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 ☆、病重
接近傍晚, 天色越發暗沉,四處的冷風一陣一陣灌來,吹得人頭腦發疼,這疼是鑽心的,它從四肢百骸侵入心髒深處,連帶着呼吸,都帶着冷冽的痛苦。
這般的壞氣候就像人的心情一般的,暗沉沉,陰郁郁, 仿佛注定要發生一些事。
沈長寧正在屋裏繡花,門外大丫頭跑進來:“大姑娘,二姑娘帶着一堆人怒氣沖沖的過來了, 不知道所為何事。”
沈長樂一怔,沒注意着從絹布上穿過的針, 細長的針猛然紮進指間,疼得她倒抽一口氣, 她猛的将沒完工的繡品摔在地上:“該死的東西。”
丫鬟後退幾步,慌忙低下頭,別人不知道,清上園的人可是心裏明鏡兒似的,沈長樂人人面前得體溫柔, 關起門可是一個歹毒的主子,但凡有一點不順心的就會打殺下人。
屋外傳來步子聲之時,沈長樂已收起歹毒的面容, 變得溫婉優雅起來。
沈長寧打了簾子進來,沈長樂過去拉她:“二妹來了,阿姐正無聊呢。”
“哼。”沈長寧冷冷一笑,猛地抽出自己的手,吩咐自己帶來的丫鬟家丁:“搜!”
“慢着!”沈長樂溫柔的看着沈長寧:“二妹怎麽了?”
“怎麽了。”沈長寧從丫鬟手中接過那荷包,放在沈長樂面前晃了晃:“阿姐還記得這荷包嗎?”
“是阿姐送給你的啊。”沈長樂笑了笑:“那日我回府,送了一個荷包給清歌,你不樂意,阿姐便送了一個更好的給你,咱們姐妹自然跟別人是不一樣的,我待你總是不一樣的。”
“是不一樣啊。”沈長寧現在看見她笑臉盈盈的面容,越發覺得惡心,猛然将那荷包扔在腳下,惹得沈長樂眸中快速閃過一縷陰狠,她勉強的笑了笑:“二妹,這是何意?”
“沈長樂,你還裝!你這個荷包裏裝了有麝香,你好歹毒的心,竟然想害我終身不孕!”
“你這是聽誰胡說的?”
沈長寧就像那牆頭的草,風往哪邊吹,她便會往哪邊倒,沈長樂略微一想便猜到了,果然聽沈長寧道:“是沈清歌。”
沈長樂立刻拉住沈長寧的手:“二妹不要聽她胡說,沈清歌詭計多端,她是在故意離間我們姐妹的感情!”
沈長寧推開她:“是誰要害我,一查便知,給我搜!”
如果是沈清歌蓄意謀害,那這屋裏難保不會混進細作偷偷将那麝香放進清上園,只等着沈長寧前來一搜。
“不準搜!”沈長樂眉梢微冷:“二妹當真不信阿姐?”
“我只信自己看到的,聽到的,你如果不是心虛就讓我搜,若是搜不到便是沈清歌有意離間,我會與你同仇敵忾,一起對付她。”
“是嗎?”沈長樂淡淡一笑,終于不是那番僞善的模樣,此刻眼角眉梢都挂上了寒霜,冷冽得瘆人:“我這清上園,是你說搜就能搜的?給我滾回去!”
“沈長樂,你果然是僞善!”
這廂兩方争執不下,沈長寧說什麽都要搜查,而沈長樂卻是說什麽也不容他們如此做。
一直吵吵鬧鬧,直鬧得滿府都知道了,三房乃至老夫人都來了。
沈清歌自然要跟上去瞧熱鬧的,剛踏入清上園,裏頭便傳出了摔茶杯的聲音,默書在一旁道:“可真是熱鬧。”
“那可不。”沈清歌輕輕抿唇,隐在人群後面看熱鬧,老夫人坐在上首,其他三位老爺便坐在兩邊,夫人們挨着自家老爺坐下。
這事兒關系到二房和三房,兩家老爺自然要出來問話,二老爺沈庸皺眉打量這兩人:“怎麽回事?”
“二叔,長寧素來敬仰長樂阿姐的為人,沒想到,她卻将有麝香的荷包送給我,要不是沈清歌告訴我,我現在還被蒙在鼓裏呢。”
雲氏一聽這話還得了,立刻問沈長樂:“樂姐兒,寧姐兒這話可是真的?”
楊氏反口便問:“雲氏,怎麽別人說什麽你都信,可別被人利用了。”
這“別人”除了沈清歌還能有誰?雲氏比沈長寧聰明了不知有多少倍,這一時也為難起來,別人只知道這沈長樂善良得舍不得踩死一只螞蟻,她可知道她沒有那麽簡單。
不過,既然如今出了這事兒,何必不順水推舟,将二房的人髒水頗個遍,叫她沈長樂以後再不敢妄稱什麽善良大氣。
雲氏打定主意,冷冷一笑:“你們二房一再推三阻四,難不成心虛了,讓咱們搜一搜又何妨?又不會少一塊肉。”
“憑什麽讓你搜?以後滿府的人該怎麽看我們二房?”
雲氏還想回腔,老夫人便跺着拐杖道:“都給我住口。”
她瞧了一眼自己的兩位兒子,目光穿過衆人放在沈清歌身上:“今日若不搜屋,怕是要鬧一晚上,我同意搜屋,你們兩人有什麽意見嗎?”
