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 ☆、好戲

從初雪到如今這個時候, 雪連綿不斷下了兩個月,今兒個倒是稀奇,竟是出了冬陽,照在人身上暖洋洋的,心裏也舒服。

沈清歌坐在池塘邊曬太陽,塘裏的冰慢慢化了,魚兒吐着泡泡游過來,沈清歌抓了一把魚食兒輕輕撒進去,漫不經心聽着默書最近聽來的趣聞。

“那沈長寧被重大一百大板, 半死不活,這冬日裏更加嚴重,西廂房每每都能傳出鬼哭狼嚎的哀叫, 二房老爺也忍不下女兒被殺的事兒,一連幾日都提着刀要去找沈長寧的麻煩, 好在三老爺以命相攔,兄弟兩個因為這事兒嫌隙可大了, 二老爺不服氣,又鬧到了老夫人那兒,嚷着要分家。”

沈清歌淡笑:“老夫人定是不肯。”

“姑娘說的是,甭管兩位老爺如何鬧騰,老夫人說什麽都不答應, 這麽一來二去,竟把自個兒給氣暈過去了,這太夫進進出出的, 動靜可大了。”

穆阮問:“老夫人為什麽不同意分家。”

冬日的陽光曬得人溫暖舒服,沈清歌輕勾嘴角,慵懶的道:“沈家三子,她所出二子,皆是百無一用之人。不分家,她便還是父親名義上的母親,逢人見面別人會敬她幾分。分了家,她自然是要跟着自己的親兒子去的,到時候與咱們大房疏遠了關系,誰還會記得她是父親的繼母?”

默書冷笑:“說起來,她這體面也是沾了咱們老爺的光,自然不肯舍棄。”

沈清歌起了身,裙上落了些魚食,她輕輕拍了去:“不分家便不分家吧,用不了多久,這沈府也只有咱們了,清淨。”

兩個丫頭對視一眼,穆阮道:“沈長寧那一百大板險些死了,姑娘的計劃會不會…”

“慢慢來,我不急。”

她将最後剩下的魚食兒丢入池塘,魚兒瘋狂搶吃,沈清歌目光微冷,唇角卻浮起了笑。

冬陽連出兩日後便又是鵝毛飛雪,天兒越發的冷,沒有哪個院子的人願意出來溜達,諾大的沈府,安靜非常。

未聞居的日子也十分的平靜,不過是默書與穆阮打打鬧鬧,清兮清禾下了課便過來瞧瞧。

雷打不動的是錦邺每天都會來陪沈清歌,每次都帶了新的物件,不是玩的便是女孩兒家的首飾,她屋裏的箱子快被他鼓搗來的東西裝滿了。

一連半月過得很快,離過年也近了。

沈長寧的傷好了一些,雲氏自然不會讓她這麽躺下去,沈長樂已死,眼下沈府就兩個姑娘,沈長寧尚且有搏一搏的機會。

剛能下地走路,雲氏便讓沈長寧去給老夫人請安,沈清歌經過院外的時候瞧見沈長寧站在池塘邊上,她的神情比之前更為恍惚,又加上重傷,被風一吹差點都要倒了,旁邊的嬷嬷是伺候老夫人的,她道:“姑娘回吧,老夫人不想見你。”

沈長寧呆呆轉身而去,似乎是因為傷還未好齊全,走起路來甚是難受,沈清歌看了一眼那塘子,輕笑:“你們瞧,機會來了。”

冬日的夜漫長,霜雪凝結在枝桠上,便是樹葉都變得晶瑩剔透了,只是這般的好景色沒有人觀賞,一聲不大的嗚咽聲恍然響起,片刻又靜了下來。

穆阮辦完事回來,興沖沖便要進屋禀告沈清歌,穆青從暗處伸手拉她:“這時候就別去掃了主子的興致。”

她撇撇嘴:“主子怎麽時時都霸占着姑娘。”

穆青狠狠拍她:“你管的着嗎?”

沈清歌正在寫字,長發散落,未着朱翠,天然去雕飾的模樣清麗脫俗,纖細的手腕輕輕移動,宣紙上娟秀的字跡躍然于上。

錦邺站在屏風後面好一會兒了,看了她半響也沒讓她發現,他輕輕走到她身後,俯身到她耳邊輕輕道:“寫的是什麽?”

