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堂姐母女跟淩倩兒。
一路上,周小柔不斷地哄着布家雯,淩倩兒還不知究竟,也跟着逗她開心。
那邊車上,布順興已經自曝了家醜:“前兩日雯雯上學的時候跟同學打架。Rose仔細問過,才知道雯雯說自己很少見到爹地,害怕忘記爹地。Rose為雯雯着想,特意同我商量,叫我同國棟講,要他這周末整日都陪住雯雯,還早早地把雯雯送到跌打館給我。國棟早先答應的好好地,誰知今天一早忽然打電話過來,說什麽Doctor鐘受到處分心情不好,要留在家裏陪她。”
“如果只是這樣,我也就算了。但是國棟又話,雯雯遲早要接受他的新女朋友,還想接雯雯去她家。我一聽,哇,這還了得?那個Doctor鐘被禁止接近我們雯雯的嘛。我就即刻打電話給Rose叫她接走雯雯了,雯雯知道見不到爹地就哭了,誰知正好遇到你們幾個……”
李展風對布國棟的行為感到不可思議:“他究竟在想什麽?讨好鐘醫生都不應該拿自己的女做工具吧?”
倒是Jim問鐘學心受了什麽處分。
布順興不清楚,李展風在警局裏卻是收到了消息的:“她多次過界,先前是點名批評同警告。這次造成的後果比較嚴重,又是屢教不改,被記過了。檔案上會留下記錄,影響以後的升職的。”
“就算以後不會升職了,她不是一樣做法醫?都不算有什麽影響,”布順興道,“三四十歲的人了,這樣都會心情不好,還要國棟去陪。我們雯雯年紀這麽小,有親生爹地卻得不到疼愛。這個世道真是……”
“伯父你千萬別把我們算進去,我們都不可能放着自己年幼的親人不理去安慰成年的女朋友的。”兩人齊聲說。
“好好,是我講錯話,不是這個世道不好,是那兩個人不好。”布順興現在再說起兒子來,早沒了之前那種“有子成龍”的驕傲。
到達大嶼山之後,衆人倒是盡情地玩了一上午,雯雯那點不快才漸漸丢開。
到中午吃飯時,Jim才指着山腰的療養院說:“那裏有一處療養院,我們都過去看一下吧。如果有老人或者兒童需要人陪的話,都算是做好事。而且我們帶的小朋友需要午休,療養院裏面都比較方便安排。”
衆人都應了。
進了療養院沒走多遠,周亦霏就見到婉蘭推着一輛輪椅,旁邊還有一個拄拐的人,三個人正在散步。
走到跟前,她發現拄拐的才是文國泰。至于坐輪椅的那位,也是她認識的人。
作者有話要說: 今天有加更~
☆、092
這個人就是周亦霏做了實習律師之後, 師父陳錦蓉接的第一個案子那個誤殺了女兒的曹景添。
衆人相遇,紛紛打起招呼來。淩倩兒和李展風給曹景添錄過口供,也認識他, 知道他是因為心髒病在這裏療養的, 都勸他安心渡過晚年。
文國泰是因為女兒陪自己在這所療養院裏戒酒期間, 偶然間遇見曹景添孤零零一個人, 以為他的子女不孝順不陪父親,就經常跟他在一起說話。有時候護工有事走開了,也會叫女兒幫他推推輪椅。
這會兒聽到淩倩兒等人的說話,文國泰才知道,原來曹先生在女兒的婚禮現場發現女婿隐瞞同性戀的取向騙婚,他想殺女婿時卻錯手殺了女兒。
頓時, 文國泰看曹景添的目光裏同情的成分更重了。他見一群年輕人說說笑笑好不熱鬧, 就叫女兒帶幾個朋友逛逛, 自己跟曹景添尋個地方說說話。
