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

謝時予有些茫然的看着她。

看着他這個表情, 孟寧青忽然有個荒唐的想法。之前有一年秋天,天氣像是情人的臉一樣反複無常,她終于被折騰的燒在床上起不來。

當時謝時予一邊給她拿藥, 一邊漫不經心的說着她嬌氣, 并且鄙夷着她的身體素質, 揚言以後要拉着她跟自己去晨跑鍛煉,提高免疫力。

不過後來因為天氣太冷,她耍賴死活不出去,鍛煉的地點則換到了床上。

所以,不會謝時予其實不是沒生過病, 而是生病了他自己都不知道吧?

孟寧青擡手摸了摸他的頭,又忍不住詫異的問他一遍,“你不難受嗎?”

她有一縷頭發垂了下來,随着她的動作, 發梢輕掃在臉上,有點癢。

謝時予眼睛輕眨了下, 說:“頭有點暈。”

溫度高的燙手, 感覺至少三十八度起步。但看謝時予的反應, 她有點拿不準, 于是找來了體溫計。

她很怕冷, 來燕城這麽多年, 她還是受不了北方的天氣, 冷的幹脆又凜冽帶着些橫沖直撞。都說一方水土養一方人,但謝時予似乎不是這樣。

他更像是南方的天氣,溫溫和和的降低人的防備, 等回過神來時濕濕冷冷的讓人發顫。

但他現在的體溫卻是剛剛好, 能給她暖手。

下去找體溫計的功夫, 手便沾上了涼意,此時她将手鑽進他的衣袖裏,貼着他暖呼呼的胳膊呆着。

謝時予也沒動,就那樣看着她任由她擺弄自己。

孟寧青打了個哈欠,她全身是說不出的慵懶,就這樣半貼着身邊的暖爐,昏昏欲睡。

但到底是記得時間,半睡半醒間看了下他的溫度,這一看瞬間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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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9.5°

都快燒到四十度了啊大哥,正常人燒到這樣都迷糊了吧,他竟然說只是有點頭暈。

剛開始的時候,她就覺得他今天的體溫有點高,但以為只是正常的現象沒多想。

沒想到……

這就是男人在這種事情上,可怕的勝負欲麽?

“天啦!”

孟寧青手忙腳亂的就要換衣服,“你必須得去醫院了。”

謝時予皺了下眉,“不去。”

孟寧青瞪着眼看着他,不知道幹嘛要抗拒去醫院,“39.5°了!你再燒下去會傻的!”

謝時予其實只是懶着動,之前沒被叫起來時不覺得,現在是真有點不舒服。

“你別吵,讓我睡一會。”

說完,他便翻了個身,背對着床頭燈繼續睡了過去。

“……”

孟寧青看了他幾秒,又跑下了床去翻醫藥箱。

其實她也不怎麽愛生病,但是家庭醫生還是會将醫藥箱裏備上一些常用藥定期更換,以備不時之需。

她找到盒退燒藥,還是自己再次看了下日期,确定還有半年保質期後才放心。然後又去倒了杯水,才又回到卧室。

謝時予生起病來,竟然和喝醉酒一樣老實。把藥放在嘴邊,自己就乖乖地就着水把藥送了進去。

喝醉酒也是,她遇到的,他喝醉酒的次數并不多。她第一次遇到他喝醉,還是他們在一起一年後,其實她很怕醉酒的男人。

這個時候的男人,失去了理智不堪一擊的約束,會将骨子裏的惡劣變本加厲的展示出來。

所以當助理将喝醉的男人放到床上又離開後,有很長一段時間她站在門口沒敢動。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床上的人動了動,她不由自主的往後退了幾步,躲在門外,要将自己隐藏。

