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
一夜無話,第二天白鶴一行人跟随着特雷妮等人開始向帝都進發。
一路上衆人有說有笑,娜莎大部分的時間都是在艾蓮娜的身邊低聲說笑,又或者和特雷妮聊上幾句。而巴克和埃文也主動和白鶴攀談,很快熟絡起來。雖然說話很少,但是白鶴卻沒有初次見面時那種冷漠的不近人情的感覺,時而應和的笑笑,也平添了幾分快樂的氣氛。對于白鶴來說,冷漠和殘酷不是應該在善意的夥伴面前展露的表情,既是這種善意的夥伴只是暫時的。
娜莎還有巴克埃文或許因為年紀小的緣故,都比較開朗活潑,話也格外的多。埃文的父親是帝都的大貴族,他是爵位的繼承人,所以經常跟随着他的父親出入上流社會的各種社交場合,他給大家講起帝都貴族的逸事逗得大家哄堂大笑。
“有些貴族真是帝國的恥辱。有一次拉德曼在平民區經過,有人向他的車上扔了一只老鼠,結果吓得他從車上掉下來了呢。”埃文說。他口中的拉德曼是皇帝的親弟弟奧卡德親王的兒子,仗着自己是皇族在帝都橫行霸道,雖然才十六歲,卻已經是臭名遠揚了。
“哈哈,那只老鼠真是可憐,居然被扔上那個垃圾的車裏。他們父子在帝都平民心裏可比老鼠還惡心。”巴克提起拉德曼就皺眉頭。
“是啊,看他在學院裏橫行霸道的樣子,真想教訓他一下。”娜莎也是一臉厭惡。在帝都皇家學院,以他們三個為首的這夥人一向和拉德曼和他的手下不睦。雖然拉德曼是廢物一個,但是他的手下着實有幾個厲害的家夥,況且以他皇族的身份,幾乎誰也奈何不了他。
特雷妮一路上總是有些心不在焉,畢竟昨天發生的事情實在太過離奇,她隐隐的感覺到其中似乎有什麽不對的地方,一種巨大的危機感一直充斥在她的心頭。從早上起她就不停的反思昨天發生的一切,但是偏偏找不到其中的問題所在。這使她的心裏更加的不安和沉悶,連娜莎和葛雷和她說話也只是勉強敷衍一下而已。
大概走了十幾天的路程,這天終于來到了一個小鎮上。由于臨近邊境,這個小鎮的人口并不多,但是今天是集市的日子,街道兩邊的攤位上滿是形形色色的商品。雖然全都不是什麽貴重的物品,但也別具特色。
白鶴還是第一次見到這個世界的商品,滿是新奇的感覺,跟着衆人轉來轉去倒也樂在其中。娜莎小孩子心性,在帝都很少有機會一個人出門,更不要說出入平民的市集了。來的時候雖然從這裏經過,但是那時一心想着如何去完成任務,哪有心情買東西。此刻心情大好,也是拉着艾蓮娜在各個攤位前打轉。
艾蓮娜像一個大姐姐一樣,臉上始終挂着陽光一樣的笑容,陪着興致勃勃娜莎選起首飾來。只是苦了向娜莎獻殷勤的巴克埃文兩個人,雖然買東西花不了多少錢,但是跟在後面提東西卻實在是很痛苦的一件事,已經提滿了東西,但是娜莎和艾蓮娜的購物熱情絲毫未減,看着大汗淋漓的兩個人娜莎連一點同情心都欠奉,只是不屑的說了一句“你們還是騎士呢,真是沒用!”好像騎士天生就是用來提東西的。害的兩個人只恨為什麽沒有多長出兩只手。而葛雷自小錦衣玉食,這裏的次等貨他怎麽看得上眼,雖然很想買個什麽東西送給特雷妮,但是幾個銀幣就能買到的次等貨他實在覺得送不出手。(白鶴從巴克的口中得知這個世界的貨幣1000個銅幣=1個銀幣,1000個銀幣=1個金幣)。好在他遠遠的瞥見不遠處有一家像樣一點的首飾點,跟衆人打了個招呼便獨自離開了,他想給特雷妮一個意外的驚喜。
特雷妮顯然對于購物沒有太大的興趣,她信步走到一個到一個攤位邊,随手把玩着一件樣式新穎的水晶手鏈,卻顯得有些心不在焉。
“如果不嫌棄的話,讓我買給您吧。”白鶴忽然走了過來,一邊把玩着攤位上的各種首飾,一邊對特雷妮說。
特雷妮意外的看着白鶴,她沒有想到這個原本冷漠得不近人情得少年居然還有如此的風度。
不過因為父親的緣故,特雷妮對于男性一向沒有什麽好感,尤其是那些身世顯赫或者實力出衆的男性。
