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 青樓
楊文通自己咬牙切齒了半天,到底還是沒有再次在季懷直面前提起了那事,而是扯開了話題,問道:“話說回來,昌嗣也該回京了吧?這都大半年了。”
季懷直聞言,笑着點了點頭,“快了,就是這幾日了。”
“把在任的首輔放出京,你也是頭一份兒了。”
“你當我想啊。”季懷直苦笑了句,若是可以,他也不想讓陳昌嗣出京啊,這麽個勞動模範一走,他的工作了可是增加了一倍不止啊。
“這不是沒法子麽。改稅可是大事,弄不好的話……”想了想到時候天下大亂的場景,季懷直打了個冷顫,搖了搖頭,“……別人去辦,我可不放心。”
楊文通見他臉色又顯出些憂慮來,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出來玩兒還是痛痛快快的好,想什麽政事?”
季懷直也點頭附和着笑道:“好,好,不想了。”
雖是這麽說着,兩人的話題還是繞不開朝堂上的事兒,但到底想着是出來玩兒的,都是揀着輕松的說,你一言我一語,不多時馬車便緩緩減速,最後穩穩地停在了一幢樓宇之前。
雕梁畫棟、飛檐鬥拱……這顯然是個極精致的小樓。此時天色上未全暗,但周遭的燈籠卻已點亮,橘紅的燈光映在褐色的廊柱上,帶着融融的暖意。
楊文通熟門熟路地拉着季懷直往裏走去,剛一進門,就有人迎了上來。
她輕輕柔柔地朝着兩人行了一禮,“楊将軍安好。”又轉向季懷直道,“見過這位公子。”
她的聲音也同動作一般,明明聽得分明,卻輕輕軟軟的,仿佛略一大聲,就能将其驚散了似的。
季懷直還準備面對濃妝豔抹、掐嗓甩帕的老鸨呢,這冷不丁地遇到這樣一個柔弱美人兒,一時有點緩不過神兒來。
等她行過禮、擡起頭來時,露出的面容卻并非季懷直想像得那般美麗,只稱得上一句中上之姿罷了,但舉止間的柔弱,愣是讓人不由生出深深的憐惜之感。
楊文通見季懷直愣神,心中又有些別扭,審視般地上下打量了這女子一眼。
——呵,庸脂俗粉!
Advertisement
而那邊,一道金紅的身形從樓上款步向下走來,滿頭的珠翠熠熠生輝,行走間發上步搖輕蕩,映得整座大堂都亮堂了不少,這般豔麗繁複的打扮,在她身上卻絲毫不顯豔俗,反倒是襯得她的眉眼越發妩麗張揚。
先前那位柔婉女孩見這美人下樓,忙垂首問好,“燕媽媽。”
——這是老鸨?
季懷直大為意外,擡頭仔細看去,果然在那張豔光逼人的面容上找到了點點歲月的印痕,但美人就是美人,縱使歲月荏苒,也難掩其綽約風姿。
燕梁一面往前走着,一面笑道:“楊将軍今日來得可早,清音還未及梳妝,可萬不敢就這麽出來,沖撞了貴客……将軍您看……”
楊文通心中正別扭着,聞言也就随口應了句,“那換個人罷。”
燕梁聽他這般說,不由微微垂眸,掩去了眼中的嘆息,來此之人為的便是買笑尋歡,同他們談感情實在是太過可笑……經此一回,清音也該清醒了罷……
楊文通轉頭剛要對季懷直說些什麽,就看見季懷直眼中滿是欣賞之意,而他眸光的焦點,便是這方才下樓的燕梁。
楊文通下意識地伸手,拽了他一把,讓他的目光重新落到自己身上,這才繼續道,“我這兄弟喜歡聽琴……找個彈得好點的。”
燕梁聞言,又揚起笑臉,嬌聲應了聲好,轉而看向季懷直。
“哎喲~”她驚嘆了一聲,随即用帕子掩了唇,輕笑了幾聲,才對着季懷直開口道,“若來這倚翠樓的,都是這位公子這般的人物,我們這樓裏頭的姑娘們,怕是都要羞于見人了。”
然後,稍稍湊近了些,輕聲細語地道:“敢問這位公子如何稱呼?”
