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處正汩汩往外冒血的傷口。
她看了一眼,臉色立即就黑了。
再往裏多移一寸,賀林就沒命了。
就這樣的大傷,他竟然不當回事兒,事後第一時間趕到她這兒不說,連吭一聲都不吭。
這厮知不知道再這樣下去,光流血也是會死人的啊?
已經懶得跟笑得一臉花癡的賀林交流了,蔣詩韻當機立斷喊來小墜子和春蘭姐妹,分派任務:“小墜子去燒水,春蘭和春桃按方子配藥。”
幾個姑娘都是被她給練出來了,見到這樣的傷勢也沒有大驚小怪的,只匆匆地拿了方子就各幹各的了。
耿三聽見裏頭動靜,就要往裏闖,“姑娘,要不要屬下幫忙?”
上次賀林動手術的時候,可是他在跟前幫着的。
“不必了,你到廚房裏看看弄點兒吃的,給兄弟們先墊補墊補。”杵在這院裏頭等着看熱鬧嗎?
耿三還想進去看看他家老大的,可被春桃拿眼一斜,他就摸着鼻子讪讪地退了出去,自己帶着人鑽到廚房裏忙活去了。
蔣詩韻見人都不圍在門口了,這才舒了一口氣。好在賀林的傷勢看着雖然兇險,卻沒有上次那麽吓人。
傷口不深,沒有性命之憂。
忙活了一上午。總算給他縫合好,賀林已經沉沉睡去。
蔣詩韻看着耿三等人都吃了飯,讓小墜子在院裏鋪了些墊子,吩咐他們在外頭歇息了。
她則挑了幾樣補血補氣的藥材,讓小墜子在廚房裏炖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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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切都消停了之後,她也累得筋疲力盡的。
春蘭見她面色疲倦,就勸她。“秀姑。你累了就先歪一會兒,我和春桃守着大人!”
春蘭姐妹身上都有功夫,經得住摔打。有她們兩個守着倒也放心。
蔣詩韻只是囑咐了一句,“大人醒來叫我!”就到對面的軟榻上躺着去了。昨夜一晚沒睡好,不多久,她就睡着了。
也不知道睡了多久。就聽外頭吵吵嚷嚷地似乎有人在吵架。蔣詩韻睜開朦胧的睡眼,見天色快黑下來了。她趕忙一骨碌翻身坐起來。
屋裏只有春蘭一人,春桃不知去處。
聽見動靜,春蘭忙探身過來,“秀姑。你醒了?”
蔣詩韻穿上鞋,朝窗外茫然地望了一眼,“外頭怎麽這麽鬧?”
“是……是王嬸。”原來是王氏醒了。
蔣詩韻頓覺頭大。定是王氏發現院子裏來了這麽多男人了。
她穿戴齊整,去看了一眼依然沉睡着的賀林。就出了門。賀林這些日子還不知道有沒有睡一個囫囵覺,又受了這麽重的傷,她怎麽也不能在這個時候讓王氏驚擾到他。
剛一打開門,就見院子裏本來躺在墊子上歇着的那些士兵們都站起來,立在院子裏一個個耷拉着腦袋,硬着頭皮聽站在石階上的王氏在說什麽。
蔣詩韻不由好笑,她娘王氏可真夠威風的,弄得比領軍将軍都要氣派。
這定是賀林那厮暗地裏囑咐過了的,不然,王氏哪有這個臉?
聽王氏唾沫星子四濺地罵着那些厮殺了一夜的兵士們,蔣詩韻于心不忍,要不是賀林在這兒,他們這些人哪肯受一個婦人的氣?