她的家族是帝國幾大家族之一,他的父親繼承了祖上公爵的爵位,是帝國顯赫一時的人物。然而讓她永遠無法釋懷的是,她的母親是一個平民女子,在生下她以後被她的父親無情的遺棄了,原因就是帝國的貴族不能與平民通婚,為了繼承爵位她的父親無情的抛棄了她的母親,使得她的母親在憂郁中死去,因為這個緣故特雷妮和父親之間形成了難以愈合的傷痕。她不能原諒父親的無情,同時開始憎恨所有的男性,她毅然離開了家庭成為了人類五大聖者之一凱瑟琳法師的門下學成了超絕的身手,暗自發誓決不依靠男人,超越所有的男性。
聽了白鶴的話,特雷妮絲毫不為所動,之前不知有多少王孫公子曾經想要送給她禮物,其中也不乏價值連城的武器、首飾,但是全被她冷淡的拒絕了,在她看來白鶴和那些無聊的公子哥沒有什麽不同,她冷漠的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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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謝您的好意,不過我并不需要什麽首飾。”
“我相信您一定沒有什麽首飾。”白鶴不以為意,淡淡的說。當他知道這一行人的身份之後,一個大膽而充滿誘惑的念頭就在他的腦海裏成型,這将是人類的末日,而獲得這一行人的好感将是成功的第一步。
“白鶴公子,您該知道我的家族并不缺少財富。”特雷妮提到“我的家族”四個字的時候語氣中明顯充滿了鄙夷,仿佛那根本就不是家,而是一個充滿痛苦回憶的牢籠。
“我知道,但是我也知道您不會用您父親的錢。更何況以您的武藝來看,平時根本不可能把心思花在這上面。”白鶴說着,拿起一個做工精致的手鏈,對特雷妮說:“嗯,這個似乎更适合您。老板,這個多少錢?”
特雷妮被白鶴敏銳的觀察和分析能力所震撼,只是從只言片語中竟然将自己的身世和性格看如此透徹,這根本就不是常人所能做到的。當然,她并不清楚自己已經淪為了別人的奴仆,在主從契約的作用下她的記憶早已赤裸裸的展現在白鶴面前。
“哦,客人,這個只要5個銀幣,您給我3個銀幣就夠了,您和這位小姐能夠光臨小店是小店的榮幸!”店主是個慈祥的老人,似乎久經世故很會說話。
白鶴這才想到自己并沒有這個世界的貨幣,根本就是窮光蛋一個,如果一路上不是巴克埃文打點一切的話自己早就去做強盜了。他略一猶豫,忽然想起還有一些從魔界和玄龍山搜刮來的東西,順手從空間袋裏掏出一個精光閃閃的水晶模樣的東西,遞了過去說:
“老板,我剛好身上沒帶錢,用這個來換好了!”
店主猶豫的接過這個東西定睛一看,不由的驚呼出來:“龍……龍精魄!”
連特雷妮的臉上也滿是駭然之色,驚異的看着白鶴。
龍和會使用魔法的魔獸都有一個共同的特點,就是死後腦裏會留下一個魔法水晶。水晶的好壞由魔獸生前的力量大小決定。魔獸的等級分為九階,只有五階以上的魔獸死後才會有魔獸水晶。而龍死後産生的水晶,稱之為龍晶魄。龍是大陸上最強大的生物,龍晶魄自然比魔獸水晶要強上許多。但是由于人類根本無法獵殺龍,只有從死去的龍身上得到龍晶魄,而會曝屍荒野的龍實在少的可憐,所以大陸上流傳在人類手中的龍晶魄一共才三顆而已,都被當做國寶一樣。而玄龍山是龍族的勝地,在龍族看來,能把自己力量的象征龍晶魄獻給神是莫大的榮耀,因此當龍死後,其它的龍就會将它的龍晶魄放在玄龍山上貢獻給暗黑神龍。那山峰上的寶藏,倒是有一半是龍晶魄。
對于魔法師而言,魔法水晶和龍晶魄是最有用的寶物,它們本身蘊含着強大的魔力,可以大幅度提高自己的魔法威力和防禦力。而劍士騎士雖然不會使用魔法,但是鑲一個魔法水晶在劍上,就可以不畏懼同樣屬性的低級魔法,在與法師的戰鬥中大占優勢。
“公子……您……您在開玩笑吧?這個首飾您要是喜歡就送給您也沒有關系,您……您還是收回去吧!”店主顯然不相信白鶴的話,一個龍精魄買一座城都有富裕,怎麽會有人拿來換只值3個銀幣的首飾呢?何況能夠擁有龍精魄的人不是國王也是王子,他怎麽開罪的起。
白鶴顯然沒有意識到這是如此值錢的東西,看着店主和特雷妮駭然的神色,不由大感意外,不過這到是意外的收獲。他若無其事的把龍精魄塞到店主的手中,淡淡的說:
“我說過的話就不會收回去,你把我當強盜嗎?”
