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 危機四伏

“餓餓餓餓餓，累了一整天果然還是要吃好料啊。”桃花在客棧竈房內炒着晶瑩剔透的蝦仁，看着蝦仁歡快地跳躍着，桃花眼睛都要笑得瞇起來了。

撤了最後一把大蒜下去，頓時滿室都是撲鼻的蒜香，桃花聞得正樂着時，一陣奇異熟悉的花香卻飄到鼻前，絲絲縷縷如同百花盛放，連濃烈的大蒜氣味都壓了下去。

這種香味找遍天上地下都應該只有一人獨有，桃花眼睛一亮。

“咦？”桃花叫了出來，随即歡快地拿着勺子轉身。“師父！你來了嗎？可以吃飯了！咦？”

碩大的竈房空蕩蕩的沒有半個人影，居中的木桌寂寥地伴着四張空椅，只有一個盛着冷水的水壺置于其上。

“咦……”桃花不解地搔了搔頭，竈房中只嗅到大蒜味，那有半分花香氣味？“是這二十年來在師傅那邊澆花燒飯所以太習慣了嗎？說起來師傅不可能會來這在他眼中亂糟糟的凡間的，剛是有狗到處跑他就受不了了，唔……”

“碰！”大門應聲飛開，在來人的暴力對待下成為片片碎片。

“抓住你了！不可以單獨跟桃花小姐在一起！陛下絕對不容許，咦……桃花小姐，怎麽只有你一個？”

“……”桃花無言地瞪着破門而入的大內總管高氏，本來以為在的人只留下大蒜味，倒是不該出現的殺進來了，人界果然很變幻莫測啊。

“這這這……”大內總管臉現慚色，很是尴尬。“我在外頭看見有人影閃過，以為是……拾遺大人，這這這……”糟糕，他把陛下暗中監視的任務明說出口了。

“你說陸郎？”桃花一聽見蕭拾遺的名字，眼睛更是瞇得像月牙一樣。“陸郎一天到晚說甚麽事不過三，不會吃宵夜的啦，倒是我師傳的嘴又惡毒又饞……唔唔……”

蕭擡遺甚麽時候改姓陸了？又從那裏跑出一個惡毒師傅來了？大內總管心中疑惑，卻暗喜桃花沒追究于他監視之事，當下也順勢坐到準備飽餐一頓的桃花對面，看着她挾蝦仁入口。“可是……桃花姑娘，蕭拾遺是受陛下之令作為禦史來調查這昌平縣一案的，可你好端端的女官到底為甚麽要請纓跟着拾遺到這邊來天天看死屍？”

桃花臉一垮，彷佛是想起了甚麽難解之事地趴在桌上。“因為他們都死太早了，這些預計之外的工作會讓文判官很火大的……”

“甚麽？”這都是甚麽理由？盡管早已知道桃花行為脫線說話古怪，可每每聽到新的論調還是忍不住發怔變懵。“所……所以呢？”

“他只要火大就不會跟我說話。”桃花老實吐實。“不跟我說話，我就不知道陸郎的三世情人到那裏去了……那我二十年的花就是白澆了……啊啊啊……”

“……”陛下，奴才盡力了，可跟桃花姑娘溝通委實太難啊。

***

昌平縣雖是一介小縣城，但好歹是麻雀雖小但五髒俱存，一介布衣平民所需的衣食住行，以至達官貴人必需的吃喝館子皆是應有盡有。

不論是大城或是小鎮，男人們都是一貫的德性，入夜後最為熱鬧兼且燈火通明的，當屬鎮上的花.街.柳.巷。

花巷裏花 . 樓中最首屈一指的怡.春院頂層花廳是夜彙集了整個鎮上的精英，花魁穿流不息地在最近新發跡的土豪、祖上從官的貴公子、一縣的父母官縣令和五代從商的富商中穿梭着灌酒，精英們俱聚于一堂……盡享溫柔鄉。

“我說劉縣令，最近聽說你又新納了第八個小妾了啊，當真是勇猛無匹啊，家裏有七個小的，再加上一個愈老愈辣的的老娘，看來你是要年中無休了啊。”早已喝得滿面通紅的土豪用着意味深長的目光打量着中年發福的劉縣令，手上也沒閑着。

