要帶着這些家當遠走高飛。
陳太夫走後,未聞居又來了位客人,卻是位瘟神,默書吓得不敢說話,她雖嘴上厲害,可是卻害怕這位王爺的,總覺得有股陰森的勁兒,跟他呆久了都覺得冷。
沈清歌微微皺眉,吩咐她出去,默書壯着膽子:“姑娘,我留下來伺候。”
錦邺邁着步子過來,言語打趣:“這麽怕我麽?主仆都這麽防着我,可叫我傷心。”
說着便坐下,玄黑的衣袍寬大,他姿态慵懶,擡起桌上的冷茶喝一口,似回味一般的點頭,末了放下,淡笑着道:“我聽說你中毒了,來看看你。”
沈清歌盯着那杯茶看,這是第二次,這男子登堂入室,坐她的榻,喝她的茶,這感覺不太好。
她道:“王爺既然派人盯着我,自然也知道我沒事。”
錦邺伸手握住她腰間的絲帶拉過來,沈清歌的身子不得不靠得近些:“我還是有些不放心,所以就來了。”
他幾次三番毫無分寸的調戲,沈清歌一陣厭煩,冷着聲兒問:“不如王爺幹脆告訴我,你為什麽接近我?”
他拉她絲帶的手沒放,另一手捏住她的臉頰,沒太多柔情的挾過來,這般看着,她倒像倒在他懷裏似的,實際上卻是沈清歌這一刻的命都捏在他手上。
這是第三次,他想殺她!
默書吓得腿軟,想說話,被沈清歌制止,他的聲音涼薄:“我殺過太多的人,卻不能殺你,若讓你知道原因,豈不是太便宜你了?”
這才是他最真實的模樣,陰沉不定,寡淡薄情,以往從他嘴裏說出口的溫情話語皆是假的。
沈清歌冷笑着,突然擡手捏住他的脖子,手下收緊:“我又如何不想殺你?”
她準備動手,錦邺的手卻極快的移到她的脖頸上,毫不憐惜的捏緊,沈清歌臉色蒼白的同他僵持,他卻不見一分失态,手下用力,忽然将沈清歌摔在榻上,他壓過來,往日的溫柔神色盡數化為冰涼:“命都是我給你的,還想殺我?”
什麽意思!?
沈清歌沒力氣思考,她覺得生命正在流失,好在緊要關頭,錦邺松開了手,她倒在榻上猛烈咳嗽,默書松了一口氣,扶着牆角慢慢跪下去,臉上濕了一片。
他似是覺得掃興,起身要走,沈清歌捏住他的一片衣角,錦邺回頭看她,面前的女子目光晶瑩透亮,流光溢彩似有光輝,雖然有幾分狼狽,卻不影響其美貌,有時候錦邺都要懷疑,他是不是被這張臉迷着了,怎麽幾次三番下不了手。
沈清歌的聲音有些沙啞,透着點疲憊和慵懶:“九王爺,你我本是兩個世界的人,你走你的陽關道,我過我的獨木橋,你卻偏要惹我,幾次三番想殺我,我知道,從寺廟那一次初見,你就想殺我。”
錦邺來了點興趣,重新坐下:“何以見得?”
“你當時遞給我的梅花上,有毒。”
沈清歌當然不能憑借眼神就看出那梅花有沒有毒,只是經過之後的種種,錦邺對她下了殺心,她才驚覺,她那日在寺廟上見到的和尚不是白馬寺的和尚,寂塵說不定早就死了,那日的白馬寺正在進行一場屠殺,卻被她突然闖入,所以錦邺想殺她,只是為什麽又收了手?
她的命是他給的,又是什麽意思?
錦邺撚起她垂在胸前的發絲放在手中把玩,身子靠過來,與她貼得極近:“說的不錯,繼續。”
沈清歌扶着桌角坐穩,錦邺見她壓抑着氣喘的模樣,擰起了眉。幹脆将他拉到懷裏,她身子冰涼,他也不見得多溫暖,沈清歌雖然不喜歡,卻也實在沒力氣反抗。
“你想殺我,卻又沒有殺我,自有你不可告人的秘密。只是你不了解我,我這個女子睚眦必報,你雖貴為皇子,與我雲泥有別,但你想殺我,我也必不會讓你好過。”
沈清歌勾唇微笑,湊到他耳邊,溫情脈脈的場景,說出的話卻是那麽森涼:“這場角逐,不一定是你勝。”
她聽見錦邺哼笑的聲音,似乎是聽了天大的笑話:“那就讓我看看你有什麽本事。”
沈清歌動了動,腰間的手抱得緊,她推不開,錦邺的下巴擱在她頭頂:“別動,你身子怎麽這麽涼,凍得我骨頭疼。”
沈清歌實在佩服錦邺,他變臉之快已達極致,方才還想殺她,這會兒就抱着她不撒手。
沈清歌揉了揉眉心:“那就放開我。”
“不放。”
沈清歌有些不耐煩,錦邺低沉的嗓音響在耳邊,帶着點溫柔缱绻的味兒:“若真有那麽一天,你會怎麽殺我?”
她來了興趣,将自己知道的百種酷刑都說了一遍,而後再問他:“你又會怎麽殺我?”
錦邺緘默不語,沈清歌以為他不會再開口了,想起自己還在他懷裏,便又提起力氣來推他。
忽然一道聲音響在耳邊,帶着點迷茫:“我或許下不了手了,我第一次見你就有點下不了手,第二次也是,今天更奇怪,捏了你的脖子,我心裏堵得慌,有點後悔,你痛不痛?”
沈清歌瞪着他:“九王爺可真會說情話,我都快相信你真的愛上我了。”
他淡淡一笑:“我說真的,你怎麽不信呢?”
她信了才怪!
作者有話要說:清歌寶寶即将收獲大型犬一枚!
感情戲要開始多拉,王爺傲嬌屬性即将變成忠犬屬性。
同類推薦