他拿起那個精致的手鏈,遞給一臉駭然的特雷妮,很紳士的說:“希望您能夠喜歡。”
特雷妮茫然的接了過來,這是她收到的最廉價也是最貴重的
禮物了,她失神的問道:
“你……到底是什麽人,為什麽會有龍精魄?你難道不知道它
至少可以買下一座城市嗎?”
“可是我認為買到您的一個微笑會更有價值。”白鶴微微一笑,
轉身走了出去,只剩下捧着龍精魄不知所措的店主和一臉茫然的
特雷妮…………
當白鶴走出店門的時候,明顯的感覺到市集的氣氛有些不對,似乎比剛才更加熱鬧了。
原本等在外面的夜羽身邊圍了一群人,小鎮上何曾有過如此出色的美女,所以一時間過往的行人全都忘記了來市集的目的,争先恐後的向這邊擠。
這些人中當然不乏市井無賴之流,幸運的是夜羽冰冷的目光實在太過駭人,雖然有些人心懷邪念,不過只要接觸到夜羽充滿殺氣的目光就馬上放棄了自己龌龊的想法。作為一個市井流氓,最基本的技能之一就是分辨出哪些人好欺負,哪些人碰不得,從這種意義上來講,小鎮上的流氓們還是很有水平的。
見到白鶴走了出來,夜羽微微弓身行了一個禮,白鶴淡然一笑,當先向人群中走去,而夜羽則緊緊的跟在後面。圍觀的人群不自覺的讓出一條路來,另有些人擠進了這家首飾店争先恐後的向老板打聽兩人到底是什麽人。可惜店主還沒有從瞬間暴富的驚喜中清醒過來,只是不住的喃喃自語:
“我不是在做夢吧……我不是在做夢吧……”
同樣的事情當然也發生在艾蓮娜的身上,她和娜莎兩個人本來還在市集流連,但是卻發現周圍的人越來越多,而且視線全都集中在自己身上。天性善良禮貌的艾蓮娜對于每一個都抱以友善的微笑,而本身那種聖潔慈祥的氣質也使得周圍的人興不起一絲的邪念,只是沖着她傻傻的笑着,即使是市集上最奸詐的小販也露出了只有兒時才出現過的憨厚純潔的笑容。
巴克和埃文不由得暗自苦笑,手已經按在劍柄上随時戒備着。保護身邊的女性乃是騎士光榮的職責,而現在這種混亂的狀況正是他們大展身手的時候。
當然,并不是每一個人都會被女神的微笑所感化,信仰總是在邪惡的欲望面前崩潰。一個衣裳華麗的青年排開衆人走了出來,身後還跟着八名彪形大漢,從外表看上去都是身手不俗。
“小姐。”華服青年行了一個紳士的禮儀,自我介紹道:“我是這座風岩城的少城主,帝國一等男爵賽隆,請允許我與您共進午餐。”
娜莎對于這種纨绔子弟早就看得多了,知道他們都是一些依仗着父親或者家族得勢力作威作福得寄生蟲,本身完全是廢物一個。除了金錢、權力、女色之外,他們完全沒有其他得愛好。她撇撇嘴,一臉不悅的叱道:
“無聊!艾蓮娜姐姐我們走,不要理他!”
艾蓮娜沖着這位少城主抱歉的笑笑,略帶歉意的說:
“很抱歉,我還有別的事情要做。”說着,轉身便要和娜莎離開。
“大膽!居然敢拒絕我家主人的邀請,你知道我家主人是什麽人嗎!”一個随從忽然跳了出來,喝道。
巴克和埃文齊齊的拉出了長劍,娜莎和艾蓮娜也停住了腳步。這時候華服青年的八名手下迅速的将艾蓮娜等人圍在中央,手中都拿着武器。
“你想做什麽!”艾蓮娜再不通世故也明白這個家夥是不懷好意了,她不悅的看着這個華服青年,神态優雅不怒自威,剛剛還盛氣淩人的賽隆和一幹惡仆氣勢一下子軟了下來,竟然有種手足無措的感覺。
“嘿嘿,我……我……”面對艾蓮娜身上神聖的氣質賽隆竟然說不出話來,那些原本爛熟于心的言辭這時候一個字也吐不出來,他心中暗罵自己無用,只有低下頭去躲開艾蓮娜的視線,這才面前恢複了一點氣勢,冷笑着說:
“嘿嘿,本公子看上你是你的福氣,沒想到你還不知好歹,也不打聽打聽我是什麽人,老實告訴你,本公子看上的女人還從來沒有人能逃出我的手掌心!給我帶回去!”
