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0

卿止一來一回只花費了兩個時辰的時間,等到了酒城的時候, 這裏的時空法則已經解開了, 酒城的暴動比之前更為嚴重,魔道和正道一部分心智堅定受心魔影響較小的弟子們正在努力鎮壓, 把暴動最嚴重的人送去萬魔宮駐守在酒城的分宮裏除心魔。

他們除心魔的方式也是簡單粗暴, 直接催動功法,本來黑色的眸子瞬間變成一雙如血血瞳,和來者一對視, 以天魔眼的威力直接讓對方的酒蟲強制陷入沉睡, 暫時恢複受控者的神智。

但也只是暫時。

“世上只有我一雙天魔眼,以我之血配以特殊的功法,可以控制以及驅除一些弱小的心魔,但太強大的就沒辦法了,最多只能鎮壓, 他們那些眼睛算是魔眼,不能稱作天魔眼。”

宮辭音淡淡的說着, 一邊給自己飽經滄桑的臉重新戴上面具,微笑道“要徹底驅除心魔酒蟲,還得靠我。”

卿止“哦”了一聲,四處一看,沒發現那個熟悉的身影,倒是發現了一條龍。

黑龍一爪一個把兩個合體期的修士拍暈了, 正要提着他們丢去萬魔宮, 冷不丁身邊響起一道聲音, “魔尊在哪?”

黑龍吓了一跳,回頭一看,見是一個不認識的頂級大美人,下意識眼睛一亮,尾巴蕩漾的一翹,“美美美美……美人!今晚有空嗎?我們共度如何?”

卿止“……”

卿止幹脆利落一巴掌扇它腦袋上,“轟”的一聲重響過後,地上成功多了個巨大的龍形坑洞。

他慢悠悠的落了下去,淡淡問道“魔尊在哪?”

黑龍甩了甩被砸的暈乎乎的腦袋,一爪摸頭,被控制的心神總算清醒了一點,擡起頭打量了他一眼。

一身湛藍色的華美道服,冷淡俊美令人驚嘆的容顏,還有那如大海般深沉,和魔尊不相上下的恐怖威壓……

黑龍眨了眨眼,身子微微有點僵,“……您是道尊?”

卿止淡淡道“是我。”

黑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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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我先調戲了魔尊美人,又惹了一尊劍修煞神,後來又調戲了仙帝美人,還被魔帝給附身了,現在把道尊都給惹毛了。

我和仙人可真有緣,修真界五位仙人被我遇到了四位,希望妖域那位妖仙也是一位大美人。

哦,對了,聽說妖仙也是龍族,還是龍族裏專出美人的白龍一族,到時候就可以和他發展一點美妙的感情……

算了,還是先把眼前這一關過去吧。

它默默把自己變成巴掌大的一條小肥龍,身子一扭一扭飛到半空,尾巴縮了又縮,企圖博取同情,“主人去救那尊煞神了。”

卿止眨了眨眼,隐約有一點不太好的預感,“煞神?”

黑龍點頭啊點頭,“他說那個煞神被魔帝抓走了,他要去救人,這裏先讓我幫忙照顧一下,等道尊過來的時候用契約通知他。”

卿止心情複雜,“……所以你通知了?”

黑龍繼續點頭啊點頭,“剛剛發現你身份的時候就通知了,主人說他還在追魔帝,已經有點蹤影了,等把煞神救出來就回來,哦,對了,他說桃花在他身上,讓道尊先等等。”

卿止“……”

萬一追到魔帝卻找不到他,馬甲不就掉了……不對,話說我走之後到底發生了什麽事?魔尊不是應該還和魔帝打着的嗎?怎麽會以為他被魔帝抓走了?

他努力維持着面無表情,一派高冷,“我需要一個解釋。”頓一頓,補充,“詳細的。”

黑龍一攤龍爪,“好的!”

于是經過黑龍一番童話一般的解釋,卿止大致了解了情況。

然後他得出一個結論

再不做點什麽,馬甲要掉了。

天知道魔帝怎麽會那麽快就認輸逃跑,魔尊沒在小樹林裏找到他,會以為他被抓走也是正常的。

不行,必須做點什麽!

