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 (22)
怎麽了。
金姐小聲說道:“老爺一早就回來了,回來就拎着酒坐在這裏喝,一邊喝一邊掉淚。小姐那麽晚才回來,我又不敢去叫醒她。”
“你上去叫她吧,我們兩個來看着文伯父。”周亦霏道,金姐立刻松了一口氣上樓去叫婉蘭了。
周亦霏來到文國泰旁邊:“文伯父。”俏君也走了過來。
文國泰喝得迷迷糊糊的,把站的比較靠前的周亦霏認做了女兒:“婉蘭,你起身了?”
“文伯父,我不是Man,我是Eva,這位是武俏君,你叫她俏君就得了。”
文國泰早已喝醉,哪裏分辨得出?照舊把周亦霏當做婉蘭說話:“婉蘭,我昨天晚上在澳門的一間意大利餐廳見到你媽咪了。她身邊有個男人……”
☆、072
周亦霏回頭看了俏君一眼, 又輕聲勸文國泰:“文伯父,你認錯人了吧?”
“我沒有認錯人,”文國泰一邊說一邊灌下一口酒, “我看得很清楚。你媽咪仍然那麽漂亮, 那麽高貴……”
這時婉蘭穿着睡衣從樓上沖下來了, 她聽金姐說父親一大早就喝醉酒, 便顧不得洗漱就跑下樓,俏君急忙拉住她輕輕說了一聲“你爹地話見到你媽咪了”。
婉蘭點點頭,沖到文國泰身邊扶住他:“爹地,你別喝這麽多酒了……”
文國泰左看看周亦霏,右看看文婉蘭。兩個大活人在眼前,他終于稍微清醒了點, 分辨出了婉蘭才是自己的女兒, 忙拉着她的手:“淑惠, 我見到淑惠了。她一點都沒有變,都是那麽年輕, 我卻越來越老了……”
他一個哽咽, 又端起酒杯想喝。
婉蘭想搶下了他手中的酒杯:“爹地呀,你要顧着自己的身體呀。”
“由得我喝吧……”文國泰躲開女兒, 又灌下一口酒,“由得我喝死算了, 反正我都是孤零零一個,死活又有什麽分別?”
“爹地呀,你怎麽會孤零零一個呢?你還有我嘛。”婉蘭雙眼含淚, 伸手去握父親的手。
“有你?你現在已經有了男朋友,遲早就要嫁人。你還不是男朋友親嗎?人家一個電話你就急着出去見人,留下爹地一個孤零零的老人在家……”
文國泰的醉眼迷蒙地看向女兒,又轉向樓梯,那裏站着已經穿戴整齊的江子山:“你同男朋友過夜都不肯通知爹地一聲,你心裏面早就把男朋友看得比爹地親了……”
他這樣說,婉蘭難過得幾乎要掉下淚來:“爹地……”
江子山也從樓上下來,取代了周亦霏的位置,跟婉蘭一左一右地陪着文國泰:“伯父,我會同Man一起照顧你的。”
文國泰根本不理會他,只是看着婉蘭問:“你說,是爹地親還是男朋友親?”
婉蘭遲疑了一下,在父親期盼的目光中終于說出了“當然是爹地親”這句話。
文國泰精神大振:“那以後你少點見江子山,多回家陪爹地好不好?”
婉蘭避開江子山的目光輕輕地點點頭:“好,好。”
“你都聽到婉蘭的話了,還不離開?”文國泰冷着臉趕江子山走。
“伯父,Man……”
“你快點走啊,留在這裏離間我們父女感情嗎?”文國泰失控地大喊着,還掙紮着起身要去推江子山。
婉蘭又着急父親的身體,又擔心男朋友,只能對江子山說:“子山,你先避一下好不好?”
江子山無奈地去了院子裏,婉蘭便把父親扶到樓上:“爹地,你喝醉了。先躺在這裏,我叫金姐幫你煮一碗醒酒湯好不好?”
“好。”
婉蘭下了樓,吩咐金姐去煮湯後,趕忙來到院子裏:“子山,對不起,我爹地心情不好,又喝醉了,所以才會這麽對你的。”
“Man,我沒有怪伯父的意思。不過伯母去世的事已經過去了這麽久,伯父應該早點面對這個事實,而不是用酒精來逃避。”
“你給點時間我好不好?我會勸爹地的。”
周亦霏跟俏君也一前一後地過來,周亦霏問道:“Man,你同師兄拍拖這麽多年,伯父不是一直都沒有說過什麽的嗎?現在怎麽突然這樣?是不是有別的事發生?”