過了會兒,房間裏沒了動靜。

她抿了下唇,從門外探出頭。

只見謝時予的手扯着領帶,但是沒能扯開,人躺在床上眉頭輕皺,看上去很不舒服。

或許是覺得她在這,助理也只是把人扶到了床上,便離開了。謝時予大約是覺得束縛,這會兒跟領帶在較勁。

孟寧青轉身就想去客房,客房也有人定期打掃,就是那張床不如這裏的舒服。

但腳步還未擡起,腦子裏就閃過了很多喝醉酒身邊沒人,沒自己的嘔吐物弄窒息死亡的新聞。她的腳不受控制得轉了個彎,走進了卧室。

領帶已經被床上的男人迷迷糊糊的扯了下來,平時平角分明清隽的一張臉,此時寫滿了不滿,竟有幾分孩子氣。

大概還是不舒服的。

孟寧青又觀察了幾分鐘,見他只是在那躺着,想了想,還是幫他換了身衣服。

等換上一身舒适睡衣,他人舒服了,便安靜的睡了過去,一夜都安安靜靜的,也不折騰人。

孟寧青垂眸,看着面前睡着的人。濃密的眼睫輕垂着,那股漫不經心的矜貴疏離感消失,鬼使神差的,她忽然擡手,摸了下他的睫毛。

卷翹的睫毛輕眨了下,像是鴉羽劃過指腹,癢癢的。

謝時予很早就醒了,就這麽靜靜地看着睡在身邊的人。

他成年後很少生病,少年時期鮮有的幾次不舒服,都是他自己睡一覺就完事了。他家到沒有什麽經典豪門戲碼,童年幸福沒陰影。

他母親季女士,是個徹頭徹尾的小公主。結婚前,是家裏的掌上明珠,婚後,他父親把母親寵的有過之而無不及,當然這沒什麽不好。

只不過夫妻兩個,一個忙着工作,一個忙着各種party和shopping,都多少疏于了對孩子的關注。

他的哥哥還好些,第一次為人父母多少還是有些新鮮和謹慎的。等到了他這裏,有了第一次的經驗,新鮮感也過去,明白了小孩子并不是脆弱的有個風吹草動就化掉,便對他的看管更松了。

他也樂的輕松,季女士沒事和他炫耀自己新買的小裙子,謝先生則偶爾過問下他的成績。

保姆在家除了做飯搭理些別的家務,并不會上去打擾他。

往往都是他睡完一覺退了燒,季女士才提着自己新買的小裙子回來,并向同一時間回來的謝先生展示,在贊美聲結束後,進行晚飯。

這倒還是第一次感受生病有人照顧,他記得自己被喂了藥——其實也之前那麽幾次單薄的經驗來看,他不吃藥睡一覺也會好。也記得,半睡半醒間,時不時的有一只小手貼上他的額頭,冰冰涼涼的很舒服。

這确實是一次不錯的體驗。

懷裏的人忽然動了下。

就見她迷迷糊糊的睜開了眼睛,忽然擡起了手。

謝時予沒動,想看她要幹什麽。

下一秒就見她的手輕車熟路的貼在自己額頭上,忽地,含着朦胧水波的眸子亮了亮,嘴角彎起個弧度,“不燒了!”

謝時予微怔,覺得她的眼睛比窗外剛升起的太陽還要璀璨。

孟寧青懸着一夜的心終于放下,幾乎是下一秒,就又睡了過去。

謝時予看着在他懷裏熟睡的人,一顆心是從未有過的熨帖。

孟寧青醒過來時,已是下午兩點多。

她昨天一夜沒怎麽睡,明明沒定鬧鈴,但大概是心裏放不下,過一兩個小時就自己醒過來,擡手就摸摸身邊的人還燙不燙。

她自己都被自己感動了,真是個有責任心的社會好青年。

身旁的人早已經沒了蹤影,連躺過的位置都沒了溫度,她暗自咋舌,這還是人麽?

發了一晚上高燒,第二天照樣能雷打不動的去工作。

其實做一個霸總,遠沒有別人想象的那麽輕松容易。

孟寧青也起身,收拾了一下便出了門。

《夢幻峽谷》的服裝今天出來了,讓她先試裝,看看還有沒有哪裏需要改進的地方。

妝造做好後,所有人都驚呆了。

有人忍不住贊嘆道:“老天,你真的不是按孟老師的這張臉捏的麽?”

人物畫師本人也很震驚,過了幾秒才喃喃道:“真不是……”

其實在這之前,她都不認識孟寧青。雖說,現在的狀态也是有妝容的加持,盡量貼合建模原本的樣子。

可是這似仙似妖,介于除塵和魅惑兩種迥然不同的氣質,在她美目中流轉時,畫師真的有些愣神。

這一瞬間,她覺得自己畫中的人物徹底活了。

原來真的有人可以把這兩種狀态毫不違和的揉在一起,不再只是她天馬行空的想象。

就連,她當初故意設計的寓意着仙女的淺金色包裹着寓意妖女的淡紫色半唇,這種大膽又鬼馬的撞色都被孟寧青成功駕馭,甚至比她想象的還要完美。

這是真實存在的麽?