深庸和沈宗皆道:“沒意見。”
對于男人來說,他們不在意後宅雞毛蒜皮的小事,他們在意的是如何在朝堂上扳倒沈廉。
得了老夫人的吩咐,沈長寧帶來的人麻利搜查起來,正殿等着的人,各懷鬼胎,心思各異。
沈清歌找了個地方坐下,偏巧沈長樂看過來:“三妹真是好計策。”
她無聲一笑,沒有回話,真正的好戲還在後面呢。
等了片刻後,果然有丫頭找到了潛藏的麝香,沈長樂立刻跪到了老夫人面前:“祖母,長樂冤枉。”
她意有所指的看了看沈清歌,老夫人又如何不明白,恨恨瞪了沈清歌一眼,低頭看沈長樂,渾濁的目光嚴肅起來:“此事究竟是怎麽回事還需要仔細調查,雖說如此,但你有不可推卸的責任,罰你禁足一月,反省思過!”
老夫人打的如意算盤,三個院兒的人心裏明鏡似的,眼下沈長寧毀了臉,再想替沈家謀出路便不可能了,眼下只剩一個沈長樂可以與沈清歌博一博。
所以沈長樂就算犯了天大的錯,老夫人都不會懲罰她,這也是沈清歌想要的,只有這樣才能激怒沈長寧。
老夫人的做法,三房和沈長寧自然是不服氣的,沈長寧怒道:“祖母,你也太偏心了,我以前那麽盡心盡力的伺候你,沒想到落得如此下場。”
“你住嘴!”誰都不想落個這樣不好的名聲,哪怕是老夫人。
當時沈長寧如此盡心盡力的伺候她,她為了平息沈清歌的怒氣将她趕進祠堂,此事已經引來一些非議。
如今又明擺着偏袒沈長樂,若沈長寧要鬧騰,怕是滿帝都的人都會知道這沈府的老夫人是個什麽德行的人。
沈清歌看完了熱鬧,離開之際走過沈長寧身側,輕輕道:“可憐啊長寧,你一向敬重長樂,沒想到她如此待你,你平日盡心盡力侍奉老夫人,她也這樣對你。你如今臉毀了,沒了利用的價值,誰還在在乎你?長樂就不同了,她會代替去結交帝都名門閨秀,出入各種名貴宴會,她的人生和你的将截然不同,而你,以後恐怕連生孩子都不能了。”
這話徹底激怒了沈長寧,她沖過去要打沈長樂,卻被老夫人一把拉入身後護着,老夫人冷聲道:“把這個沒上沒下的孽障給我拉下去。”
“沈長樂!我要殺了你!我要殺了你!”
沈長寧被拉下去,隔得遠了正殿裏還能聽得清她傳來的凄厲罵聲,沈宗和雲氏臉色難看,對自己這一母同胞的哥哥再沒了往日的齊心,沈清歌那番話真真是說到三房心裏去了,沈長寧這一生都毀了。
雲氏恨得咬牙,可是她又能做什麽呢,她中了沈清歌的毒,日日湯水吊着,雖有些好轉,卻與從前大不如同了。
沈清歌入了未聞居便吩咐穆阮:“那失心瘋的香也給沈長寧備一份,好戲剛開始呢。”
夜到三更,錦邺卻還沒來,穆阮從外頭趕來,頗有些風塵仆仆:“姑娘,我聽我哥說,王爺病了。”
沈清歌自然是不信,輕笑着看穆阮:“你也合着夥騙我?”
“真不是,看我哥的表情不像是假的,我哥可不太會撒謊。”
“睡吧。”
沈清歌輕輕蓋住一盞燈,錦邺身強體壯,還有生病這一說?不過是诓他去王府的謊話,沈清歌自然半分都不信。
冬天的白晝很短,恍惚剛剛天光大亮,不一會兒便又暗沉下去,幾個晝夜輪番得很快。
雪花飄搖,未聞居外面被小丫鬟們堆起了幾個雪人,可人的緊,沈清歌喜歡看丫鬟們在雪裏打鬧。
身後傳來清禾喚她的聲音:“阿姐,怎麽時時見你都在發呆。”
兩個豆蔻年華的雙胞胎,一樣的眉眼,瞧着沈清歌的時候,臉上帶着對姐姐的溫存,沈清歌招手喚他們:“最近課業怎麽樣?”
清兮笑道:“阿弟最近有些偷懶,夫子罰他抄文章,可把他累壞了。”
沈清歌瞧了清禾一眼:“雖說不用時時把自己逼得那麽緊,但你以後可是要入仕的,我沈家的兒郎自然都是好兒郎,你以後想走得多遠,端看你如今付出多少,懂了?”
“懂了,我回去便把荒廢的課業補上。”
過了年,沈清歌便十四歲了,弟妹也要滿九歲了,三年後便是腥風血雨的奪嫡之争,若他們能多學些本事,也不用沈清歌擔心。
有清兮清禾陪着說話,時間自然過得快,沒多久便天黑了,沈清歌滅燈的時候恍然想起,已有三日沒見過錦邺了。
難不成真的病了?
她搖搖頭,只覺得是他又在騙她了。
翌日,她剛剛醒來便聽見屋外穆阮着急的聲音:“我聽我哥說,王爺這次真是病得嚴重,也不知是招了什麽邪風。”
默書道:“小聲些,別吵着姑娘睡覺。”
屋外的聲音小了許多,卻隐隐約約聽得見穆阮在說着錦邺。
梳妝的時候,沈清歌無意間瞧見那只梅花簪,呆了一會兒,她道:“默書,我們去邺王府一趟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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