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4 為何會笑着哭?

芙蕖還不待反應,突然被上官靖羽推開,手中的傘瞬時飛出去。

“小姐!”芙蕖驚呼。

眼見着上官靖羽被疾馳而來的馬車刮倒在地,而後一下子撞在了相府馬車的車輪上。胳膊上被輪子上的木刺劃開一道口子,鮮血止不住往外冒。

劇烈的疼痛教她剎那凝眉,咬唇去看那飛馳而去的馬車,只能恨恨捂住自己的胳膊。

車夫和芙蕖急忙将上官靖羽攙起。

“小姐?”芙蕖急得險些哭出來,撕了衣角為上官靖羽包紮止血。

“也不知是誰家的馬車,這要是有個閃失,與草菅人命有什麽區別?”車夫憤然。

上官靖羽忍着疼,渾身上下都是泥濘,可謂狼狽至極,“我沒事。只不過……”她望着馬車離去的方向,也不知在想什麽。良久才打量着自身,繼而道,“芙蕖你怎樣?”

“奴婢無恙,可是小姐你受傷了。”芙蕖抹眼淚。

“死不了。”她看着芙蕖重新為她打傘,咬緊了唇。雨水和着身上的泥濘止不住的滴落,身子冷透了。也寒透了。

冷風掠過,更教她寒戰連連。

漸漸的,上官靖羽覺得身上一陣冷一陣熱,雙腳都有些麻木。

素顏還沒有回來。

不遠處,又有馬車行來,芙蕖後怕的将上官靖羽攙到一旁。哪知這馬車卻在他們的跟前停了下來,芙蕖一怔,下意識的擋在上官靖羽跟前。

這條道乃是進出東都城的要道,天南地北的人都由此出入城,若非下着雨。進出的會更多。

車簾撩開,竟是個長得極好的男子,唇紅齒白,膚色白皙,乍一看還以為是女兒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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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不是二皇子身邊的辰宿,又是何人。

見一眼上官靖羽狼狽的模樣,辰宿捂唇低笑,繼而跳下馬車,“佳人如斯。怎舍得淋成這樣。上車吧!”

“你是何人,敢出言輕薄我家小姐!”芙蕖冷然。眸子滿是防備。

辰宿瞧了上官靖羽一眼,“啧啧啧。看看你們這樣子,還犟什麽。打量着要凍死在雨裏才甘心麽?上車!”

聽得他略顯娘娘腔的調子,芙蕖咽了咽口水,繼而去看渾身顫抖的上官靖羽。上官靖羽的面色浮起異樣的潮紅,眸色有些潰散。

“小姐?”芙蕖低低的喊着,“你沒事吧?”

“好了辰宿,不得無禮。”車內傳來熟悉的男兒之音。

上官靖羽蹙眉,“二皇子?”

縱然恢複了光明,她的耳力卻還是極好的。

辰宿笑着,“夠聰明。小姐這下可算放心?上車吧!”

她扭頭,望着在雨中凍得唇色發青的芙蕖,輕輕一笑。因為是二皇子的車辇,芙蕖自然不能上車同坐,只好坐乘下一輛車子。那是随扈們的車辇,普通的青布馬車。

溫暖的馬車內,上官靖羽一身狼狽,二皇子蕭東銘則一身華貴。

“阿靖失禮了。若非萬般無奈,委實不敢勞煩二皇子。多謝二皇子援手之恩!”上官靖羽坐在一側,面色平靜。

蕭東銘輕嘆一聲,将身上的披肩脫下,緩步走到她面前。俯身蹲下,将披肩小心翼翼的裹在她身上,“不是說風寒未愈嗎?若是再着了涼,那我這皇妃,還如何娶得進門?”

上官靖羽一怔,愣愣的望着他。

這容色雖及不上記憶裏的蕭東離,但二皇子是出了名的溫潤如玉。所謂陌上人如玉,公子世無雙。說的,大抵便是他這樣的謙謙公子。

他伸手探了探她的額,陡然蹙眉,“有些燒。可還撐得住?”

繼而朝着簾外的車夫道,“回城,要快!”

“有勞二皇子,送我回去。”她靠着,無力的垂着眼睛。

蕭東銘輕嘆一聲,坐在了她的身側,拍了拍自己的肩頭,“靠這裏,能舒服一些。”

上官靖羽搖了搖頭,“男女有別,不必。”

他一笑,“你我是未婚夫妻,雖說不該婚前見面,但如今是非常情況。何況,你早晚要嫁給我,也不必拘泥一時。”

她執意不肯,合眸不語。

蕭東銘微微蹙眉,這世上,還有人會拒絕他的好意?他自認為,東都城的女子,無一不以嫁入二王府為榮,尋常女子得他青眼,更是歡喜至極。

可是她呢?

從上車到現在,一直拒人千裏。雖說表面上沒有刻意的保持距離,但……他能感受到,來自上官靖羽的淡漠疏離。

是故弄玄虛,還是欲擒故縱?

一時間,他竟有些疑惑不解。

扭頭去看極為安靜的女子,即便一身狼狽,也保持着寵辱不驚的狀态。無論走到哪裏,那張美麗的臉,從不輕易表露內心的情愫。

他看見她長長的羽睫落在素白的臉上,因為有些燒,面頰泛起異樣的潮紅,平添幾分難以言說的嬌柔與美好。

她就那麽靠着車壁,一語不發,如睡着般的安靜。

呼吸略顯急促,可見身有不适,确也睡得不安穩。

許是真的睡着了,又或者……因為車內搖晃,她的頭移向他,終于靠在他的肩頭。蕭東銘輕笑一聲,長長吐出一口氣,望向窗外的時候,卻眯起了狹長的眸子。

眸色微恙,泛着點點危險的光澤。

車子如小船般,搖啊晃啊,上官靖羽覺得有一雙手,握住了她冰涼的手。

那是蕭東離的溫度嗎?

猶憶當年畫舫游船,微風細雨中,長河岸夜色撩人。

他擁着她伫立船頭,含笑吻着她的鼻尖。

他說:阿靖,就這樣抱着你,一直抱着,可好?

她笑而不語。

他輕蹙眉頭。

她如玉的指尖,輕輕撫過他的眉頭:不許蹙眉。哪日若能治好你這蹙眉的毛病,我亦死而無憾。

有淚,沿着眼角止不住滑落。

睡夢中的她,唇角帶笑,眼角帶淚,活在自己的世界裏。

床沿坐着不明所以的蕭東銘,何以會----笑着哭?

他輕輕撫去她的淚,望着那張素白的臉,探了探她的額頭,所幸熱度已經開始緩退。

芙蕖推門而入,手中端着剛剛煎好的藥,身上早已換去原先的濕衣服。朝着蕭東銘躬身行禮,“藥已經煎好,二皇子身份尊貴,還有由奴婢來照顧小姐吧!”

“她……經常笑着哭嗎?”蕭東銘忽然問。

芙蕖搖了搖頭。

見狀,蕭東銘一笑了之。

床榻上,傳來上官靖羽痛苦的輕哼,她蹙眉睜眸,望着陌生的一切。

“醒了?”蕭東銘伸手将她攙起。

“這是……哪裏?”這壓根不是她的閨房。估貞東號。

“二王府。”他笑道。

羽睫陡然揚起,上官靖羽愣在當場。

二王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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