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4 藥精

方岩正和小龜你一言我一語的胡鬧，就看到鬥雞眼大叔扛着藥鋤從藥田那裏匆匆趕回。前些天方岩去了落龍山，鬥雞眼大叔就承擔起替玲兒幹活的重任。

“兄弟。”鬥雞眼大叔急急忙忙走到方岩身邊，賊眉鼠眼的在附近掃視一圈，小聲說道：“今天老子有了一個大發現，說不定咱們就要發達了。”

“鬥叔，什麽大發現？看你那樣子，跟剛偷了人家一只雞一樣。”

“兄弟你有所不知。”鬥雞眼大叔明明知道附近沒人，還小心翼翼把方岩拉到一旁，悄悄說道：“老子這些天一直替玲兒那個小丫頭在藥田裏幹活，剛開始，她還過來跟老子說說話，到後來，幹脆就不來了。老子心腸好，也不跟她計較這些。自從前三天開始，老子就發現，那塊藥田裏特別奇怪。”

無名谷中的藥田，方岩也去過幾次，面積不大，各種藥材稀奇古怪，但長勢繁茂，聽到鬥雞眼大叔說道藥田中有古怪，方岩也是大感興趣。

“這藥田裏的藥不算太多，老子每天早上去一次，晚上去一次。開始還沒有什麽，但這幾天，總是感覺有點不對頭，藥田裏的藥長的好好的，突然就枯死了，昨天晚上，老子晚上臨離開藥田的時候，偶然看到那些藥材好象都活了一樣，靈光流轉，但是轉頭再細看，卻又沒了，當時以為花了眼。今天早上又去的時候，離得遠遠的就發現不少藥材又和昨晚一樣，靈光彌漫，而且，都是向着一個方向流去。老子不敢亂動，偷偷看了半天，直到那些靈光完全消失，才跑過去看。結果，那些藥材都枯萎了。”

“這是怎麽回事？”

“兄弟你有所不知。”鬥雞眼大叔神神秘秘說道：“過去老子聽人說過，有些藥材，長的年限長了，就會生出一丁點靈性來，專門吸取周圍靈藥的精華，輔助自己生長。這種東西，叫做藥精，千年都難得遇見一次！要是找到藥精，服用下去，常人延年益壽，武者修為大漲！”

“你的意思是說，這塊藥田裏，生出藥精了？”

“老子不敢确定，但是看當時那樣子，十有八九是不會錯的，你想，他們無名谷這塊藥田種了不知道有多少年了，再加上周圍沒有人跡，生出一個藥精，也不是沒有可能。”鬥雞眼大叔興奮的搓搓手：“我們倆個悄悄隐伏在藥田周圍，觀察仔細以後，就把這株藥精挖出來！一人一半，保證修為立即大漲！”

“這樣不好吧。”方岩剛收了若蘭一把神金刀，要是又打人家藥田的主意，自己也覺得不太厚道。

“兄弟，我知道你是正人君子，但是，這種藥精是天地孕育而出啊，可不是誰家的私産，只要是我們先發現的，那就是我們的。好了，這件事由老子來做主。”

當天晚上，鬥雞眼大叔就拉着方岩，來到藥田附近一個隐蔽處，悄悄潛伏下來，目不轉睛的盯着藥田。

只過了不到半柱香的時間，藥田中十數株藥材果然都先後冒出一片黯淡的靈光，這些靈光彙聚到一起，然後全部流向藥田中一株貌不驚人的雪參附近。

“看到了吧。”鬥雞眼大叔貼着方岩耳朵說道：“老子覺得，那株雪參，就是藥精！”

方岩對這些東西聞所未聞，雖然看到了藥田中的奇景，但也不敢全都相信，于是暗中詢問小龜。

小龜告訴方岩，這藥田中應該就是存在一株藥精，只不過剛剛得到一點靈性，否則的話，藥精将會遁地而走，不可能總是守在同一個地方動也不動。

“這藥精成型時間不長，可能功效會大打折扣，但是只要把它挖出來就能馬上服用，若是等的時間長了，藥精靈性增長，到那個時候，就不是一般人能夠捉的到的了。”小龜言道。

“魚與熊掌不可兼得嘛，做人不能太貪心。”

“你小子想的開，知足者常樂。”

“兄弟。”鬥雞眼大叔流着口水說道：“怎麽樣，咱們馬上把那藥精挖出來，分着吃了，雪參也不是什麽珍貴藥材，就算被玲兒發現，老子推說不知道，她也不會追究，就這麽定了。”