婉蘭等人離開了,文國泰向曹景添講了自己年輕時妻子出軌自殺的事。又說很看不慣女兒對現在的男朋友百依百順, 總覺得她那男朋友原則性太強, 對女兒也不夠好,所以叫他們兩個分手了。
曹景添搖搖頭:“這段時間我天天都見你的女陪你, 已經相當孝順了。況且我聽你的意思,那個男仔并沒有欺騙隐瞞的情況, 原則性強不是更好?做事都可以放心他不會走歪路。你對那個男仔不滿不緊要,只要你的女滿意就得了,交男朋友始終是她自己的事。”
“但是我還是有點擔心……”
“我都有好多時在想, 如果我的女當初選的是你的女那樣的男朋友,是不是我都不會有動手的機會?又或者,如果我的女聽我的安排,同我為她選的男朋友結婚,現在我們一家會不會過得好開心?”曹景添說着就流起淚來,“可惜,這個世界上沒有如果。”
文國泰想到自己為難江子山的根本原因其實是因為他是警察,而自己正在琢磨怎麽對付害死妻子的那個臭男人,這時犯法的事。
看着曹景添無聲的流淚,再想着女兒多次懇求自己給她和子山一個機會,他的心裏終于有些松動了:“回頭我就同女講,不再反對她同子山來往。”
布順興從兩人身後的大樹背面轉出來:“唉,子女真是……”
他一個老頭子,雖然自诩年輕,實際上跟那幫年輕人實在是代溝很大了。吃了點東西後就跟他們分開,打算自己在這療養院随意轉悠轉悠,誰知又聽到了曹景添跟文國泰說話,忍不住也出來跟他們說起自己對兒子的不滿來。
三個老人各有子女,又各自為子女傷感,聚在一處也說得很投契。
文國泰心中的天平再次傾斜,連先前找那害死妻子的臭男人報仇的心思也淡了很多,暗自思忖自己也逐漸上了年紀,以後還是該多為女兒考慮,有些事也該放下了。
且說周亦霏一行人吃了飯,婉蘭把布家雯安排在自己住的地方午睡,衆人也坐着閑聊。
周小柔向Jim請教兒童心理:“我前夫對女兒漠不關心,女兒甚至用故意鬧事來吸引他的注意力,都沒有什麽效果,不知會不會給她留下什麽心理陰影?”
“父母離婚對小朋友來說,是以往熟悉的家庭環境發生了巨大的改變。這個時候對小朋友的沖擊的确很大,父母都應該多花點時間陪伴小朋友,不讓小朋友有被抛棄的感覺。如果布先生不能履行做父親的責任,我建議周女士你可以給小朋友做幾次心理疏導。”Jim已經從布順興那裏知道了原因,自然知道周小柔早晚有此一問。
來的路上,因為布家雯在幾個女人的車上,所以周小柔沒把事情告訴幾人。雖然衆人也有猜測,不過到底沒從當事人嘴裏聽到實情。現在周小柔跟Jim的對話如此明顯,周亦霏很自然地開口問了。
“周五我去接雯雯,老師說她跟同學打架。一開始我還以為她被人打了,想找對方家長理論,誰知先動手的竟然是雯雯。回家之後我問了好久,雯雯才說是因為那個同學說她父母離婚,以後她爹地就不要她了。我就通知了興叔,今天趕了個大早把雯雯送到跌打館,準備讓她跟布先生呆上一整天。”
“我才離開沒多久,興叔忽然又打電話回去,叫我接走雯雯。我再趕回跌打館,就見到雯雯哭得好厲害,問我她爹地是不是真的不要她了。興叔告訴我,布先生話他要陪受到處分心情不好的鐘學心,還想叫雯雯同新女友好好相處。差點氣壞我。”
最義憤填膺的是婉蘭:“做父母的怎麽能對小朋友這麽不負責任?”