“你敢!”艾蓮娜怒道,她環顧了一下四周,圍觀的人臉上都是又氣又怕的神色,卻沒有一個人敢站出來說話。
八個手下雖然身手不凡,但是艾蓮娜的一聲呵斥之後居然沒有一個人敢上前一步,他們的心底忽然泛起陣陣懊悔,甚至有種想要忏悔的沖動。
“你們這群飯桶!還不給我上!”這位賽隆男爵大怒,這些手下平日裏作威作福,對付平民百姓從不手軟,沒想到居然在關鍵時刻畏縮不前。
主人的憤怒使得奴才們不由自主的振奮起來,八個人揮舞着兵器慢慢的逼近,仿佛就是狩獵的獵犬,卻渾然不知眼前的獵物只要動一動手指就能要他們的小命。
娜莎一臉憤慨,好事的她早已躍躍欲試,而巴克埃文已經擋在了她和艾蓮娜的身前。
賽隆男爵已經露出了獰笑,語氣暧昧的嘲諷着:
“我看你們還是早點投降,乖乖的跟本公子回去,本公子還可以憐惜你一些,否則……嘿嘿嘿……!”
“否則等我玩厭了就把你賣到妓院去,對不對。”賽隆的身後忽然傳來一個冰冷的聲音,“真是很俗套的臺詞,不過以你的智商能夠記住這些話實在已經很不容易了。”
“你是什麽人!媽的敢管本公子的閑事,也不打聽打聽我是什麽人!”賽隆怒道,她轉身一看,竟然是一個身着黑袍的年輕人,身上還帶着一只可愛的黑色小鳥。不過更讓她高興的是,在這個少年身後還跟着一個絕色美女,而且姿色不在眼前的少女之下。
“夜羽姐姐!白鶴!”娜莎高興的叫道,好事的她早就想要打上一仗了,不過沒有特雷妮在她的心中畢竟有些心虛,現在有了夜羽,殺死這些家夥跟踩死一群螞蟻沒有什麽區別,這種有勝無敗單方面的毆打是她最喜歡的。
“你是什麽人?你不是帝國一等男爵賽隆,風岩城的少城主嗎。你剛剛已經說過了。”白鶴淡淡的說,“不過在我眼中,只不過是個死人而已。”
“你找死!”賽隆怒道,不過他忽然看到了白鶴身後的夜羽,一雙三角眼立刻發出光來。
“嘿嘿,今天真是走了桃花運了,又來了一個漂亮小妞,小姐你叫什麽名字,要不要和本公子共進午餐?”這個家夥死到臨頭卻不自知,根本無視白鶴的存在,卻徑直向夜羽走去。
夜羽冰冷的目光從他身上掃過,那感覺仿佛是屠夫在觀察一頭即将被宰割的豬。這讓賽隆男爵不由的打了個冷戰。如果他只是對夜羽出言不敬,那麽夜羽可能不會在意,在她的心裏根本就沒有把這些人類當作一個對等的存在,自然也不會在意他們的無禮。但是敢對白鶴不敬卻是不可饒恕的,對魔王的不敬就等同于對魔族信仰的挑釁,對魔族榮譽的挑釁,每一個魔族都不能容忍這樣的事情。
色欲熏心的賽隆男爵根本沒有意識到死神已經對他露出了微笑,他只覺得夜羽的身影微微晃動了一下,緊接着自己的耳朵一涼。他下意識的一摸,只摸到滿手的鮮血,耳朵不知什麽時候已經掉在了地上。
“媽呀!”賽隆男爵發出一聲殺豬似的慘叫,趴在地上雙手捂住了自己的耳朵,凄慘的大叫着。
他的手下們被這突如其來的一幕驚呆了,一向自命不凡的他們根本就沒有看到夜羽是如何出手的,甚至連是不是夜羽出的手他們都不敢肯定。不過這也僅僅是一瞬間的事,他們馬上意識到如果不将這幾個人抓起來的話,自己的榮華富貴馬上會成為泡影,甚至連性命都難以保全。
“殺!”幾個人完全不考慮自己的實力與眼前這兩人相差多遠,揮舞着兵器沖了上去。
“住手!”艾蓮娜嬌喝道,身形一閃就要去阻止夜羽。就在她剛剛移動的時候,一道無形的結界忽然出現在她的面前,是白鶴!僅僅是這一瞬間的功夫,地上就多了八具冰冷的屍體,每人都是咽喉上被刺了一個細小的血洞,奇怪的是他們臉上表情竟然沒有一絲痛苦和畏懼,反而微微露出笑容。這就是夜羽的名劍“死神之吻”,仿佛是死神向世人展開溫柔的笑容,讓人滿懷着希望與憧憬成為冥界的亡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