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 ☆、喜歡
陳太夫的死訊傳到西廂房的時候,雲氏正在喝藥,聽聞這消息,還未咽下的藥汁兒盡數吐了出來。
“怎麽回事!”
“聽聞…聽聞是畏罪自殺…”
雲氏一把扯住丫鬟的衣襟拽過來:“細細說來!”
丫鬟不敢怠慢,把自己聽來的前因後果仔細說與雲氏聽,末了道:“奴婢聽聞,這事兒仿佛與清歌姑娘有些關系,前幾日,有守夜的丫鬟瞧見陳太夫從未聞居出來…”
雲氏目光變得惡毒,她就說西廂房定是出了細作,沒想到這細作就是整日跟在自己身邊的陳太夫,如今回想起往日的細節,真是恨得牙都快咬碎。
她是個潑辣的,萬萬沒想到這麽多年的心腹竟是這麽容易就被沈清歌收買,怒火攻心之際便從床上爬了起來,命人來更了衣,哪怕是走不動道,也憋着口氣往未聞居趕去。
冬日的天兒仿佛并沒有亮光似的,漫天的陰霾,擡起頭看去,只瞧得見無數的雪沫兒狠狠砸下來。
沈清歌坐在軟塌上看屋外的雪,屋裏燒着暖爐,暖得很,她剛從王府回來,因為錦邺的庇佑,她殺人的事兒被掩護得很好,也沒人發覺她是從邺王府回來的。
她是感恩圖報的人,也不想欠着誰的人情,錦邺說要來看她,她想還個人情,便也同意了。
只是不知道為什麽,因為他這句話,她平白無故生出一番期待,不知道是期待他這個人,還是期待着他說的禮物。
想了一會兒,沈清歌覺得,她應該是期待着他送的禮物。
腦袋裏雖是空空的,卻總蹦出錦邺的臉,清歌揮之不去,從桌上拿起一卷書,反複告誡自己,這是因為重生得久了,所以心才會變得浮躁。
手上的書卷剛翻了一頁,默書便從外頭進了來:“姑娘,三房的人風風火火的往咱們這邊趕呢。”
沈清歌順着半開的窗戶往外看,漫漫風雪間,來人滿面寒霜,實在比得上這寒天地凍的冬日。
她掀了毯子從榻上下來,吩咐丫鬟沏茶,待茶水擡至桌上,雲氏也風風火火的行到了,她尚在病中,往日華貴的模樣淡了五分,雙唇慘白,臉上丁點兒血色也沒有,見着沈清歌,一雙眼睛便狠狠瞪在了她身上。
“沈清歌,你竟然殺人!”
這劈頭蓋臉就是一句怒斥,沈清歌纖手端茶,微微擡眸看雲氏,輕勾唇角:“敢問三嬸,我殺了誰?”
“陳太夫!你還不承認!?”雲氏攀着椅子緩緩坐下。
沈清歌手上的茶杯猛然擱在桌上:“誰讓你坐下的?”
這聲量同她平日裏的婉轉不同,帶着幾分威嚴,吓得雲氏從椅子上彈起來,雲氏反應過來,咬着牙惡狠狠的道:“你!…你目無尊長!”
“究竟是清歌目無尊長還是三嬸毫無自尊?你風風火火來了我這未聞居,劈頭蓋臉便指責我殺了人,我倒要問問三嬸,你有什麽證據?若你真有,清歌便與你去一趟京兆伊府,若沒有,你今日便是栽贓嫁禍!”
雲氏的确沒有證據,可是她心裏清楚,這些事情定然是沈清歌在暗地裏做的手腳,她恨不得撕爛她這虛僞的皮相:“沈清歌,衆人瞧你溫婉賢良,我卻知你心如蛇蠍,你不承認,終有一天,我會讓你曉得我的厲害!”
“哦?”似嘲諷一般的輕笑,沈清歌起了身走到沈氏面前,笑魇如花道:“三嬸,你能活到哪一天都還不知道呢,保命要緊吶。”
正所謂君子報仇十年不晚,雲氏此刻氣得想嘔血,便将這句話拿出來安慰着自己,她狠狠剜了沈清歌一眼,一甩袖子便走,這未聞居她是一刻也呆不下去。
夜來得快,梅花燈挂在房檐上,長廊下有斑斑駁駁的影子,眼前是雪地,深厚得已望不見道路原本的模樣。
沈清歌提着小燈走在雪上,腳下嘎吱作響,昏黃的亮光映在雪上,粉飾了它原本沒有顏色,默書在一旁道:“我都說了雪地裏凍腳,姑娘還跟着我來。”
沈清歌喜歡夜裏也有燈,她說這樣熱鬧,哪怕是黑暗裏,心也不會迷失,所以夜夜都會随着默書來換燈,她抿唇一笑,溫柔道:“你瞧你,我都說了我不嬌氣,哪怕真的凍腳又怎麽了?你凍得我凍不得?”
默書哪裏說得過她,癡癡的笑着:“可默書怎麽覺得,姑娘您這是粘人?”
沈清歌臉上一熱:“胡說。”
這麽不痛不癢的斥責,不僅絲毫沒有威懾力,反倒如朋友間的鬥嘴一般,默書笑了笑,有些不好意思:“姑娘真好。”
“哪裏好?”路過梅園,沈清歌順手折了一枝梅花放在懷裏。
默書輕輕答道:“我心裏明白,姑娘知道我怕黑,所以才夜夜陪着。”
沈清歌笑而不語,主仆二人結伴同行,換了燈回來,正準備原路返回,驀然一道低沉不悅的聲音響起:“停下!”