“娘,別罵了,他們在這兒守護着我們不好麽?”蔣詩韻只好上前拉着王氏的手,輕言細語地請求着。
王氏的精神越來越差了,昨兒被蔣德章的休書給刺激了一番,王氏的脾氣越發暴躁,連她的話都聽不進去了。
“我為什麽不能罵?他們這些臭男人戰腌臜了我的院子,我要把他們趕出去!”王氏一聽蔣詩韻這話,眼睛血紅,像是一頭迷失的野獸,歇斯底裏地吼着。
蔣詩韻見王氏這個樣子不大好,生怕院子裏的人再刺激到王氏,趕緊悄悄地朝耿三又是打手勢又是使眼色,讓他把人給帶出院子。
一院子人頃刻之間就沒了人影,蔣詩韻心想王氏這回該消停了吧?可這樣還不行,王氏又把目光投向了她屋裏,一張豐潤的臉黑沉沉的。
“秀姑,你說一個女兒家的閨房裏躺着一個大男人算是什麽樣子?去,把那位賀大人給我請出去!”
就知道王氏不會放過賀林,蔣詩韻苦笑了。
這兩人都是她至親的人,要她在這兩人之間做選擇,真是難上加難。
可眼下賀林身上有傷,剛縫合好傷口,不能輕易搬動的。王氏讓她把賀林送走,她真的很為難!
但是王氏她也不能直話直說,只得斟酌着語言細聲細氣地和她打着商量,“娘,賀大人受傷了,剛縫合好傷口,七日之內不宜動彈。娘能不能等些日子再讓他搬出去呢?”
“又受傷了?”王氏面露驚恐,“上次不是在這兒涎着臉賴了好些日子嗎?他這是賴上瘾了還是看着我們孤兒寡母的好欺負了?整日裏打打殺殺的,不是這兒傷,就是那兒傷的,依我看,早晚死在這上頭!”
聽着王氏這誅心的話,蔣詩韻暗地裏祈禱賀林不要醒來,千萬聽不見才好!
“娘,求您了。他又不是故意受傷的,就讓他養好再走好嗎?”蔣詩韻急得都快給王氏跪下了,他們兩個之間都放定了,遲早都是一家人的,王氏何必苦苦相逼呢?
“秀姑,男人有什麽好?就算現在對你情深意重花言巧語,可隔幾年就喜新厭舊了。你長得又不是國色天香,賀大人也就瞧着新鮮,過幾年還不是再找貌美如花的?”
面對蔣詩韻的苦苦哀求,王氏淚眼婆娑,轉而苦口婆心地勸慰起了蔣詩韻。
蔣詩韻被她弄得哭笑不得,心知王氏這是被蔣德章那個渣男給傷着了。
可她在王氏跟前不敢提蔣德章,生怕勾起了王氏的傷心事兒。
☆、二百四十九章 賜婚
王氏見她不語,以為她聽進去了,繼續念叨着自己的觀點,“秀姑,賀大人長得比女人還美,你要是真的嫁過去,降不降得住還是一說。到時候他後院裏美人一大堆,你受不受得了?聽娘的話,好好在家待着,哪個男人都不嫁,跟娘過一輩子吧?”
說完,王氏就可憐巴巴地看着蔣詩韻,那眼神裏包含着無數的期盼和怨恨,真的讓蔣詩韻難以拒絕。
蔣詩韻算是明白了,她娘還是沒有打開心結,反而懼怕起男人了。
想當初,王氏還覺着嫁給趙哲好呢,如今倒好,愣是不想她嫁人了。
這心結要是打不開,這一輩子王氏就別想幸福了。
其實這些日子以來,她倒是覺着窦成為人忠厚肯幹,比蔣德章那個書呆子強多了。
無奈王氏心中無意,如今心結又是這麽深,她連提都不敢提了。
想了想,她只得先安撫住王氏,“娘,世上好男人多得是,您也不用怕!再說,女人也不能總要依靠着男人,得為自己争口氣才是!女兒我有技能在手,就算某一天被男人給抛棄了也不怕的,娘就放心,女兒養活您可是一點兒問題都沒有的!”
可王氏鑽了牛角尖,哪裏聽得進去?
非置着蔣詩韻把人給送出去,蔣詩韻哪裏肯?
最後,娘兒倆又是不歡而散,王氏氣呼呼地回了屋裏砸了一通,蔣詩韻也心情很差地回了自己屋裏。
賀林已經醒來,蔣詩韻進屋的時候,他已是一臉的平靜。
蔣詩韻坐到床頭,他拉過她的手。柔聲問道,“是不是我又惹你娘生氣了?”