她顯然距離把握的極好,雖說湊近了些許,但仍不會讓人生出冒犯之感。對美的欣賞,從來都是與生俱來的,對着這麽一個大美人,季懷直也下意識地放柔了聲音,緩聲道:“我姓淮……”
話音剛落,就被楊文通半拖半拉地往裏拽去,季懷直只好歉然地轉頭對着燕梁笑了笑。燕梁倒是沒什麽介意的意思,依舊是一副笑盈盈地表情,在後面淺淺地行了個福禮。
楊文通上樓的目标明确,顯然是對這裏極熟慣的,熟門熟路地就把季懷直往一間屋子裏拉。他步子邁得大、手又拽得死緊,季懷直掙了幾下沒有掙開,也只得跟着他大步走去,只是嘴上不免笑斥了道:“你這麽急做什麽?”
楊文通頓了頓,臉色青青白白地變換了一陣,強撐着笑道:“春宵一刻值千金。你算算,我這是幫你省了多少錢?”
季懷直倒沒有聽出什麽不對來,搖頭笑罵道:“你現在把我拽上去,屋裏就咱們兩個人,‘春宵’個屁!”
楊文通笑臉一僵,拽着他的手一緊,竟罕見地沒有反駁,而是沉默地領着人,進了樓上偏北的一間小屋。
二人說話之時,離着房門已僅有幾步之遙,季懷直并未把楊文通這忽來的沉默放在心上,只當他是看見房門有些走神。
兩人剛進屋坐定不多時,便進來了一個相貌精致的姑娘,季懷直幾乎要為這幢倚翠樓驚嘆了。這位新進來的姑娘依舊是個美人,不同于迎客的那姑娘的柔婉,也并非燕梁的豔麗,而是另一種帶着雅致的婉約。
季懷直想了想,這樣的女孩子,大約可以用蓮花來做比了……
那姑娘抱琴而來,微微屈膝,想着季楊兩人行禮道:“奴家清蓮,見過兩位公子。”她身後跟着一個梳着雙髻的小丫頭,也随着她同兩人行禮。
還不待季懷直做出什麽反應,楊文通已經先一步擡手示意她起身,讓她去一旁的桌案上布琴。
不多時,屋內就漾起了袅袅琴音,季懷直琴藝也就是個入門,但畢竟聽得多了,隐約也對奏者的技藝有幾分認知,這位清蓮姑娘的琴藝雖是不及宮內的一些琴師,但也相去不遠了。
況且皇宮內的奏樂,多以雅樂為主,莊嚴是足夠了,但娛樂性卻是一般般,調子大同小異,季懷直聽了那麽些年,早就聽夠了。此時換一種風格,倒是有幾分新鮮。
中途又來了幾位姑娘,似乎是來陪客的,不過卻都被楊文通皺着眉頭上下打量,也不知道是哪裏不滿意,最後把人都打發出去了。
楊文通似乎真的只是帶他來聽琴的,兩人坐在離着清蓮姑娘數步之外的小矮桌旁,連桌子上放的也是茶非酒。
季懷直端起杯子來,輕輕抿了一口,不由抽了抽唇角将杯子放下。來了青樓,既不喝花酒、也不要姑娘作陪,他覺得覺得他們兩個似乎是來砸場子的……
不過,要是真的來了作陪的姑娘,季懷直倒是還要想着如何應付,現在這狀況,他倒是樂得自在,因而也未說什麽。只是對着琴音的方向微微阖眸,專心欣賞起了這比宮裏的奏樂要靡麗許多的曲調。
只是,他的那個随身系統總是不讓自己消停,在一片黑暗的視野中,忽然浮現出淡淡的熒光,這位清蓮姑娘的屬性表慢慢顯于眼前。
看着屬性表最上方,在【清蓮】後備注的【(李春丫)】這個接地氣的名字,季懷直幾乎是嘆着氣将頭偏了偏,等着視野中的熒光消下去。
這破系統……