沈清歌被突如其來的熱氣弄得臉色微紅,宣紙上落了好大一滴墨汁,她抿唇道:“随便寫寫。”

錦邺握住她的手,提起筆寫下蒼勁有力字,赫然是“清歌”

沈清歌輕笑着,身子立刻便被他抱起,她雙手摟住他的脖子:“你站在屏風後面半天,都在看些什麽?”

錦邺腳步一頓,看她:“你知道我來了。”

“知道。”

他立刻把人壓在了床上:“知道還裝不知道,小壞蛋。”

沈清歌笑着去摟他的腰,柔軟的聲兒輕輕道:“我同你玩笑的。”

窗戶沒關好,寒風一吹立時便打開,冷風從外面灌進來,吹得沈清歌閉起眼睛往錦邺懷裏縮,他怕冷着她,擡手一揮,強大的內力将窗戶關的死死。

錦邺忙把人抱得更緊:“近日天氣更冷了,白日裏多穿一些,爐火也讓人多備一些。”

“知道了。”

錦邺撫着她頭發,輕輕問:“快過年了,有沒有什麽想要的?”

沈清歌抱着他:“想跟你在一起。”

男人眸中溫柔,輕輕吻着她:“那是自然,我一定陪着你。”

沈清歌越發往男人懷裏縮,錦邺雖是難耐卻也舍不得推開她,縱容的道:“就知道故意鬧騰我,你這性子,等你及笄了我得一并讨回來。”

沈清歌天不怕地不怕:“那還早着,還得好幾年呢。”

錦邺哼笑一聲,灼熱的手輕輕伸入她衣襟內,游走在光滑的肌膚上:“我可不是什麽正人君子,興許等不了這麽久,你若真要胡鬧,我就遂了你的心意。”

他忽而壓在上頭,玩味的笑:“你這雛兒般的身體可經不起我欺負,你怕不怕?”

沈清歌瞧着他眼中的暗沉,垂下眼簾裝可憐:“我都喜歡你了,以後幾十年都是你的,你若真的要欺負,我有什麽辦法?”

錦邺就瞧不得她這委屈模樣,心碎了一地,連忙服軟:“不欺負,我只是一句玩笑話,以後幾十年盡是你欺負我好不好?”

他是何等的聰明,如何瞧不出沈清歌是在做戲,她又是何等的玲珑,自然也曉得錦邺看得清清楚楚。

只是在愛裏的人啊,心裏揣着明白臉上裝着糊塗,錦邺愛她,偏就心甘情願的被她騙,他甚至愛她對自己耍心眼,總能看見她平日裏藏起來的那一面,有趣又可愛。

從認識她那一天起,他的日子仿佛才鮮活起來,他從不知道自己可以這樣愛一個人,愛到小心翼翼,舍不得她受一點委屈,吃一點苦。

他那麽冷清寡淡的人,竟然想為了她,付出全部的自己。

沈清歌在他臉上親一口:“我以後也不會欺負你的。”

錦邺的心飄飄然,整顆心被一個人填滿,這種幸福是難以言表的。

他抱緊她,手掌一下下輕輕拍在她腰上,語氣寵溺溫柔:“乖乖睡。”

興許是和錦邺在一起的日子久了,沈清歌越發的安心,入眠後更是酣睡,早上醒得越來越晚了,竟有了貪睡的習慣。

穆阮言辭鑿鑿的說:“這都是王爺寵的!”

她對于錦邺霸占着沈清歌十分不滿,晨起進屋送早飯,錦邺正把姑娘抱在懷裏親。

待這個難搞的主子走了,穆阮立刻嘿嘿笑着,她走過來挨着沈清歌坐下,殷勤的遞了一碗粥給她:“姑娘嘗嘗,這可是我熬的。”

默書笑了:“穆阮大早上便拉着我去熬粥,可積極了。”

沈清歌笑看她:“你對我的好,我記着。”

穆阮連忙擺手:“不不,我對姑娘好不用姑娘記着,這是我願意的。”

默書好奇:“你為什麽對姑娘這麽好?”

