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再二
◎回季家◎
二零一八年盛夏,驕陽高懸,熱風席卷,灼熱異常。
兩排敞亮繁茂的梧桐樹上有零星幾只蟬吱吱鳴叫,并不顯得吵鬧,此消彼長的幾道鳴叫反倒顯出這處的安靜來。
下午兩點整,一輛黑色賓利駛進梧桐大道,越過筆直的主幹大道,在盡頭處右拐,再行駛一百米,車子便穩穩停在了一棟玉砌雕闌的大門跟前。
副駕駛下來一個西裝革履的中年男人,男人頭發梳的平整,鬓角絲毫不亂,他走到車子後面,撐開手中的遮陽傘,拉開後車門,做出一個紳士鞠躬的姿勢,道:“小姐到了,請下車。”
不多時,一只線條流暢的擰細腳踝踩着鑲鑽的細高跟鞋擎在了地面,似是熱浪灼到了她小腿,停了片刻,完整的人兒才從車裏鑽出。
女生細高個,年歲小,穿着一件淡粉透白的改良式無袖旗袍,雙肩露着但又被一張真絲披肩裹着,旗袍到膝蓋下面,露出半截纖細小腿,踩着價格不菲的細高跟,身形袅娜,體态如天鵝,纖細秀美。
“福叔,這裏瞧着像是個避世的莊園,怎麽也不像是季家?”季青蘿打量了眼大門,歪頭笑問。
被稱為福叔的男人關了車門,保持着社交禮儀的距離給她撐着傘,解釋道:“青蘿小姐,季家正在準備您的生日宴,因為平日裏往來季家的人員比較多,怕不認得您随意沖撞了您,才要委屈您在這莊園裏住上一段時間。”
季青蘿嘴角淡淡勾了下,似真似假地感慨道:“我這個正兒八經的親生女兒住外面,收養的幹女兒反倒在季家舒舒服服地住着,這麽一對比,着實委屈吶~”
福叔頓了片刻,像是亡羊補牢給季家找補,說道:“您入住的這這處莊園非同一般,是季先生特地宴請了莊園主人三次,才暫且得了半個月的使用權,尋常人靠近大門處就會被保安驅逐,更別說入住了,就連溫玉小姐都沒進出過這棟莊園,季家還是把您的事當成頭等大事,您別誤會了季先生季太太。”
“是嗎?”季青蘿裝了一個恰到好處的驚訝,彎了唇,方才似有若無的輕諷消失不見,餘下的只剩甜意蔓延的乖順腔調,“那還真是有點受寵若驚呢,我剛才是錯怪了爸爸媽媽呢,希望福叔不要介意。”
福叔:“不會,小姐請。”
莊園內面積很大,一入大門便是綠油油的高爾夫球場,球場一半陷在濃茂樹蔭裏,一半敞亮在金晃晃的烈陽裏。
季青蘿跟福叔坐上高爾夫球車,前往莊園內部用來休憩的居住區。
周遭烈日灼灼,空氣中看不見的水汽在緩緩蒸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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球車駛過漫長的綠茵,路上随處可見正在修補綠茵地或者打掃碎葉的傭人。
季青蘿靠着球車柔軟的椅背,旗袍下兩條長腿交疊,兩只手擱在膝蓋上,光線偶爾從球車頂棚邊緣投射進來,晃進青蘿的眼裏,刺的她微微晃神。
記憶中,那人也有這麽一處帶着高爾夫球場的奢華莊園,這麽說不準确,準确來說,是每個城市基本上都有獨屬于他的這麽一處用來消遣時間的莊園,那人嚴于律己,也不喜驕奢,整日埋首公事,很少有看得入眼的玩樂項目,唯獨高爾夫算是他為數不多的休閑活動。
季青蘿打量着周圍,在數到球場上就有十二個傭人時,她便确信這處應該不是他的莊園,一是季青蘿記得他在郾城的莊園是在城東,這裏是城北,二是他的莊園應該不會有這麽多傭人,他寧願給予多倍薪酬,也絕不會雇傭十個往上的傭人來打掃莊園,他覺得人多聒噪。
她微微放下心來,轉瞬又笑自己庸人自擾,即便眼下這莊園不是他的,以後在季家游走,碰見他的概率也只會多不會少,不過是時間早晚而已。
不過,季青蘿擡手,手指輕輕拂過眼睛和鼻梁,闊別四年之久,加上她如今這般模樣,以及他那個位置,這四年應該連續養了不少漂亮金貴的金絲雀,對于四年前的一場短暫幻夢,他早就該抛之腦後,即便再見也認不出她了才對。
球車很快駛到一處三層宮殿似的別墅旁。
福叔下車給季青蘿撐傘,“您的行李已經搬了進去,主卧在二樓,裏面傭人都聽小姐您差遣,這些天您如果想出門,可以微信或者電話通知我,我随時給您安排出行車輛。”
季青蘿淺笑:“麻煩福叔。”
福叔将季青蘿送進別墅內部,“這些都是我該做的,如果您沒有其他事情,我就先回季家跟季先生季太太彙報了。”
季青蘿:“您回,我這邊暫時沒什麽事。”
等福叔一走,季青蘿推開厚重的別墅大門,走了進去,兩排穿着工作服的傭人規矩地停下手上的工作,齊齊喊了一聲,“歡迎季小姐入住,希望您心情愉快。”
季青蘿回以淺笑,“請問哪位方便帶我去卧室?”