方岩還想說話，鬥雞眼大叔卻不由分說，一個箭步沖了過去，取出随身帶來的一只小鏟子，開始挖取那株雪參，這株雪參果然非同一般，雖然還不能遁地消失，但鬥雞眼大叔用一根紅繩綁住它，飛快的下鏟子在土裏猛挖，雪參的幾片葉子竟然無風而動，就像是人被逼到絕境中，渾身上下瑟瑟發抖一般。

鬥雞眼大叔有備而來，三下五除二，便把整株雪參全部挖了出來。在月光照耀下，已經完全長成人形的參體隐隐流轉出一點點若有若無的光華。

“寶物啊！”鬥雞眼大叔口水大流。

“真的要分着吃了？”方岩猶豫不決。

“唉！兄弟，有時候啊，做人不能太實在，如果咱們不動這株藥精，結果有別的人偶然遇見，他們可不會有一絲客氣。幹脆這樣，到明天，老子去附近抓兩只山雞，把雪參加進去，好好炖上一鍋。”

鬥雞眼大叔越說越是興奮，方岩也勸不住他，只好拿過雪參，說明天抓到山雞就炖。

第二天一大早，鬥雞眼大叔就坐不住了，興沖沖的跑到山谷深處，費了兩個時辰的時間，抓到兩只肥美的山雞，又編個瞎話，從玲兒那裏騙來一口鍋，然後遠遠的躲到別處，燒起一堆火，把山雞收拾幹淨，丢在鍋裏。

“兄弟，來吧！把雪參放進去。”鬥雞眼大叔眼睛大放金光。

方岩二話不說，從懷裏掏出雪參，順手拿出方毅送他護身用的短刀，刷刷刷，将雪參削成薄片，落入鍋中。鬥雞眼大叔疑惑不解，方岩解釋道，把雪參切薄，就容易炖透，藥力能夠完全滲入湯中。鬥雞眼大叔頓時眉開眼笑，誇方岩想的周到。

鬥雞眼大叔守着湯鍋，看見白嫩的雞肉中，一片片雪參上下翻飛，撲鼻的藥香令人陶醉，饞的他口水橫流。

“鬥叔，不好意思啊。”方岩歉意想道：“這是若蘭妹妹家的藥田，藥精也得交給她拿出處理。”

說完，方岩下意識的摸摸仍留在懷裏的那株藥精。

方岩用一株普通雪參代替了藥精炖在鍋裏，鬥雞眼大叔渾然不覺，一邊守着湯鍋，一邊美滋滋對方岩說道：“兄弟，咱們吃了藥精，修為立即突飛猛進，以後你我強強聯手，就算沒有你家裏的幫助，對上一些初級的先天武者，也能大敗之。老子忍氣吞聲了半輩子，總算找到一點雄起的機會。”

方岩無言以對。鬥雞眼大叔這把年紀了，還是後天六七重的修為，要麽就是資質奇差，要麽就是本人不肯吃苦用功。

鬥雞眼大叔只想把雪參的藥力全部炖到湯裏，所以一個勁的添柴火，把好端端的山雞頓成半鍋肉糊，面目全非。等到這鍋焦糊糊的湯炖好，鬥雞眼大叔迫不及待取出兩只碗，滿滿盛了兩碗，分給方岩一碗。方岩湊着鼻子一聞，肉糊都炖焦了，鬥雞眼大叔卻毫不在乎，方岩還沒沾嘴，鬥雞眼大叔那一碗已經全部下肚。

方岩趁鬥雞眼大叔不注意，把自己那碗重新倒回鍋裏。然後裝着心滿意足的樣子：“鬥叔，我喝飽了。”

“還有這麽多，再喝一點嘛。”

“實在是喝不進了。我先回去，你慢慢喝。”

鬥雞眼大叔心頭竊喜，還假裝謙讓一番，待到方岩還沒走遠，一鍋肉糊已經全數落入腹中。

“呃……”鬥雞眼大叔打個飽嗝，心滿意足的拍拍肚子，咧嘴一笑：“用不了幾天，老子就能借助這藥精的藥力，修為大進，不知道能不能一下子突破先天？藥精可是千年萬千就難以遇到一次的奇珍啊。”

鬥雞眼大叔還在河邊做着美夢，方岩已是回到了小院外面，正好看到了玲兒在院裏高高興興的踢毽子。

“玲兒，去請你姐姐出來一下。”

“好，我剛把早飯給她送去，等下收碗的時候就跟她說。”