“可能是公司的事。我聽爹地講,他公司的合夥人想退股之後移民。爹地的年紀都不小了,以前又年輕又有人幫手才可以把公司維持下來。現在無端端地要拆夥,爹地話公司可能會撐不住。這一陣爹地就經常喝酒,又經常過澳門玩。”
俏君跟周亦霏交換了一個眼神才開了口:“那就難怪了,男人一般都很看重事業的,事業保不住心理會有落差。你媽咪那件事發生之後,你爹地有公司的事忙,下了班又要照顧你,可能一直都沒有機會去面對。但是沒時間面對不等于問題已經解決,只不過是暫時被藏在了心底。”
“現在你爹地的公司出了事,你的年紀也大到不需要他樣樣照顧了,那他就多了很多獨處的時間。人在失意的時候本來就情緒低落,以前沒解決的傷心事在這種時候也比較容易被想起來。”
“Miss Wo,你是話,Man的爹地現在的心理出了問題?”江子山問道。
“可以這麽說。而且,文伯父的心理問題已經很嚴重了。如果當年文伯母去世那陣,伯父就接受心理輔導,可能一早就痊愈了。而現在這件事被伯父埋藏在心裏十幾年,已經變成了一個很沉重的負擔。”
“那我爹地是不是需要看心理醫生的?”
俏君點點頭:“是,我……”她還沒說出自己可以幫忙就被周亦霏拉住了,便住了嘴。
周亦霏開了口:“Man,俏君畢竟是警隊裏的心理專家,伯父不是警局的人,可能不是很方便。上一次游船俏君不是帶了一個叫Jim的心理醫生過去?他都不錯,不如請他給伯父看下?”
婉蘭點頭同意:“我會勸爹地去看的。”
“如果伯父諱疾忌醫,不肯去Jim的診所,Man你可以同他約好時間地點,找借口帶伯父過去,當成大家湊巧碰到了就好。”俏君補充道。
“好,我試一下。”
婉蘭剛說完,金姐就站在了門口:“小姐呀,醒酒湯煮好了,是不是現在就給老爺送過去?”
“我去送吧。”婉蘭回答道,又跟院子裏的三個人打了個招呼就離開了。
江子山的臉色有點不好,不過他還是向兩人道了謝:“Eva,Miss Wo,多謝你們。如果不是你們在,我想我都想不到伯父都需要看心理醫生。”
“你又不是心理醫生。”俏君笑着打趣。
周亦霏則勸他別給自己這麽大壓力:“你想人人都好的願望的确很好,但是Man家裏這件事對他們父女造成的影響實在是太大了,想解決需要時間。師兄你千萬別心急,你越是着急,越會給Man同伯父壓力,反而是适得其反的。”
“我知,我盡量。”江子山長嘆一聲,“剛拍拖的時候沒有這麽多事的,現在忽然覺得兩個人能走到一起實在需要攻克太多難關了。”
“那不是更好?一關一關地攻克下來,幾有挑戰性的。”俏君笑道。
“在講拍拖,你以為打游戲乜?打完一關又一關?那結婚算不算是游戲通關?”周亦霏揶揄俏君。
“當是打游戲又怎麽樣?”俏君俏皮地笑起來,“就當是以達到結婚為目标的游戲喽。”
“現在離婚率那麽高,以結婚為目标你就滿足了?”
“我這個人好容易滿足的。”
“我不信,到時候你覺得沒有挑戰性了怎麽辦?”
