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 再二

◎他的雀◎

朱姐看了眼餐桌上只動了一個小籠包的餐點,遲疑着道:“季小姐說吃撐了,要去吐一下。”

簡修禮見陸旻已經坐到了餐桌上,他也瞥了一眼陸旻身側只動了一口的早餐,笑了,“這位季小姐是小鳥胃嗎?吃這麽點就撐了?真有意思。”

朱姐也是第一次伺候季青蘿,她無法回答。

簡修禮朝廚師擡手,點了點吧臺上的西式餐點,又看向朱姐,似笑非笑道:“你上去看看人,畢竟是季家新找回來的千金,別是飲食不适過敏了,到時候季家可要問我的罪。”

朱姐應一聲,上了樓。

簡修禮從茶幾上拿了一盒煙,坐去了陸旻對面,遞給他一支煙,“旻哥,過幾天季家千金的生日宴去不去?”

其實他這話是白問,以他對陸旻的了解,他絕對不會去這種無聊又無趣的多是世家千金參與的宴會。

陸旻接了香煙,僅擱在指尖擺弄,并不點燃,“不去。”

簡修禮得了他回答,才擠眉弄眼延伸出自己真正想聊的話題,“是不是怕去了,又像上次深陷莺莺燕燕女人堆裏出不來?”

陸旻掀眸,瞧了他一眼。

他眼是不明顯的雙眼皮,褶皺很窄,眉生得低,眼眉過近的距離造就一副深眼窩,本該是一副多情深邃的眸,但偏偏他瞳仁很淡,對視便顯得漠然,即便跟至交好友閑聊,那雙眸子情緒也濃不了分毫,淡漠至極。

簡修禮跟他好友多年,都能穿一條內褲的交情,他可不怕他,靠着椅背,嬉皮笑臉道,“旻哥,我說的又不是胡編亂造的,您這麽看我幹嘛?”

這事說來算得上簡修禮這個圈子裏久盛不衰的樂事。

陸旻在他們圈子裏年紀不算最大,但手上實權最多,一是百年企業陸氏集團的繼承權是他,二是他外婆家珠寶龍頭企業後繼無人,等到陸旻外公精力告罄,無暇再管珠寶集團事務,陸旻接手珠寶集團理所應當,況且近兩年,陸旻已經在緩慢從外公手上接權。

手上權利過多,又長得豐神俊朗高大挺拔,這在郾城世家待嫁千金眼裏就是個香飄十裏的香饽饽,但陸旻性子淡漠,不喜赴功利性十足的酒會晚宴這事,圈內人盡皆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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唯一一次娛樂晚宴不知道陸旻為何突然到場,引得全場正值芳齡的膚白貌美千金前赴後繼上前交談,本來一個一個來,陸旻尚且能推拒的過來,但他來的過晚,眼瞧着宴會要散場,十幾位千金生怕落了空,誰也不願排後面,一來二去商量不通,便齊齊湧了過去,圍了一個圈将陸旻圍了起來。

陸旻并不搭理千金小姐,擡手示意宴會舉辦人過來解圍,那宴會舉辦人生怕惹了陸旻不快,當即帶了三個服務生過去給陸旻疏散人群,快要将陸旻解救出來時,不知道從哪個方向跑來一個肉粉色的矽膠胸貼落進了陸旻手中的高腳杯。

千金小姐宴會喜穿漂亮的晚禮服,帶一兩個胸貼很正常,但誰也沒想到,那胸貼會被擠出來,還好巧不巧地掉進陸旻的高腳杯中。

當時全程都安靜了,就連那群叽叽喳喳的千金小姐都靜默了,紛紛不由自主地摸了摸自己的胸,生怕是自己的那枚。

結果是離陸旻最近那位小姐的,她心性還沒鍛煉出來,摸到自己沒了,不會裝腔作勢,臉色頓時如血紅,捂着臉嗚咽一聲,也不管搭讪了,直接提着裙擺率先離席了。

陸旻毫無反應,即便手上端着一杯胸貼香槟,他出了那群莺莺燕燕的人堆,把高腳杯遞給服務生,一臉淡漠地走了。

簡修禮當時也在那場晚宴上,但是這事流傳出來,并不是他的功勞,實在是陸旻這幾年不近女色到令人發指,難得有一件跟香豔沾上邊的胸貼事件,那些富二代私底下總是會說上幾句,也僅僅只是私底下,他們沒簡修禮跟陸旻幾十年的兄弟情分,不敢明晃晃拿到明面上調侃陸旻,他們雖然纨绔,但是爹媽耳提面命過,這圈子裏陸旻最不能惹,他們在這事上格外地有分寸。

“說起來,旻哥,當年你突然出現在那場宴會上不會是聽說了你那個跑了幾年的金絲雀疑似現身的小道消息?”簡修禮直樂。

陸旻将手上那只煙扔回了簡修禮跟前的煙盒上,淡聲:“你今天話太多了。”

“行,不提宴會那事。”簡修禮一見他這動作,就知道不能再談了,再談他這穿一條褲衩的兄弟情也沒用了,他将手上的煙別到耳朵後上,轉而道:“旻哥,跟你說個正兒八經的真事,不知道你有沒有聽說過,這季家新找回來的千金跟那你幾年前養的金絲雀同名同姓。”

