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 ☆、仇人

滿府的人都呆了一呆, 看來這錦邺與沈清歌果真有些貓膩，不過礙于他的身份，旁的人不敢多問，便把目光放在沈清歌身上，老夫人皺起了眉頭，萬萬沒料到是沈清歌不聲不響的勾搭了一個王爺。

錦邺拉着沈清歌坐下，她提醒：“祖母，長寧…”

老夫人自然又想起這大逆不道的沈長寧，瞪着一旁發呆的家丁：“都愣着幹什麽, 給我拖下去。”

雲氏伸手要去拉，奈何體力不利，心力交瘁之際便昏了過去。

滿室靜下來, 沈宗呆怔的跪坐在地上，老夫人氣得扶額, 唯獨沈清歌面色淡淡，錦邺牽着沈清歌起身, 同沈廉道：“去別的地兒吧，這兒看得本王鬧心。”

幾人離開了老夫人的院子，沈清歌垂眸看了一眼他牽着自己的手，輕輕掙紮起來，他反倒握得更緊, 沈廉瞟了一眼，心下亂起來，摸不着頭腦。

錦邺這般來府, 為免傳出些與沈清歌的風言風語，自然得沈廉親自接待，邀着他入書房的時候他還有些舍不得，一步三回頭的看沈清歌，只看得她有些不好意思，催促道：“你快進去，我父親等着呢。”

錦邺忙道：“好，你快回去，我等會兒來看你。”

入了書房，沈廉連忙跪了下來，錦邺蹙着眉連忙去扶：“沈帝師這是何意？”

“王爺，臣就這一個女兒，懇請王爺開恩。”

沈廉也是官場上的老狐貍，唯一的弱點便是沈清歌這個女兒，他見沈清歌對錦邺的确是有情的，唯恐眼前的男子打什麽主意，這才大着膽子求一求。

錦邺笑了笑，掀了衣袍跪下，重重叩了一禮：“請帝師準許我娶清歌，錦邺這一生定然把她捧在心尖上，永世疼愛。”

沈廉震驚的看他：“你說什麽？”

錦邺道：“我是真心愛她，絕無半點利用的心，帝師明鑒。”

沈廉愣了好一會兒，認真審視着錦邺的神情，他眼中溫柔篤定，沒有半分虛情假意，沈廉忙扶他起來：“王爺，容臣再想想。”

他不敢輕易下決定，因為這風雲變幻，實在是一瞬之間。

＊

穆阮看着家丁将沈長寧綁上了馬車，立刻回了未聞居禀告，沈清歌淡淡勾唇：“雲氏呢？”

“一直昏迷着，聽說急火攻心，快不行了。”

沈清歌喝了一口茶，清淡的苦澀暈染在口中，回味卻又甘甜，她放下茶杯，漫不經心的道：“幫她一把吧，我等不及了。”

有家丁來院子裏來請，說沈廉要在院裏宴請錦邺，讓沈清歌也跟着去。

宴席擺在觀景臺，這兒是處小閣樓，一眼可以看遍沈府各處的景兒，是個好地方，現下正下着雪，默書為沈清歌撐着傘，她提起襖裙一步一步踩在雪上，錦邺瞧着那身影越來越近，忍了一會兒沒忍住，索性起了身去牽她。

景氏看着沈廉，納悶道：“老爺？”

沈廉擺擺手，示意她別開口：“且觀察觀察。”

待把人牽過來，錦邺便拉着她坐到自己身邊，把她冰涼的手裹在手心裏暖着，今兒個吃的是火鍋，冬日裏最是開胃暖身。

錦邺甚是殷勤的為她添菜，一家人和和睦睦，偶爾說點時下熱絡的話題，這時辰便過得更快了。

錦邺要離開之際，沈清歌主動去送他，她為他拉了拉鬥篷，囑咐着：“天氣冷，回去喝點姜湯。”

他又不同她那般嬌弱，但是沈清歌吩咐的，他也從不拒絕，溫柔的吻她眉心，珍重的道：“好，你說什麽我都答應。”

沈府的日子一天比一天安生，二房死了個沈長樂，夫妻元氣大傷，楊氏終日郁郁在屋，許久不出來溜達，深庸朝堂不得重用，也是惆悵得很。

而三房就更慘了，沈長寧被送去了偏僻的莊子上，雲氏半死不活，沈宗被錦邺重傷，如今還卧病不起。

風平浪靜的，一個月過去，直到莊子裏傳來消息，道沈長寧行為不檢，同莊子裏的獵戶私定了終身，壞名聲都傳遍了，只道是沈府這樣的大院教出來的女兒絲毫沒有規矩，氣得老夫人面紅耳赤。

雲氏聽了這個消息，一時沒穩住，當夜就被氣死了，這對于沈宗來說無疑是個重重的打擊，這夫妻倆前頭剛走一個，後面的這個因為這一連串事兒，已是下個床都費力，更別提來找沈清歌麻煩。

老夫人命人把沈長寧接回來，哪怕是死，也得讓她死在沈家，決不能讓她出去敗壞名聲。

未聞居得了這個消息，沈清歌立刻招了穆阮過來，附耳過去吩咐一番，穆阮一走，默書便忍不住好奇：“姑娘要做什麽？”

“來個有去無回豈不是有趣？”