“那就繼續玩一個以偕老為目标的游戲喽。”
“那也不錯。我聽人講過,婚姻能夠持續一年的,只不過是紙婚,就是說夫妻關系如同一張紙那麽薄,一扯就破;能夠堅持五年的,就可以稱作木婚,寓意夫妻感情像木質那麽堅實;而堅持到20年的就叫瓷器婚,雖然看上去是光潔無瑕,但是跌落地上也會打碎;而25年就是銀婚了,可以認為婚姻恒久;我在英國的時候參加過一次導師同他太太二十五周年銀婚紀念,他們夫妻真是幾恩愛的。”
“銀婚之外還有30年珍珠婚,既美麗又珍貴,令人豔羨;然後是40年紅寶石婚,更加珍貴;之後就到50年的金婚,絕對稱得上婚姻恒久了。最長的是60年鑽石婚。要達到金婚已經不但需要夫妻關系良好,還需要兩人的身體條件都要好了,鑽石婚就更難達到了。你不如以金婚為目标好了。”
“原來你覺得我結婚之後可以同未來老公一起生活五十年那麽久的,我當你是提前恭賀了,多謝。”俏君笑着說。
這時金姐又從屋裏出來:“周小姐,武小姐,有一個電話在響,不知是誰的。”
兩人都回到屋裏翻自己的包,俏君舉着亮起來的屏幕向周亦霏晃晃:“是劉醫生。”
她接起了電話:“嗯,對,沒有回家。昨晚忙得很晚,我覺得你已經睡下了,不想吵醒你,又不想半夜搭的士,就到同事家裏湊合了一夜。一起吃午飯?好,你來接我,不過我要先回家換衣服。我現在的位置是XXX。”
“劉醫生來查崗了?”看俏君挂了電話,周亦霏笑着問道。
“他打電話到我家裏找我,表姨接了電話說我沒回去,所以他又打給我了。過一陣他會來接我一起去吃午飯,要不要順路帶你回去?”
“算了,我可不想做電燈泡了。”周亦霏急忙擺手,“現在是大白天沒有什麽危險,我可以搭的士回家了。”
婉蘭看父親喝完醒酒湯睡下才下了樓:“真是多謝你們了。”
她把江子山也叫了回來:“爹地剛剛睡了。”
就在這時,周亦霏的電話也響了:“家姐,乜事?雯雯不見了?”
☆、073
“家姐你別這麽急, 我現在就過去。”周亦霏說。
江子山早在聽到“雯雯不見了”時就嚴肅了起來,看周亦霏要挂電話,忙止住她, 拿過電話直接跟周小柔對話了一陣, 詢問了些情況之後的果斷地說:“我送Eva過去。”
“廚房裏有金姐做好的三明治, 冰箱裏面還有牛奶, 我去拿給你們路上吃。”婉蘭也迅速準備了吃的過來,“Sorry啊Eva,我要留在家裏照顧爹地,不能去幫忙了。”
“沒關系,文伯父的身體也很要緊。”
周亦霏跟江子山準備離開時,劉醫生開着車也到了。俏君向他略作說明, 知道是一個八歲的小孩子突然失蹤, 劉醫生便載着俏君跟在江子山的車後面, 準備前去幫忙。
幾人用最快的速度趕到周小柔所說雯雯失蹤的游樂園,布順興父子跟周小柔已經在這裏了。
周亦霏有些疑惑, 怎麽好像沒看見警察的身影?難道堂姐沒有報警嗎?
不過她也顧不上琢磨怎麽回事, 下了車就趕快跑過來:“家姐,興叔, 雯雯怎麽會不見的?”
周小柔一臉的焦急之色:“阿爸說今天周末,他來帶雯雯, 叫我同國棟商議一下離婚之後雯雯怎麽照顧。我公司忙,所以我同意阿爸帶雯雯,我去公司加班了。但是剛才阿爸打電話給我, 說他看人耍太極看入神,雯雯就不見了。”
周亦霏将目光投向布國棟:“布先生呢?”
“差館都有很多事要做,原本我就沒時間同Rose談離婚的事。我也是在差館加班的時候接到阿爸的電話才知道雯雯失蹤的。”
江子山将幾人的對話聽了個清楚,皺着眉頭問道:“為什麽我沒有看到這裏有同事在搜索失蹤兒童?”
布順興一臉尴尬:“我……我沒有報警……我一見到孫女不見了,就即刻打電話給我兒子和兒媳了……”
周小柔搖搖頭:“我以為阿爸已經第一時間報了警,再講了,我也以為國棟很有可能會從差館趕過來,說不定會直接帶上差館的人,所以我都沒報警,只是打了電話給細妹。”
布國棟面色很輕松:“江Sir是吧,我來到之後已經推斷出雯雯并沒有失蹤,應該是同我阿爸聯手騙我們的,所以根本沒有必要報警。”
“沒找到人之前,我不可以當做什麽事都沒發生。”江子山非常謹慎地表示不信,先找到人再說。
布國棟指着父親袖口上的一處污跡說:“你看下,我阿爸袖口上沾有一點冰淇淋。如果雯雯真的失蹤的話,阿爸根本沒有閑心買冰淇淋給她吃。我想雯雯現在應該是躲在一個陰涼的地方,在吃冰淇淋。”
“布先生,有分析的時間,不如先把人找出來,沒有看到人之前別把話說得太滿。”周亦霏面色不善,你看出來了卻不肯提醒,害我堂姐在這兒揪心?
