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 打塌望江樓
蕭岳替方岩找了一間僻靜房間,又吩咐門房今日裏不管誰來求見,一律擋駕,待安排完雜事,才靜心看着方岩服丹。
圓潤無暇的人元丹送入口中,立即随着唾液滑入腹內。蕭岳看方岩服下丹藥,這才放心,親自出門,搬了把椅子守在門外,唯恐府裏的下人不知內情,過來打擾方岩運功。
人元丹一經入體,片刻間就化為精純的藥力,方岩原本思緒起伏,覺得藥力漸漸發散,連忙收斂心神。
三味珍稀藥材凝聚精煉的精華藥力非凡,方岩開始只覺得腹內像是放入一個火爐,熱烘烘一片,不多時,這股飽含着藥力的熱氣就開始在體內四處游走。
人元丹的主要作用,便是淨化體質,以求人體恢複到嬰胎時期的先天之身。因此,藥力發散之後,其游走的線路跟平日裏方岩修煉本元時決然不同。方岩原本以為服用人元丹後,也要自己運功調劑藥氣,吸取轉化,但時間不長,那股熱氣已經不受他控制,自行在體內運轉起來。
藥氣先是在方岩體內奇經八脈中流動,每一絲藥氣過後,方岩就感覺經脈好象變了一番模樣,卻是形容不出那股感覺。待到奇經八脈運行完畢,藥氣竟然川流不息,直入方岩的十二別絡。
這十二處別絡內沒有穴道,不屬奇經八脈,乃是人體衛氣按日夜時辰運行營造宗氣的地方。人元丹的藥氣進入十二別絡之後,便沿着子膽,醜肝,寅肺,卯大腸,辰胃,巳脾,午心,未小腸,申膀胱,酋腎,戊心胞,亥三焦飛快游走。
方岩心裏略微有些吃驚,也拿不準這究竟是人元丹本身的效力,或是出現了些許意外。不但方岩,就連小龜對這種現象也是聞所未聞。因為武者平時服用的丹藥,一般都以輔助提高修為,回複本元為主,而這種單純改變人體體質的丹藥,數量極為稀少,況且煉制不易,別說親自服用,就算見上一見,也是千難萬難。
小龜對人元丹的了解,全部來自于武義春秋中的一些記載,但此時方岩已經服用丹藥多時,即便有什麽不對頭的地方,也是來不及了。
“小子,挺住。一般丹藥的藥力不會侵入十二別絡,不過人元丹非同一般,另當別論。你別心裏沒底,有我老人家在,出不了什麽差錯。”
“但願如此,不過真出了差錯,老鬼你能有什麽辦法?”
當人元丹藥氣運行至亥三焦時,稍稍一停,翻滾着吸納了幾絲方岩體內原有的衛氣,然後重新在十二別絡游走一圈,等這團藥氣離開十二別絡,方岩已是明顯感覺到,藥氣減少了許多。
緊跟着,殘存的藥氣好象在一瞬間便擴散了無數倍,化為一點一滴的氣流,從五髒六腑中硬生生擠入流淌的血液內。方岩體內的血液已經用秘術淬煉,雜質極少,因此那團藥氣只在血液中停留了不大工夫,就順血液滲入周身骨骼。
滲入骨骼之後,藥氣就象完全融入了骨髓,一絲絲氣流在骨髓間鑽來鑽去,宛如千萬只小蟲爬行其中,奇癢難耐,令方岩恨不得把皮肉都抓破去止癢。但身體雖然出現異狀,方岩心神卻是比以往任何時候都要清醒許多,漸漸明白,這是人元丹藥氣正在淨化骨骼,因此他苦苦支撐,不敢有分毫妄動。
不知過了多長時間,骨骼內奇癢的感覺漸漸消失,而那團溫熱的藥氣,似乎也消弭不見,好似完全消融在了方岩的周身肌肉血液髒腑骨骼之內。
但凡武者,若是單靠修煉步入先天,至少也得幾年時間,雖然耗時漫長,但靠的是平日刻苦修行,一點一滴的積累,真正達到了伐髓洗血的地步。方岩此時服用的人元丹,靠的是精純藥力,比之自己修煉,要稍遜一籌,因此,那團藥氣無法完全把方岩體質改造為先天境界。
Advertisement
等到藥力完全消失的那一刻,方岩緩緩睜開眼睛,感覺到了一種前所未有的變化。就好象整個身體騰空而起,卻在飛入雲霄的那一刻,被一層薄薄的烏雲所阻擋,無法突破。
不過即便如此,方岩也覺得,自己體質已經是另一番面貌,而且隐隐之間,仿佛身體與這寬廣無限的天地,有了一絲奇異卻緊密的聯系。
“先天之體,能夠略微感受天人合一的奧妙,現在我尚未完全達到真正的先天境界,所以這種感覺若有若無,總是不那麽通透。”
“知足吧!”小龜看到人元丹的效力完全發揮完畢,才開口說道:“你難道沒有察覺自己現在的修為有所提高?”