會卷頭發會甩頭發會摸他蹭他拿劍柄觸他睫毛的道尊是絕對不存在的!

他淡淡一點頭,姿态高冷優雅,一舉一動都是一股世外高人的高深莫測。

“我出去找他。”

然後他就溜了。

黑龍看着他的背影,拿爪撓撓下巴,沉吟,“美是美,可惜又是個暴力美人,我還是離遠點好。”

它搖了搖頭,擺着尾巴又去幫忙制服被心魔控制的人了。

過了差不多小半個時辰,當黑龍把酒城裏修為比較高的暴民們全部鎮壓下去後,不遠處的小樹林裏突然“轟隆”一聲巨響,一股巨大的灰塵猛的揚起,甚至連城裏都飄過來不少。

黑龍尾巴一翹,渾身鱗片猛的一炸——它感覺到了一點熟悉的氣息,是魔帝,還是虛弱了很多的魔帝!

想到之前的奪舍之仇,它冷哼一聲,身子一擺,立刻朝那邊飛了過去。

發出巨響的地方是那尊煞神之前消失的小樹林,黑龍化出巨大的本體,吹出一口龍息,直接把飄散的灰塵吹散了,露出來的場景讓它整條龍都吓了一跳。

地面不知道什麽時候出現了一條巨大的裂縫,裂縫之中不斷有黑色的魔息逸散而出,像是裏面有什麽存在被打碎了,而裂縫的邊緣之處正躺着一個熟悉的人影。

是那尊煞神!

黑龍尾巴一僵,正想下意識跑龍,忽而覺得有點不太對——煞神好像受了重傷?

那身本來很整齊的黑衣變得破破爛爛,身上有很多血色的傷痕,整個人的氣息起伏不定,虛弱的和之前那冷峻暴力的模樣判若兩人。

“唔,這可夠慘……”

黑龍拿爪撓撓下巴,在放任不管和趁人之危補上一爪之間猶豫了一會,最後還是決定下去看看。

這可是主人在找的人,萬一出什麽事,它這個目擊者估計得被揍。

它小心翼翼的落了下去,一點一點接近煞神,可惜直至到了他身邊,他依舊沒什麽反應。

黑龍慢吞吞伸出一只爪,拿爪尖戳戳他腦袋,“喂!還醒着嗎?”

卿止眼簾微微動了一下,緩緩睜了開來。

黑龍吓得一抖,立刻退後十米遠遠的看着他,團起尾巴一本正經的給他解釋“你這副樣子可不是我弄的,我只是過來看看你的情況!”

卿止恍惚的眨了眨眼睛,沒對它這句話發表什麽言論,只虛弱的伸手指了指一邊的裂縫,聲音微啞道“下邊有一尊魔帝的分身……”

黑龍立刻轉身,“好的,我會通知酒城的人盡快離開這裏,你安息吧。”

卿止慢吞吞的,堅定又虛弱的說“被我宰了。”

黑龍一頓,又轉身看他,只見他捂着心口咳嗽幾聲,猛的一側頭吐出一口血,頭歪了歪,昏過去了。

黑龍眨了眨眼。

真昏了?

它慢吞吞湊過去,拿爪戳他腦袋,戳他臉,戳他胸口。

沒反應。

黑龍眼珠轉了轉,嘴角微微彎起,露出一絲奸詐的笑,“喔嚯嚯嚯嚯,主人似乎很想睡他?”

它把尾巴彎到面前,上面一道深深的傷口緊挨着它重要部位,差一點它就是一條太監龍了!

就是面前這人砍的!

此仇不報,更待何時?

反正我有主人和南域做後盾,諒你也不敢動我,那我就毫不做作的開始報複了!

它蕩漾的一翹尾巴,潇灑的一甩頭,滿頭波浪卷的龍鬃劃出一個優美的弧度,無比的……怪異。

主人,等我,我馬上為您獻上一份厚禮!