稍稍冷場了一下,Jim最先開口說道:“有的人把親情看得重,有的人把友情看得重,自然也會有人把愛情看得最重。”
幾人紛紛贊同:“Pro Sir就是把親情看得太輕了。”
“平時Pro Sir對同事的事很上心的,保哥誇他兒子的時候,Pro Sir好似都覺得他們父子關系很好。一點都看不出,原來他這麽不在意女兒的意願的。”淩倩兒搖着頭說。
周小柔微微露出一點輕蔑的笑來:“這個人在外人眼裏就是完美的,又能幹又肯關心下屬的好上司,又聰明又孝順的好兒子,職位高又懂得多的好爸爸。太會經營形象了,不熟悉的人很容易被唬住。不過看透之後就知道,這個人可以用一個字來概括:裝。”
周亦霏笑着接了話:“所以家姐你不是離開他了嗎?”
“是呀,離開了就輕松了。”
幾人正聊着天時,廳裏又進來兩個人,在門口略停了一下就朝着衆人走過來:“請問有沒有人知道做複健的劉醫生在哪裏?”
周亦霏擡頭一看就笑了:“徐Sir,芊芊,你們怎麽會到這裏來?”說着要起身讓座,唯二坐着的兩個男士連忙起身讓了座。
徐飛道了謝,扶着芊芊坐下:“芊芊想重返舞壇,聽人講這裏有一個劉醫生複健做的很好,所以我帶她過來看一下。”
“重返舞壇?”周亦霏控制着自己的目光不落在芊芊的腳上,“但是你們快要結婚了,現在最應該做的不是準備婚禮的事嗎?”
芊芊溫柔地笑道:“我想試一下,阿飛就同意了。”
“芊芊之前住院,一個病友是從內地過來的,給她看了番茄臺去年的一個舞蹈節目,裏面有一期是一個沒了雙腿的女仔堅持跳舞。”徐飛解釋道,“芊芊看了很動心,她都想再跳舞,所以我陪她來好好地做一下複健。至于準備結婚用的東西,我一個人就夠了。”
對芊芊毫無認知的幾個人都吃驚地看向芊芊的腿,Jim最快反應過來,擔心自己等人的舉動會傷害到這個沒腳的女孩,遂輕咳一聲:“我相信你可以做得到。”
衆人被Jim提醒,忙收回目光,又紛紛表示支持。芊芊仍是溫柔地笑着,婉蘭便主動起身:“我帶你們去找院長吧。”
三人離開了,淩倩兒才看向周亦霏:“他們就是那天晚上你提到的7月2號要結婚的那對情侶?”
周亦霏點點頭。
幾人不免再嘆息一陣。
當天下午離開大嶼山的時候,婉蘭也被父親勸說回來找男朋友說明他以後不再阻攔兩人了。周亦霏等人就先送了她去江子山的房子那裏。
婉蘭下車之後,周亦霏掉轉車頭準備回家,卻在後視鏡裏見到了唐心離開的背影。她再看看正去按響江子山家門鈴的婉蘭,到底還是離開了。
晚上,周亦霏接到了宋家齊的電話:“Eva,我剛剛收到風,旺角那間寵物店已經被查封了。果然不出我所料,梁美娜就是那家店的一個專賣受管制藥物的‘銷售’員,她也被毒品調查科扣留調查了。另外我收到法庭的通知,明天上午繼續開庭審理Wilson的案件。我已經做了一點安排,是……這麽回事,你都有點心理準備。”
“明白了。”
第二天開庭之前,檢控官跟他的助手明顯神色緊張:證人梁美娜忽然聯絡不到了。兩人站在法庭門外不斷撥打梁美娜的手提電話,一直都是關機。
這時準備出庭作證的鐘學心跟布國棟到了,見檢控官這邊似乎有事發生,就走過來問。
檢控官便把聯絡不到關鍵證人的事說了,這麽巧宋家齊跟周亦霏一邊說着“放心,都安排妥當了”,一邊走過來。他們向門口的幾人點頭示意,徑直推門進了法庭。
鐘學心看着兩人的背影,對檢控官說:“我懷疑梁美娜的失蹤跟被告的辯護律師有關系,不如現在就報警吧?”
