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 獲悉
“這倒奇怪了。”方岩暗自納悶:“難道這幾個人又要背地裏使什麽壞招?不過我行得正坐得端,不怕半夜鬼敲門,總不能害怕他報複,就不來上武院,随機應變吧。”
想到這裏,方岩漸漸心安。其實他就算心不安,也沒有什麽辦法,畢竟自己身份有限,絕不可能象楊度他們那樣有大把的銀子和人手可用。
正因為如此,方岩不由得暗中觀察楊度他們這一夥人。他發現,這夥人雖然看着自己時目光裏依然憤憤不平,但是目光卻是躲躲閃閃,似乎不敢跟自己正視,偶爾還會背地裏嘀嘀咕咕的咬耳朵說些悄悄話。只不過卻是不知道他們究竟在說些什麽。
“小子,你是擔心這幾個小王八蛋背地裏報複?”
“說不擔心,你信嗎?”
“以我老人家的脾氣,既然留着他們會有後患,不如,幹脆找個機會,讓他們一個一個全都消失,就跟那個狗屁管事一樣,神不知鬼不覺,誰也發現不了什麽。”
方岩頓時皺皺眉頭,這小龜實在不是個什麽易與之輩,雖然偌大年紀,但行事跟常人好象頗有不同,根本沒有什麽顧忌,全憑着自己心性而定。
“我昨天剛跟蕭兄弟說過這些,今天你又舊話重提。老鬼,這是雲京啊,你知道雲京是什麽地方?一個不對就要殺人,難道王法都是白說的?我還想好好在上武院裏學習幾年,你別再撺掇我打打殺殺的了。”
“沒出息。”小龜從鼻子裏冒出一絲不屑:“我老人家什麽時候忍氣吞聲過?我上代主人,縱橫天下快意恩仇,沒想到遇見你,做事磨磨唧唧,婆婆媽媽,真是憋死人。”
方岩有所不知,這小龜其實只是一條戰魂,它生前并非人類,自幼就在群獸之中長大,對什麽恩義道德根本就沒看在眼裏。上天營造萬物,同時也隐隐生出無數法則,弱肉強食,便是其中一項。若是小龜做什麽事也是諸多顧慮,這時候不知道早已經死了多少次了。
“他不來惹事也就是了,我不能因為懷疑他要背地報複,就先下手為強。”
“懶得跟你說那麽多。”
一連幾天,楊度等人都是風平浪靜,好象把望月樓的一番過節王的幹幹淨淨,方岩樂得清淨,趁這機會,加緊學業。
與此同時,方岩也沒有放松于武道上的修煉。每天晚上不但照例到後花園去運用九符陣聚斂靈氣,還着意修行自己身懷的兩門戰技,尤其是那大羅天雷擊。不管什麽時候,只要方岩一催動本元衍化出幾道電芒,腦海中就無形中回想起蕭岳的影子。
“有蕭兄弟這樣的朋友,無憾。”
平靜的日子總是過的飛快,在上武院中少了楊度等人的糾纏,方岩心裏漸漸松懈下來,每天按部就班。這天剛剛從上武院散學回到候府,就見許管事在後院中獨自徘徊,一看見方岩,許管事立即迎了過來,急匆匆說道:“你從前院過來,沒有見到世子派來的人嗎?”
Advertisement
“世子?”方岩一愣:“世子派人回來,是找我?”
“快去吧,世子不知道有什麽事,專門派了一名神刀衛的軍士,在府裏等了足足一個下午。”
方岩聽得是方毅派人來找他,當即快步趕回前院,接連問了幾個下人。自從他救了方明之後,府中不少人都知道世子方毅對方岩頗有另眼看待的意思,因此,這些下人對方岩也都不由的多了幾分尊重,替他一番打聽,終于知道,方毅派回來的軍士正在方明那裏小坐。
方岩趕到二公子方明的卧房附近,卻是不敢直接敲門打擾,只耐心的等候。不多時,那名神刀衛的軍士就從房內走出。方岩趕忙迎了上去,那軍士尚不認識方岩,一經交談,才知道了對方身份。
“這位就是方老弟了。”那軍士言語中極為客氣:“這段日子,皇城中稍有變故,我們神刀衛職責重大,因此事務太過繁忙,這個月,世子不一定能回府呢。因此,他派小人回來看看,有沒有什麽大事。”
方岩不知道軍士的具體來意,又不好開口發問,于是跟對方随意交談幾句,過了片刻,那軍士又說道:“世子專門讓我問問,方老弟進入上武院也有些日子了,不知道學業如何?”