作為父母官卻整天整夜只想着為人夫的劉縣令呵呵一笑，已為八女人夫的他仍手抱兩美。“我怎麽及得上梁公子呢？梁公子風流倜傥，年紀輕輕又是名門武将之後，身邊的紅粉知己應該比這裏加起來的姑娘還要多得多。”

不如他老爹拿着青龍偃月刀殺敵而只能拿着輕飄飄折扇勾搭美人的貴家公子一派潇灑狀。“那有那有，不過是幾個朋友……倒是這位人兄，怎麽都板着一張臉？”

蕭慕雲讓身邊的妓.女們坐在一丈開外，還怒目瞪視着一衆不務正業喝花酒的老爺公子們。

“出來玩怎麽還這麽嚴肅呢？你該多學學你的朋友……嘛。”梁姓貴公子指了指蕭慕雲旁邊的桃花，衆人目光移向他手指所指之處。

“哇哈哈哈哈哈哈！姊姊們，你們都很香啊！比我的花仙姊妹們都要香上十倍，不，是一百倍，一千倍，哈哈哈哈哈！“女扮男裝的桃花喝得酩酊大醉，左擁右抱玩得不亦樂乎，緋紅一片的臉還向妓.女們挨去。“唔……姊姊你這種模樣是怎麽練出來的？要是我師傅看見了一定雙眼發直……唔唔唔……”

“嘻……公子你好壞喔，來，再喝一杯。”被桃花挨着的妓.女嫣紅吃吃笑着，卻有意無意地把衣襟扯得更低。

桃花早已被這嫣紅灌倒，笑嘻嘻地把湊到跟前的酒一喝而盡。

堂堂女子如此行徑！不知廉恥！蕭慕雲氣得七竅生煙，當下怒拍桌子。“不知所謂！氣死人也！”

那梁姓貴公子笑嘻嘻地，喝了兩杯酒後無比暧昧地道: “唔……兄弟我……先失陪一下，你們自便了啊。”

一左一右兩美吃吃地笑着，在梁姓貴公子越來越不規矩的手下攙扶着他起了身，三人一并到旁邊的包廂關上房去了。

那縣令看衆人玩得興起，又見桃花早已喝得大醉，四下除了溫柔鄉之外根本就看不見半分危機，當下把甚麽僞裝偷襲的都丢到腦後去了。“那麽……本官也先退下去了……”

蕭慕雲氣得咬牙切齒。“劉縣令！你！”

劉縣令美人在前，怎麽會顧上一個滿嘴仁義道德的蕭拾遺？當下裝作聽不見低頭摟着美人走人去也。

“哎喲公子，既然來到這裏了何必假正經呢？”衆人四散之後，方才坐在蕭慕雲身旁的妓.女忽地一閃身便來到了蕭慕雲身旁，一左一右便夾住了蕭慕雲，吐氣如蘭的氣息落在了他的頸間，語調輕柔而魅惑。“你何不和我們姊妹一起失陪去呢？你們讀書人……都那麽喜歡假正經的嗎？”

蕭慕雲本正惱得要推開兩女，可聞到那濃郁邪魅的香氣雙手竟便沒了半分力氣。“既然這樣……”嬌嫩的聲音忽然有致命的危險。“我們何不找個安靜點的地方呢？”

蕭慕雲身體僵硬完全沒有辦法反抗，他們錯了，原本以為兇手是那些富商夫人們雇的殺手，沒想到竟是這些看上去沒有半分危險的溫柔鄉……蕭慕雲只覺那春蔥的手如同鐵圈一樣，而他只能任由那兩雙嬌嫩的雙手把他挾出了花廳，臨走前眼睛還死死地看着喝得醉倒在桌上猛傻笑的桃花，桃花身旁的嫣紅紅唇微勾，朝着他露出了一抹邪魅的笑容，蕭慕雲神色一震，卻只能由着那兩名妓.女把他帶出門，連聲音也發不出半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