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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對潭風生突如其來的怒吼,劉遣莫名其妙地看着他,一頭霧水地道:“風生,這是怎麽了?”
潭風生臉色陰沉,大步走進屋,左手指着門外,毫不留情地對趙淳喻道:“滾。”
劉遣連忙站到兩人中間打圓場:“咱們有事說事,別這麽沖動。老趙,你怎麽惹他了?”
趙淳喻彎腰将吊墜撿起,繞過劉遣拿起錢包和手機,就算被潭風生指着鼻子吼,也看不出半點怒氣。
路過潭風生面前時趙淳喻張了張嘴,潭風生眼睛看向別處,明顯沒有跟他說話的意思。
趙淳喻最終還是閉上了嘴,跟劉遣打了一個招呼,走出了門。
前腳剛出去,潭風生就“嘭”地關上了門。
趙淳喻從兜裏掏出挂墜,微微嘆了口氣。
他還是心急了,潭風生這段日子對他的态度略有轉變,就讓他有點忘了自己的斤兩了。
從單元樓出來,趙淳喻擡頭看了眼月亮,冷白色的月亮懸挂高空,透着一種沁人心脾的涼。
家裏老房子租出去了,宿舍退了,圖書館已經過了營業時間,趙淳喻想了一圈,也沒有想到能混一夜的地方。
十一月的溫度已經降了下來,剛才走得太匆忙,趙淳喻忘了拿外套,夜風吹來,他縮了縮肩膀。踱步到潭風生的車旁,彎下身子往裏看了眼。
雲朵狀的木雕完好地挂在後視鏡上,沒有絲毫改變。
喉頭微滾,趙淳喻擡步往前走,很快就到了不遠處的小超市,進去買了煙和打火機。
趙淳喻坐在小超市外面的板凳上,點燃了煙。
照常來說,潭風生的脾氣來得快,去得也快,但事情牽扯到了黃麟,他就有點說不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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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來應該是個很好的夜晚,雖然加了一個劉遣,但潭風生跟劉遣聊得很開心,也吃了不少豬蹄,一個勁兒地沖他翹大拇指。
回想着潭風生的表情,趙淳喻笑了笑。
抽完一根煙,趙淳喻起身拍了拍褲子,決定先去網吧。
要是潭風生氣消了,他就早點回去,要是一直生氣,他就直接在網吧包夜。
一般人在生日當天被戀人大吼一通,估計早就嚷嚷着分手了,再不濟也要吵一架。更別提還有朋友在場,一點沒給對方面子,是交往中的大忌。
趙淳喻不在乎面子,他從小到大被人瞧不起的次數太多了,早就練就了一顆大心髒。別說劉遣在場,就是在大庭廣衆之下,趙淳喻也不會因此說什麽。
他只在乎潭風生一個人的想法,至于周圍人是怎麽想的,他不在乎,也管不着。
世界上幾十億人,他要是人人都在乎,那什麽都做不了。
在網吧裏開了一臺機子,趙淳喻點開電腦論壇,找資料學習電腦主板,為了學習修電腦,他打算去找一臺二手電腦,回來自己拆卸。
有餘錢的時候要搞投資,沒有太多餘錢的時候,他就選擇投資自己。
即使知道要專注,趙淳喻的腦袋裏還是時不時地跳出潭風生沖他怒吼的畫面。
握着鼠标的手指微停,趙淳喻掏出煙,又點上了一根。
他和別人不一樣,雖然他現在一個月也不少賺,但是顯然還不夠。他要學更多,懂得更多,才能在畢業的時候給自己做一份詳細的職業規劃。
他沒有時間多愁善感,也不能像別人一樣,因為點感情問題就去借酒消愁,失落個幾天。對他而言,每一分每一秒都很寶貴,就像個陀螺,要不停地轉。
整理好心情,趙淳喻熄滅煙頭,繼續看資料。
另一面,趙淳喻剛走,潭風生關上門,沖回了沙發邊,舉起啤酒猛地灌了半聽。
劉遣弄不懂這倆人到底發生了什麽事,他糊裏糊塗地坐回椅子上,問道:“老趙挂什麽了,你生這麽大的氣?”
在他來看,潭風生就是抽風了。挂個東西怎麽了,又不是把他方向盤卸了。
潭風生不想理他,悶聲道:“幫我去車上拿條煙。”
劉遣:“你剛才不就是去拿煙的嗎?”
潭風生扭着頭不說話,劉遣只能接過他的車鑰匙,嘟囔道:“你純是有病。”
不用劉遣說,潭風生也知道自己方才不太理性。
但他沒法跟劉遣解釋,黃麟在他心裏就是個不定時炸|彈。不能提,不能碰,不管是誰。
他當然記得車上的雲朵挂墜是怎麽來的,但他不想摘掉,也不想去想。仿佛不看不想,有些事情就會自然消逝。
喜歡一個人,不是說喜歡就會喜歡,而忘掉一個人,也不是一兩個月就能翻篇。
方才他下去取煙,剛打開車裏的燈,就看到了兩個挂墜。
他不清楚趙淳喻知不知道這個挂墜是誰買的,可眼睛一看到那兩個挂墜,他的火一下子就上來了。
他明明想忘掉,可自己就是下不了手摘掉,也不想看到其他的東西遮住。
遮住的木鹿仿佛在無聲地諷刺他的優柔寡斷,嘴裏說着不想不念,其實慫的要命,心裏還惦記着人家。
劉遣很快就跑了上來,手裏拿着一條煙,扔給了潭風生:“接住!”