見所有人都不說話,孟寧青有點不确定了,其實她自己照鏡子的時候覺得還好啊。她最近也總用這個人物,對這個人物的小動作小表情信手拈來。

她雙手交在胸前,左手做了個拈花指,右手雙指并攏為劍,一改剛剛的慵懶,氣勢陡升。

“這樣呢?”

不知是誰先按捺不住,叫了起來,“啊啊啊啊!現在就可以直接拍了,這不就是詹臺心本心麽!”

随後也很快有人附和,“真就是3D模型裏走出來的啊!于初你倒是說句話啊!”

所有人都看向于初,于初便是人物畫師,最有發言權。

于初已經激動地說不出話來,等過了會兒才回過神來,“好……很好!”

攝影師也等不及了,本來他今天不用來的,但是閑來無事,而且他自己本身也很喜歡新增加的這個人物,想着提前過來看看,沒想到竟然這樣驚豔。

“不如真就今天拍?”他有點躍躍欲試。

孟寧青微愣,這麽随意的麽?

“不行不行。”服裝設計師率先反對,“腰這裏大了,我要回去改。”

說實話,她看着原畫做衣服,覺得不會有人穿出效果的,沒想到竟然這麽适配。她要精益求精,不能在她這裏掉了鏈子。

最後,還是總策劃夠沉穩沒有亂了陣腳,拍板還是按之前的約定進行拍攝。

回去的路上。

孟寧青唰了下手機,忽然想起什麽,點開微信找到那個黑漆漆的頭像,還是決定問候一下。

畢竟社會好青年要有始有終。

她發完,轉頭就見櫻桃在旁邊抱着手機笑。

“你在幹嘛?”

櫻桃下意識地把手機收了起來,“沒什麽。”

孟寧青奇怪的看了她一眼,鬼鬼祟祟的,談戀愛了?

等了會兒,見孟寧青的注意力不在她這後,櫻桃才又拿出手機來,點開,認真的欣賞着。

她專門開了個小號,裏面保存了孟寧青的每一次絕美造型,專門建立了一個[仙女相冊],想着多年以後盤點一下老大的妝造都有多絕,也算是自己的一個工作總結。

今天的半妖半仙造型真的絕殺,在她心裏絕對可以排的上老大這兩年裏造型前三。

啊啊啊啊!怎麽還沒有導演來找她家仙女拍仙俠戲啊!

豫君集團。

氣氛有些劍拔弩張。

李聞遠站在一旁,眼觀鼻鼻觀心默不作聲。

謝總昨天要了季度報表後,連夜制定出來個有助于公司高效運行的利好政策。今天早上的高層會議,就把這個規定擺到了明面上。

有一半以上的人很贊同,當然他們的意見并不重要,只要謝總想,随時可以實行。

這樣大張旗鼓的開高層會,不過是給那些個老人們看。這個規定一出,自然影響了這些人的利益。

會上,一群人便唇槍舌戰。謝總也未多說話,自然有着規定下的既得利益者出頭,他就那樣端坐着,氣定神閑的看着雙方緊咬,是說不出的華貴高階。

散會後,那幾個“叔伯”們更是直接追了過來。

謝總臉上仍舊溫溫和和,語氣裏也帶着對“叔伯”應有的客氣,但就是不緊不慢地打着太極,沒有半分松口的意思。

最後,這些個“張王李趙”幾個經理們終于惱羞成怒的不得不接受自己被架空,成為個挂名“經理”實則被耗着的結果,摔門而去。

李聞遠聽着那震耳欲聾的聲音激靈了一下,只見謝總臉上的神色立刻斂了起來,表情仍是淡的,可越是這樣平靜越讓人沒由來的心慌。

不過好在,從此之後這些個“叔叔伯伯”們再也興不起什麽風浪。最後這事做的也漂亮,也保全了裏裏外外顏面,不會落人口實。

其實他覺得,謝總也是不在意別人在背後是怎麽說自己的,主要還是不想有人說老謝總諸如一些“卸磨殺驢、背信棄義”之類的話。謝總是那種,既然這事他做了、接手了,就會每個細節都處理的妥妥當當的。