蔣詩韻搖搖頭,旋即又點點頭,笑道,“現在只要是男人進了這院子,估計都得惹我娘生氣!”
見賀林有些困惑不解,蔣詩韻就給他細細說了昨兒蔣德章來過的事情。解釋了這就是心理上的問題。
雖然古人不懂什麽心理上的問題。但是蔣詩韻給他打了一個比方,王氏患的就是“情志病”。
古代這種病例也不是沒有,這麽一說。賀林也就明白了。
只是次次來次次惹王氏生氣,賀林還是過意不去的。“要不,我這就搬出去吧?”
躺在這兒還不知道被王氏罵多少次呢。
尋常的婦人誰敢對他這麽一個位高權重的大人物口出惡言哪?
誰讓人家可是自己未來的岳母大人,莫說罵了。就是打他幾下,他也不敢還手哪。
可蔣詩韻卻搖頭。“不用,你的傷口不宜搬動,就安心住在這兒。我娘要是再說什麽難聽的,你暫且忍一忍。不要和她一般見識!”
賀林一聽這話就笑了,“都說女生外向,你這還沒嫁給我就向着我說話了。你娘聽了豈不又得傷心難過?”
“那就別讓她聽見!”蔣詩韻毫不在意,孝順和愚孝不是一回事兒。“與其讓她生氣傷心,不如哄着她讓她歡歡喜喜的。”
對此,賀林深有同感。當下也不再提要搬走的事情。
歇了兩日,他就已經能下床了。在這兩日,兩個人好不容易靜下心來,說了些貼心話。
原來老皇帝已經駕崩,只是宮裏秘不發喪而已。新皇就是燕王已經登基,只待發了喪就舉行冊封大典。
而那位皇長孫李勉,在那一夜已經被貶為庶人,流放邊關了。
雖然對李勉沒有什麽好感,但是一位高高在上的皇長孫最後落得這樣的下場,蔣詩韻還是未免唏噓了一番。
好在賀林在這場變動中立了大功,将來肯定貴不可言。
不過蔣詩韻最大的希望就是兩個人能平平安安相守一生,至于榮華富貴,對她來說并不是那麽重要。
王氏這兩日除了嗜睡,倒也沒別的事情,但是蔣詩韻還是極其擔心,因為她不肯乖乖吃藥,蔣詩韻只得配了方子給她做藥膳。
第三日,剛喂完賀林吃過早飯,宮裏忽然來了一位內監宣旨。
賀林躺着自然無法起來接旨,那內監指明讓蔣詩韻出來接旨。
蔣詩韻還從未經歷過這樣大的場合,一時翻箱倒櫃不知道穿什麽好。
賀林看着她那個忙亂的樣子,就笑了,“只要穿你身上這身就挺好!”
蔣詩韻白了他一眼,到底還是挑了一套月白撒花夾襖換了,匆匆忙忙地到院子裏跪接聖旨。
“奉天承運,皇帝诏曰:茲有蔣氏女,二八年華,貞靜賢淑,賢良聰慧,特賜予錦衣侯為原配正妻!欽此!”
那位內監抑揚頓挫地念完,就把聖旨一合,滿面笑容就上前挽起蔣詩韻,“恭喜姑娘了!”
蔣詩韻尚還懵懵懂懂,這……這錦衣侯是誰?
怎麽不是賀林?他不是錦衣衛指揮使嗎?
眼看着那位內監把聖旨往她手裏送,她卻遲疑着不敢去接,結結巴巴地問那內監,“公公,這……位錦衣侯是何許人?”
那內監似乎很是驚奇,一臉不解地望着她,“姑娘怎麽反而問起咱家來了?你和錦衣侯不是都放定了嗎?”
蔣詩韻這才知道原來錦衣侯就是賀林,她忙雙手接過聖旨,謝過公公,又奉上一個紅封。
那內監笑眯眯地收了,就要去看看賀林,“皇上這幾日日理萬機,特意囑咐咱家來瞧瞧錦衣侯的傷勢。”
蔣詩韻連忙引着那內監進了廂房,內監見賀林精神尚可,給他道了喜,就匆匆趕回宮裏複命去了。
春蘭和春桃還有小墜子從屋裏跑出來,歡快地向她說着吉祥的話兒,一衆人熱熱鬧鬧地好不高興。
蔣詩韻跟着她們說笑了一回,捧着聖旨就回了廂房。
剛一進門,就見賀林手枕在胳膊上笑看着她,“如何?滿不滿意?”