自從方岩和若蘭從落龍群山回來之後，若蘭對方岩态度大變，玲兒不明內情，但也是看出了一些門道，因此方岩一說，她就滿口答應下來。

過了片刻，玲兒去若蘭房中，說了方岩找她。等到若蘭出來，方岩就在心裏考慮着如何把藥精的事告訴她。

想了半天，也沒有別的理由好找，方岩看看鬥雞眼大叔還沒回來，就從懷裏掏出藥精，說他們今天早上在藥田附近無意中發現了這株雪參，看到靈光閃動，所以就挖了出來。

“若蘭，這雪參看起來好象跟一般雪參不一樣啊。”方岩故意問道。

若蘭祖傳淵源，只一看，就知道了這是一株剛剛轉化為藥精的雪參。這種東西純屬天成，人力不可造就，方岩原本以為若蘭見了之後一定欣喜異常，但她只是随口說了兩句，便沒有更多的表示。

“這是藥精？哎呀，那可真要恭喜妹妹你了，藥田裏生出這樣的好東西。”

“有什麽可恭喜的。”若蘭似乎有些心不在焉，低着頭轉動自己衣角，過了半天，才猶豫着說道：“有件事，早上便想跟你說，卻不知道如何開口。”

“咱們都是同生共死的交情了，還有什麽不能說的？”方岩表情輕松，心裏卻咯噔一聲，心知若蘭所說的，十有八九和解藥有關。

果然，若蘭又猶豫了一下，才接着說道：“那解藥，恐怕是不成了。”

雖然已經心裏有所預感，但真正從若蘭最終聽到這個消息，方岩還是忍不住一陣失落，同時伴随這淡淡一股酸楚之意。

“那也沒什麽。”方岩勉強笑道：“攝魂黑鴉本來就是無藥可解的奇毒，我心裏已經有了最壞打算，只是連累你白費了這麽多天的時間，真是不好意思了。”

嘴上這樣說，方岩心裏卻在暗想：“幸好還有一個多月的時間，如果一刻不停的趕路，不知道能不能從這裏趕到白駝城。”

“你先別急。”若蘭自然能從方岩臉上看到一絲失落，連忙說：“解藥雖然無法配制，但是，我從一部古籍中看到了有關攝魂黑鴉的記載。書上說，這種奇毒好象确實無法根除，但是，卻有靈藥可以壓制毒性發作，只需要每年服用一次，就可保無恙。只不過每個月中，都要有一半時間忍受毒發時的痛楚。”

“能保住性命？”方岩心頭又燃起希望，只要能保住性命，那麽承受毒發時的痛楚也無不可，畢竟有的是時間，可以慢慢再想別的辦法。

“恩。”若蘭點點頭：“只不過，這幾種壓制攝魂黑鴉的藥材都不那麽好找，尤其是一種名為金玉香的藥物，整個大陸中，可能只有一個地方生長。”

“不會又是落龍群山吧。”方岩現在回想自己從百丈高的山峰上摔落下來的感覺，就忍不住冷汗直流。

“不是落龍群山。”

“那就好。”方岩頓時松了口氣。

“不過卻比落龍群山還要兇險。”若蘭幽幽說道。

“不是開玩笑吧。”方岩咕咚咽了口唾沫。

“大陸極東處，有一片直到現在仍未開化之地，一直保持着荒古時的面貌，這片地方，叫做蠻荒古地。”

方岩尚未來得及開口繼續詢問，小龜倒是先蹦出一句：“蠻荒古地，那不是人呆的地方！”

“金玉香其實是中古時期盛産于大陸的一種靈藥，但時過境遷，整個大陸已經完全變了樣子，不知道有多少物種前後絕滅，這種靈藥也是其中之一。所以，只有保持着荒古面貌的蠻荒古地中，才有生長，除了那裏，再也沒有別的地方出産金玉香。”

“比落龍群山還要兇險的地方，不是什麽善地啊。”方岩嘆道。但是他身中奇毒，若是不尋找需要的藥材，卻是活不了多長時間。

“別無他法，只能……”若蘭咬咬嘴唇：“只能到蠻荒古地去尋找金玉香了。”

“是啊，沒有別的辦法了。”

“我再想辦法替你煉制幾顆丹藥，暫時壓制住攝魂黑鴉的毒性，只不過谷中所存的煉制這種丹藥的藥材不多了，不知道還夠煉幾顆。”

方岩剛入谷時，所服用的三顆藥丸就是若蘭所說的，暫時壓制攝魂黑鴉毒性的丹藥，每一顆，都能延緩方岩一個月的性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