當年陸旻養他那金絲雀養的隐蔽,單獨買一座豪宅養着,也不帶出來給兄弟看,就連簡修禮也一直被蒙在鼓裏,直到一天,他跟陸旻喝酒,發現陸旻脖子上有紅色吻痕,小小一塊,就在喉結上,簡修禮驚為天人,還以為萬年不近女色的陸旻是被哪個色迷心竅膽大包天的千金小姐給強吻了,追問個不停,陸旻才說了是他養的雀兒。簡修禮想見見,特別想知道能讓陸旻這顆鐵樹開花的雀兒長得多貌美,結果陸旻一直不願意帶出來,直到那只雀兒飛走,簡修禮也只是知道金雀兒的名字叫季青蘿。

兩位女傭端了西式早餐過來,各自放在陸旻跟簡修禮面前。

陸勉并不言語,左右手分別拿着刀叉,切了塊煎的生嫩的肉腸,送入口中,緩慢咀嚼。

簡修禮毫無斯文,直接用叉子插了正跟肉腸遞到嘴邊咬了一口,又去瞥好友板正肅穆的臉,見不得他這副裝腔作勢的模樣,又說:“不然我讓朱姐把季小姐喊下來給旻哥瞧一瞧?”

話剛落,朱姐下來,面上着急地奔收納間,簡修禮忙喊住她問:“季小姐怎麽了?”

朱姐停下來,答道:“簡先生,季小姐吃壞了肚子,人正在洗手間呆着,我來拿止瀉藥。”

簡修禮“啧”一聲,忍不住嘀咕:“還真是不巧。”瞥見朱姐還在那不動,他笑一聲,“你去拿藥,別傻站着啊,季小姐可等着你救命呢。”

朱姐“哎”了聲,去收納間拿了止瀉藥又端了一杯溫水上樓。

簡修禮看依舊淡漠的陸旻:“旻哥,這下好了,您想見也見不着喽。”

陸旻吃飯雖然斯文,但他用餐很快,西式早餐份量又小,僅僅用來果腹的量,他拿過餐巾慢條斯理擦了嘴角,撂在盤子旁側,掀眸看一直叭叭個不停的好友,聲低沉又平穩,“我看是你比我更想看這位季家小姐。”

簡修禮笑道:“旻哥你冤枉我。”

陸旻不鹹不淡地說:“難得周末,你不賴床上跟你女友厮混,一大早電話喊我繞遠路來莊園陪你打高爾夫,你算盤聲在百米外都能聽見。”

簡修禮咳一聲,坦白:“行,我承認我一大早喊你來這裏打高爾夫确實居心不良。但是——”

他擠眉弄眼:“你剛才說什麽?我比你更想見這位季家千金?旻哥,說來說去,你還是想見的嘛~”

陸旻并不否認,拿過一旁的玻璃杯抿了口溫水,“不然你以為我會浪費一個周末早上來陪你打高爾夫?”

簡修禮裝模作樣捂着胸口,“旻哥我被你傷到了,你竟然只是因為想看季家千金才答應陪我打高爾夫,女人在你心裏比我這個好兄弟還重要?”

陸旻:“坦白說,你在我這裏,排位還要靠後很多。”

“……”簡修禮被噎了一下,無語着吞完肉腸面包,刀叉一擲,恢複正形,“得,這位同名同姓的美人今天是看不到了,你一會不還有事,我送你回。”

陸旻看了眼腕表,時間确實不能再拖延,他起身,跟簡修禮并排走出別墅大門,走到噴泉池旁時,他似有所感,回了下頭。

二樓某個房間窗戶沒閉合結實,軟白的綢緞窗簾泛起波紋,清晨的風拂面而來,晃動的窗簾似乎只是被風撥動。

簡修禮坐上了球車,吃跑後懶得再動,他喊陸旻,“旻哥走了。”

陸旻收回了視線,往球車走去。

季青蘿揪着綢緞窗簾,目送着載着兩人的高二夫球車遠去,她整個人才從窗簾背後出來,輕拍了下胸口,吐氣道:“好險。”

幸虧她剛才退的快,不然本該在廁所拉肚子的她就該出現在陸旻那雙黑眸裏了。

不過這兩位爺一大早跑來古董莊園打高爾夫吃了一頓早餐就走人,也是會享受的,簡修禮那種看起來浮浪的公子哥看起來像是會過這種纨绔日子的人,但陸旻,她印象中的工作狂怎麽也有這副纨绔做派了,難不成這四年,陸旻終于發現賺那麽多錢不享受也沒用,開始享受生活了?

或許并不只是享受生活,也許還開竅享受起左擁右抱的幸福日子了?

季青蘿蹙起眉頭搖搖頭,把這個滋擾神經的想法丢之腦後。朱姐敲門問情況:“季小姐您吃了藥還有沒有腹瀉的症狀?要是還有的話,我給您叫車您去趟醫院看看吧。”

“好多了,不用去醫院。”季青蘿揚聲圓謊,掀開被子躺回了床上,“不過,麻煩朱姐您再送一份早餐上來,我剛才腹瀉,現在肚子很空。”

朱姐:“好的,我馬上讓廚師給您新做一份。”

之後兩天,簡修禮跟陸旻沒再來莊園打高爾夫,季青蘿一日三餐被伺候的很是舒坦,日子一旦過于舒坦,老天就會看不過眼,給你來點麻煩。

季青蘿是在用完一頓美味的刺身盛宴時收到了季家養女季溫玉的微信好友請求。

她看着微信頁面上的好友申請,稍稍一挑眉。

才兩天而已,這位幹妹妹已經坐不住了。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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