蔣詩韻也不看他,繃着一張臉,先把聖旨放在案桌上,倒了一杯溫茶喝了,方才回過頭來,陰陽怪氣道,“我倒不知道錦衣侯是哪一位?皇上怎麽好心給我賜婚了呢?”
賀林這才明白過來這小女人是怨他沒把自己封侯的事情告訴她呢。
他苦笑着朝蔣詩韻招招手,“過來,我說給你聽!”
如今他身上有傷不敢動彈,想讓這小女人過來坐着也得低聲下氣的,就這樣,人家還不領情呢。
☆、二百五十章 刺激
蔣詩韻紋絲不動地坐在那兒,只是笑着搖頭,“坐這兒也一樣說話呀。”
賀林沒轍了,只好央求着,“好韻兒,是我的錯還不行嗎?我給你賠罪了。好娘子……”
他把自己能想到的甜言蜜語都奉獻出來了,可蔣詩韻依然無動于衷。
賀林都快急瘋了,再這麽下去,他還能娶到佳人嗎?
無奈,他只得使出殺手锏來,兩手撐着床就往上起身。
雖然氣他總是瞞着她,但蔣詩韻畢竟不是那等無情之人,一直拿眼睛溜着他。
一見這厮又不要命了,氣得她牙根一咬就沖了過來,一把把他摁在枕頭上,咬牙切齒道,“你不要命我還不想做寡婦呢。”
賀林趁機一把攥住了她的手腕,虛弱地笑了笑,“放心,我命長着呢,絕不會讓你做寡婦的!”
聽他這般接話,蔣詩韻氣得臉又不争氣地紅了。都怪自己心太軟,明明氣他,卻偏偏被他吃得死死的。
面子上過不去,她只好嘴硬,“誰說要嫁你了?做寡婦也不給你做!”
賀林就愛看她這嬌嗔的小模樣,聞言并不着惱,只是笑得越發開懷,“好好,是我不好,別氣了好不好?你要是沒地方出氣就打我幾下可好?”
說着就拿着蔣詩韻的手往他胸口上招呼,可蔣詩韻哪裏敢打?萬一打着傷口了,心疼的還不是她?
使勁地把手縮回去,她咽不下心裏的那口氣,眼珠子轉了一圈兒,忽然笑了,“反正聖旨也下了。親是非成不可的了。不過本姑娘呢以前就給你提了個條件……”
賀林被她那一臉的奸笑給笑得心裏發毛,聽見條件聲音都有些發顫,“什……什麽條件?”
“那就是日頭打西邊出來才能娶我啊!”她一邊說着一邊咯咯笑起來,看着賀林那目瞪口呆的樣子,她忽然覺得心情十分愉悅!