重淵收到黑龍傳來的消息的時候,正在一處山谷之中。

他一路追着魔帝的氣息過來,但越往後追,氣息逸散的越厲害,他在這山谷裏已經停留了小半個時辰,依舊不知道魔帝是往哪裏逃了。

啧,這可不太好,美人是在他眼前被魔帝擄走的,也是他讓夜無邊去安心療傷的,他也算是半個護衛,現在人家失蹤了,怎麽看也是他護衛不力,責任得擔大半。

正在想着要不要随意挑一處方向去追的時候,腦海中黑龍的聲音便響了起來,“主人,我找到那個煞神了,就在酒城旁邊的小樹林裏,這裏地下有一尊魔帝的化身,煞神估計是被他卷進地底了,剛剛才出來,傷的不輕,昏過去了。”

重淵一頓,“魔帝的化身?”

他記得之前仔細搜索過,沒發現什麽魔息,難道魔帝的隐蔽能力如此強大?

黑龍的聲音聽起來挺歡快,不知道在忙什麽,“是啊,我下去看了看,估計是被煞神打碎了,裏面都是魔息,我用結界暫時封起來了,煞神傷的不輕,您快回來看看。”

主仆契約之下對方不可能對他撒謊,重淵不疑有他,身形一轉,原路返回,邊問道“道尊現在何處?”

黑龍回道“他說去找您了,應該不在酒城。”

重淵微微松了口氣。

不用回去立刻受刑變桃花,還是比較欣慰一點。

花了小半個時辰回到酒城,這裏的暴動基本平定下來了,宮辭音正一個一個驅除城民們的心魔酒蟲,周圍圍了一大圈人,估計再有半個時辰能完了。

重淵大致看了一圈,見沒什麽需要他出面的,便朝城主府裏走去。

黑龍告訴他,城主府裏有一處藥泉,對于療傷很有幫助,他把人放那裏了。

還未進門,已經恢複神智的施展樓便微笑着迎了上來,“這次有勞魔尊相助,我定銘記于心,閣下的友人正在藥泉裏療傷,我這便為您帶路。”

重淵微微一笑,也不和他客氣,“小事,以後魔宮的酒再多供應一倍,這次的人情就算抵了。”

施展樓笑容微僵,但還是道“可以,我這便吩咐下去。”

兩人一同來到城主府西邊的一座宮殿,施展樓伸手一引,“那位就在裏面療傷,不過這藥有些特別,若沾上衣物便會成劇毒,仙人亦會受影響,進出不可穿衣,還請魔尊切記。”

重淵輕輕颔首,“有勞。”

他邁步往進走去,手剛搭上宮殿大門,忽而門微微一顫,被從裏面打了開來,一條巴掌大的小黑龍身子一扭一扭的飛了出來,見了他,尾巴立刻蕩漾的一翹,“主人,您回來了,裏面準備好了,就等您進去了。”

重淵有點莫名,“做什麽準備?”

黑龍大氣的一揮龍爪,朝着他眨眨眼,“您想做什麽我都知道,就不用在我面前掩飾了,作為您的下屬,為主人安排好一切是我應該做的,您只管享受就好。”

說完,它用一種讓重淵有些怪異的眼神看了他一眼,一爪捂嘴,小身子扭啊扭的,溜了。

重淵“……”

做什麽這麽神秘?我都不知道我自己想幹嘛。

他搖了搖頭,邁步走了進去,順手把殿門關上了。

一進門,一股潮濕的水汽帶着草藥特有的苦澀味道撲面而來,整座大殿水汽彌漫,中央一座巨大的水池橫亘在那裏,微黃的藥水泛出絲絲粼粼波光。而就在水池中央,一座白玉質地的圓形方臺矗立在那裏,大小剛好能躺下兩個人,周圍還圍了一圈半透明的,以水汽凝結而成的床簾,裏面隐隐約約的,似乎躺着個人。

重淵“……”

這似曾相識的場景……

聯想起黑龍那猥瑣的眼神,他有一些不太好的預感。

為防止誤會,他站在池邊叫了一聲,“夜無邊?你醒着嗎?”

無人回應。

重淵咳了一聲,這次聲音裏帶了點魔息,“喂!夜無邊?”

依舊是無人回應。

重淵正想着是不是要走人以防上次一樣的誤會發生,忽而石臺那邊響起一聲痛苦的咳嗽聲,“咳咳……唔……噗!”

……最後那好像是吐血的聲音吧?難道真傷得挺重?