方岩的心思完全沉浸在體味先天之體的感覺中,經小龜提醒,他才回過神來,卻發現自己的精血氣息比服丹之前強大了至少一倍。
“這?這是後天第七重境界嗎?”
“第七重都不止,已經越過了第八重的門檻。打個盹的時間,就足足飛升了一個小境界,你還有什麽不滿意的?”
“後天第八重!”方岩驚喜異常,似乎還不敢相信這個事實。
“不過你也不用高興的太早。”小龜習慣在方岩興奮時兜頭澆上一盆冷水:“後天境界,其實每個階段突破時并不算困難,只有第八重到第九重之間,是個極大的考驗,很多人就是卡在這裏,五年甚或十年都邁不過去。”
“那也不要緊!”方岩呼的站起身來,揮動力量充盈的手臂:“不是還有真龍精血嗎?”
“你能不能說點別的?本打算讓你第六重巅峰時才克化真龍精血,現在看起來,倒是不用那麽急了,到第八重巅峰,突破第九重時,再克化也不遲。”
“老鬼!你!昨天剛剛說好的事情,為什麽今天又要變卦!”
“這個……先不說這些了,你的朋友還在外面等候,你不趕緊去招呼一聲?”
“回頭再跟你慢慢算賬。”方岩嘟囔一聲,伸手推開房門。
“方兄,怎麽樣?”蕭岳一看方岩,立即問道。
“兄弟,多謝你的丹藥了。”方岩扶着蕭岳肩膀輕輕一晃:“我的體質,已經接近先天!”
“那真是太好了!”蕭岳睜大眼睛,似乎也覺得面前的方岩略微有了一些變化。
“唉,怎麽說呢。”方岩雖然知道蕭岳施恩不圖報,但他們二人都是後天武者,蕭岳甘心讓出人元丹,總讓方岩覺得心裏有點愧疚。
“什麽也不用說。”蕭岳笑嘻嘻說道:“若是你有心謝我,就請我吃一頓飯,天天在家裏吃,都吃的膩了。望江樓那道望江魚做的美味絕倫,我今天胃口極好,很想去好好吃上一頓呢。”
“好,今天咱們倆個就到外面吃去,也給你們後廚的大師傅放上一天假。”
兩人心情都是無比喜悅,一路說笑着趕往雲京城赫赫有名的望江樓。方岩雖然稱不上富豪,但這些日子時常煉制丹藥,自己服用一些,剩下的拿去販賣,手裏積攢了不少銀子。他難得回請蕭岳,因此極為闊氣,打算包上一間雅座,再點上十幾道店裏的招牌菜。沒料到望江樓生意興隆,他們趕到時,樓上樓下已是座無虛席,只得暫時等候。
正等的不耐煩,小二就來報信,說已經有一桌客人吃完,只把房間一打掃,就能落座。
正說着,二樓一間雅間門簾掀開,幾個酒足飯飽的公子哥邁步而出,跟方岩二人打了個照面,雙方都是心頭一驚。
冤家路窄,這幾個人,竟然是楊度和他的三五個狐朋狗友。
楊度萬萬料想不到能在這裏遇見方岩,但自持有薛護衛跟随左右,一瞬間,心頭的些許驚懼便蕩然無存,怪怪一笑:“哎呀,這不是鄉巴佬跟兔爺嗎?我就說你們兩個之間行為不端,果然如此啊。鄉巴佬,你身上有沒有銀子?別吃完飯,被押在這裏走不了。”
“放肆!”蕭岳昨天好容易在方岩的勸說下,才打消了找楊度麻煩的念頭,現在見他又是出言不遜,立即大怒,縱身一躍,撲向楊度,兩只手掌間,噼噼啪啪一陣亂響,迸發出手指粗細的幾條銀色電芒。
“這是什麽戰技!”楊度一看蕭岳來勢洶洶,而且施展出的戰技聞所未聞,只看那幾道閃爍的銀色電芒,就知道不好對付。他急忙退後幾步,縮到薛護衛身後:“快把他拿下!”
