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衆人正焦急間,迎面一個人騎着高頭大馬慢慢過來。

那人逆光而行,一張清俊非凡的面孔如玉般晶瑩剔透,身姿筆直端正,大紅的飛魚服映襯出他膚色白如雪冷如冰。

他挽辔徐行,攔着蔣家車馬的兩個錦衣衛連忙上前行禮,“見過大人!”

蔣詩韻偷偷地打量了那人兩人,心道:這人看上去這麽年輕,就已經是錦衣衛裏的頭頭了?不知道是個幾品官兒?

似乎是察覺出有人打量他,那人忽然投來一瞥,如光似電般直直地射向蔣詩韻乘坐的馬車。

蔣詩韻連忙縮回了腦袋,暗呼慶幸!

沒想到這人的感覺這麽靈敏!

耳畔忽然響起那人低沉清越的聲音,“既然是蔣大人府上的,放行吧。”

話剛落,那兩個錦衣衛就對着車夫擺了擺手,上馬而去。

前面的車徐徐前行,老蒼頭也趕着車跟上了。

蔣詩韻的馬車裏,王氏一臉的驚訝,“聽說錦衣衛素來手段狠辣,沒想到這位大人這麽好說話?”

慧兒聽見這話就接過話茬,“錦衣衛雖然手段毒辣些,但是隸屬于當今聖上,只聽聖上的诏令,查辦的也都是些朝廷命官,與我們普通百姓還是無礙的。”

她的語氣裏帶着一股得意洋洋,眸子斜斜橫過來,像是在和王氏顯擺一樣。

雖然看上去她和平日裏沒什麽變化,可是那眼角一閃而逝的不屑,還是被蔣詩韻給捕捉到了。

這個丫頭将來不會安分!

蔣詩韻暗嘆一聲,過慣了富貴榮華的日子,讓她為奴為婢,她心裏定是怨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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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是她對她們沒有二心就罷了,若是有二心,這樣的丫頭是斷斷不能留在身邊了。

有心想和王氏提一提這事兒,可眼見着王氏和她熱絡地說着話,蔣詩韻也只能先放下。

不過方才大理寺卿家被查的事兒倒是讓她驚奇不已。

不知道大理寺卿犯了什麽事兒?

像他這樣級別的高官兒,要不是通敵叛國的大罪,怎麽會被抄家?

她忽然覺得頭疼起來,一些模模糊糊的影像在腦子裏飛轉,好像這樣的場景很熟悉一般。

那大紅的飛魚服,那冷如冰的人,好似在哪兒見過一樣。

她也不知道為何會有這種感覺,那人的聲音她的确記憶猶新。

就是昨天傍黑在城門口,她第一次聽到過他的聲音。

那時候,他的聲音那麽地低沉,那麽地悅耳。

今天的聲音,依然如此,只是多了一分沙啞,從聲音裏似乎能感覺得到他的疲憊。

到底為了什麽這麽疲倦呢?

不知道為什麽,她腦子裏忽然冒出這麽一個想法,吓了她一大跳。

自己這是怎麽了?

難道這個身子的主人,前世裏和那人有過什麽交集?

不會的。

他是高高在上的錦衣衛大人,她只不過是從鄉下來的進士之女,何況,她已經和安國侯府定親,兩個人之間怎麽會有瓜葛呢?

望着那三輛馬車漸行漸遠,賀林方才策馬往前駛去。

身後那個面容俊秀的年輕錦衣衛忙笑嘻嘻地跟上,“大人,昨夜你替他們跟城門守軍求情,今兒又這麽放他們過去了,是不是看上人家姑娘了?”

話剛落,賀林就回頭狠狠地瞪了他一眼,“耿三,你是不是活膩了?”

“哪裏哪裏。”耿三撓頭笑得嬉皮笑臉的,“屬下這不是操心大人的姻緣嗎?想咱們大人堂堂的錦衣衛都指揮使,一表人才,芝蘭玉樹樣的人兒,這把年紀了也該有個老婆了。”

“閉上你的臭嘴,你哪只眼睛看見我沒老婆了?”賀林狠狠地剜了他一眼,眸光寒冰如雪。

“大人那也算老婆?您碰都沒碰過她們!”耿三一臉的賴皮相,似乎一點兒都不怕他。

“要不大人您把她們都賞給屬下吧,也省得大人日夜操心家宅之事!”