還是過去看看,出人命就不好了。

他心念一動,身周覆了一層避水的結界,邁步踏入了水中,一瞬便涉水來到了石臺邊上,揮手一拂,水汽凝成的床帳轉瞬便消失不見,露出了床簾之中遮擋着的人。

他眨了眨眼睛,整個人都被面前這副活色生香的場景沖擊得腦袋發懵。

可睡兩個人的圓臺此時被一個人完完全全的占據了。

夜無邊整個人呈大字型躺在圓臺之上,身上只披着一件單薄的裏衣,手腕腳腕之處被一道鐵環牢牢束縛住,夜色般的長發在身下鋪展而開,越發襯得膚色白皙如玉。

偏偏他因為受傷,臉色很是蒼白,眉心微微蹙着,唇角還挂着一股殷紅的鮮血,看起來有種惹人憐愛,讓人迫不及待想去欺負的沖動。

美人。

只穿單衣的美人。

只穿單衣被人綁住的受傷美人。

……誰這麽變态會去欺負啊!

重淵額角青筋一跳一跳,直接通過腦海中的契約聯系黑龍,幽幽道“是你把他綁在這裏的?”

黑龍完全沒感覺到他家主人的怒火,優哉游哉的說“是啊,主人您不是想睡他嗎?我就把送上來了,怎麽樣,還滿意嗎?”

重淵微笑,“滿意,很滿意。”

黑龍矜持回道“那請您慢慢享用,我就……”

重淵淡淡道“滾回來。”

黑龍“退下了……嗯?您說什麽?”

重淵用微微的笑着,聲音卻陰冷的讓龍想打哆嗦,“滾回來把他解開,好好給他療傷!”

黑龍懵逼了一下,很快恍然,“哦,也是,他現在傷重,承受不住您的寵愛,等他傷好後我會再想辦法把他制住的。”

重淵的好脾氣徹底被黑龍破壞,他直接探手在虛空中一抓,空間泛起一絲漣漪一般的波紋,從那漣漪之中抓出了一條巴掌大的小黑龍。

重淵拎着龍脖子嫌棄的甩了甩,冷笑一聲,“我什麽時候說我要睡他了?別怪我沒提醒你,他和道尊可是至交,到時他傷一恢複,兩位劍修一起找上門,你可別來找我庇護!”

黑龍尾巴一僵,“主主主主……主人……”

重淵随手一丢,把它丢入藥池裏,冷冷道“趁他現在還沒醒,收拾你的爛攤子去!”

他正要轉身走人,石臺上靜靜睡着的人似乎是被他們的對話驚動了,微微咳了幾聲,頭一歪又吐出一口血,氣息上下動蕩起伏不定,喘息聲越發粗重,甚至有種喘不上氣的錯覺。

重淵腳步一頓。

啧啧,這下不想管都不行,再不做點什麽估計要把血吐完了。

他無奈的轉身,慢悠悠上了圓臺,本着不看白不看的心态把他全身上下看了個爽,再優哉游哉的把一手放在他心口之上,掌心光芒閃爍,純淨的魔息湧入他體內,幫他梳理着經脈裏混亂暴動的仙力。

過了一會兒,美人的咳嗽聲終于慢慢穩定了下來,氣息也漸漸恢複了正常。

重淵松出口氣,緩緩把魔息收了回去,正要撤回手去,忽而卿止眼簾一顫,猛的睜開了眼睛。

重淵動作一僵。

卿止剛還有些恍惚的神色慢慢清醒,見到是熟悉的人,神色微微放松下來,正要開口說話,忽而後知後覺的發現了一件事。

他的手放的位置有點不太對,似乎……是在他心口?

心口?咦?我怎麽只穿着單衣?

他正要下意識拿什麽東西擋住自己,驀地發現整個人都動彈不了,手腕和腳踝似乎被什麽固定住了。

似曾相識的姿勢讓卿止猛的一僵,他慢吞吞的轉了下頭,打量了下自己所處的環境,再打量了下自己奇葩的姿勢。

沉默。

他僵硬的轉頭,對上了重淵的視線。

卿止“……”

重淵“……”

那什麽……手感不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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