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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西斯盯着那名字,莫名地竟有些緊張,那是接近謎底的怯意和激動。
她繞到椅子前坐下,慢慢地伸出手,将紙卷上擱着的筆拿開,從頭讀了起來。
“太陽神之女伊西絲,罕見的金色長發,生來美貌聰明,擅用造物巫術,所造之物,随心所欲,變化萬端。與水神安穆凱,神靈護衛邁罕為好友,深得太陽神寵愛……”艾西斯默默地讀着,屋內只聽見燭火的燃燒聲。
“……伊西絲背叛父親,用毒蛇和太陽神的眼淚制造了巨獸阿匹蔔獸。在神巡游的時候向神襲擊,想取代父親成為神界女王……神靈護衛塞特首先趕到,與阿匹蔔獸搏鬥,邁罕緊接趕到,加入搏鬥,制服阿匹蔔獸和伊西絲……”艾西斯微蹙眉心。
“太陽神親自斥責伊西絲,衆神判她死罪,打落冥府,由死神将她的靈魂毀滅。從此太陽神再未巡游陰間和神界,很少人能再見到他。太陽的光芒也不複往日明亮……”
艾西斯細細讀完全卷,心像浸在了冰水裏,感到絲絲冷意。
只是伊西絲為什麽要背叛太陽神,想害自己的父親呢,她一切安好,素來沒有什麽野心,明明可以快樂平安地生活下去,她為什麽要選擇這樣一條路呢?而她自己跟這個太陽神的女兒又有什麽關系呢,為什麽她時隐時現的記憶裏,有那麽多與她千絲萬縷的聯系呢?
艾西斯想得頭痛欲裂,百思不得其解,身心的倦意和疲累一起襲來。她不知不覺伏倒在桌上,酣然不知事了。
死神的冥府中,恢宏明亮。懸起的金絲簾帳後,武士侍立。
“嗒”,死神放下一顆棋,綠寶石的棋子閃閃發亮。他對奧西裏斯說:“三天的期限就快到了。”
對面的奧西裏斯一笑,回應了一顆棋子,說:“還沒有到。”
“你認為你的王後真的能實現她的承諾嗎?”死神問。
奧西裏斯望着他:“我相信我的妻子。艾西斯是個不平凡的女子。”
死神感慨地嘆一口氣:“敢這樣闖我冥府的人,從上古到現在只有兩個。你的妻子的确很勇敢。”
“怎麽,還有一個這樣的人嗎?”奧西裏斯漫不經心地回着棋,問。
死神應了一着棋,說:“還有一個人,不過那已經是很久以前了,很久了,17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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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個人做了什麽?”“她從我這裏帶走了一個本應被毀滅的靈魂。”
“一個本應毀滅的靈魂?”奧西裏斯擡起頭。
死神回憶着說:“那個靈魂犯下了不可原諒的罪,本應該被阿米特獸吞噬,永遠毀滅。可是那天發生了意外,一個女人強行帶走了那個靈魂。”
“去了哪裏?”“不知道,也許是人間。”死神沉默了片刻,放下最後一步棋。“嗒”,奧西裏斯收回手:“我贏了。”
“呵呵,”死神笑起來,“埃及的法老,你很強。”
“謝謝。”奧西裏斯拂了下身上的白袍站起。
死神說:“只是,還剩明天最後一天了。明天月亮升上中天以前,你的王後還沒能得到太陽神的寬恕的話,你就要離開這個世界了。”
奧西裏斯淡然一笑,沒有回答他,徑直走了出去。身後押送他的武士寸步不離地跟上。