周小柔看布國棟的眼光已經帶上了憎恨:“先把雯雯找出來再賣弄你的知識吧。”
布國棟大感無趣,遂領着衆人一路前行,果真把躲在大樹下吃冰淇淋的布家雯揪了出來:“諾。”
周小柔上去抱着女兒左看右看,忽然就哭了起來:“雯雯,你為什麽要串通爺爺騙爸爸媽媽?”她沒有布國棟那麽強悍的分析能力,是真的以為女兒失蹤了。即便現在知道只是虛驚一場,之前那種失去愛女的痛苦她卻是真實經歷了一遍。
布家雯不知所措地看向布順興,尋求場外求助。
布順興急忙在一邊解釋:“家嫂啊,雯雯不想你同國棟離婚,就問我怎麽樣才能幫到你們兩個,我才出了這個主意……你別怪雯雯……”
周亦霏扶額,這都是什麽事?!
她先去跟江子山、俏君、劉醫生三人解釋了只是祖孫兩人的惡作劇,再三感謝之後又把人送走,然後才一邊嘆氣一邊回來看布家怎麽處理這件事。
卻見雯雯站在三個大人中間哭得厲害:“爹地,媽咪,我想要一家人都在一起……”
周亦霏快步走過來:“家姐,又怎麽了?”
周小柔長嘆一聲:“你也看到了,雯雯見到我跟她爹地都過來找她,以為我們已經和好了。但是婚我是一定要離的,才說了一句,雯雯就哭起來了。”
布國棟立刻皺着眉頭接話了:“雯雯還小,需要正常的家庭,離婚的事以後再說吧。”
周小柔正要反駁,卻聽得雯雯的哭聲更大了,她只能無奈地蹲下來哄女兒。
周亦霏便看向布順興父子:“興叔,布先生,我們到一邊說話。”
兩人跟着她走了,周亦霏一直看着距離,直到覺得雯雯應該聽不到自己等人說話了才停下來:“興叔,家姐跟布先生十六年感情,如果不是到無可奈何的地步了根本不會提離婚,你何必勉強他們在一起?”
“他們兩個不是一直都好好的嗎?是,他們是有吵過架,可不都是為了雯雯嗎?”布順興十分不解,“我真的不想看到一個家就這麽樣散了。”
“興叔,布先生沒有告訴你家姐為什麽提離婚嗎?”
“我想都是吵起架來,氣頭上說說吧。”
“布先生,你不說點什麽麽?”
布國棟間周亦霏把矛頭指向了自己,便開口解釋起來:“阿爸你知道的,我同Mandy這麽多年同事,工作上是好搭檔,所以走得近了好多,結果Rose就誤會我同她有事。其實我同Mandy根本就是清白的,Rose自己吃飛醋才會提離婚的。”
“以前Rose并沒有這麽疑心重的,這半年來她真的一點小事都會聯想到我同Mandy身上去。之前Mandy好心教雯雯,她去福利署告Mandy不正确引導兒童,我都沒有同她計較;後來她又把我跟同事聚會時私下講的話告訴你,結果害得大家都被上司罵,我也沒有怪她。現在她又在酒吧裏當着那麽多人面讓我同Mandy難堪,我真的不想再縱容她了。”
聽着布國棟口口聲聲指責周小柔“想多了”、“疑心重”,周亦霏被他氣得笑了:“這麽說,全是我家姐的錯?家姐就應該看着你跟同事親親密密互相吃口水,還要大度地說一聲你們真是最好搭檔?家姐要眼睜睜地看着你同事登堂入室代替她教育女兒,自己還要感恩戴德地表示感謝?家姐要坐視你們藐視法律,然後再吹捧你們是正義的化身?”
“布先生,你想得可真美呀!”
