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 ☆、何家的蘆葦蕩

吃過飯，挑了大魚出來，裝了滿滿的一車，到集上去賣。已經快過年的時候，趕集的人多多少少買一條回去過年，那些魚倒是也好賣。何家老四是個能說會道的，最後連在路上死掉的魚都給賣掉了。

到手居然有一兩多銀子，五個人都高興壞了。

“養魚倒是個好差事，咱們家養豬，一年到頭伺候着，吃了多少糧食，最後也不過一頭賣了二兩銀子左右。”何家老大盤算着，養魚這個無本的買賣能幹。

“這倒是，這個小魚苗是大河裏撈出來的，放到荷塘裏養着，也不用什麽糧食，就是費了些功夫。那魚吃的是荷塘裏的小蝦子，小蝦子吃的是荷塘裏的爛泥枯葉。不說今兒賣的銀子了，就是平時家裏來人，撈條魚出來，那也能添一碗好菜了。”

“大雷啊，要不我們搭夥在你們村上挖河塘養魚吧？”何家老二看着不禁有些眼饞，這邊賣了一兩多的銀子，家裏還有餘下的魚呢。

“瞎說什麽呢！”何家老大瞪了老二一眼，何家老二立馬就明白過了了。就算是荒地開出來的河塘，那也是李家村的荒地，哪裏有外村人什麽事兒了？“大雷，你別往心裏去，你二哥這人就是說話不經大腦。”

“哪裏的事兒，家裏的事情還不是四位哥哥幫着忙裏忙外的。咱們都是一家人呢！”大雷樂呵呵的，自小跟着寡母長大，雖說李家的日子過得不差，但是畢竟人丁單薄，再者，何家的四個兄弟的幫忙大雷都看在眼裏。

荷塘魚塘是孫家帶着全村人做起來的，這是李家村的財産。要是何家兄弟在何家村子裏開了荷塘魚塘，大雷是絕對不會藏私的，李家村這邊确實是不能帶着他們幹。

小翠兒跟幾個嫂子在家也忙活，院子裏的魚送人的送人，留下的都打水洗幹淨了。大鯉魚切成塊用鹽麻了，裹上荷葉，吊在屋檐下風幹，到明年收稻子的時候都能吃。別的都稍微抹了抹鹽，埋在壇子裏。隔壁胡子家的幾個小子都來幫忙跑腿，拎水，勤快的很。

“還是兒子多的好，現在苦些累些，享福的日子在後頭呢！”惠氏早聽說了李胡子家的事兒，七個兒子，幾畝薄田，日子自然不好過。

“是呢，還是嫂子懂我。以後啊，不圖他們的媳婦兒能有老嫂子家的幾個兒媳婦兒懂事孝敬我，只要他們能好好過日子就成了！老大到底是大了，今年冬天跟着他爹開荒地去了，說是明年就要去上工了，也讓家裏多種上幾畝地，好教訓幾個弟弟幫着爹娘好好做活計呢！”胡子嬸嬸林氏望着何家四個勤快的兒媳婦兒，心裏羨慕死了。

但是，想要娶到這麽多的兒媳婦兒，還要攢下一份厚實的家業呢。家裏現在一窮二白的，哪家的姑娘都不會就這麽上門了啊！

“那就好！那就好！以後啊，你比我有福氣，享福的日子在後頭呢。孩子大了就好了，自己能掙生活了，家裏也就慢慢好了，媳婦兒也能娶回家的。”惠氏像是聽到了林氏的心聲一般。林氏聽了更是高興了，感覺如今吃了上頓沒下頓的日子有了奔頭了。

小翠兒：啥多子多福，是沒做好計劃生育吧······這年頭也沒無痛人流······

大雷他們賣了魚回來，路上正巧就遇到了何家大舅跟大舅媽正趕着來看燕子。

“大舅！”“大舅！”“大舅！”“大舅！”“大舅！”

Advertisement

何家的四個兒子對大舅還是很恭敬的，大雷行動慢了一拍，但是也趕緊跟上了。

“你們都在呀？”大舅看到外甥們跟外甥女婿也高興啊，“我跟你大舅媽正要去看燕子呢！這孩子啊，這麽些時候也沒個身孕，她婆婆心上不歡喜呢，這可倒好了，現在有啦！中午的時候就叫人回家報信去了。”

人逢喜事精神爽，大舅滿面春風的，黑紅的大臉上團滿滿的笑意。

“呀，這可是好事兒呢！”何家老大忙不疊的恭喜。

“瞎嚷嚷什麽呢，趕緊去看燕子才是正經！”大舅媽狠狠的拽了大舅一把，滿臉的不高興。李大雷娶了個傻女小翠兒，那個傻丫頭長得沒燕子好看，腦袋瓜不靈泛，但是婆婆喜歡，男人寵着。反看自家的燕子，回娘家落了多少回淚了，想想心上就有些不好受。