耿三想起他們的都指揮使大人後院裏的那群莺莺燕燕,就饞得直流口水。

大人明明就不好女色,那些人放在他府裏就是擺設,可大人還舍不得分自己幾個,這還是好兄弟嗎?

正說得唾沫橫飛,“刷”地一聲,一道烏黑的細長東西就朝他的臉招呼過來。

他嘴裏話不停,身子也一下子後仰,堪堪躲過了那一擊。

“喂,老大,怎麽還帶偷襲的?”耿三不滿地瞪圓了那雙好看的桃花眼。

“要不是看在你小子功夫還沒忘的份兒上,我這一鞭子定要抽花你的臉,讓你天天惦記着我後院的東西!”

賀林不緊不慢地收回那根烏黑的鋼絲軟鞭,一臉戲谑地瞅着耿三。

“老大,不帶這樣的啊,屬下要是毀了容,誰還信您有龍陽之好啊?”耿三叫撞天屈,那神情活似被夫君嫌棄的小媳婦樣兒。

賀林那張雍容高冷的臉終于繃不住了,嘴角微微上翹,眸光也柔和下來。

“這就對了,老大,還是多笑笑的,您看您笑起來多好看,兄弟我保證您這個樣子被京裏的姑娘們看到,那是會引起轟動的!”

耿三完全一副混不吝的樣子,肆無忌憚地開着玩笑。

賀林卻又繃緊了臉,面無表情地朝前去了。

☆、十一章 陰險

錢氏的馬車裏,蔣詩靜小聲地嘀咕着,“娘,那個錦衣衛大人,還挺年輕啊?”

錢氏見馬車走得遠些,才貼着蔣詩靜的耳根子冷哼一聲,“再年輕也不過是個禍害!”

蔣詩靜半天才僵硬着身子點了點頭。

就算是錦衣華服相貌堂堂又有什麽用?

京中誰人不知誰人不曉他是一個什麽樣聲名狼藉的人啊?

剛剛從簾子縫隙裏看到那人側面時,那一瞬間的春心萌動頓時就消逝得無影無蹤。

她大好的年華,還是找一個底蘊悠長的勳貴世家嫁過去吧。

又走了一刻鐘,馬車停在了胡同盡頭的兩扇黑漆大門前,正是蔣少詹事府到了。

門房打開了黑油油的大門,行過禮卸了門檻兒,讓馬車進了府。

直到二進的垂花門,錢氏才命車子停住,率先從車上下來。

丫頭婆子都圍随上來伺候着進了三進的正房。

脫了外頭的大襖,錢氏只着了裏頭一件水紅緞子緊身小襖,這才吩咐婆子,“劉媽,帶二太太到西北角那片小院子裏住下。”

那婆子心領神會,西北角那片小院子多少年都不曾有人住過了,裏頭堆放了些府裏用剩下的家具等雜物。

把二老爺的家眷安排在那兒,太太顯然沒有把她們當成自家人啊。

眼珠子轉了轉,劉婆子就應了一聲,“是,老奴這就帶二太太和侄小姐過去!”

錢氏眼皮都不擡像是吩咐下人般沖王氏皮笑肉不笑地說了句,“忙了半天了,我身子骨兒也撐不住了,你們先過去歇着吧。”

王氏有些愣怔,方才在客棧裏,大伯嫂還和顏悅色的,怎麽回來對她們就冷淡如此呢?

她有些不明白,還以為錢氏這是真的疲乏了呢?

忙笑道:“大嫂只管養着,我們又不是外人!”跟随着劉婆子就去了。

正屋內,蔣詩靜上前給錢氏捏着肩膀,腳面兒上還隐隐地有些疼。

她咬牙切齒地想着,從今後她們就在她和母親的眼皮子底下了,看怎麽收拾那個張狂的死丫頭!