作者有話要說: 加更的這一章湊巧都是過度情節……
☆、093
“再等一等, 如果到梁美娜出庭作證的時候她還沒到,我會在法庭上向法官提出這一點。”檢控官對鐘學心說,“不到最後一刻, 誰也不能保證梁美娜不會突然現身作證。”
布國棟也對鐘學心說:“Mandy, 你剛剛被上頭處分過, 現在行事都是謹慎一點。就聽檢控官的說話, 确定梁美娜不出現之後,再向法庭舉報。”
鐘學心對心愛的人處處為自己着想的做法很滿意,也按捺住了自己的性子。
很快就到了開庭的時間,先由鐘學心出庭作證。
她用法醫的身份解釋了死者殷紫如的驗屍報告,特意指出死者臉上的淤痕跟被告虎口長度吻合,又越俎代庖地說明死者解剖之後取出的胃內容物經過化驗證實含有大量紅酒以及氯安酮。
宋家齊第一個問題就挑明了鐘學心再度過界:“法醫解剖取得的胃內容物我記得應該是由法證師化驗出報告的, 不知鐘醫生幾時改行做了化驗師?”
鐘學心臉色漲的通紅, 她倔強地閉着嘴不肯說話。
宋家齊嘴角微微一撇, 轉向法官。
法官皺着眉頭開了口:“請證人回答辯方律師的問題。”
“我沒有改行做化驗師。”鐘學心不情不願地回答道,她現在對宋家齊這個為了錢什麽良心都沒了的律師充滿了厭惡。這時她心裏忽然盼望着梁美娜不能按時出庭作證了, 到時候她就可以當庭指認宋家齊暗中搞鬼, 揭開他知法犯法的虛假面孔。
“那麽我們的問題都回到死者的遺體上去了。請鐘醫生向法官同陪審員講解一下死者臉上淤痕的形成機理。”
鐘學心要求播放照片,展示了死者下颚、雙臂和大腿的淤痕以及口腔裏上颚那個半彎形的傷口:“要同時造成這些淤痕, 需要死者躺下,被人從正面用力壓着, 然後再被人用力擠壓把嘴張開,把一個有半彎形或者圓形的物體塞進嘴裏。我測量過,被告餘中健虎口的長度是七寸, 跟死者下颚淤痕的長度吻合。”
“另外,死者左邊的額頭也有明顯的傷痕,證明她臨死之前曾經被人用棍狀的硬物襲擊過。警方在酒店已經找到了這樣物品,不過證據被取消呈堂了。”
宋家齊一點都沒被她那小小諷刺的意味激怒:“請問死者的致死原因是什麽?”
“是胃內容物吸入呼吸道致窒息死亡。經過解剖,我們在死者的氣管裏找到大量的嘔吐物的痕跡,同時死者肺部組織切片也證實她是因不能呼吸引致死亡。”
“請鐘醫生向法官同陪審員解釋一下這個死因。”
“我們每個人都需要呼吸和吃飯,分別經由氣管和食道在咽喉處交彙。咽喉處有一處叫做會厭的軟骨,吞咽時會厭暫時堵住氣管,讓食物只能沿食道進入胃內。會厭軟骨的這種機理叫做咽喉反射,這種生理特性的存在不太可能使人在清醒時吸入嘔吐物。”
“但是當一個人失去意識的時候,咽喉反射會減慢,不能及時地堵住氣管。如果一個人如果在胃裏有食物的并且又失去意識的情況下發生了嘔吐現象,胃內容物就會反流入氣管,阻塞呼吸系統,導致死亡。死者就是這種情況。”
宋家齊點點頭:“好多謝鐘醫生這麽詳細的講解。最後一個問題,是不是所有虎口長度為七寸的人都有可能造成死者下颚的淤痕?”