如今燕子有了身孕，路上還能碰到這麽一家子，燕子娘看了看大雷，心上好受多了——二十老幾的男人，跟青雲一比，還是差了些賣相。那個傻丫頭能遇上一個知冷知熱的老男人，也算的上是有福氣的了。

燕子爹尴尬的笑笑，“過了年，初一早點來啊！舅在家等你們。我先去看燕子啦！”

“大雷，別不高興，咱舅媽就這樣。”何家老四看着燕子娘的背影狠狠的啐了一口，小時候可沒少在這個舅媽手裏吃虧。小翠兒跟娘在舅媽面前受的委屈那就更多了，只是，舅舅是個忠厚老實的。

今兒見着外甥女婿，就算是着急，也好好說，誰也不會耽擱她，拉着一張臉算是怎麽回事兒？

大雷點頭，轉移話題，“我看着大哥家後面的那個泥潭深的很，也大，估計撈幹淨了污泥，養養魚還是好的。”大雷說的是何家老大家後面的一個綿延好幾十畝地的蘆葦蕩。

大雷前些日子還去幫着一起看過蘆葦，那個蘆葦蕩大的很，蘆葦密密麻麻的，平時裏只看到綠油油的一片蘆葦，水都見不着。因為在何家的屋後面，何家村的人都默認這是何家的産業。再者，不過就是每年收些蘆葦，沒什麽大用處。

“那地方水都看不見，腳都伸不進去，怎麽養魚啊？”何家老三愣愣的問，這個不太現實吧？

大雷笑了，指着李家村的那片荒地，“三哥，你看，咱們村的荒地上也是蘆葦，但是這邊的蘆葦稀稀拉拉的，我們就把蘆葦根子挖出來了，淤泥去了厚厚一層，肯定沒蘆葦根子在下面了。這樣也能種地，也能挖河塘養魚。”

“大哥家後面的蘆葦蕩更好，咱們就從屋後面開始挖，四周的不挖了，就往中間挖。那密密麻麻的蘆葦蕩擋着，誰也不知道咱們裏面挖了河塘養了魚，這不是很好？”大雷想想都覺得振奮了，以前在外面的時候也見過有一大片蘆葦蕩的大湖大河，那裏面水美魚肥，真是好地方。

“就是費工夫，不是一朝一夕能幹完的，咱估計得好好的幹個幾年了，這幾十畝的蘆葦蕩，有的挖呢！”

“咱可以試試，要是可行，自然是最好的，要是不行，也沒啥損失不是？咱啥也沒有，不就是有這麽一把子力氣？說不得，咱們養不成魚，倒是種出來一片好地了。”何家老大覺得可行，就拍了板。幾個何家的兄弟一向以何家老大馬首是瞻的，自然紛紛同意。

“大雷，你可別覺得沒你什麽事兒了啊！這事兒啊，你也要入夥！等農閑的時候，咱就去，你有經驗，要帶着我們好好幹呢！”

“大哥這話說的，可見外了。我家裏這麽多的河塘，幫幫忙是應該的，咋還入夥呢！”大雷連連擺手，那蘆葦蕩是何家四兄弟的家産，小翠兒是嫁出門的閨女，可不能摻和進去。再者，自家的日子也不是過不下去，李家村的荒地多得是，只要有力氣。

何家老大沉吟一下，知道大雷說的是真心話，也不勉強了。只想着，大雷這麽幫忙，李家子息單薄，以後若是有什麽事兒，何家的人自然是義不容辭的。

“本來冬天挖蘆葦是最好的，如今卻是來不及了，等到了正月十五，那蘆葦也爆青了，咱們就順着青頭，挖出一畝地來，也正好試一試，若是真的有收成，等到冬天咱們再接着幹。”何老大一錘定音。

大雷跟邵氏自然客氣，送了不少魚給帶走，還要再送，何家人卻再不肯收了。“嬸子，這是讓我們以後必要再來了？這麽多的魚，可是要我們過年吃都吃不完的。”金氏扶了惠氏坐車，老四媳婦笑呵呵的對邵氏道，也不肯再拿了。

“我妹妹如今是個金貴身子，咱也沒客套了，就留着給我妹子吃，養養身子，以後啊，生個大胖小子。”老三媳婦盯着小翠兒的肚子，像是能看出一朵兒花來。

邵氏也笑了，“也行，下回捕魚你們還來。那魚新鮮！”

下回？下回不就是小翠兒生了的時候喝滿月酒麽。

“大年初二早些來，親家，您也來，他們幾個熱鬧。咱們倆也熱鬧熱鬧。”過年走親戚，初二是要回娘家的。邵氏當初不肯改嫁，跟娘家的關系也遠了，如今幾個兄弟有大事兒也來往，但是過年是不回娘家了。

邵氏點頭，“成啊，以前是兒媳婦兒跟着婆婆回娘家，咱家如今我跟着小翠兒也回娘家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