一會兒,正屋的門簾子被丫頭挑開,一個身着鵝黃褙子、月白湘裙十四五歲的姑娘跑了進來,她就是錢氏的二女兒蔣詩語。

一見錢氏,她就跟扭股糖似的上前抱着她的胳膊撒嬌,“娘,聽說你把二嬸她們接過來了?”

錢氏撫了撫額頭,白她一眼,“多大的姑娘家了,怎麽還像個小孩子?”并不想提起王氏和蔣詩韻她們。

倒是身後的蔣詩靜忍不住,恨恨地說了一嘴,“讓娘打發到西北角的小院子裏去了,晚飯你該看見了,都是一群鄉下土包子,也配住到我們家!”

女兒說這樣的話,錢氏并未理會,顯見得她內心也這麽認為的。

“聽丫頭說那個堂姐是個厲害人物,昨兒臨走時還撂下狠話了呢。我倒是想見見。”

蔣詩語興致勃勃地問着。

“不過是野丫頭一個!”吃過蔣詩韻虧的蔣詩靜哪裏還有好話,眸子裏更是迸射出一股寒光,刺得蔣詩語面色也凝重起來。

“連一向賢惠知禮穩重有加的大姐都生氣了?”蔣詩語忽然起身朝蔣詩靜臉上看去。

“那野丫頭到底有多厲害?不信就能鬥得過本小姐!”她有些興奮,心裏開始琢磨陰招兒好收拾蔣詩韻了。

“娘,晚飯您安排安排,我定要那野丫頭嘗嘗我的手段!”她搖着錢氏的胳膊急急地說着。

“哼,晚飯?哪來的晚飯?”錢氏忽然冷笑起來,那張保養得宜的面孔有些猙獰,“餓她們幾頓,看看還會不會這麽嚣張?”

母女三個對視一笑!

大伯父家的府邸也不是很大,但是比起蔣詩韻她們老家的院子已經是天上地下了。

三進三出的院子,倒座房、正房、後罩房、東西跨院一應俱全,裏頭還隔出一個小小的花園子。

這在京中寸土寸金的地段兒,住得起這樣房子的人,可是少見!

一看這院子,就知道大伯父這些年混得很是不錯!

蔣詩韻一邊打量着,一邊跟着劉婆子拐過西跨院的月洞門,來到了一個從西跨院隔斷出來的小小院落。

雖然小,倒也有五六間的屋子。只是院子裏有些破敗,衰草滿園,屋子裏蛛網連結,家什上都蒙上了厚厚的灰塵,也不知道多久沒住人了。

蔣詩韻看得冷笑連連,錢氏這是打發叫花子來了?

王氏倒還滿意,想着今兒不用花銀子就能有地方住真好。就是她大嫂好似沒想過那麽多,這老蒼頭和窦成兩個外男怎能和她們這些女眷歇在一處?

她讨好地問着劉婆子,“煩請媽媽和大嫂說一聲,給這兩個外男找個住處才好!”

劉婆子斜睨王氏一眼,掠了掠鬓角的絨花,笑得有些奸詐,“我們太太連日來身子不爽利,今兒又出去接了二太太過來,這會子還不知道怎麽樣了呢?這兩個男人你們都相熟的,也沒什麽大不了的。出門在外的哪有這麽多講究?”

說罷就轉身往外走,“老奴還惦記着太太那裏,就不能在這裏伺候二太太了。”

蔣詩韻聽這話不像樣,不由來了氣,“大伯母真不愧是望族出身,待客的禮數如此與衆不同啊!”

劉婆子心裏發虛,被噎得一口氣上不去下不來,面色漲紅地回過身來,下死眼盯着蔣詩韻。

“老婆子我耳朵背,姑娘方才說了些什麽?”她一臉高深莫測的笑,威嚴地望着蔣詩韻,打量能把這個鄉下丫頭吓怕才好!

蔣詩韻冷哼一聲,無懼無畏地瞪了過去,“我說大伯母待客真是與衆不同,府上竟然不在乎男女大防,讓外男和女眷住在一起,實在是令人耳目一新啊!”

她就這麽說了,看看這些人能怎麽着她?

☆、十二章 打人

劉婆子面色陰晴不定地變了幾變,皮笑肉不笑地緊盯着蔣詩韻。

“我勸姑娘說話還是注意些,小姑娘家家的學的伶牙俐齒的沒的讓別人說閑話!”

