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 去随軍
安寧吃好飯,站起身要出去了,聽到鄭明宴的話立刻停下來:“我和孩子們去鎮子上就行了,你不用陪我們去。”
她帶着孩子去還能自在些,帶着鄭明宴一起出門,走路都不自在,随時感覺有陌生男人在她身邊,放不開。
“我去鎮子上有點事,正好一起過去。”鄭明宴一錘定音。
安寧不好再說反駁的話,只能想着一會坐驢車的時候,她和孩子們坐一起,離鄭明宴遠一些。
安寧想的很好,但是真坐車的時候,孩子們直接跑到了最前面去坐,她們旁邊還有村裏別的幾個嬸子坐着。留給安寧和鄭明宴的只有末尾的位置了,鄭明宴大步跨過去就在車尾坐下來了。
安寧看着鄭明宴旁邊唯一剩下的位置遲遲沒上車。
老劉叔拉着驢車繩子,見安寧不上車他催促:“鄭家的,你上不上車?不上車我走了。”
“上。”安寧說完,咬牙上車。
坐在鄭明宴旁邊,安寧周身都有些緊繃,乖乖坐在車尾,一動不敢動。
鄭明宴目視後方,眼睛看着後面不斷倒退的樹,餘光卻注意着安寧的一舉一動。
七零年代的琅琊土路,人走在路上都有可能會絆腳,驢車走在路上更是時不時的颠簸一下。
最開始的時候安寧還能緊緊扶着驢車,不靠近鄭明宴。
但是坐了十來分鐘,身體放松,再次被颠簸後,她手沒輔助木車廂,整個人都往左邊傾斜。
鄭明宴眼疾手快扶助安寧。
鄭明宴是軍人,長期在部隊訓練手上都是繭子,粗糙的手一摩擦,安寧身體都緊繃起來。
她松開鄭明宴,自己往右邊靠,緊緊扶助了驢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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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路颠簸,在安寧緊張的情緒中,驢車終于到了鎮子上。
老劉叔把車子停在北城的一個大梧桐樹下:“十一點前我在這邊等你們,買了東西趕緊回來。”
村裏的一些嬸子笑着答應,一起往供銷社走去。
安寧帶着四個孩子,看向鄭明宴:“你不是有事要辦嗎?你去忙你的,我帶着幾個孩子去買東西。”
安寧這迫不及待想遠離鄭明宴的樣子,讓他忍不住深深看了她一眼。
在她緊張,呼吸都上不來的時候,鄭明宴淡淡應了一聲:“嗯。”
鄭明宴說完大步離開,安寧看着她走遠了,長舒一口氣:“走,我們去供銷社買衣服。”
安寧說着,帶着四個孩子去了供銷社。
七十年代,供銷社裏面的衣服鞋子都很單一,不過新衣服,即使樣式單一,對小孩子來說也很好看。
安寧給四個孩子一人買了一套衣服,她自己也買了一件淡藍色的外套。
母女五個人,買了這麽多衣服,村裏同來的一些婦女都忍不住小聲私語。
那些話安寧只當沒聽見,帶着幾個孩子又去買了鞋子,随後又買了毛巾、暖水壺、肥皂等等。
玉航看安寧付錢的時候,手裏有一大把錢,等安寧買好日用品以後他忍不住拉住她的胳膊:“媽,給我買點糖吃好不好?”
“我想吃大白兔奶糖,媽,你給我嘛?”
玉航拉着安寧撒嬌,玉盈也眼巴巴的看着安寧,她心裏明顯也是想吃的。
玉錦和玉姝沒說話,倆孩子還沉浸在自己有新衣服的喜悅中,這會正看着自己的新衣服喜不自禁呢。
她手頭有錢,也有票,孩子高興,她也輕松的應了一聲:“行,買,今天不僅買大白兔奶糖,我們也買肉。”
正好有鄭明宴給的肉票,買二斤肥豬肉帶回家,煉油,肉渣用來炒菜。
安寧帶着孩子們去買了糖,随手一人給她們一顆,随後又往肉攤那邊走去。
賣豬肉的人看到安寧過來,微微仰頭:“豬肉沒了,還有一塊豬肝,五毛錢一斤,不要票,要嗎?”
豬肝沒豬肉好吃,但是也是葷菜,而且不要票,安寧立刻答應:“要。”
賣豬肉的人把竹竿拿起來稱了一下,随後遞給安寧:“一斤半,七毛五分錢。”
交了錢,安寧拿着豬肝帶着幾個孩子離開。
城北的大樹下,鄭明宴正和老劉叔聊天,一些已經到了的婦女也坐在樹下唠嗑。
看到安寧帶着幾個孩子過來,有個婦女忍不住道:“鄭家的,你這大包小包的買了不少東西啊,這是明宴回來了,家裏有錢,使勁花?雖然明宴在部隊有津貼,但是你也不能這麽造啊,這麽花下去,家裏錢遲早敗光。”
婦女冷嘲熱諷,話是對着安寧說的,但是卻時不時看向鄭明宴,那眼神好像在告訴鄭明宴:看看你媳婦多敗家,一點都不知道省錢。
安寧看都沒看那人,只淡淡發反問:“花你的錢了嗎?”