薛護衛也看出,這蕭岳雖然修為不深,但施展的戰技非同小可,而且撲向楊度時顯然是出了全力。他是龍江候身邊的親衛出身,既然受了龍江候夫人的差遣,就容不得他人在自己面前傷害楊度。
呼!!!
薛護衛一只拳頭信手揮出,洶湧本元宛若一條盤旋于臂間的氣龍,不但一瞬間就把蕭岳掌中的電芒化為烏有,還連帶着掃到他一條胳膊。蕭岳跟薛護衛之間修為差的太多,對方随手一招,對他來說,就是一股無可抗衡的巨力。蕭岳控制不住身形,身體剛一落地,就蹬蹬倒退幾步,撞在一間雅間牆壁上。望江樓的雅間,其實就是幾扇屏風所圍,蕭岳一撞上去,稀裏嘩啦就撞到一片。
“兄弟!”方岩一看蕭岳吃虧,連忙搶到他跟前:“兄弟你要緊不要緊?”
“這兔爺三番兩次對我不利,薛護衛,快給我拿下他!”
方岩猛然回頭,盯着楊度,怒火中燒。那薛護衛卻是無動于衷,也不理會方岩幾乎噴火的目光,淡淡對身後的楊度說道:“少爺,走吧。”
就在這裏,那雅間裏的一桌客人卻不依了,他們正在好好吃酒,整個房間被蕭岳撞的七零八散,其中一個粗嗓門張口怒道:“什麽人!打擾大爺們吃酒!”
蕭岳聽這人聲音好似有點耳熟,一回頭,那粗嗓門看見蕭岳,嘴巴頓時就合不攏了:“少……少主……您怎麽也……也在這兒……”
“馬服良!”蕭岳顯然認得這粗嗓門大漢,一步跨到他跟前,啪的抽了大漢一嘴巴:“看着我被人欺負,你們!你們還有心喝酒!”
那大漢一怔,随即驚醒過來:“誰!誰這麽大膽子!敢欺負我家少主!”
“就是那幾個無賴!”蕭岳回身一指薛護衛身後的幾個人,言語中透出一股令人不寒而栗的冷氣:“馬服良!不把他們盡數殺了,你也就不用活了!”
這一桌大漢頓時群情激奮,閃身躍出雅間,那姓馬的大漢也不管對方什麽身份,張口罵道:“他娘的!你們幾個王八蛋!敢欺辱我家少主!”
薛護衛到底是血海刀山中摸爬滾打出來的人物,看着對方人多勢衆,絲毫不懼,依然用淡淡的口氣說道:“是你家少主動手在先。”
“少他娘的廢話!我家少主就算把你們這群狗崽子都打死,也是理所應當。”
“這是雲京城!凡事要講王法!”
“王你娘的八法!別說是你們這些下三濫,就算漢威國皇帝動了我家少主一根汗毛,老子也揍的他認不出北!老馬,少跟他們廢話,揍死一個少一個!”
“少爺!你先走!”薛護衛一看這般架勢,就知道今天的事絕非言語能夠解決。面前這幾個大漢雖然不是極強的高手,但其中最少有兩個跟薛護衛在伯仲之間,真的動起手來,楊度幾人堪危。
楊度眼裏有水,一甩袖子就要離開,蕭岳手下幾個大漢不管三七二十一,立即飛身上前。
先天大武師境界的武者,全力而發的話,拆掉這座望江樓也就是三拳兩腳的事,雙方一經動手,整個望江樓便遭了秧,先是幾面牆壁卡卡裂開,緊接着,整整一層二樓完全塌了下去,一些正在吃飯的客人抱頭鼠竄,至于酒樓老板,更加省心,白眼一翻,直接昏了過去。
蕭岳已經有言在先,因此他手下的大漢緊緊盯住楊度那一夥人,薛護衛幾番沖殺,想給楊度奪出一條血路,但寡不敵衆,始終被圍在酒樓之中,沖不出去。
“全都殺掉!一個也不許放走!”蕭岳冷冷在旁邊喝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