話音未落,“啪”地一聲脆響,劉婆子左臉頰上已經結結實實地挨了一巴掌。

她瞪圓了眼睛,捂着左臉不敢置信地看着蔣詩韻,“你……你,你敢打我?”

“我打你怎麽了?”蔣詩韻拍了拍手上根本不存在的灰塵,輕笑着,“你是誰?是大伯母讓你在我們面前‘你呀我呀’的說話的?身為府裏的奴才,敢這麽跟主子仗腰子,我倒要問問是大伯母授意的還是大堂姐吩咐的?”

劉婆子一腔怒火恨不得就要發洩到蔣詩韻身上,她已經撸袖子準備打回來了,可一聽這話卻又退縮回去了。

她只不過是太太跟前的二等婆子,平日裏也就在跟前跑腿遞話,那些貼身伺候的活兒又輪不到她。

今兒她只不過是看菜下碟而已,知道太太瞧不上這一家子,親自把她們接過來又憋了一肚子的火,她想着要給太太出口惡氣,也好讓太太另眼相看才是。

故而自作主張在她們面前擺架子,忘了身份。

本以為這鄉下來的敢怒不敢言,誰知道這野丫頭着實厲害,竟然打了她一耳光。

她要是打回去,這野丫頭看樣子肯定要告發到太太跟前去。好歹她們是二老爺的家眷,到時候太太會為了她一個不起眼的婆子得罪二老爺嗎?

想了想,她只能咽下這口惡氣,蹲身給蔣詩韻和王氏行禮道歉,“都是老奴昏聩,得罪了姑娘,還望姑娘高擡貴手!”

蔣詩韻見她那副奴才樣子心裏自是瞧不上,她本也沒有這種尊卑觀念,但是這老婆子狗仗人勢,不給點兒厲害瞧瞧還不知道怎麽拿捏她們呢?

往後的日子還長着,她可不想生那些閑氣!

冷哼一聲,她并未作答。

王氏連忙上前扶起了劉婆子,“快起來,都是我這丫頭性子野,你可千萬不要放在心上!”

她雖然出身商賈,為人有些市儈,但是也不是個傻的。今兒大伯嫂這個樣子,她早就看出了端倪。

劉婆子也就順勢而下,灰溜溜地走了。

王氏這才埋怨起蔣詩韻來,“秀姑,你怎麽這麽沖動?打了這劉婆子,你大伯母還不知道要把我們怎麽樣呢?”

“能怎麽樣?還能吃了我不成?這婆子不把我們放在眼裏,打了她活該!”

說完,蔣詩韻就在院子裏找了把笤帚開始掃地。

王氏還要說什麽,一邊兒的窦成倒是開口了,“蔣二嫂,我看秀姑說的是。這樣的人家,就不能做軟柿子給人家捏!”

他也看不慣錢氏那個樣子,替蔣詩韻說了兩句。

王氏也就打住,帶着衆人齊動手打掃起來。

可等到東西都歸置好了,也不見有人來送晚飯。

王氏不由火了,放下手裏正疊着的衣裳,捋了捋袖子,就往外走:“我倒要看看大嫂子病了,這府裏的下人是不是就死絕了?我們大老遠的趕來,難不成讓我們自己打火做飯嗎?”

蔣詩韻一見她母親的火性子又上來了,忙上前拉着王氏:“娘,稍安勿躁,稍安勿躁!”

見王氏氣得胸口上下起伏,波濤洶湧,她忙伸出一只細嫩的手給她撫着:“娘,且消消氣!”

本來還覺得蔣詩韻方才打了那劉婆子有些沖動,王氏還覺得心裏過意不去,這會子她算是想通了,還是女兒打得好!

錢氏把她們接回來,分明是想磋磨她們的。

連飯都不給吃,這算是什麽親戚?

她越想越氣,嘴裏忍不住就埋怨起蔣德章來,“你說你那爹,到這個時候連個人影子都不見,莫不是個死的?”

一路上,王氏比誰都想見到他,這時候竟說出這個話來,顯見得是氣得不輕!