賀林養了十幾日,身子已經大好,就搬出了蔣詩韻家。回到自己的府邸。
王氏自那日和蔣詩韻吵翻了。精神越發不濟,整日裏除了吃就是睡,醒着的時候也是神神叨叨地咒罵着男人。
蔣詩韻憂心忡忡。想勸着王氏多出去走走,可每次都是挨一頓罵。
後來,見王氏這個樣子實在是不好了,蔣詩韻也顧不得許多。同着春蘭姐妹一起,硬是把王氏給駕到了馬車上。往城裏趕去。
蔣詩韻心裏清楚,王氏怕是患上了憂郁症了,再這樣悶在屋裏,說不定會出什麽事情。
王氏一路罵個不停。罵了蔣詩韻再罵趕車的窦成,甚至連春蘭姐妹都給罵上了。
以前王氏再恨窦成,也不至于去罵他的兩個女兒的。可這次。她似乎是不管不顧了,逮人就罵。
蔣詩韻已經不知道給春蘭姐妹賠了多少個懇求的眼神。好在人家姐妹倆很是通情達理,聽說王氏這是病,什麽話都沒說。
到了城裏,馬車放慢了速度。人群喧嚷的街道上,一街兩行都是商鋪和小攤。
各種叫賣聲此起彼伏,響徹耳邊。
而王氏似乎被這熱鬧的聲音給吸引住了,趴在窗邊拉了簾子悄悄地看。
蔣詩韻見機忙挪過去,拉着王氏的手笑道,“娘,您看,外頭有那麽多賣東西的呢。我想吃糖葫蘆……”
蔣詩韻撅着嘴賣萌,就跟三歲小孩子一樣。看得春蘭和春桃都忍不住想笑。
可蔣詩韻知道,如今王氏心裏已經沒有了寄托,唯一能打動她的也就是自己了。
果然,王氏聽了她的話,雖然極不想下車,可還是拗不過蔣詩韻的熱情,只好點點頭,“那娘跟你買一根去。”
就像小時候一樣,蔣詩韻嘴饞了,看到有賣點心什麽的,王氏總要停下來給她買些。
扶着王氏小心翼翼地下了車,蔣詩韻手心裏已是汗濕了。
只要王氏能邁出這一步,以後就會慢慢好起來了。
扶着王氏在街上溜達了一拳,蔣詩韻和春蘭春桃幾個買了幾串糖葫蘆,又買了幾個小唐人。
王氏看見漂亮的衣料和胭脂水粉,也買了些。是女人都喜歡這些東西,王氏也不例外。
上了馬車,蔣詩韻細細地觀察了下王氏,發覺她精神果然好了些。
于是她稍稍放了心,一個大膽的計劃随之而來。坐定後,她讓窦成趕着馬車往蔣府駛去。
既然哪裏跌倒哪裏爬起,王氏就是在蔣府落下的心病,再去看看蔣府,說不定有些好處。
春蘭姐妹則有些緊張,萬一王氏在蔣府又受到了刺激怎麽辦?
雖然蔣詩韻自己也不是十拿九穩的,但是只要有一線希望她也得嘗試下,不然,王氏這輩子就被蔣德章那個渣男給毀了。
到了蔣府門前,蔣詩韻扶着王氏下馬車。王氏挑開簾子一看,臉色立即變了,嚷嚷着讓蔣詩韻回去,“秀姑,咱快回家吧。”
蔣詩韻卻跳下馬車,上前就去拍門,還不忘回頭笑道,“娘,爹在裏頭呢。雖然他休了你,不過女兒就要成親,這等大事兒怎麽也得告訴爹爹,告訴大伯母他們一聲啊。”
憑什麽只讓他們刺激她們母女?這次她也得趁着這個美其名曰“報信”的機會,好好地羞辱羞辱錢氏和蔣德章他們。
說不定,王氏見了這種場面,心情一高興,病就好了呢。
可是對于王氏來說,蔣府給她留下了太多的不快,尤其是平生中的奇恥大辱。
王氏躲在馬車裏,縮在角落,直往春蘭身上靠。“我不下去,我不下去!”
春蘭只得安慰她,“嬸,秀姑這次去可不一樣了,如今她是聖旨禦賜的侯夫人,比蔣老爺和夫人高了好幾個帽頭呢。他們見了秀姑只有行禮作揖的份兒,斷不敢再像從前那樣的。”
“可是二老爺他……”王氏想見蔣德章又怕見蔣德章,心裏的疙瘩解不開,永遠都是刺兒。
春蘭一想到蔣德章那副無情的嘴臉,也覺得頭皮發麻。萬一到時候蔣德章再出言羞辱王氏怎麽辦?
秀姑這麽做,到底行不行?
正思量着,蔣府的大門開了,蔣詩韻他們進京頭一天遇到的那個門子探出頭來。
☆、二百五十一章 迎接
蔣詩韻在蔣府住了好幾個月,這門子自然識得的。一見蔣詩韻親自來拍門,那門子就納悶了。
這二老爺家的姑娘不是聖旨賜婚很快就要嫁給錦衣侯了嗎?先前府上夫人對她多有不善,她搬了出去就沒有回來過,今兒怎麽得空回來了?