“是,但是案發當天同死者有過接觸的人只有一個餘中健,這麽巧他的虎口長度就吻合!”
宋家齊笑了:“法官大人,各位陪審員,根據警方的最新資料,位于案發現場斜對面的608號房住客梁得發先生,虎口長度也都是七寸。而且,梁得發先生也都是案發現場另一位女孩梁美娜的親叔叔,鐘醫生,請問這個算不算是巧合呢?”
“……”
陪審團的七人交頭接耳起來。
“法官大人,我沒有其他問題了。”
鐘學心沉着臉走下證人席,現在換布國棟上場了。
檢控官對他寄予了厚望,一上來就把重要物證藥瓶抛了出來:“請問Pro Sir,法證有所謂證據鏈的說法,這個藥瓶已經離開案發現場這麽長時間,你是怎麽确認它沒有受到污染的?”
“這個藥瓶被梁美娜無意中裝進自己的皮包帶離了案發現場之後,一直在那個皮包裏,跟着梁美娜從酒店到出租車到出租屋,之後就留在出租屋的衣櫃裏。而出租屋随後也作為案發現場被保護了起來,雖然那間出租屋有很多相關部門的人出入過,不過都在警方的嚴密監控之下。在這種情況下,這個藥瓶就像被一層一層地鎖在保險箱裏,所以絕對沒有被污染過。”
布國棟非常自信地回答道。
宋家齊根本沒有反對這樣證物呈堂,只是不耐煩地翻着文件。
檢控官打了個重拳出擊,滿以為對方會迎擊,誰知對面只是潑了盆冷水回來。他自己稍稍郁悶了一下,讓布國棟繼續作證。
“我們測量過這個藥瓶的瓶口,跟死者口腔上颚半彎形的淤痕完全吻合,而瓶口處也都驗出了死者的唾液和DNA。瓶身上有被告餘中健的指紋,瓶內粉末狀物品經過化驗證實含有氯安酮成分。”
輪到宋家齊盤問證人,他的第一個問題就是問指紋:“布先生,你剛才說,瓶身上驗出了我的當事人的指紋,是不是?”
“是。”
“請問還有沒有其他人的指紋?”
“沒有,只有被告餘中健一個人的指紋!”
“那麽,梁美娜把藥瓶裝進皮包的時候用什麽方法避免了自己的指紋留在瓶身上?”
“……”布國棟沉思了一會兒才回答,“按照我的推測,藥瓶應該是被其他的東西擋住了,所以梁美娜才沒有發現自己從案發現場帶走了藥瓶,也沒有把指紋留在藥瓶上。”
“我沒有其他問題了。”宋家齊說完并不坐下,反而向法官申請警方證人淩倩兒再次出庭作證。
法官看向檢控官:“控方律師有什麽意見?”
“我沒有意見。”
布國棟走出證人席,跟早一步作完證的鐘學心坐在一起,都在推測宋家齊此舉的用意。兩人神色交流一番之後,鐘學心用極低的聲音說:“是不是拖延時間安排讓梁美娜沒辦法出庭作證的事?”
布國棟正待回答,淩倩兒進來了,他就先住了口。
淩倩兒則先介紹了上一次休庭之後警方重新找到的線索:“跟案發現場的607房間斜對面的608號房住戶梁得發先生,于案發當天早上6點38分至6點53分這段時間,被案發酒店的停車場的監控錄像拍到了在破壞被告車輛的視頻。”
“經過警方的調查,證實梁得發先生同梁美娜的父親是同胞兄弟。梁美娜九歲那年父母遇到交通意外去世之後,就被叔叔收養。由九歲到十二歲這三年時間,一直同梁得發一家生活在一起。在梁美娜十二歲那年,梁得發老來得子,之後就把侄女送到了孤兒院。”
檢控官急忙提問道:“警方有沒有找到證據證實梁得發同梁美娜聯手陷害被告?”