蔣詩韻放下手裏的笤帚,掃一眼正收拾床鋪的春蘭和春桃,“娘,您老先坐這兒等着,我帶着春蘭春桃到前頭問問去!”

王氏也不知道她要做什麽,又擔心起來,“你上哪兒去?你爹沒來,咱還是別生事兒了。好歹還有些幹糧,先墊補墊補!”

蔣詩韻怎肯吃這樣一個啞巴虧?

她帶着春蘭春桃姐妹倆自是有去處的。這兩個丫頭身上都有些功夫,省得她吃了虧。

“女兒有分寸,娘就放心吧!”知道王氏一着急上火的就容易犯了舊疾,她特意囑咐窦成,“窦大叔,你替我照顧着我娘,我去去就來。”

窦成是習武之人,身上有些血氣,見蔣詩韻這副萬事不肯吃虧的樣子,心裏倒是欣賞。

忙點頭應着,“你只管放心去,春蘭姐妹尋常三五個人近不得身!”

蔣詩韻一聽這話笑起來,好個窦成,這是讓她放心的意思了?

當即就拎了食盒往外走,跟王氏道,“我到前頭大廚房上看看有沒有什麽吃的。”

王氏想着女兒在大伯家也不會惹什麽事兒,也就答應了。

蔣詩韻帶着春蘭姐妹出了小院,越過西跨院,到了二進的垂花門。

雖然頭一次來蔣府,但是她一點兒都不膽怯。

問了迎面走來的一個丫頭廚房的方向,三個人就提着食盒過去了。

錢氏母女三個正在正房裏吃晚膳,母女三個有說有笑的。

忽然蔣詩靜貼身的大丫頭荷香匆匆進來,在蔣詩靜耳畔悄聲說了幾句什麽。

錢氏放下筷子,慢條斯理地拿了濕帕子揩嘴,“什麽事兒?”

蔣詩靜兩道柳眉微微豎着,臉上帶着一抹譏笑,“娘,她們到大廚房裏去了。”

這個“她們”指的是誰,錢氏自然聽得見。

聞言颔首笑道,“這幫子鄉巴佬,還指望着吃我們家的飯啊?哼,打了劉婆子,膽子還這麽大!”

蔣詩語也明白過來,氣得小臉兒漲得通紅,“娘就該讓那劉婆子帶人打回去。不過是個鄉下野丫頭,竟敢打娘身邊的人?”

“你懂什麽?”錢氏白了她一眼,“娘什麽出身?豈會跟那些沒禮數的人計較?吩咐下去,廚房裏什麽都不準給!”

蔣詩語正被錢氏訓斥地嘟着嘴不滿,聽了這話忽地拍手笑了,“還是娘有辦法,讓她們吃個啞巴虧,看她們還敢嚣張不成?”

荷香領命下去。

☆、十三章 翻天

等到蔣詩韻帶着春蘭姐妹趕過去時,廚房裏密密麻麻站了足有七八個膀大腰圓的粗壯婦人,有的抱着胳膊跐着門檻兒剔牙,有的坐在盆邊洗涮。

春桃是個活潑的,一見這架勢,立馬興奮起來,“哈,沒想到大老爺家這麽氣派,一個廚房都用這麽多的婆子!”

蔣詩韻擡頭數了數,不由冷笑,“大伯父家是堂堂的正四品少詹事,家裏主子下人的總有個百八十口子吧。這幾個廚娘怕還不夠用呢?”

她正話反說,春蘭倒是聽懂了,春桃哪裏聽得出來?

就“啊”一聲又問,“大老爺家這麽厲害啊?能養着這麽多下人?不過我看大太太今兒去接我們,跟車的統共也沒幾個人啊?”

春蘭就拿肘子拐了妹妹一下,“你懂什麽?人家大太太那叫低調懂不懂?”

蔣詩韻聽見“低調”這詞兒差點兒沒有噴出笑來,心想春蘭這丫頭真是好學,自己一路上說了幾次沒想到就讓她給記住了。

這詞兒用得好,可不是低調嗎?