但到底是含着金湯匙出生的小少爺,尤其是現在豫君集團越來越壯大,又有誰敢給小謝總臉色看,全都上趕着巴着哄着衆星捧月還過猶不及。

小謝總倒是一如既往的冷靜自持,要是換做是他,現在都能氣的扔杯子了。

桌上的手機響了下,謝時予垂眸,再次擡起眼睫時,眼底的淡漠凜冽如雨後初晴般頓時散去。

李聞遠愣住了,還得是謝總,不但沒摔杯子,這麽快就調整好了情緒。

并且心情看上去竟十分不錯。

想來也是,畢竟之後都能順心順意,大刀闊斧的斬了沉疴,徹底松了口氣,是值得開心。

“謝總,沒事那我先出去了。”李聞遠詢問着。

“嗯。”謝時予仍看着手機,漫不經心的應着。忽地又想起什麽,“等會。”

李聞遠等待着發話,視線不經意一瓢,這次看到了謝總手機屏保的全貌——

張揚的紅旗袍鋪滿了半個屏幕,都壓不住穿着這身衣服的人的豔麗,不是孟小姐又能是誰。

接着,便聽謝總說:“最近有什麽珠寶拍賣會?”

李聞遠能從衆多精英中厮殺出了,成了豫君集團首席執行官的特助,這點察言觀色以及領悟力還是有的。

看來是要送給孟小姐,那這個拍賣會的珠寶就得是珍奇的,市面上不易有的。

李聞遠道:“我多留意。”

日常便簽上又要多增加一條:珠寶拍賣會

謝時予微微颔首,擺手讓人出去。

屏幕裏的人似笑非笑着,表情是一如既往的張揚。

而這個張揚的人,剛剛問。

[孟寧青]:你還發燒麽?

謝時予嘴角勾起個十分淺淡的弧度。

孟寧青回到家後,洗了澡換上家居服,在沙發上休息了會兒。

今天剛試完造型,她越發有種和這個人物緊密貼合的代入感,就很想打兩把游戲。她才上線,就見櫻桃弟弟在線上,大概是發現她也上線了,正拼命敲自己。

兩人連上買,然後進了個副本裏做任務。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為今天試了妝,孟寧青的手感非常好,竟然拿了個MVP。

又開了一局,玩到一半的時候櫻桃弟弟實在忍不住,試探着問:“寧青姐,昨天……和你一起的人,是你的同事麽?”

哪個“男同事”會提醒你睡美容覺呢,真是個單純的孩子。

“那和我姐也是同事嗎?”他又問。

孟寧青實在是不忍心告訴他大人的世界是多麽的複雜,打着哈哈道:“大人的事情,小孩子別問。”

櫻桃弟顯然是被“小孩子”給刺激到,強調着,“我都十八了!”

“啊~”孟寧青故意逗他,“是十八歲的小孩子啊。”

“……”

櫻桃弟被氣的說不出話來,孟寧青感受到了欺負“老實人”的快樂,忍不住笑。

謝時予回來,看到的就是這麽一幕。

人窩在暖白色的羊絨沙發裏,穿着身藕粉色U形領睡裙,随意紮了個丸子頭,胸前有個白色蝴蝶結,未施粉黛就這樣輕松肆意的笑着,和身後暖色調的光相得益彰,是說不出的清純與幹淨。

美好的像是一幅油畫,如果這個笑不是因為一個毛頭小子的話。

謝時予輕挑了下眉,換好鞋子。

孟寧青聽到聲音才回頭,頗為詫異,“你今天怎麽回來這麽早?”

問完又想,他大概還是有點不舒服,畢竟昨晚燒的那麽高,今天竟然如常去公司。

謝時予看着她目光深了幾分,漫不經心的問:“回來早打擾你玩游戲了?”

“沒有啊……”

孟寧青看着他的目光有些茫然,你回來你的,我玩我的啊,有什麽打擾。

謝時予是個很安靜的人,兩個人雖在同一屋檐下,但除了某種特殊活動,甚至可以做到互不影響。

所以一直以來,孟寧青還是對這個“室友”非常滿意的。

聽到她這個回答,謝時予神色稍霁,“過來吃飯。”

“你吃吧,我還不餓。”

孟寧青覺得他今天有點奇怪,她晚上食物攝取量并不多,平時只簡單吃點雞肉沙拉。

謝時予看着仍舊将注意力全部放到手機上的人,淡聲說:“我買了雲記的蟹黃包。”

孟寧青眼睛瞬間就亮了。

謝時予神色不變,不緊不慢道:“涼了就不好吃了。”