“沒有。”
檢控官非常滿意地坐下了。
宋家齊先問的卻是藥瓶:“淩督察,根據警方的記錄,你們在抓到第二嫌疑人梁美娜之後,根據她的口供在出租屋一只屬于梁美娜的皮包裏面找到了案發現場失蹤的藥瓶,你同李展風沙展是證物發現人?”
“是。”
“請問你找到這只藥瓶的時候,藥瓶是不是像照片中所顯示的那樣,瓶口封閉得嚴嚴實實?”
“是的。”
“根據警方之前提供的資料,你們在案發現場一張桌子上發現了部分粉末狀物品,還有一只手表被拿走之後留下的痕跡。你們據此給出的結論是,藥瓶在飛過桌子時裏面的粉末撒了出來,是不是?”
“是。”
“請問瓶蓋跟是不是連接在一起不能被分開的?”
“不是,瓶蓋可以完全地取下來。”
“梁美娜的口供裏面提到,她親眼看着我的當事人直接拿着藥瓶把瓶裏的藥丸倒進死者嘴裏。而她阻攔不住,用自己的皮包摔打我的當事人,令到我的當事人在非常生氣的情況之下,奪過皮包并将皮包跟手裏的藥瓶一起丢在地上,是不是?”
“是的。”
宋家齊向她點點頭,轉向陪審員的方向:“法官大人,各位陪審員,我想提醒各位,剛才鐘醫生跟布先生的作證中提到,死者口腔裏上颚半彎形的傷口跟藥瓶的瓶口吻合,瓶口也都驗出了死者的唾液和DNA,說明藥瓶是在完全打開的情況之下才被塞進死者嘴裏、并且割傷了死者的上颚的。”
“剛剛淩督察也都作證說,梁美娜的口供裏我的當事人是直接将皮包跟藥瓶一起丢在地上的。而且桌面上有殘留藥粉的痕跡也都說明,藥瓶是在敞開的情況之下從我的當事人手裏轉移到地上去的。所以,我的當事人沒有時間将打開的藥瓶蓋上蓋子。”
“淩督察,我想請問你,在什麽樣的情況之下,一只瓶蓋跟瓶身完全分離的藥瓶,被人毫無知覺地帶離案發現場,鎖在層層防護的保險箱中,再次出現的時候卻蓋上了蓋子?”
☆、094
“我想, 應該是在被人栽贓陷害的情況之下。”淩倩兒略一沉思,照自己的心給出了答案。
“多謝淩督察。法官大人,我沒有其它問題了。”
“控方可以傳召下一位證人出庭。”
檢控官狼狽地站起身來:“法官大人, 我們聯絡不到證人梁美娜, 她沒辦法出庭。懇請法官大人再給點時間。”
宋家齊好整以暇地慢慢起身:“我反對。法官大人, 本案到今天為止已經審理了三次, 持續時間達到一個月,相信對出庭的各位證人、陪審員都是一個煎熬。到目前為止,控方提出的所有實物證據都已經被證明到不可采信,控方提供的所有證人也都被證明到是有心陷害或者證詞同事實不吻合。這說明我的當事人是清白的可能性非常大。”
“如果法庭繼續延期,對我的當事人非常之不公平。所以我懇請法官大人,取消證人梁美娜的出庭資格, 在現有條件之下, 讓陪審員做出裁決。”
檢控官咬着牙堅持:“法官大人, 本案是一單非常嚴重的兇殺案,梁美娜是本案最關鍵的證人, 她的口供對本案有決定性的作用。懇請法官大人慎重考慮, 再給控方一點時間尋找這名證人。”
鐘學心忽然從旁聽席上站起身指向宋家齊大聲說:“我認為辯方律師對被告梁美娜的下落心中有數!”