這幾個婆子顯然被事先囑咐過,一個個低了頭只管幹自己的,聽見說話聲都沒有人理會。

既然山不就我那就我來就山吧。

她蔣詩韻也是個能屈能伸的人!

嘴角噙着一抹笑,她拎着食盒施施然地走上前,自我介紹着,“各位媽媽辛苦了!我是府上才來的二老爺的女兒,看這天晚了,肚子餓了,就來廚房裏找點兒吃的!”

她的目的很明确,就是找東西吃!

良久,那位跐着門檻兒剔牙的婆子才擡起頭來看了她一眼,不屑地說道,“侄小姐初來乍到,怕是不知道我們府上的規矩!”

蔣詩韻臉上挂着淡笑,不動聲色問她,“不知道府上有什麽規矩?”

那婆子看起來是管廚房的頭了,斜睨她一眼,帶着一副城裏人看鄉下人的高高在上,“我們府上的規矩就是過午不食!”

說罷,她一臉譏笑看着面前三個瘦不拉幾的小姑娘。

太太剛讓人來吩咐過了,不能給她們一點兒吃食,誰讓這些人不知道天高地厚!

“哦?是嗎?”蔣詩韻不惱不怒,風輕雲淡地笑了笑,“我們窮鄉僻壤來的人果然不知道京裏的規矩這麽多!”

見那婆子臉上一片了然,她頓了頓換上一副怯懦的表情,“媽媽能不能給我們幾盤子點心?我娘還病着呢,這萬一餓出個什麽好歹來豈不是要麻煩大伯母請醫問藥的?”

笑話她沒見過世面麽?

哼!

狗屁的過午不食的規矩!

就算是府裏真的過午不食,錢氏也不會委屈了自己和兩個女兒的,晚上怎麽着也有些小食墊補的。

她才不相信這鬼把戲!

那婆子不妨這姑娘如此難纏,已經說過了過午不食了,她還厚着臉皮要點心?

她不由煩了,揮手像趕蒼蠅一樣,“真是鄉下來的,豬一樣能吃!我們太太和小姐晚上都不吃東西的。”

終于露出狐貍尾巴來了!

蔣詩韻冷冷一笑跨上前一步,雙手叉腰狠狠地瞪着那婆子,“罵誰是豬呢?是大伯母給你的膽子還是大堂姐,啊?”

那婆子冷不防她沖了上來,又一副兇巴巴母夜叉一樣,心裏發虛,身子就往後一仰,差點兒沒有被門檻兒給絆倒睡個狗吃屎。

她身子晃了晃抓住了門框才勉強站穩,惱羞成怒地指着蔣詩韻,“你個小賤蹄子,敢這麽對老娘咋呼?”

反正太太不把她們放在眼裏,在這府上連下人都不如,她自然沒什麽好怕的了。

蔣詩韻見她終于動怒了,心裏暗暗叫好,就是想激怒你,蠢東西!

“老虔婆,敢罵我是賤蹄子?告訴你,我和這府上的小姐可是堂姐妹,罵我就等于罵她們!”

她一手點着那婆子的鼻子,另一只手對着身後的春蘭和春桃一擺手,吼道,“替我教訓教訓這不知死活的老東西,敢罵大堂姐和二堂妹賤蹄子,真是活得不耐煩了!”

那婆子一聽急眼了,她什麽時候罵過大小姐和二小姐賤蹄子了?

正要張開大嘴巴和蔣詩韻吵幾句,春蘭和春桃兩個就竄上前來。

她們早就被這府上的做派給氣得不行了,聞聽按捺不住地撸了袖子上前,左右開弓就甩了那老婆子幾個耳光子。

她們手底下都有兩下子,下手更一點兒都沒有留情,那婆子被打得眼前金星亂冒、唇角出血。

她吃了這麽大的虧,哪裏咽得下,嘶吼着招呼院子裏的婆子們,“小賤人都欺負到頭上來了,還不動手嗎?”

蔣詩韻一見衆婆子拎着伸胳膊撸袖子的圍了上來,仗着身子靈活,一腳踹開面前那頭兒,三兩步跳到了廚房裏。

她一邊對着春蘭姐妹使眼色,一邊大喊大叫起來,“救命啊,廚房裏的婆子翻天了,要殺人了!”