他是直接請進來還是進去禀報夫人去啊?
門子一時不知該如何是好,站在那兒竟然愣住了。
蔣詩韻沖他和善地笑了笑,一個門子,她也不想去為難人家。
“我能進去嗎?”她笑着問道,“我快成親了,想見見爹爹和大伯大伯母他們。”
再怎麽說她都是蔣家的女兒,雖然蔣德章休了王氏,可她這個女兒還是他的骨血啊。
這個要求一點兒都不過分,但是門子卻愣住了。
他拿不準這個時候這位姑娘回來到底什麽目的,是否真的如她所說就是回來看看的。他更不知道夫人是個什麽心思,萬一放她進去,夫人怪罪下來怎麽辦?
門子思來想去,自己還是蔣府的下人,這位姑娘将來再好也罩不到他頭上。
他還是回禀了夫人再說吧。
門子那眼珠子就這麽一會兒已經滴溜溜不知道轉了幾圈兒了,蔣詩韻一直好脾氣地笑等着他。
被蔣詩韻盯了一陣子,門子終是垮下臉來苦笑,“姑娘且等上一等,容小的去通禀夫人!”
說完,哐當一聲把門給合上了。
王氏坐在馬車裏,随着那聲關門聲,身子就是一抖,一下子就撲倒了春蘭身上。“咱們還是回去吧,咱不去見他們!”
抱着春蘭就立逼着她下去把蔣詩韻給叫上來。
春蘭被她揉搓地很是無奈,只好讓春桃下車去叫蔣詩韻。蔣詩韻卻不肯上車,只是靜靜地等在大門外,一如之前進京的那個晚上。
王氏身子抖了半日,歇斯底裏地哭叫起來。蔣詩韻也不上車勸她也不安慰她,只是靜靜地站在外頭。判斷着王氏的心理狀況。
其實。心病最難醫。
不一點點地清除裏頭的刺,王氏的病怕是一輩子都好不了。
有時候,哄勸能讓人心裏一時安靜。但是不會除根。
今兒她的目的,就是想讓王氏重新再走一遍她的心路歷程,再被羞辱一番。
這就是所謂的“以毒攻毒”了。
其實,蔣詩韻前世裏也見過很多的醫案。有不少人因為大悲大痛,暫時忘卻記憶。這是大腦在遇到刺激之後,不想回憶起從前的痛楚而致。
如今王氏這種狀況,也差不多。
她內心的自卑不是能勸慰好的,唯有再痛一次。再傷心一場,永不再對蔣德章抱有希望,她才能好起來。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了。而大門依然緊緊閉合着,裏頭也沒有什麽動靜。
蔣詩韻抱着胳膊靜靜地等着。不管錢氏今兒開不開門,她都不會白來,至少,王氏再被挑出心裏的刺兒,病情會好一點兒。
王氏在車上歇斯底裏地哭喊着要回去,蔣詩韻卻按兵不動,搓着下巴悠閑地等着,連春蘭都看不下去了,忍不住趴在窗口喊蔣詩韻。
“秀姑,咱還是回去吧?你看嬸子都哭成這樣了。”再哭下去,她真怕王氏昏過去。
春桃就去拉蔣詩韻的胳膊,“走吧,秀姑。你如今這麽好,哪只眼睛還瞧得上這一群鼠目寸光的人?”
可蔣詩韻怎麽也不肯走,春蘭和春桃對視了一眼,無奈地搖搖頭。她們以為蔣詩韻這是覺得自己混好了要回來顯擺一下呢。
等了約莫小半個時辰,大門才再度打開。
蔣德功和蔣德章兄弟帶着錢氏和蔣詩語,俱都盛裝打扮,身後跟着一群丫頭婆子,浩浩蕩蕩地站在了大門口。
那門子見蔣詩韻還在那兒,趕忙陪着笑臉下着氣兒作揖,“給姑娘請安,讓姑娘久等了,姑娘快請進!”
他弓着腰手一擺,靜等着蔣詩韻進去。
蔣詩韻卻站那兒一動沒動,嘴角微微含着笑,回頭叫王氏,“娘,還不下車嗎?大伯父大伯母和爹爹都來接你來了。”
雖然明知道接的不是王氏,但蔣詩韻還是這麽說了。她倒要看看,憑着她如今的身份,誰還敢把王氏看低了?