她直接轉頭離開了:“虧我還以為你也是受過高等教育、知道羞恥是怎麽寫的,原來也不過如此。既然這樣,索性就攤開來,上法庭打官司,讓法官判決家姐跟你離婚分財産吧。”
周亦霏回到原地時,周小柔已經哄好了女兒,看到堂妹回來還讓女兒叫表姨,又說可以一起吃午飯。
布順興卻快步趕了過來:“家嫂,你不是話公司有好多事做?雯雯都是我來帶吧。”說着又厚着臉皮解釋了一聲兒子差館有事先走了。
周小柔輕笑一聲,拉着女兒的手:“公司的事再忙也要吃午飯,興叔你同我們一起吃吧。”
周亦霏連連擺手:“你們去吃吧,我要快點回家去換衣服了。昨天晚上有事忙通宵沒有回家,雖然能沖涼,不過沒有換衫。今天上午接到家姐你的電話又直接過來了,現在我已經覺得自己身上在發臭了。”
“對不起啊,耽誤了你的時間,下次有機會再約你。”周小柔聞言立刻道歉。
坐在的士上周亦霏都擔心司機會嫌棄自己髒。等回到家裏,她洗澡換衣服一氣呵成,又把髒衣服扔進洗衣機裏自動洗,這才松了一口氣。
開了冰箱找出一包速食面準備煮了吃時,電話響了,是周小柔:“細妹,回到家了?”
“是呀,剛剛收拾好,正打算煮面吃。家姐,你現在是在公司還是在帶雯雯?”
“在公司,雯雯到底給家公帶走了。正好,我也想找你說說話。這兩天被布國棟氣得不輕。”
“家姐,你不是說近期不理布國棟的嗎?只今天找雯雯見了一次,他怎麽氣到你的?”
“發信息喽。昨天王律師去警局送律師信,我專門叫他當着衆人的面說是離婚的事,叫他早點簽字。結果布國棟打電話給我,我不接他就發了很多信息過來。說他知道我不是真的想離婚,只不過是把離婚當做威脅手段,逼他同鐘學心不許再做朋友。”
“……家姐,他真的這麽說?”
“當然是真的了。我都不知道他哪來的自信,難道以為我離不開他嗎?還耍手段威脅他?”
“家姐,你們兩個真的有十六年感情嗎?”周亦霏不禁懷疑起來。
“這種事難道還會有假嗎?”周小柔在電話另一端表示不滿,“開始的時候的确是很恩愛的,只不過慢慢地變了。”
周亦霏索性又把今天布國棟說的話告訴給堂姐:“當初你說他是百科全書,但是從他今天的話裏我只覺得他是自負得過頭。是不是因為覺得他自己懂得很多,所以認為其他人都沒有他看得明白?”
“或者吧,明明可以講得通俗易懂,偏偏要故弄玄虛地拽一堆專業術語。當初我怎麽會覺得他這樣很有性格?”
“情人眼裏出西施?”周亦霏小心翼翼地問。
“……是呀,”不料周小柔竟認了,“細妹,我告訴你,結了婚的女人,十個裏面有九個都是後悔的,還有一個是非常後悔的。”
“……婚姻果然是圍城啊。”
姐妹兩個聊了好久,周小柔的心情慢慢地變好了一點,最後才跟周亦霏說了一個比較讓她震驚的消息:如果女兒堅持想讓爸爸媽媽生活在一起給她一個完整的家,她會考慮放棄撫養權。
☆、074
“家姐, 雖然布國棟可恨,但是你沒必要遷怒到雯雯身上吧?她始終是你的女兒。”周亦霏有點不理解,“細佬女喜歡一家人好好地都很正常, 你慢慢教她不好嗎?”她還有一句話沒問出來, 就是你不怕将來女兒長大了以後會埋怨你抛棄她嗎?