這幾個婆子并不全是廚房上的,不過是府裏的粗使婆子,被蔣詩靜叫過來要吓唬蔣詩韻罷了。

仗着有幾分力氣,哪裏把這幾個小姑娘放在眼裏?

聽了頭兒的召喚,一個個不怕死地撲了上來,心想讓你們幾個小蹄子折騰,難道還怕你們不成?

春蘭和春桃兩個也跳到了廚房裏,兩個人胡亂抓過菜架子上菜就往外扔去。

蔣詩韻摸到了一筐子雞蛋,心裏樂得直冒泡兒,就手撿起一個就朝正往外爬的頭兒臉上摔去。

“噗”一聲,蛋黃蛋液流了那婆子滿臉都是,糊住了她的雙眼。

她一邊搓着眼睛,一邊罵罵咧咧,“小賤人,敢動廚房裏的東西,等太太和大小姐知道,定要你們好看!”

“老虔婆,我先要你好看再說!”不容她答話,蔣詩韻端起竈臺上的木盆,嘩啦一下澆過去,澆了她一個透心涼!

春蘭和春桃姐妹扔夠了菜架子上的菜,覺得還不過瘾,又摸到了碗櫃裏的碗兒碟子,刷飛镖般地扔過去。

清脆的碎瓷聲,夾雜着婆子們鬼哭狼嚎的哭喊聲,廚房裏活象上演了一出全武行!

☆、十四章 氣死

待到錢氏母女帶着下人匆匆趕過來的時候,廚房已經狼藉一片。

地上爛菜葉子、破雞蛋到處都是,碎瓷片兒更是讓人無處下腳。

錢氏只覺得腦子一陣暈眩有點兒站不住,扶住丫頭的手才勉強問出話,“這,這到底怎麽了?”

這滿滿一廚房的東西,足足值上百十多兩銀子啊,夠府上吃上個把月的,就都被她們給毀了?

蔣詩靜雙眸似要噴出火來,定定地指着蔣詩韻,“好你個鄉巴佬,是你幹的?”

“哎呀,大姐,你這可冤枉死我們了。”蔣詩韻一邊吃着從櫃子裏順出來的點心,一邊拍着小心窩兒。

“妹妹哪有這個本事?這七八個婆子身強力壯的,你看妹妹這副手無縛雞之力的樣子能鬥得過她們嗎?”

她笑吟吟地聲兒裏滿是害怕,不住地拿眼瞟着錢氏母女,“大伯母,這些婆子罵大小姐和二小姐小賤蹄子,侄女本想教訓她們幾句的,誰知道她們都撒起野來,差點兒把侄女給殺了。”

地上趴着躺着的婆子聞聽差點兒吐出一口老血,這還有沒有天理啊?

明明是她們被打得動不了,這野丫頭還說自己差點兒被殺了?

為首那個一臉雞蛋糊糊的婆子咬着牙從地上爬起來,嗚嗚咽咽地亮開大嗓門兒就哭起來,“太太,小姐,是她們先動的手,把老奴幾個打得爬不起來了。”

“啧啧,我今兒可算是見着什麽是睜眼說瞎話了。”蔣詩韻拍了拍手裏的點心渣子,朝錢氏一臉委屈地訴苦,“大伯母,您瞧瞧,我們三個能把她們打成這樣?難道這些婆子都是紙紮的?”

錢氏和蔣詩靜一眼看過去,這三個丫頭确實瘦不拉幾的沒有幾兩肉啊,怎能打得過府裏粗使的婆子?

那婆子見錢氏狐疑,顧不得自己一身的狼狽,一把就抓住了錢氏的腳踝,“太太,您可要為我們做主啊,老奴快要被她們給打死了。”

錢氏怎麽也沒想到七八個膀大腰圓的婆子竟然制不住三個小姑娘,再加上這婆子臉上的蛋液糊到了她的裙子上,怒火不由騰騰地往上竄,狠命一腳就對着那婆子的心窩踢去,“滾開!”

那婆子被她踢了個巧,哎呀一聲就閉過氣去。

錢氏望着滿地的爛菜葉子和碎瓷片兒,只覺得心肝肉都疼起來,語氣裏更是說不出的狠厲,“幾個大活人守不住個廚房,你們都吃屎去吧!”