穆阮辦事果然妥帖，二日便有家丁跑回來傳話，道沈長寧的馬車跌入了山谷，找了兩天尋到了屍骨，眼下正在運過來的。

老夫人從榻上搖搖晃晃的站起來，如今的她若說不心痛那是假的，折了兩個孫女和一個兒媳婦，小兒子現在還重病在榻，她一時怒火攻心，昏了過去。

沈府大喪，三房母女都死了，這事兒傳得盛街沸沸揚揚，好不熱鬧，平日裏開門，還能瞧見幾個老百姓伸長了脖子往裏面瞧。

沈清歌作為晚輩，自然也得一身白衣，換下平日的俏麗朱翠，如今的她素裝溫雅，就那麽文文靜靜的坐着，也是一處打眼的好風景。

看得楊氏好生痛恨，若她的長樂還活着，斷不會比沈清歌差到哪裏去，想到這兒，她越發恨，恨這雲氏和沈長寧為什麽不是親自死在自己的手底下。

她招來丫鬟，附耳輕問：“事情辦得怎麽樣？”

丫鬟看了看周圍，回禀道：“夫人放心，已經在三老爺日常喝的藥裏添了東西，不日便會見效。”

“好，既然妻女都去了，他又活着幹嘛？都下去陪我的長樂吧！”

楊氏目光狠毒的盯着雲氏和沈長寧的棺材，她想起那一夜，沈長樂渾身是血的躺在地上，屍身上沒有一塊好地方，抱着她渾身冰涼的屍體，楊氏的心也永永遠遠的冷了下去。

她現在活着的意義就是殺光三房的人，然後再殺了沈清歌。

想到此，楊氏扭頭看了她一眼，沈清歌似有所感，擡眸看過來，嘴角慢慢挑起一抹輕笑，淡淡道：“二嬸有話話跟我說？”

“哼！”楊氏冷冷一笑：“我對你無話可說。”

沈清歌溫雅的笑，不大在乎的模樣，因着雲氏和沈長寧都是兇死，老夫人心生害怕，請了和尚來念經。

這會兒的大廳裏都是敲打木魚和念經的聲音，沈清歌安安靜靜的坐着，楊氏倒是坐不住了，揮揮袖子離開。

沈家這出悲劇，皇帝十分重視，在朝堂上好生慰問了沈廉一番，為此還特意準許文武百官前去吊唁，給足了沈廉的面子。

今兒個外頭的家丁突然唱到：“大王爺，五王爺，九王爺駕到！”

沈清歌的眼睛微眯，手中的絲帕攥了攥，錦昭，重生這麽久，終于見面了！

三人一同而來，都是皇家最出色的王爺，個個俊美無雙，一身氣派非凡，滿室的人跪下迎接，沈清歌緊緊握住椅子的扶手，她起得很慢，很不甘心給錦昭下跪。

錦邺瞧着她臉色發白，身子僵硬，仿佛有些不舒服，率先道：“都起吧。”

沈清歌還沒跪下去，适時的站直了身子，三位上過了香，錦垣立即就要過來找沈清歌的麻煩，錦邺拉着他：“大哥，我們去後院喝茶。”

錦昭這張臉沈清歌斷不能忘的，生得劍眉星目，清絕俊美，身份還十分貴重，如今已被冊封為太子，身份地位自然也是高不可攀。

早聽聞沈帝師有一個小女兒，生得絕色妍麗，今兒個一見，錦昭覺得這些個詞語都有些配不上沈清歌的美貌。

姑娘眼中熠熠生輝，像是最絕世的瑪瑙翡翠那般奪目，五官生得精致小巧，一身白衣，外罩同色鬥篷，滿頭黑發柔順的垂立在腰間，是溫順美麗的，似乎又有暗藏着的張揚。

錦邺停下腳步看過來時，便見這兩人正看着對方，他一時吃味起來，皺着眉看錦昭。

錦昭笑了笑，看着沈清歌：“姑娘為何這麽看本太子？”

沈清歌收回目光，也不理會他，徑自朝錦邺走去，溫婉的道：“我帶王爺過去。”

錦昭愣了愣，眼看着沈清歌帶着錦邺和錦垣走得遠了，他這才反應過來，自嘲的一笑，他這是被嫌棄了？

沈家有貴人和官員前來，沈廉自然要好生招待，晚上便擺了宴席，三位王爺都沒走，錦邺是舍不得沈清歌，錦垣是想找麻煩，而錦昭，他則是時不時盯着沈清歌看兩眼，想知道為什麽讨了這位千金的嫌棄。

沈清歌自覺坐到錦邺身旁，這讓他高興了一些，把沈清歌愛吃的菜擡到了面前，嘴上是說自個兒愛吃，沈清歌卻知道這是他為了方便她。

席間，錦昭突然發問：“敢問沈帝師，貴千金多大年紀，可曾婚配？”

沈廉正在敬酒，聽聞這話便放下酒杯，話頭卻被沈清歌搶了去，她淡淡道：“過了年便十四了，不曾婚配，太子何故問我？”

錦昭瞧了她一眼，夾了一塊菜到她碗裏：“本太子十分屬意你。”

錦邺這便要發作，沈清歌連忙握緊了桌子底下他的手，輕輕笑了：“清歌心有所屬。”

作者有話要說：一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