周小柔的态度還是很堅決:“細妹, 你沒明白嗎?我對布國棟的感情全都沒了。要知道去美國之前我還願意給他一個機會的, 但是現在我對他的厭惡已經達到連為女兒做一點妥協都不肯的地步了。他說的任何一句話我都覺得是別有目的,這個人對我來說就是一個完全的陌生人。我只有這一世可以活,我不想浪費在無關人的身上。”
“家姐你決定了就好。”堂姐說的也沒錯,人只有一輩子可活,當然要順着自己的心意來活,“我始終都是支持你的決定的。”
當天下午徐飛還帶着芊芊過來拜訪了一下, 兩人打算盡快注冊結婚, 然後搬到兩人早就買下的房子裏去住。
周亦霏自然是連聲恭喜, 還說自己一定會參加婚禮的。
有人離婚,有人結婚, 世間事就是這樣了。
第二天上班之後, 周亦霏居然再次看見了周小柔:“家姐,你怎麽又來了?王律師不是把離婚協議書拿給布國棟, 但是他還沒簽嗎?”
周小柔面帶冷笑:“昨天晚上布國棟送雯雯到酒店給我,同時也都告訴我, 希望我改一下離婚協議,我們暫時不離婚,只簽兩年的分居協議。如果兩年之後仍然堅持要離婚的話, 再辦離婚手續不遲。我怎麽會願意再挂着布太太的名?當然來找王律師直接起訴離婚了。”
“雯雯那邊呢?”
周小柔笑了:“她那邊倒是很好。我告訴她就算離了婚,我仍然是她媽咪,爹地仍然是爹地,不會因為離婚就不疼她了。她就話願意跟我住,周末的時候再去見爺爺和爹地。”
“那布先生有沒有提雯雯由誰來照顧?”
“有。他說家裏有雯雯的房間,興叔又一直照顧着雯雯,希望我可以讓雯雯跟他。如果雯雯不肯跟我,我當然可以放棄撫養權。但是現在的情況是雯雯想跟我,我當然不會放棄她了。”
“那家姐你起訴離婚的時候就順便争取一下撫養權吧。”周亦霏道,“你這邊有布國棟精神出軌的證據,又有雯雯自己的意願。而且雯雯是一個女仔,成長過程中必須要女性長輩的引導,争撫養權比較容易。”
“我知。”
周小柔去找王律師,周亦霏則來到宋家齊的辦公室。
宋家齊一見她進來就丢過來幾個文件夾:“酒店那邊查到不少證據,警方要求Wilson盡快到警局正式錄口供以及做活體取證。你看一下這些警方送來的資料,看能不能找出漏洞。”
周亦霏正仔細查資料時,王律師突然敲門進來了:“宋大狀,有沒有時間給我請教一點問題?”
宋家齊請他進來:“什麽問題?”
“是Eva的姐姐Rose離婚的事。Rose手裏有幾份視頻同音頻,裏面都是布國棟先生跟鐘學心女士暧昧的對話或者舉止。但是我相信這些視頻和音頻之中的大部分,都是在兩個當事人不知情的情況之下拍的,也即是說正當性存疑。”
“我擔心将存疑的證據呈上法庭的話,會令法官認為Rose是一個喜歡私下偷拍的人,從而對她産生誤解,造成最後的判決反而對Rose不利。不過Rose就覺得既然是鬧到法庭上了,就索性公開布國棟先生跟鐘學心女士的行為,堅持要将視頻、音頻呈堂。”
宋家齊非常敏銳地抓住了王律師話裏的關鍵點:“你剛才說有大部分存疑,是不是還有完全正當的視頻或者音頻可以當做證據?”
“其實只有一份視頻是完全正當的。就是前幾天Eva拍的家庭錄像帶,布國棟跟鐘學心有分享同一碟零食的畫面被拍了下來。其他的不是自己私下拍的,就是雜志的狗仔偷拍的。我擔心只有這一份錄像的話,證明不到兩個人之間有特別明顯的出軌行為。”
宋家齊擺了擺手,先轉向周亦霏:“Eva,我記得前一陣有一份雜志上登出過警局法證法醫過界的照片?不知道是不是……?”
周亦霏點點頭:“就是你認為的那兩個人。”
“那副照片我記得,兩個人走得很近。”宋家齊笑得很促狹,“‘過界’這個詞本身就不單指警局分工之後跨界做事,婚外情、第三者插足其實都算是一種‘過界’的行為。”
幾人正說着話,被王律師單獨留在辦公室的周小柔等不及了,也找了過來。聽宋家齊說得頭頭是道,周小柔回頭就跟王律師商議離婚官司可不可以請宋家齊來打,這樣把握大一些。
王律師沒料到自己一個請教就丢了到手的官司,可是客戶想換律師是他們的自由;而且自己一個事務律師本身就肩負着給大律師以及資深大律師介紹客戶的職責,只得憋屈地向宋家齊提了周小柔的要求。
周亦霏沒料到堂姐會這麽做,自然在吃午飯時探她的口風。
周小柔有點不安:“細妹,我都是想把握大點才會鬧成這樣的。之前王律師也幫我打過仲裁官司,這次的離婚官司他也很幫忙……我真的只是一時沖動……哎,如果我現在再提出仍然叫王律師幫我打這場離婚官司,會不會好一點?”