錢氏一聽這話,立即拿眼看向那馬車,見車裏沒有動靜,她那容長臉兒就堆滿了笑,拉着蔣詩語就走到馬車跟前,親親熱熱地喊了聲“弟妹”,“怎麽到家門口了還不下來?聽說你來了,我吩咐廚房裏做了你愛吃的菜,秀姑大喜,咱們妯娌們得好好熱鬧熱鬧!”
這話當真肉麻地讓蔣詩韻和春蘭姐妹差點兒吐出來!
錢氏從來都沒有把王氏當成真正的妯娌,要不是因為蔣詩韻的身份,錢氏怕是見都不肯見上王氏一面!
可風水輪流轉,蔣詩韻如今的身份可是不得了,錢氏又不傻,怎麽會認不清形勢?
車裏的王氏,本來正身子發抖,哭得滿臉污糟的,一聽這話,頓時就瞪大了眼睛,仿佛沒聽清一般又問了春蘭一遍,“這是……在跟我說話?”
春蘭忍住笑,拼命點頭,“是啊,是跟嬸子您說話呢。不信,您看……”她一把挑開窗簾,錢氏那張笑吟吟的臉正貼在窗戶根兒上。
王氏這下子信實了,忙一把搶過窗簾拉上,就四處找自己的帕子,“春蘭,快快,看看我臉上有沒有髒的地方!”
春蘭忙掏出帕子給她擦幹淨了臉,又給她理了理身上的衣裳,這才攙着她小心翼翼地下了車。
錢氏身為大嫂,卻還得低聲下氣地親自來請王氏。站在人家窗戶根兒上細聲細氣地跟她說話,她卻理都不理就把簾子給拉上,錢氏心裏真不是個滋味兒。
可就算再有氣,她也得憋回去。誰讓人家閨女争氣呢,眼看着就是新帝跟前第一紅人——錦衣侯的夫人了,這份榮耀,誰能有?
想想人家的女兒,再看看自家女兒,錢氏頓時覺得蔣詩語越發上不得臺面了,忍不住就狠狠地瞪了她一眼。
蔣詩韻感到莫名其妙,她可是給足了蔣詩韻那賤蹄子的面子,就因為她母親說過蔣詩韻很快就是侯夫人了。
她自覺自己做得很好,該笑的時候笑,該說的時候說,對着王氏那個大肥婆,她也笑得春光燦爛,怎麽她娘還瞪她?
☆、二百五十二章 提溜
蔣詩語被錢氏瞪得莫名其妙,卻無法發作,只得老老實實跟在她娘身後。
只是她看向蔣詩韻的眸光卻極為不善,可她不敢直視蔣詩韻,只是低垂着頭。
蔣德章和蔣德功兄弟兩個都走上前來迎接蔣詩韻,蔣德功更是搶先一步走到蔣詩韻跟前,滿臉都是笑容,笑道,“恭喜大侄女,大侄女和賀大人喜結連理,乃是我們蔣家的榮幸!”
蔣詩韻撇了撇嘴,心裏冷笑:和你們蔣家有什麽關系!
蔣德章也不甘于人後,從大哥身後擠上前,笑嘻嘻道,“秀姑,爹沒想到你能有今天!如今聖上賜婚,我們蔣家無比榮耀,這真是天大的喜事呀!”
蔣詩韻還是輕翹唇角微微地笑着,并不答話。
這些人如何拍馬,她一點兒都不在乎。只要王氏聽着高興就是!
王氏扶着春蘭的手,跟在蔣詩韻身後,看到衆人都上前圍着女兒轉,她只覺得所有像一塊大石頭一樣壓在心上的委屈、不快似乎一下子輕松了許多,讓她覺得呼出來的氣似乎也暢快了許多。
尤其是看到錢氏滿面谄媚的笑容在她跟前随時說笑着,王氏多少天來的陰郁似乎一下子就煙消雲散了,方才在馬車裏鬧着想回家的那種心情一下子轉變了,變得想迫切留下來多看看這群人的謙卑和谄媚。
見蔣詩韻只管微笑不肯開口,蔣德章有些着急。這個女兒到底怎麽想的,他還摸不透。
萬一,女兒對他還懷恨在心怎麽辦?到時候他那官位還指望着賀林那個女婿呢,女兒要是在賀林跟前露出他一兩句的不好來。他還有希望嗎?