法官沒有第一時間制止她擾亂法庭的行為,反而将目光投向了宋家齊:“辯方律師, 你真的知道證人梁美娜的下落?”
宋家齊在衆目睽睽之下點點頭:“是的。”
法官吃了一驚,陪審席上也傳來微弱的驚呼聲。
檢控官迅速指控他“知法犯法”。
鐘學心的過分行為再也沒人有時間追究了, 她帶着“果然不出我所料”的神色坐下,對布國棟說:“做活體取證的時候,我就對餘中健說, 只要他犯法,我一定會找到證據将他繩之于法。現在不但能給餘中健入罪,還能加上一個知法犯法的律師,總算都沒有浪費了我的一番心血。”
“我就知道,你一直都這麽能幹。”布國棟毫不吝啬地送上稱贊。
“鐘醫生,你真是做了很多努力啊。”兩人身後忽然冒出一個四十多歲師奶模樣的人。
“維護法律,人人有責。”面對路人的稱贊,布國棟跟鐘學心異口同聲地回答道。
“肅靜!”法官敲了一下錘,等法庭裏的人安靜下來之後,嚴厲地問:“辯方律師,證人梁美娜現在在哪裏?”
宋家齊指向法庭大門:“她就在那裏。”
衆人的目光都轉向了大門,在衆多目光的期盼下,兩扇大門真的打開了!
但是從門口走進來的不是梁美娜,而是宋家齊原本的助理Jack。
他一個多星期前就旅行完回來上班,不過宋家齊說手上的案子是周亦霏一直跟的,就讓她跟到底,所以Wilson這單案還是周亦霏做助理。
Jack向法官行禮表示打斷法庭的歉意,之後快步走向宋家齊和周亦霏的位置,将一份文件遞在宋家齊手裏。
宋家齊舉起手中的文件向法庭裏的衆人展示:“法官大人,各位陪審員,這是毒品調查科提供的資料,證實梁美娜于昨天下午三點鐘在旺角一間寵物店,以藏有受管制藥物兼作販賣用途的罪名被帶走調查,目前人還在毒品調查科的拘留室。”
他從文件裏取出一張照片:“這是毒品調查科的工作人員從梁美娜的随身物品裏面找到的藥瓶,外表與本案提交做證據的藥瓶一模一樣。經過檢驗,從梁美娜身上找到的這只藥瓶裏所裝的40粒藥丸全部含有氯安酮成分,也就是俗稱的K仔。梁美娜也承認了自己以寵物狗生病做手術為借口,到寵物店開犬用氯安酮僞裝成K仔出售。”
法庭中先是一片寂靜,跟着響起“嗡嗡嗡”的說話聲。
鐘學心望着宋家齊手中的文件以及照片,她忽然覺得頭疼,面前的這一幕實在太過戲劇化了。
布國棟緊緊地握着她的手:“這不是你的錯,你只是信錯人了。”
鐘學心将頭靠在布國棟肩上:“這樣一來,餘中健那個富二代就會脫罪了。”
事實也确實如此,法官的臉黑得像鍋底一樣:“本席宣布,本案不再增加新的證人,所有的盤問已經全部結束。請控方律師和辯方律師開始結案陳詞。”
檢控官準備好的結案陳詞有好多不能用,說得磕磕巴巴的,聽得陪審員個個搖頭嘆氣。
宋家齊則全程面帶微笑地侃侃而談,又加言之有據,令到陪審員連連點頭,不到十分鐘就做出了決議:無罪!