“家姐你是想連宋大狀都得罪嗎?……不如這樣,上庭的時候請宋大狀做代表律師,判決之後財産分割這些仍然交給王律師做。實在沒辦法了,能補救多少就補救多少吧。”周亦霏也很無奈,“好在宋大狀真的比較厲害,估計能幫家姐你争取到更多的財産。你就當多争取到的這些錢用來請律師了吧。”
“為了早點離婚我都急昏頭了,”周小柔嘆了口氣,“真希望早點結束。”
“放心吧家姐,有宋大狀在,你這單離婚官司只要上了法庭一定離得成,你忍耐幾天就好了。”
這個“幾天”很快就實質化了,宋家齊下午把起訴書送去法院,當天下班前就收到了回複:三天後開庭。
想到只需要再等三天,自己就能完全擺脫“布太太”這個稱呼,周小柔渾身上下都輕松了不少。
不過這個時候周亦霏已經跟宋家齊一起陪着Wilson來到西九龍重案組錄口供了。
有幾天時間“整理”,Wilson很快就給出了一份淩倩兒很不滿意的口供來:
Wilson聲稱自己工作壓力很大,為了緩解過大的壓力,他在上班之餘會到酒吧裏放松,嗑藥、喝酒,跳舞泡妞,甚至到酒店開房。
上周五晚上他照例去酒吧放松,遇到了兩個女孩子。Wilson覺得她們不錯,就上前搭讪,三人一起嗑藥喝酒,并相約酒店開房Happy。
到酒店之後,三人繼續嗑藥、喝酒、狂歡,乘着興致他跟兩個女孩都發生了關系。
之後他就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睡到早上七點醒來,看到一個女孩還在床上呼呼大睡,另一個女孩不見人影。
他想起還要回家換衣服趕去上班,就離開了酒店準備開車回家。
而他顯然高估了自己對軟性藥物和酒精的代謝力。他并沒有想到,過了一夜之後,自己的大腦因為還在受到藥物以及酒精的影響而不清醒,于是導致了撞車事故的發生。
淩倩兒不滿地追問道:“死者睡在你旁邊,你居然沒有發現她死了?”
“我真的不知道。”Wilson在宋家齊點頭同意之後回答。
李展風拿出驗屍報告:“從酒店的閉路電視裏面看到,你是在早上大概七點的時候離開房間的。而這份驗屍報告指出殷紫如的死亡時間是淩晨3點到5點。她死的時候口吐白沫、鼻孔出血、額頭受傷,你會不知道?”
宋家齊替Wilson回答了這個問題:“我當事人走的時候,死者側身躺着,身上蓋着被子,我當事人以為她只是在熟睡也不奇怪;再加上我當事人當時的精神狀況受到藥物影響仍然不太好,他沒有留意到死者,這一點不需要再質疑。不然他也不會離開酒店之後發生交通意外了。”
這個回答滴水不漏,淩倩兒略有些氣餒,不過她很快就提起了另一個女孩:“案發當天另一個跟你去酒店的梁美娜,她現在在哪裏?”
Wilson的語氣有些輕狂起來:“哦,原來她叫梁美娜啊?我不知道她在哪裏啊,我對她并不了解。這種一夜情的女人不用知道那麽多,狂歡之後data就自動delete了。啊,對了,她那天也在酒店裏,肯定是她殺死Apple的。”
宋家齊一個眼風掃過來,Wilson立刻閉上了嘴。
淩倩兒很快就提出了需要法醫來給Wilson做活體取證。
宋家齊笑得很溫和:“我們當然會全力配合警方的工作。”
☆、075
李展風整理好Wilson的口供先出去了, 淩倩兒則帶着幾人到了一處休息室:“餘先生,宋大狀,Eva, 你們現在這裏等一下, 我去通知法醫盡快過來。”說着就要離開。
周亦霏要跟她一起出去:“去一下洗手間。”
淩倩兒給周亦霏指了洗手間的位置便給法醫部打電話去了。
周亦霏去過洗手間回來, 恰好看見淩倩兒跟鐘學心站在走廊裏聊天, 想了想也沒什麽可避諱的,就走了過來。
不想鐘學心張口就問道:“Eva,你知道這個案件的女死者Apple只有十九歲,從小在孤兒院長大的嗎?”