遠遠地離開了死神的寝殿,兩個武士一前一後帶着奧西裏斯轉過高大的建築,沿着冥河邊走着。
冥河上靜水深流,許多只載着亡靈的細長弓型木舟綿綿延延行駛着。燈火琉璃,撐船的神職面無表情,船上的亡靈安靜地裹着白袍駛向前方未知的終點。到了一個岔口,部分木船駛向了另一個方向。這些船是将生前崇高的亡靈送往神界供職的。
走到建築的陰影處,奧西裏斯突然發難,一回身将身後的冥界武士大力砸倒,那武士還沒來得及出聲就昏迷過去。他接着搶上兩步,勒住了前面的武士的脖子,武士喉嚨裏叫了幾聲,便失去了知覺。
奧西裏斯迅速将白袍的頭罩罩好,一轉身來到冥河邊,跳上了一艘駛向神界的木船。船尾撐船的神職感到腰上被一把鋒利的刀抵住,頓時不敢妄動,任身邊多了一個人,依舊沉默地行着船。
前方金光處依稀就是神之居所。奧西裏斯望着那光芒暗念:艾西斯,堅持住,我來了。我絕不會讓你一個人獨自面對危險……
艾西斯醒來的時候,東方已露出魚肚白,神界的清晨充滿露水的清香。而此時她卻依然只聞到莎草紙的書卷香。
眼前的事物逐漸清晰起來——高大的書架,摞滿的卷軸,鮮明的壁畫,精美的裝飾品,屋頂繪制的星月……
“啊!”艾西斯驚呼一聲坐起來,這才發現自己躺在一張床榻上。
“你醒了嗎?”身後不遠處傳來一個聲音。
艾西斯吓了一跳馬上回頭,她昨夜看完紙卷睡着了的書桌邊現在坐着一個白衣男子,正在專注地整理古籍文卷。
男子擡頭看到她吃驚的樣子微笑了起來:“睡得還好嗎?”
天啊!艾西斯從床榻上跳起來,說:“你,你是?啊,對不起,我……我其實……”
“呵呵,”圖特笑了,“別緊張,我并沒有責怪你什麽,歡迎來到我這裏作客。我的名字叫圖特。”
圖特?艾西斯默念了一下,忽然想起,難道他就是這裏的主人——智慧之神?
智慧之神圖特:相傳他的外形為朱鷺頭、人身、手持筆及書板,有時也是朱鷺或狒狒形象。他是計算、學問與智慧之神。古埃及人相信是圖特把文字帶到人間,他就相當于中國的倉颉。
“是的,”圖特看出了她的疑問,含笑點頭,“我是智慧之神。”
呵——艾西斯打量着這個救過她的文雅男子,有些窘地說:“對不起,昨天晚上我不是有意闖入的……”
“沒關系,”圖特放下一卷紙莎草紙。
艾西斯意識到自己的時間不多了,應該趕緊找到太陽神廟。想到這裏,她滿臉急切之情,看着圖特,話還沒有問出口,圖特卻已會心一笑:“從我這裏出去,向着東方一直走,你會看到一座頹倒的神廟。那裏是天空之神努特的神廟,在那裏你也許會知道你想知道的答案。”
圖特轉身走到書架間,面向東方。屋子的大門略開着,透進清晨的光線,仿佛昭示着一些久遠的秘密。“太陽神廟就在東方,穿過天空神廟就能到達。艾西斯,你現在被認為是伊西絲,又盜走了生命鑰匙,留在神界很危險。一切小心吧,祝你順利。”
艾西斯感謝地望了他一眼,轉身離開,向着東方飛奔而去。
金碧輝煌的太陽神廟在遼闊的藍天下聳立,威嚴的巨柱仿佛支撐着天穹,雲痕風影在它頭頂變幻,像一幅神祇手中的畫卷。
塞特緩步邁入殿內,山巅呼嘯的風聲揚起他的黑袍。昔日守備嚴密的神廟如今空曠地回響着他的腳步聲。17年來太陽神深居簡出,太陽神廟沉寂在靜穆中。而這其中的秘密……
塞特停步在神廟盡頭的池邊,嘴角勾起詭秘的笑容。他一腳踏入池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