當然,季懷直會轉頭,倒不全是因為這個毀意境的名字,而是純粹不想在這會兒看見這個系統。
兩年前的地方官京察一事,讓季懷直對這個系統有了點新發現——他雖然仍舊不知道,系統到底是怎麽界定“智慧”這項屬性,但好歹也明白了一些,這個數值,大約是同政務能力十分相關的。
再加上楊文通這個幾乎要被赤狄妖魔化的“軍神”,季懷直不難猜出“武功”這個屬性值,大約是同領兵打仗有點關系。
按說這是件好事兒,畢竟這兩個屬性值的意思明顯了以後,季懷着選人就變得簡單了許多,跟着屬性值走,總不可能會出現大差錯。
但是從那以後,每回看見系統,季懷直都有種仍在工作的感覺,所以,放松期間,他不大願意看見這個系統。
********
大魏的京察是七年一回,可巧,季懷直改年號的第二年,就給遇上了。
地方官難得進京,他本想借機看看這些人的野心、忠誠值,也免得哪一日,地方上又有了什麽反叛的事。
他對着都察院呈上來的造冊,一個個地對照得看過來,雖說心思都集中在“野心”、“忠誠”這兩項上,但難免也會掃到“智慧”、“武功”的數值。一般而言,這兩項屬性值都是兩位數字,而且大多都未超過及格線,但也偶爾有幾個尤其低的個位數,或者特別高的三位數……
個位數麽,季懷直在這次京察裏頭也是見了幾個。至于三位數,到今天為止,他也就知道兩個人:一個是他任命的大将軍楊文通,“武功”的屬性值高達122;一個是他新提上去的內閣首輔陳昌嗣,“智慧”值有106,雖說是百來出頭,但也好歹是個三位數。
而此時大殿內,季懷直對着一個都察院評價為末等的知州,輕輕地嘆了口氣,那位知州似乎也知道自己此次京察的結果如何,當即重重地磕了個頭,“臣有負聖恩。”
季懷直搖了搖頭,安慰道:“于卿赤子之心,朕甚有感,莫要如此了。”
季懷直雖是面上不顯,但心裏的可惜卻怎麽也止不住——這位于知州的“野心”只有個位數,“忠誠”卻有90之多,簡直是季懷直心裏的理想官員。
——可他怎麽就沒有政績呢?!
不止沒有政績,他治下的和州,今兒鬧災、明兒出事,就沒個安穩的時候。
季懷直轉頭瞥了一眼被他特地叫來的陳昌嗣。一樣的“忠誠”高、“野心”低,但怎麽差距就這麽大呢?
但就屬性而言,差距最大的還是“智慧”一值:這位于知州的“智慧”只有個位數,而他新任命的陳侍郎的“智慧”卻有三位數。這位數的差距如此明顯,讓不怎麽注意“智慧”屬性的季懷直都有所察覺了。
智慧?!
季懷直忽然若有所思地摩挲了幾下手指,腦海中模模糊糊地浮現了一個想法:這個“智慧”,會不會同處理政事的能力相關?
因着遇上了京察的時候,一衆地方官全都進京,各地近年來的發展情況也都放在他的案頭。季懷直的這個想法很快就得到了驗證——雖說不是完全貼合,但“智慧”屬性高的官員治下,大多發展的不錯,再不濟也安安穩穩的沒什麽事故;而“智慧”低的麽,地方上總是大事小事不斷,京察的評價也不如何如意。
既然“智慧”如此,那“武功”……
季懷直想起了又跑去北邊的楊文通,若有所悟:這“武功”莫不是指的領兵打仗吧?