“有勞世子關心。”方岩覺得方毅在繁忙事務中還能想到自己,心裏十分感動:“小人到了上武院之後,諸般都好,院內幾個座師授課詳細,小人也盡力用心,必然不會叫世子失望的。”
“那就好。”那軍士一笑,過了片刻,才似是無意的說道:“上武院是個魚龍混雜的地方,雲京城內一些公侯伯爵的子弟,都在那裏混日子,世子的意思,方老弟最好安心在那裏就學,別的雜事,還是盡量少參與的好。”
方岩心裏咯噔一聲,立即想到,是自己跟楊度之間的糾葛傳到了方毅的耳朵裏。不過他為人十分直爽,見方毅大概已經知道了這些內情,因此也就不加隐瞞,對那軍士說道:“不瞞軍爺,小人到了上武院後,确實是有些閑事,一些權貴家的子弟無事生非,不但诋毀世子,還诋毀老侯爺,有意貶低我們鎮北候府的威名,小人身受侯爺大恩,遇見這種事情,斷然不能不問的。”
這名軍士能被方毅派回府來,自然說明是他心腹手下。軍士見方岩絲毫不推诿責任,心裏喜歡他的直爽,當即憤憤說道:“即便方老弟不說,我也能猜到其中的原因。那龍江候的幼子楊度,一直在上武院為非作歹,別說那些學子,連我們世子,他也敢蔑視頂撞。”
“軍爺說的極是。”方岩看軍士已經推開天窗說亮話,指名道姓的提起楊度,也就直言說道:“并非小人不安本分,實在是因為楊度言語太為過分,才不得已跟他起了一些小小沖突。”
“方老弟,這件事,你也不需太過介懷,小侯爺雖然常在神刀衛中,但雲京城內每天大大小小的事情,卻也瞞不過他。小侯爺叫你好好就學,不用擔心太多,如果真有什麽了不得的大事,自有他來出面料理。”
方岩跟軍士又談了幾句,對方便告辭回神刀衛回複方毅。待他走了之後,方岩才暗自揣摩:“小侯爺專門派人回來,想必不是那麽簡單,可能打塌望江樓那件事傳播出去,太過招人耳目。以後确實得小心一些了,決不能因為楊度這種人,搭送了我自己的前途。”
方岩心裏暗暗打定了主意,以後盡量隐忍,不能給自己,也不能給方毅再找什麽麻煩。
這時候的天氣,稍稍轉涼,但是上武院那些學子們,室外的一些課程卻是照舊進行。只不過人與人之間各不相同,比如方岩,不論兵法或是陣武或是騎射,每課都不肯落下,必定用心去學,鬥雞眼大叔純屬過來混日子,能偷懶的時候絕不用力,還有狗娃,年紀尚小,玩心甚重,這兩人只要遇到座師不備,就跑去跟其他人厮混。方岩無奈,只能由他們去。
這天下午,方岩在習武場上紮紮實實練了幾趟大槍,自從他服用人元丹後,體質上的變化簡直出乎自己的意料。上武院的習武場上,共有不同的陣武兵器十幾種,單長槍就有七八種之多,其中最重的一把,重達一百七十餘斤,別說那些學子,就連教習陣武的座師,也少有能舞的揮灑自如的。但方岩此時雙臂上的力氣,少說千斤,施展這杆大槍來,無比寫意,平時跟他交好的一些學子在旁觀看,都是一個勁的鼓掌叫好。
“方兄!厲害!今天真是讓小弟開了眼界了。”
“咱們漢威國,曾經有一位神力将軍,一向以天生神力著稱,雖然他從未修煉過正經的武道,但手上一支精金狼牙棒,足足四百多斤,卻如同舞着一根樹枝一般,方兄手裏這根長槍雖然不如神力将軍的狼牙棒沉重,但貴在年少,假以時日,超越這神力将軍,也是意料之中的事。”
“方兄以後做了大元帥,咱們幾個,就跟随他鞍前馬後,一定能借方兄的實力,開牙建府。”
幾個人正不停嘴的拍馬屁,就見狗娃匆匆忙忙的跑了過來,二話不說,拉起方岩就走。方岩尚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情,但狗娃平時只顧貪玩,大事小事都不放在心上,而他此時神情焦急,方岩便猜測着又發生了些許變故。
狗娃把方岩拉到僻靜處,心急火燎說道:“岩哥,壞了!”