“知,警方送到律師樓的資料裏面有死者的背景。”
“她還這麽年輕就沒了性命,再也不會有以後了, 你不覺得難過的嗎?”
“鐘醫生的話好似如果死者不是十九歲而是九十歲的話, 就沒有那麽令人難過一樣。難道不是任何一個生命的逝去都令人心痛嗎?幾時需要用年齡來衡量了?”
“……Eva, Apple就是因為自小沒有父母,所以走錯了路, 才會這麽年輕就被人害死。Pro Sir同Rose的女只有8歲, 如果沒有父母給予正确引導,很容易像Apple一樣走錯路的。你不如勸下Rose不要離婚……”
周亦霏的眼神冷得像冰一樣:“鐘醫生, 你剛才的說法是在把一個8歲的小朋友跟一個長期嗑藥的成年人相提并論嗎?”
鐘學心急忙解釋:“Eva,你怎麽能這樣曲解我的意思?我剛才的話有兩層意思。第一, 雙親對小孩子的成長非常重要,希望Rose為雯雯考慮一下,不要同Pro Sir離婚;第二, Wilson這樣的人現在能害死Apple,如果脫了罪以後還可能害死更多的人,你做他的辯護律師是助纣為虐……”
“我完全沒有曲解你的意思。第一,你認為雯雯這個8歲的小朋友有會因為我堂姐的離婚變成Apple這種嗑藥女;第二,在警方的調查還沒有結束的情況之下,你直接指認宋大狀的當事人就是殺人兇手,還認為給他辯護的律師是助纣為虐。”周亦霏非常冷靜地反駁了她,“就算真的犯了罪,香港法律都賦予了罪犯為自己辯護的權利。”
“鐘醫生,上一次雜志說你過界,我聽說警局裏面內部處分過,還以為你會改。想不到你不在警局裏過界,又跨界到律師行來指點律師怎麽做事了,而且還代替了法官直接宣判嫌疑犯有罪。看來今天一定要去投訴科一次了。”
周亦霏說完還看了看一邊尴尬的淩倩兒:“Madam,剛才我跟鐘醫生的對話你全都聽到了吧?我相信投訴科的人找你證實的時候你不會包庇好朋友。”
淩倩兒的尴尬真的快實質化了:“我當然是公事公辦了。”
這時鐘學心的助手背着器材包跑過來了:“對不起,Doctor鐘,我遲到了。”他還向周亦霏和淩倩兒打了招呼。
鐘學心深深地看了周亦霏一
同類推薦

帝少強寵:國民校霸是女生
“美人兒?你為什麽突然脫衣服!”
“為了睡覺。”
“為什麽摟着我!?”
“為了睡覺。”
等等,米亞一高校霸兼校草的堂堂簡少終于覺得哪裏不對。
“美美美、美人兒……我我我、我其實是女的!”
“沒關系。”美人兒邪魅一笑:“我是男的~!”
楚楚可憐的美人兒搖身一變,竟是比她級別更高的扮豬吃虎的堂堂帝少!
女扮男裝,男女通吃,撩妹級別滿分的簡少爺終于一日栽了跟頭,而且這個跟頭……可栽大了!

鬥羅大陸III龍王傳說
伴随着魂導科技的進步,鬥羅大陸上的人類征服了海洋,又發現了兩片大陸。魂獸也随着人類魂師的獵殺無度走向滅亡,沉睡無數年的魂獸之王在星鬥大森林最後的淨土蘇醒,它要帶領僅存的族人,向人類複仇!唐舞麟立志要成為一名強大的魂師,可當武魂覺醒時,蘇醒的,卻是……曠世之才,龍王之争,我們的龍王傳說,将由此開始。
小說關鍵詞:鬥羅大陸III龍王傳說無彈窗,鬥羅大陸III龍王傳說,鬥羅大陸III龍王傳說最新章節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