同類推薦
![[快穿]大佬又又黑化了](https://leshuday.com/book/thumbnail/358049.jpg)
[快穿]大佬又又黑化了
寧書綁定了一個男神系統,每個世界都努力的感化他們,只是……“乖,不準怕我。
”病态少爺摟着他的腰,勾唇撩人,氣息暧昧。
校霸将他抵在角落,捏着他吃糖的腮幫子:“甜嗎?張嘴讓我嘗嘗。
”當紅影帝抱着他,彎腰嗓音低沉道,“過來,給老公親。
”寧書帶着哭腔:別…別親這麽用力——為你瘋魔,也能為你立地成佛1v1,撒糖專業戶,不甜你順着網線過來打我。

你是我攻不過的人
“菜我買,飯我做,碗我洗,地我拖,衣服我洗,錢我賺,你還有什麽不滿意?”
“被你這麽一說,好像我真的不虧。”
蘇圈和熊果,鐵打的兄弟,拆不散的cp。
槍林彈雨一起闖,我的背後是你,你的背後是我,最信任的彼此,最默契的彼此。
這樣堅固的一對,還有情敵?
開玩笑嘛?一個炸彈炸飛去!
多少美女來問蘇圈:放着大片花海你不要,為什麽要守着這個懶鬼?
蘇圈說,沒錯,熊果就是個懶鬼,除了會玩電腦什麽都不會了,洗個碗能碎,煮個面能炸,可是,他就是我活着的意義。
熊果:“好難得聽圈圈說情話啊,再說一遍還想聽!”
蘇圈:“你滾,我說的是實話,請注意重點,你除了會玩電腦什麽都不會!”
熊果:“錯了,重點是我是你……唔……犯規……”

傻了吧,頂流影帝暗戀我三千年!
[無女主+病嬌+爆笑+娛樂圈+蘇撩甜寵]
魔尊裴炎死後重生到了三千年後的現代,為償還原身欠債擺脫渣男,他參加選秀,因為腰細身軟一舞絕塵而爆紅。
粉絲們:這小腰,這舞姿,這長相,絕絕子!
導師江澈坐在評委席上,眸色幽深看着舞臺上的裴炎,喉結微微滾動,嗯……很絕,都是我的!
外人眼中的頂流影帝江澈清冷衿貴,寬肩窄腰大長腿,行走的荷爾蒙。
後臺,江澈挑起裴炎的下颚,聲音暗啞而危險:“師尊,我等了你三千年,你乖一些,我把命都給你!”

開局給魏爾倫戴了頂環保帽
穿成十六歲的少年,麻生秋也父母雙亡,無牽無挂,奈何原主沒有給他留下後路,已經是橫濱市著名的港口組織裏的一名底層成員。
作為非異能力者的普通人,他想要活下去,生存難度極高。
——沒有外挂,就自己創造外挂。
四年後。
他等到了命運最大的轉折點。
在巨大的爆炸過後,麻生秋也處心積慮地救下了一位失憶的法國美人。對方遭到背叛,人美體虛,冷得瑟瑟發抖,脆弱的外表下有着耀眼的靈魂和天花板級別的戰力。
“我……是誰?”
“你是一位浪漫的法國詩人,蘭堂。”
“詩人?”
“對,你也是我的戀人。”
麻生秋也果斷把他放在心尖上寵愛,撫平對方的痛苦,用謊言澆灌愛情的萌芽。
未來會恢複記憶又如何,他已經抓住了全世界最好的珍寶。
感謝魏爾倫!
你舍得抛棄的搭檔,現在是我老婆!
【麻生秋也CP蘭堂(法文名:蘭波)】
我永恒的靈魂,注視着你的心,縱然黑夜孤寂,白晝如焚。
——詩歌《地獄一季》,蘭波。
★主攻文。秋也攻,攻受不會改變。
★蘭波是二次元的異能強者,三次元的法國詩人。
★雙向熱戀,結局HE,讓這場愛情的美夢用烈火焚燒,燃盡靈魂的狂熱。
內容标簽: 綜漫 穿越時空 婚戀 文野
搜索關鍵字:主角:麻生秋也,蘭堂(蘭波) ┃ 配角:魏爾倫,亂步,中也,太宰,森醫生,紅葉,夏目三花貓,澀澤美人,晶子 ┃ 其它:港口Mafia小職員
一句話簡介:兩個人的故事,三個人的名字。
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