不妨這個平日裏溫良雍容的貴婦忽然冒出這麽一句粗俗的話,地上的幾個婆子都不敢吭氣兒了。

“噗嗤”一聲,蔣詩韻笑了出來,“原來大伯母也跟我們鄉下人沒什麽兩樣啊,也會罵人吃屎啊?”

錢氏一張抹了脂粉的臉抽了抽,狠毒的眸光落在她身上,卻又笑得燦如春花,“大侄女,你可是進士之女,怎能跟這些粗人計較?要是安國侯府的人知道你這般,那親事說不定就完了?”

呵,這是拿親事來吓唬她啊?

說來說去,錢氏還是怕她嫁入安國侯府,這才不敢對她怎麽樣的不是?

反正她也沒想過要嫁入那高門大戶,先利用利用這親事再說!

“侄女多謝大伯母提醒了,侄女這就回去!”順手把盤子裏的點心裝進了食盒,蔣詩韻帶着春蘭和春桃兩個揚長而去!

饒是把廚房鬧翻了天還這麽大搖大擺地走出去,錢氏還是頭一遭見過。

可她心裏有再多的氣有再多的恨也不敢對着蔣詩韻撒,萬一這丫頭真的命好嫁給安國侯府,她就麻煩了。

狠狠地掃一眼地上的婆子,她狼狽地嘶聲厲喊,“柳明家的,從今兒開始,你就是這廚房的頭兒,帶着好好收拾收拾。”

柳明家的忙答應一聲,從地上爬起來給錢氏磕了一個頭。

先前那頭兒已經昏死在地上,也沒人去管。

錢氏只覺得自己的太陽穴被氣得突突直跳,倚在丫頭身上才勉強站穩。

望着一地的狼藉,她覺得多待一刻都受不了。

終于,她惡狠狠地吐出一句話,“死丫頭,你給我等着!”

轉身拂袖而去。

蔣詩靜姐妹連忙跟上,“娘,就這麽放過她了嗎?”

“你還想怎樣?有本事你們兩個也嫁給安國侯府的公子啊!”錢氏氣沖沖地來了一句。

蔣詩靜姐妹被噎得一句話也沒有,半天,蔣詩語才不滿地嘟着嘴,“姑母也真是的,我們姐妹哪點兒比不上那小賤蹄子,怎麽偏偏看上了她?”

母女三個罵罵咧咧地回了正房。

蔣詩韻拎着食盒往回走,春桃眉開眼笑地吃着一塊點心,嗚嚕不清地笑道,“姑娘,我心裏真是舒坦啊。”

春蘭也笑不可遏,“她們真是不禁打,我還沒打夠呢。”

她們是鄰裏的女兒,跟蔣詩韻說話自然是你我叫着。

蔣詩韻回頭瞥了她們一眼,半天才輕聲道,“今兒的事兒,不許說給我娘聽!”

“啊?為什麽?多好玩啊。”春桃是個藏不住心事的,急得叫起來。

春蘭倒是悟到了什麽。

蔣詩韻轉過頭小聲跟她們解釋,“我們雖然出了氣,但是我娘要是知道了肯定受不了。到時候她再犯了病可怎麽辦?”

“那,我們不說難道太太就不知道了嗎?”春桃不解,“難道你那大伯母就不會告訴太太?”

“不會。”蔣詩韻篤定地一笑,“我猜大伯母也不會讓下人們去說的。”

“為什麽?”這下子換春蘭問了,怪不得姑娘膽子這麽大,敢情她已經摸準了錢氏的脾性?

“因為我的親事啊。”蔣詩韻好笑地挑了挑眉,“爹已經給我定親了,将來我要嫁過去做侯府的少奶奶,大伯母怎麽敢現在得罪我?”

這有的人啊,就是看菜下碟的。你是鄉下來的,人家看不上你,但是你将來要嫁入勳貴之家,人家就自動來巴結你了。

☆、十五章 下馬威

一夜好眠!

第二日天剛亮,蔣詩韻就起來了。

簡單地梳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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