雲記蟹黃包,可是說是她最愛的單品之一。一咬汁水鮮美,帶着回甜,薄薄的皮帶着韌勁兒,但就是不能涼,一涼就腥了,要趁熱吃。

這當然不用謝時予說,她早有心得。

在美食的召喚下,饞貓果然立刻放棄了游戲,将那個只有哇啦哇啦亂叫的毛頭小子扔到了一邊。

謝時予眼尾舒了舒。

孟寧青洗幹淨手,做到中島臺前。兩個人工作性質原因,很難有大量的時間相處,更多的交流時間大多放到了夜裏。

而謝時予又經常加班,九十點回來是常态,半夜回來也不意外。

兩個人這樣面對面的,在家吃晚飯,倒是少有的體驗。

還挺新鮮的。

蟹黃包雖然好吃,但孟寧青吃了四個後就吃不下了。她倒是沒提前離開,坐在一旁看着謝時予吃。

謝時予吃飯不慢,但卻給人不急不緩的感覺。一個灌湯包,都被他吃的像是坐在星級餐廳裏吃牛排,是舉手投足間骨子裏的從容矜貴。

這是後天怎麽練都難以練成的,一個人的氣度是很難裝出來的,裏面含着你的學識、經過的事、遇到的人。

吃完後,謝時予主動将打包袋收好,扔進垃圾箱。

孟寧青自覺這裏沒有自己什麽事,打算繼續開一局游戲。

才轉身,就聽身後的人不緊不慢道:“我今天需要早點休息。”

“……”

孟寧青轉過身,有些錯愕的看着他。

她覺得,還是要提醒他一下,需要節制。昨天要不是發燒還要那樣,他或許最後不會體溫不會燒的那麽高。

現在才剛好……或許也可能還沒好。

但是,昨晚她深刻體會到了男人在這方面的自尊心和好勝心。

她試圖找個委婉的措辭,“你看,你才好……”

她說完又快速補充,“當然我沒有說你病了就不行的意思,我就是……”

孟寧青的眼睛轉了轉,一時間竟然想不出更好的措辭來。

社會好青年真的好難當哇。

“你就是什麽?”謝時予看着面前神色有點糾結的人,微微低頭,居高臨下的看着她問,“我只是告訴你,今晚早點睡,你以為是什麽?”

孟寧青對上他戲谑的眸子,電光石火間瞬間開竅,他說的誰就是樸素靜态睡覺,不是動态的那種。

她覺得自己的臉“唰”的一下燙了起來,并且快速蔓延到耳朵上,她近乎惱羞成怒,“你要早睡就早睡,關我什麽事!”

謝時予漫不經心道:“你玩游戲會吵到我。”

“我又不在卧室玩。”

她的臉紅撲撲的,穿着藕粉色的睡衣,像是個可愛的軟乎乎的洋娃娃。

謝時予不緊不慢的,像是在同她講道理,“我晚上很可能會再次燒起來,需要有人在旁邊。”

孟寧青其實并不是不講道理的人,人家其實并沒有說什麽別的,只是在一個病人的身份,對“室友”提出需要被照看一下的請求。

社會好青年當然不會不答應。

“這周末我陪你打游戲,當做你今晚不能練習的補償。”他繼續補充着。

櫻桃弟這周末剛好有個比賽要打,她确實還沒想好找誰陪練。

但這不是重點。

“你會打麽?”她可沒見他玩過什麽游戲,連手機都很少玩。

謝時予嗤笑的看着她,“我打游戲的時候,你還在玩泥巴。”

那個叽裏哇啦的毛頭小子還不知道在哪條河上排隊。

切。

“嗯嗯嗯。”孟寧青有些陰陽怪氣道,“知道你大我很多歲啦。”

老男人。

“……”

看着謝時予明顯被她怼到的表情,孟寧青暗爽,連上樓的步伐都變得輕快。

……

謝時予洗完澡出來時,聽到孟寧青正發語音說:“我今天要早點休息了,不玩了。”

叽裏哇啦的那位聲音明顯有些低落,有些不情願的說着再見。

孟寧青随即躺到床上,過了幾秒關上了燈,卧室瞬間變得黑暗,只餘從窗簾中透出的點點微光,使得卧室的光線變得十分柔和溫暖。

過了沒多久,原本平躺的人忽然側身,毫無意識的擠進他的懷裏,進入了夢鄉。

謝時予将人抱緊,嘴角微微上揚,随後也沉睡了過去。

作者有話說:

元旦快樂!

下一章明天晚上九點更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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