穆阮不好意思的搓手:“誰不喜歡好看的姑娘啊,嘿嘿。”

關鍵是能讓他那個兇狠的主子變得乖順可親,這樣的人,能多親近就多親近,關系搞好了,以後闖禍了還有人幫忙說情。

穆阮美滋滋的想着,嘿嘿傻笑起來。

三人正說着話,外頭便傳開了,說是老夫人的貼身嬷嬷被人藥死了丢在池塘裏,糖子裏的魚都被毒死了。

老夫人氣得昏了過去,主母景氏傳了人來審問,昨日接觸過嬷嬷的便只有沈長寧,且還就在那池塘邊見的面。

老夫人氣得呼吸不暢,怒道是沈長寧記恨她罰了她一百大板,所以殺雞儆猴。

沈清歌過去看了熱鬧,雲氏正在狡辯,沈長寧的傷還沒有好齊全,安魂香又讓她有些恍惚,看起來便有些神志不清的樣子。

沈宗可不想他這個女兒再出意外,看了一眼沈清歌,明白這又是她在暗中搗鬼了,夫妻倆恨得咬牙,卻又沒有證據扭轉乾坤。

老夫人怒的吩咐:“将沈長寧給我關起來!給我關起來!”

沈清歌屈膝見禮道:“祖母,這樣就懲罰長寧,似乎有些欠妥當,若說嬷嬷是被人下了毒,不妨去搜一搜長寧的院子,若真是她下的毒,必定留有蛛絲馬跡,如果不是,也不要冤枉了長寧。”

三房的人才不信她會幫忙說情,沉思了一會兒才反應過來,定是留有了不幹淨的東西在長寧的院子裏等着栽贓嫁禍。

沈宗連忙道:“母親!萬萬不可!”

老夫人怒聲問:“怎麽,你們心虛了?”

她本來還沒有這個想法,看沈宗這個樣子想來是有貓膩,吩咐滿院的家丁:“去搜。”

為了不冤枉沈長寧,沈清歌還“好心”的請了仵作來,西廂房搜了一圈,家丁回來的時候果然帶了兩樣東西。

一樣便是那毒.藥,仵作驗過之後确認:“這個毒.藥與死者所種的毒.藥是同一種。”

沈長寧殺人的證據已找到,雲氏不可置信的看着沈清歌,胸中一痛,猛然吐出一口黑血,恨恨道:“沈清歌!”

沈長寧也目光渙散的看過來,她看着沈清歌發起呆,怔怔的模樣像是個傻子。

沈清歌悲哀道:“長寧許是受了打擊,怎麽越來越呆了,看起來倒像失心瘋。”

衆人聽她這麽一說,仔細看着沈長寧,都覺得是那麽一回事,沈清歌又同情道:“長寧真是可憐。”

默書陪在沈清歌旁邊,好奇的問:“姑娘,那是什麽?”

聲音不大不小的,偏偏大家都聽見了,順着默書目光看去,原來是家丁搜來的第二樣東西,

用白布遮了,看不出是什麽。

老夫人命人将東西拿上來,不看不打緊,一看差點氣死過去,那白布包裹的裏面是一個木偶人,背面正寫着自己的名字和生辰八字,身上插着數不清的細針。

沈清歌看得膽戰心驚,惶惶道:“長寧,你竟然詛咒祖母!”

“不!不!”雲氏無力的趴在一邊,已經沒有力氣再辯解什麽,吊着一口氣卻也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而沈宗則是狠狠的瞪着沈清歌,恨不得把她生吞活剝。

老夫人氣得不輕,狠狠把木偶人摔到沈長寧面前:“沈長寧殺孽太重,即刻遣送莊子,永遠不得回來!”

沈清歌抿唇,目光與沈宗交彙,輕輕道:“三叔,莊子上日子清苦,還不知道長寧能不能受得住呢。”

“我殺了你!”沈宗突然拔劍沖過來,景氏眼皮子一跳:“清歌!”

突然一道人影閃過,沈宗的劍被人用手拿住,硬生生停在離沈清歌一寸的地方。

錦邺眼中一狠,手中帶動內力,将劍折斷的同時将沈宗狠狠打出去,他提起劍要過去了結,沈清歌連忙拉住他的手,小心翼翼不去碰到他受傷的地方。

“王爺。”

婉轉的聲音讓人的心軟化了,錦邺捏了捏拳頭,這才扔下劍轉身看她:“吓到沒有?”

沈清歌立刻跪下去:“多謝王爺救命之恩,王爺是找父親有事要說?”

從外頭趕來的沈廉看到這一幕,愣了一下,連忙說:“是是,王爺是來找我的。”

錦邺扶她起來,輕輕道:“我是來找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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