先前答應過皇長孫李勉,等他功成之後把女兒嫁給他。可沒想到李勉竟然敗了,幾乎就在一夕之間,李勉從高高在上的皇長孫,變得還不如他這個進士的庶人。
而新皇登基,從龍有功的賀林,已是人上之人。封侯賜婚。無人能出其風頭。
靠上這樣的女婿,先前他們蔣家和皇長孫李勉之間的關系就不會被人重提,他也就能平步青雲了。
所以。無論多麽厭惡王氏,他在女兒面前還是盡量不要表現出來才是!
想了想,蔣德章勉強壓下心中的那股子惡心,走到王氏跟前。殷勤地作了個揖,“你也來了?進來歇歇吧。”
自打來了蔣家。王氏就沒有得到過蔣德章一句和軟的話。如今都被休了,跟着女兒回來,還能聽見蔣德章如此低聲下氣,王氏頓覺心氣兒倍順。
眼看着蔣德章強忍着惡心忍得連都泛白了。王氏忍不住冷哼,“我是陪着秀姑來的,就不進去歇息了。還是回家歇着的好!”
說實話,王氏現在還真的瞧不上蔣家了。如今她跟着秀姑住在那一進的小院裏,吃穿住用一應用度哪一樣都比蔣家強,她還有什麽好羨慕蔣家的?
看着錢氏身上穿着的一件寶藍色時新緞子對襟褂子,似乎一水沒下,陽光下煜煜發光,亮眼刺目。
王氏卻眸中波瀾不閃,錢氏這件褂子好則好矣,也就是尋常料子。哪像她身上那件銀灰軟煙羅的衣裳?是她女婿賀林特意送來的貢品,連宮裏的皇後娘娘才得了一匹呢。
這軟煙羅細密輕薄,柔軟地貼在身上,像是一層皮膚一樣,感覺不到布料的存在。遠遠望去,就像一陣輕煙一樣,故而得名。
這東西,錢氏怕是見都沒見過吧?
王氏斜睨一眼錢氏,果見錢氏正拿眼不時地溜着自己,眼光裏滿是豔羨。
王氏立時覺得自己高人一等,那一直低垂着的頭也高高地昂了起來。先前還靠在春蘭身上才能走路,如今竟然也不用人扶,昂首闊步地就往裏走。
蔣詩韻看在眼裏喜在心裏,不管王氏是種什麽心态,今兒她能不自卑地面對蔣德章,就是天大的進步了。
瞥了眼蔣德章身後的人,蔣詩韻拉了一把王氏,把她往後拽了拽。
王氏很是不解,回頭瞅了蔣詩韻一眼。
蔣詩韻也不多解釋,只是望着蔣德章的眼神甚是淩厲,“爹,是女兒如今的身份不夠,還是你想刻意羞辱女兒?”
一句話,問得沒頭沒腦的,蔣德章懵了。
“秀姑,你,你這是什麽意思?如今你眼瞅着就要嫁給賀大人,哦,不,賀侯爺,身份怎麽會不夠呢?爹歡喜都來不及,如何還能羞辱你?”
蔣詩韻見他幾乎要賭咒發誓地跺腳,就點點頭,老神在在地笑道,“那就好,我就權當是爹疏忽了。”
還未等蔣德章反應過來,蔣詩韻就沖蔣德章身後一個一直低垂着頭的人發問了,“這位不知道是府上哪個主子?”
反正大伯父一家子和蔣德章都在這兒呢,多出來的這位又是誰?
蔣詩韻也是連蒙帶猜地心裏有了數,但是她故意不說出來,偏要把這人給拎出來。
一直垂着頭沒有看王氏和蔣詩韻的慧兒,聽見蔣詩韻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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