鬥羅大陸III龍王傳說
伴随着魂導科技的進步,鬥羅大陸上的人類征服了海洋,又發現了兩片大陸。魂獸也随着人類魂師的獵殺無度走向滅亡,沉睡無數年的魂獸之王在星鬥大森林最後的淨土蘇醒,它要帶領僅存的族人,向人類複仇!唐舞麟立志要成為一名強大的魂師,可當武魂覺醒時,蘇醒的,卻是……曠世之才,龍王之争,我們的龍王傳說,将由此開始。
小說關鍵詞:鬥羅大陸III龍王傳說無彈窗,鬥羅大陸III龍王傳說,鬥羅大陸III龍王傳說最新章節閱讀

醫毒雙絕:冥王的天才寵妃
拍賣盛宴上,擁有絕佳體質的少女被開出天價,人人哄搶。
陡然間,金色牢籠中的少女睜開眼,寒芒四射,懦弱不再。
她一朝穿越為神醫府人人欺淩的廢柴三小姐。
經脈俱廢,不能修煉?怕什麽,她是絕世神醫,這點傷根本不放在眼裏。
爹不疼,娘不愛,人人算計?哼,她有空間在手,靈寵無敵,小小納蘭府翻手可滅!
容顏醜陋,沒人要?眨眼恢複傾世容顏
且看她一路破除萬難,走上巅峰

軍爺,今天套路了沒
被父母逼婚,她随便拉了一個相親對象閃婚了,然而卻沒想到弄錯人,領完證後才發現自己嫁了A市第一軍閥世家的大少爺,權傾京城、尊貴霸道的太子爺司徒昊!OMG!他到底看上了她哪點啊?現在要後悔還來得及嗎?“你覺得我們再進去換個證可能嗎?”她小心翼翼的問道。男人挑了挑眉,“你是想剛領完證就變成失婚少婦嗎?”“可是……”“一年時間!簡雲薇,我們給彼此一年時間,如果到時候還是不能接受,那麽我們就離婚!”男人認真的說道。然而,一年時間不到,她就發現了,原來他娶她,真的是別有用心……“上校大人,我們離婚吧!”她将一紙協議甩到他的桌面上。男人一怔,唇角勾起一抹邪魅,“軍婚不是你想離,想離就能離!”這個時候她才發現,自己上錯賊船,被坑了,面對這個徹夜索歡、毫無節制的男人,她期期艾艾,“上校大人,我錯了,今晚求休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