傭人中出來一個領頭人物,齊劉海低馬尾梳的工整,年紀看起來二十七八歲左右,“季小姐,請跟我來。”
跟着齊劉海傭人上樓梯,高跟鞋在木質階梯上發出沉悶的踏踏聲,季青蘿問:“您貴姓。”
傭人說:“您可以喊我小朱。”
季青蘿喊得是朱姐,“朱姐,這棟莊園的主人是誰?”
這并不是需要隐瞞的事,朱姐如實告知,“莊園目前是在簡修禮簡先生名下。”
季青蘿低頭回憶了下,那人的好友中是否有簡姓,但無果,她對他本人可以說得上熟稔,對他的朋友,所知卻不多。
到了二樓,朱姐推開一間古樸低奢的花梨木門,“您房間在這,如果您對房間有任何不滿,也可以随時提出更換。”
季青蘿走進去,扶着花梨木門回眸淺笑:“多謝,不過我想不用了,朱姐你去忙,晚飯不用叫我,我需要休息。”
朱姐:“好,房間床頭櫃上有服務鈴,您如果有需求可以随時按鈴。”
門被朱姐帶上,視線中再無旁人,季青蘿把手包丢到床尾,把自己整個人都扔到了床尾沙發上,踢掉腳上七厘米高的細高跟,兩條腿盤起,一只手輪流揉着穿一天高跟鞋受苦受累的左右腳踝,另只手從手包裏摸出手機,看微信上Qing發來的消息。
Qing:【到了嗎?】
季青蘿給對方回:【到了,沒去季家,被打發來莊園了。】
Qing:【意料之中,季家有說幾時讓你住進季家嗎?】
甜菠蘿:【大概是生日宴會那天。】
Qing:【也就七天,不算長,你這幾天剛好休息休息,不過我有預感,你這幾天不會安寧,季溫玉不會甘心你就這麽輕易奪走她的東西。】
甜菠蘿:【正好,我也不想悶在莊園閑的無聊,提前會會我這個毫無血緣關系的妹妹也不錯。】
Qing:【你玩的開心,時刻保持聯系。】
甜菠蘿:【你也是,那邊有事随時聯系我。】
Qing:【知道。】
消息就此中斷,季青蘿丢了手機,後仰身體,把上半身靠向柔軟的真絲床被,視線随之上擡,觑見華麗璀璨的吊燈正懸在她頭頂上方,餘光中也盡數是珠光寶氣的古董擺件。
季青蘿嘴角輕扯,自言自語道:“怪不得季瑕林要三宴請簡修禮表誠意,這裏面的物件要是丢了一件,那位簡先生都要心疼死吧。”
“有錢人的生活還真是難以想象。”季青蘿坐起來,揉了揉脖子,從床尾沙發上起來,雪白腳足踩着柔軟的波斯地毯,手上扯掉肩上的真絲披肩随意丢在地上,又解了粉白旗袍的盤扣,露出一截細白的腰,進了浴室。
回郾城的第一晚,季青蘿睡得極好,當然是依賴于頂級舒适的真絲床被和豌豆公主來睡都挑不出絲毫毛病的柔軟床墊。
不過半夜趨近淩晨,一場突如其來的暴雨降臨莊園,雨勢湍急還是擾到了季青蘿。
這房間隔音很好,但她入睡時,遺漏了一扇窗,雨滴噼裏啪啦砸在玻璃上,又轟然炸開的稀碎聲響綿延不絕,室內湧入雨後帶着些許腥的泥土味,讓季青蘿在現實與夢境中掙紮。
夢中是一張熟悉的俊美淡漠臉龐,坐在床沿,附身下來,似乎是要親她,季青蘿久等不到,唇瓣幹澀,急切地張開,伸手要去勾他的脖子,小手臂貼到了男人溫熱青筋鼓起的頸側,拉低,焦渴的唇就要碰上——
“叩叩。”一聲沉悶的敲門聲響驚醒了季青蘿。
她坐起身,睡得淩亂的烏黑長發披在背後,真絲睡袍滑下肩頭,露出右側白皙圓潤的肩頭,季青蘿輕蹙眉頭看向窗外,白晃晃的光從夜裏忘記閉合的那扇窗湧入房間,在地上留下一道明亮的方形光斑。
已經天亮了。
她把頭發揉的更亂,伸手扯好了睡袍,夢中沒親到那張性感又淡漠的薄唇讓她心裏微微生惱,她輕呼吸兩下,收拾好面上神态,讓敲門的女傭進來,“進。”
進來的是朱姐,她手上拿着兩份菜單,面上恭敬而守禮,“很抱歉打擾到您休息,但是考慮到您昨天一天舟車勞頓,早上進食一些溫熱食物,胃裏會舒服點才過來敲門,因為不知您喜好,想問您偏好中式早餐還是西式早餐?”