那婦女被怼的瞬間臉色變了,青着臉看着安寧,卻又沒話反駁。
老劉叔和鄭明宴站起來,老劉叔解開驢車繩子:“上車回家了。”
一群人陸續上車,幾個孩子依舊是湊到了前面坐着。
這次安寧動作也快了,她跟着孩子們一起跑到了前面坐着,獨留鄭明宴和村裏的一個中年嬸子坐在車尾。
一路安寧聽着村子裏的人說着八卦到了村裏,下車就帶着孩子們疾步往家裏走。
鄭明宴不緊不慢的跟在她們後面。
還沒進家門,安寧遠遠的就看到她們家門口坐了一個人。
玉航率先往前跑:“是姥姥,姥姥給我送好吃的來了。”
玉航說完蹦跳着往家裏跑。
鄭家門口,盛母看到玉航往她身上撲,扭着肥胖的身子躲開了,伸頭往安寧這邊看:“安寧,你個......”
盛母開口想罵人,看見安寧後面的鄭明宴,到嘴的話立刻收回去。
“你來幹什麽?”
安寧拎着東西站在家門口,目光冷凝。
盛母想罵人、想打人,但是看着後面的鄭明宴她啥都不能做,心裏恨的牙癢癢,面上只能對着安寧賠笑。
“安寧,你救救你爹吧,你爹被公社的人帶走了。”
“你爹是家裏的頂梁柱,他要是被教育,以後家裏就完了。”
“這麽多年,我們含辛茹苦把你養大,你不能眼睜睜看着你爹被教育,安寧,你求求明宴,求他救救你爹。”
盛母去拉安寧的手。
安寧快步往後退:“你離我遠點。”
距離盛母遠了,安寧覺得安全了,才淡淡說:“他怎麽了?”
鄭明宴是把盛父送進監獄去了嗎?進監獄好啊,那種心術不正的僞君子,最好能一輩子待在裏面不出來。
“公社來人說你爹占用公家資源、作風不正、思想不正,把你爹帶走教育了,你弟今早掉在糞池裏,把腿摔斷了,因為你爹的事情你妹妹的工作也沒了。”
“安寧,明宴有本事,他認識公社的人,你讓他去救救你爹。”
安寧忍不住嘴角勾起,聽到盛家人慘,她心裏是真高興。
讓她去救盛家人,那是不可能的。
“鄭明宴幫不了你,你回去吧。”
安寧說着拿着東西往屋子裏走。
盛母不甘心,伸手去拽她的胳膊,在她沒碰到安寧胳膊的時候,旁邊的鄭明宴大步走過來了,拽住了她的胳膊,微微低頭,小聲在她耳邊說了句話。
聽到那句話,盛母不可置信的擡頭,眼裏帶着滿滿的驚恐。
鄭明宴松開了她:“滾。”
一個字冷漠至極。
盛母站在鄭明宴身邊,身子都忍不住顫抖。她不敢看鄭明宴,也不敢對他說啥,只能對着安寧罵:“小賤種,那是你爹,你怎麽可以讓明宴那樣做?”
“養不熟的白眼狼,狼心狗肺的破爛玩意,早知道我就掐死你了,賤種......”
盛母一句句罵,越罵越難聽。
安寧沒說話,把東西放在院子裏就去拿大掃把,鄭明宴雙目寒涼如冰:“再多呆一秒,你和你兒子都一起進監獄。”
鄭明宴氣勢太強,他那認真的樣子,盛母多說一個字,他真的會送她去監獄。
盛母怕了,大聲罵了安寧一句,轉身拔腿就跑。
盛母走了,安寧的掃把也沒用了,她随手把掃把放在院子牆壁一角:“你和她說了什麽?”
“就告訴她金福的腿是我弄斷的,你爹是我送進監獄的。”
安寧讓玉錦和玉盈把衣服、一些日用品拎回堂屋,她拎着豬肝去廚房。
“別說他是我爹,他不配。”
“嗯。”鄭明宴淡淡點頭,跟着安寧進屋。
廚房裏,安寧把豬肝清洗切片,放鍋裏焯水,趁着焯水的功夫她把井水裏的半只雞拿了出來,剁雞做地鍋雞。
“你為什麽不願意随軍?”在安寧剁雞的時候,鄭明宴低沉的聲音響起。
安寧手微微頓:“對那邊不熟悉。”
陌生的地方,陌生的人,還要和不熟悉的鄭明宴住在一個房子裏,甚至可能睡一張床上,不習慣。
鄭明宴仰頭,看向安寧:“可以慢慢熟悉,家屬區的人都挺好相處的。”
“去随軍,不用上工,在那邊家屬也有工作機會,你如果想工作可以看看部隊有沒有工作機會。”
“那邊有部隊小學和中學,去了那邊,孩子上學也方便。”
“去部隊,我每個月的津貼都交給你,你如果不想幹活,家裏的活可以等我回家幹。”
安寧沒說話,鄭明宴的聲音低沉有力,他的話仿佛有種魔力一樣,帶着誘惑,讓安寧不自覺開始想随軍的好處。
鄭明宴見安寧沒說話,他緩緩說:“去随軍吧,随軍後,家裏的事情都交給你做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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