潭風生拆開煙,掏出一盒,面無表情地撕塑料包裝紙。
劉遣喘了口氣,端起酒杯喝了一口,打量了兩眼潭風生,估摸着他的火氣應該消了,就說道:“雖然我不知道怎麽回事,但你今天有點過了。”
潭風生沒說話,點上了煙,悶頭抽着。
劉遣了解潭風生,脾氣上來誰都不服,脾氣一過,心裏比誰都清楚,但死要面子,是肯定不會松口的。
“你跟我說說,到底怎麽回事?”
潭風生彈彈煙灰,垂眸道:“小事,你不用管。”
劉遣笑了:“小事你至于發這麽大火?算了,你不願意說我就不問了,不過啊,你回頭得跟老趙道個歉,不管怎麽說,今天是他生日。”
聽到今天是趙淳喻生日,潭風生一愣,眼睛終于擡了起來:“他生日?”
劉遣:“人家不想讓你買禮物破費,就沒讓我說。老趙這人你還不知道,堅決不欠別人人情,哪知道你弄這麽一出。”
潭風生咽了口唾沫,趙淳喻平時下午從來不見人影,他這段時間拉贊助,晚上回來得也晚,今天突然空出時間,他還以為真的是為了感謝他食品贊助。
不過趙淳喻自己都能去拉贊助,食品贊助這麽小的事 ,不找他也能辦成。
那他為什麽要找借口呢?
潭風生不傻,很快就想明白了。
無非就是想多跟他相處,找個由頭陪自己一起過生日。
劉遣繼續道:“這菜是老趙做的,酒是老趙買的,他也沒個親人,只能找你熱鬧熱鬧。你這好,嗷嗷一頓喊,人都讓你哄走了,你說,這大半夜的,他去哪兒住?”
是,趙淳喻去哪兒住?
賓館?旅店?
潭風生很快就否決了。
趙淳喻不大方,尤其對自己,說句苛刻都不為過。
花錢住店這種事,他是肯定不舍得的。
那他住哪兒?
最有可能的就是去長途大巴的客運站窩一夜。
想到這,潭風生舔了舔嘴唇。
“你一會給老趙打個電話,怎麽說也是室友,早點說開,要不沒法住,尴尬。”
劉遣絮絮叨叨地說了一會,看時間差不多了,就先走了,還不忘叮囑道:“過兩天訂個局,給老趙補個生日。”
劉遣一走,潭風生就坐不住了。他想給趙淳喻打電話,可又放不下面子。
煙抽了一根又一根,眼看着就要過十二點,牆上的挂鐘一圈圈地轉,潭風生拿起電話,猶豫了半晌,磕磕絆絆地編輯了一條信息:“生日快樂。”
發完又覺得自己這話說得太隐晦,趙淳喻那個木頭腦袋能不能領悟他的意思。
潭風生的擔心顯然是多餘的,趙淳喻一收到信息,立馬就站了起來,去吧臺結賬,拿着半瓶沒喝完的礦泉水,撒腿往回跑。
在潭風生猶豫要不要再發一條的時候,家裏的門就被敲響了。
潭風生連忙從沙發上蹦起來,兩步并三步去開了門。
趙淳喻站在門口微微氣喘,斷斷續續地道:“我收到信息了,謝謝。”
潭風生撓了撓頭發,轉身往屋裏走,光坐着太尴尬,潭風生袖子一撸,難得去揀碗筷。
趙淳喻:“不用,我來。”
潭風生:“你坐那,今天我收拾碗筷。”
趙淳喻要去幫忙,潭風生眼睛一厲:“我說我來!”
趙淳喻只能收回手,潭風生撿完了碗,趙淳喻快速地把桌子擦了,順便把空啤酒罐裝袋子,掃了掃地。
潭風生在廚房刷碗,趙淳喻從浴室裏拿出抹布擦地,之前潭風生穿鞋進屋,客廳裏踩了不少腳印。
廚房裏的水聲一停,趙淳喻麻利地把抹布塞回浴室,洗了洗手,裝作什麽也沒做,坐回了沙發上。
潭風生還有些別扭,擦着手走進客廳,幹巴巴地道:“……我今天有點沖動,對不住。”
趙淳喻:“沒事,也怪我,沒問你就亂挂東西。”
潭風生靠着廚房門,低頭想了想道:“你把那個鹿的挂墜給我。”
趙淳喻以為他想扔,便道:“我明天扔垃圾的時候就扔掉。”
潭風生擡起頭:“誰說扔了?給我。”
趙淳喻從兜裏掏出來,遞了過去。
潭風生仔細看了看,問道:“怎麽還少了兩條腿?”
趙淳喻:“剛才摔斷了。”
被誰摔的不言而喻,那兩條腿到現在還沒找到。
潭風生:“……”
趙淳喻:“沒事,反正是挂着的,少兩條前腿也沒事。”
潭風生瞥了他一眼,聲音不大地道:“想要什麽?”
趙淳喻不懂:“什麽想要什麽?”
潭風生不耐煩地道:“你過生日,想要什麽?”
趙淳喻看了看他:“沒什麽,你不用費心。”
趙淳喻要是主動要點什麽,潭風生心裏還能好受點,就當做是賠償,關鍵趙淳喻什麽都不要,潭風生煩躁地踢了踢地板,轉身道:“愛要不要,老子省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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