季青蘿翻了翻朱姐遞過來的菜單,選了中式。
“您現在就可以梳洗了,十分鐘後就可以在樓下餐廳用餐了。”臨走時,朱姐又提醒道:“季小姐,您一會下樓用餐請盡量穿自己衣服。”
季青蘿人躺回去,不明白為什麽一定要穿自己的衣服,她反問:“我不能穿睡袍下去吃飯嗎?”難不成在雕梁畫棟似的古董莊園裏吃頓早飯還要講究衣物妥帖的儀式感?
朱姐道:“早上簡先生帶了好友過來打高爾夫,一會早餐可能也要在餐廳用,怕您覺得不方便。”
雨後打高爾夫也不怕滑倒,季青蘿心裏腹诽,面上不顯,一只細白修長的手臂伸出被子,比了個OK的手勢,“好的朱姐,謝謝提醒。”
季青蘿等朱姐走後,又躺了一會才起身梳洗。
衣帽間裏挂滿了當季各大品牌新品,并不是季青蘿的行李,是季家那邊給她準備的衣物。季青蘿挑了一件果綠色的抹胸短上衣牛仔褲穿上,下了樓。
餐廳是開放式的,長到可以容納三十人就餐的歐式餐桌坐落在落地窗前。
季青蘿面朝着落地窗坐着,面前擺着标準的中式餐點,一籠海鮮小籠包,清淡白粥,兩顆脫了皮白胖胖的雞蛋。
她用筷子夾了一個小籠包塞嘴裏,慢吞吞咀嚼着,視線放在落地窗外一望無際的高爾夫場地。
雨淩晨四五點鐘降落,疾風驟雨下了半個小時,便驟然停歇,附和夏季多雨的頑劣氣候。
眼下隔着一道垂地的落地窗,嗅不到雨後泥土味,只有視覺上的朗朗晴空,萬裏無雲,光憑想象,也能想象得到外面天氣應該是熾熱夏季裏難得的溫涼。
排除掉濕滑的場地,在這樣的天氣中打一場并不會熱汗淋漓的高爾夫,似乎也不錯。
季青蘿收回早上對簡修禮的腹诽,低頭正欲用白瓷湯勺抿一口白粥,尚未垂下的視線中卻出現兩人。
那兩人沒坐球車,就這麽并排着從綠茵場地走來,已經到了別墅跟前的噴泉池旁,其中一個标準高爾夫球裝扮,純白短袖休閑褲,個子高瘦,大背頭,斯斯文文。另外一個極簡的白襯衣黑西褲,襯衣袖口半挽到袖口,露出一截結實的小手臂,行走間,挺拔似松。
季青蘿咽了下口水,不由自主地把目光緊巴巴地放在白襯衣男人身上。
她對那張臉不能再眼熟。
即便過了四年,季青蘿也能一眼認得出來。
是陸旻。
“咳咳——”
即便已經做好了早晚會碰見陸旻的準備,但在她剛回郾城的第二天就跟陸旻撞見,太出乎意料,季青蘿行動上維持不了任何的淡定,剛入口的白粥吐進了碗中。
陸旻跟簡修禮已經走到別墅大門口,消失在了她視野中,再過幾十秒,兩人就會面對面撞上。
“……”
她來不及多想,立即跟耗子見了貓似得,從椅子上起身,椅子腿跟地板摩擦發出一聲刺眼的“刺啦”聲——
她風一陣跑向了樓梯。
朱姐在一邊伺候着,見她這麽着急,茫然道,“季小姐——”
季青蘿頭也不回,往後擺手,“剛吃撐了,去吐一下,沒事,不用管我。”
簡修禮剛推門進來,就瞧見二樓樓梯口飄過一抹嫩綠色,他挑挑眉,将手上的高爾夫手套丢給一邊的女傭,問朱姐:“那位新入住的季小姐怎麽了?”
作者有話說:
萬物複蘇适合開文。
排雷寫在前面:
1.女主是小騙子,真的騙子,但不是專業行騙的騙子。
2.女主整過容,微調,非換臉,但沒整之前就是一眼難忘的大美人,整容是迫不得已。
3.男女主雙處,全文無男二,只有男配,但劇情需要,文中女主會跟男配親密接觸,不會做,也沒有邊緣-性-行為,是親昵動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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