“怎麽了?你別急,慢慢說。”
“剛才我跟鬥叔在那邊跟幾個人玩球,中間我尿急,上了趟茅廁,卻無意中聽見楊度身邊兩個人竊竊私語。他們說……”
“說什麽?”
“他們好象已經知道了咱們的身份,尤其是你的……你的賤籍……”
方岩頓時腦子嗡的一聲,大了一圈。他最為害怕的,就是自己賤民的身份洩露出去。因為漢威國這些賤民,全部都是前朝王公貴族的後代,雖然事隔二百餘年,但一直翻不過身來。假若有當朝權貴,賞識身為賤民的下人,費些力氣,替他們脫籍,倒沒什麽。但若是隐瞞其身份,推薦到上武院,或是一些地方為官為将,那罪名就可大可小,萬一被心懷不測的人加以誇大,立時就能給他套上一個妄圖操控當朝軍隊,替前朝複辟的滔天大罪。
方岩心裏亂了半天,才慢慢平靜下來,問道:“他們還說了些什麽?”
“他們還說,再過上半個月,就是十月初六謝師節,到時候,要當衆說出你的身份!”
“怪不得楊度他們幾個這段時間這麽老實!”方岩暗暗心驚,背上的冷汗頓時冒出一層。
“岩哥,怎麽辦!一旦讓上武院的座師們知道了你的身份,到時候,就怕小侯爺都保不住你啊。”
方岩也是心亂如麻,再也無心習練,冥思苦想了半天,卻始終想不出一個穩妥的計策。這時候上武院散學,一衆學子們都哄嚷着朝門外跑去,狗娃試探着說道:“平時跟咱們交好的幾個人裏,也有家世較為顯赫的,能不能托他們做做手腳?”
“不行。”方言苦澀的搖搖頭:“替賤民脫籍,是極費力氣的,那些人至多也是父輩們有點權勢,他們自己能有什麽本事。若放在平時,不顯山不露水,悄悄花上一段時間,說不準還能把事辦好。但楊度已經打算在這件事上使壞,現在托人幫忙,不說他們答應不答應,就算答應,将來事發,也是害了他們!”
“難道真的沒辦法了?只能去找小侯爺了!”
“等等再說吧。”方岩頭疼欲裂,失魂落魄的拉着狗娃離開上武院。
兩人慢慢走了半天,待到一處胡同拐角時,蕭岳笑嘻嘻的閃身而出。
“蕭岳哥哥!”狗娃一見蕭岳,驚喜着叫了一聲,他跟方岩關系密切,那蕭岳愛屋及烏,平時對狗娃好得不得了,因此狗娃也願意跟他親近。若是平時,狗娃一定又纏着蕭岳要東西吃,但他心裏着實替方岩擔憂,叫了一聲之後,就又垂下頭來。
“兄弟。”方岩勉強一笑,無精打采。
“你們倆個,今天是不是沒好好上學,被座師打手心了?一個個垂頭喪氣的。”蕭岳調侃道。
“沒事,兄弟,你怎麽來了?”
“在家裏閑着沒事,實在憋的難受,算着時間,正好快到你們散學了,于是就跑出來等你們,找個地方玩一會。”
蕭岳笑嘻嘻的說了半天,卻見方岩跟狗娃仍然愁眉不展。他對方岩性格也多有了解,知道對方一直豪爽灑脫,除非遇到什麽要命的事情,否則絕不會這般苦着臉,于是收起笑臉,問道:“到底是怎麽了?有什麽事嗎?”
“沒事,兄弟,我今天身子有點不舒服,想回府去休息休息,等改天有空,我們兩個再去你府上叨擾。”方岩只想回去靜靜的想個對策,因此對蕭岳撒了謊。
“方兄,你還跟我來這些嗎?”蕭岳心思也是極為機敏的,時常跟方岩接觸,怎麽會看不出對方信口敷衍。
方岩只是不想給蕭岳添麻煩,再一個,蕭岳就算家裏有些背景,卻也只是初到雲京,方岩遇到的這件事,蕭岳也幫不上什麽忙。
問了半天,方岩都不肯說什麽,倒是狗娃心直口快,忍不住對蕭岳說道:“蕭岳哥哥,岩哥有大麻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