偏頭看去,錦邺竟已站在對面,他身量徑長,身披黑色鬥篷,墨發高高束起,兩縷發絲輕輕落在臉側,潇灑又邪肆的模樣,妖冶深邃的目光在黑夜裏越發深沉,沈清歌瞧着來人,仔細打量面色,怎麽有些不高興?
不是太重要的事,她一般都是聽話的,他讓她停下,她就乖巧的停下了。
這般,錦邺倒是生不起氣來了,他本是想着今晚要見她,算着時辰早早的就來了,沒在屋子裏找到她,便出來尋一尋,卻見她根本不愛惜自己,在雪地裏走一遭,鞋襪都濕了。
沒想到沈清歌能屈能伸,能硬也能軟,竟然也能這麽聽話。
默書左看右看,覺得自己仿佛找不到藏身的地方,自上次撞見九王與自家姑娘親吻之後,她就很想給兩人騰出地兒好好相處,畢竟能讓她家姑娘如此有人氣兒的也僅有這九王殿下了。
站了一會兒,沈清歌才輕聲開口:“王爺,我有點冷。”
“站着別動,我過來抱你。”
這麽點距離,他竟是使了輕功飛過來,沈清歌連忙道:“你先回屋裏等我,我和默書馬上就過來,很快的。你抱着我,若是被別人看見怎麽辦?,我很難解釋的。”
她臉上帶着點輕微的為難,錦邺才不會被她騙過去,将她打橫抱起,目光已黏在她臉上:“萬事都有我,別擔心。”
他抱起沈清歌飛上半空,穆青不知道從哪裏跳出來的,擰起了默書就追了上去。
屋裏頭暖和,錦邺剛把沈清歌放在榻上,便着急的去脫她的鞋襪,精致小巧的玉足便被他抱在懷裏,沈清歌不自在的偏過頭去:“王爺,我自己來吧。”
錦邺黑着臉給她換了新的鞋襪,沈清歌未反應過來便被他擁進了懷裏,他輕聲問:“現在有沒有暖和一些了?”
“我已經不冷了。”沈清歌掙紮起來:“王爺放開我吧。”
“不放。”低沉的聲音略帶不悅,沈清歌知道自己與他力量懸殊,幹脆不做無畏的較量,反倒是認真的與他說起話:“你怎麽了?”
“我要你答應我幾件事。”錦邺捧起她的臉,如此妍麗妖媚的臉蛋兒,卻沒有一點兒豔俗,反倒是有幾分別樣的純情,看着他的時候,目光幾乎不摻雜任何東西,沒有仇恨,沒有喜愛,卻有一星半點的提防。
錦邺心中懊惱,這應該怪他之前傷害過她,她這麽記仇,他該百倍千倍的對她好才能彌補。
他輕輕撫過她眼角,語調低柔缱绻:“我要你答應我,凡是以你自己為重,不要讓自己受傷,不要讓自己受委屈,縱然我會時刻護着你,但我怕萬一,萬一我不在的時候…所以你要學着愛護自己。”
她微笑着道:“王爺,我沒那麽柔弱的。”
錦邺皺起眉,突然摟過她的腰:“我要你答應我。”
沈清歌垂下眸:“我不做無畏的承諾,王爺對于我究竟是什麽感情,清歌無從追究,但我明白,我們不會有結果,我心裏并無兒女情長。”
淡薄聲音傳入耳中,錦邺說不出的生氣,卻又不敢對她生氣,怕像以前那樣惹她不樂意,他猛然壓下她,雙手扣住她的手,沈清歌橫眉一怒:“幹什麽?”
“我生氣。”深沉的眸子鎖住她,裏頭有千萬種情緒,難過,生氣,愛意,沈清歌訝異自己居然能一一數出來,她看着近在咫尺的錦邺,聲音漸漸柔和下來:“你不要這樣,我會害怕的。”
是假的,她不會怕。
錦邺這樣告訴自己,可是看着她泫然欲泣的臉,他哪裏還氣得起來,滿心只剩愧疚,連忙将她扶起來:“你要是答應我,我就不會這樣。”
沈清歌看他一眼:“王爺,我腰疼。”
“怎麽會疼?”他緊張起來,慌忙要來揉她的腰,沈清歌皺着眉:“剛剛你壓到我了。”
錦邺一臉自責,明明剛才還生着氣,現下卻只是一臉的心疼,沈清歌輕輕的笑了:“我騙你的。”
瞧着她笑得眉眼彎彎,美好得如璨玉,錦邺哪裏還有被騙的怒氣,他抱她入懷:“清歌,答應我,一定要好好愛護自己。”
沈清歌被問得有些頭疼,有些敷衍的點頭:“不用王爺提醒,我也會保護好自己。”
“我有一個問題想問你。”她垂首,纖細的脖頸精致美好,錦邺的眸色漸深,低柔的問:“什麽?”
“你很喜歡我?”
他的吻落在那截白玉般的脖頸上,沈清歌微微顫栗,沒有推開,錦邺嘗到美好,一個接一個的吻連綿而落,輕柔的聲音缱绻入耳:“我愛你。”
“什麽時候的事?”沈清歌臉色微微紅了起來。
錦邺低笑一聲:“大約是初見的時候,大約是一次一次因為心軟不殺你的時候,大約是那次我醉酒昏迷醒來時見到你那一眼,你的目光太溫柔,差點讓我溺死在裏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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