法官宣布Wilson謀殺罪名不成立、當庭釋放之後,Wilson在被告欄裏哭起來:“不用坐牢了……”
周亦霏聽到他的哭喊聲,詫異地看過去,見Wilson兩手捂着臉大哭,完全沒有平日裏嚣張的模樣了。
下午,Benny代表餘中健的父親找上門送報酬:“宋大狀,周律師,餘老先生說,Wilson的官司真是多虧了你們兩位,一點小意思。”
他拿出了兩張支票,分別遞給兩人,又取出兩張卡片來:“這裏兩張打折卡,可以在宏昊天旗下的所有櫃臺享受購物五折優惠,請宋太跟周律師笑納。”
兩人又收了打折卡。
Benny送完了報酬,終于說起了正事:“最近少爺經常半夜發夢驚醒,以前從來沒有出現過這種情形。餘老先生請了心理專家給少爺看過,說他是因為受到了很嚴重的刺激,心理留下了陰影。餘老先生想來想去,少爺只可能是因為這件案子受到刺激了,他想找到證據起訴辦這件案子的人。”
宋家齊搖了搖頭:“很難。”
他給Benny分析了一遍:警方照章辦事,抓不到把柄;法醫出言不遜,投訴之後已經得到了處理;證人王頌安栽贓陷害,律政署對他提起訴訟了;破壞Wilson車的那位梁先生也會被控以破壞交通安全罪;梁美娜販賣受管制藥物證據确鑿一定會判刑。
餘老先生能做的,最多不過是買幾家報紙雜志,寫寫警方無能、破不了案的報道,或者再炒一炒過界法醫的事。
Benny帶着宋家齊的分析回去向餘老先生禀告了。
周亦霏拿出支票問道:“這麽大數目,直接收了沒有問題嗎?”她不過是做宋家齊的助理,收到的支票都有二十萬,那宋家齊收的該有多少?
宋家齊毫不在意地說:“只管收着。Wilson這件案,最壞的結果是謀殺罪名成立判無期;好一點的可能會謀殺改誤殺,判三至七年;再好點的是無罪釋放,不需要坐監。但是無罪釋放都可以分成很多種。”
“最差的那種就是綁架證人,沒有證人自然告不到了;這種情況就是人人都知道被告的确是犯了罪的,但是你沒證人就沒辦法給他定罪;雖然人不需要坐牢,但是名聲全部都毀了。”
“最好的是找到證據證明根本就是另外的人做的,被告的名聲地位絲毫無損。”
“這兩者之間還有一種情況,就是證人、證據都不明确,沒辦法确定誰是真正的犯人。我們香港的法律是疑罪從無的,這種情況之下不可能給所有的嫌疑犯都定罪,也都要全部無罪釋放。”
“我來打的這場官司,Wilson幾乎完全洗脫了殺人嫌疑,名聲地位一點損失都沒有,收到最好的報酬是應該的。其實我還覺得少了點呢。”
周亦霏低頭思索一陣:“所以目前這個結果表面上看是Wilson清白無辜,實際上他跟那個梁得發都有可能是兇手?”
“對。”宋家齊笑了,“不是人人都好似我同你這麽聰明,能夠理會得清這一點的。”
與此同時,警局裏也在議論這件案子。
幾個組員都有點垂頭喪氣:“我們忙了這麽久,全都白費了。一點都想不到Wilson竟然是被人陷害的。”
李展風笑着鼓勵大家:“Wilson的殺人嫌疑排除了,我們還有梁得發、王頌安、梁美娜三個嫌疑犯的嘛。大家打起精神,繼續查!”
“不用查了!”淩倩兒将一份文件扔在桌子上,“高Sir剛剛決定,這件案歸為懸案,不需要再查下去了。”
“Madam,這樣不合适吧?”幾個人都覺得不好,“一條人命啊,就這樣放着不管了?”
“高Sir說了,再查下去都沒結果。第一,案發那間酒店從淩晨兩點半到下午一點鐘沒有鎖門,目前已經知道的是梁得發進去偷車鑰匙、王頌安進去偷鑽石手表,那不知道的呢?會不會又有其他人進去過?酒店走廊上面沒有安裝監控,我們沒辦法确認。”
“第二,就算只有這兩個人中間進去過案發現場,我們從案發現場帶回來的證物全部都不能用,想得到上庭能用的證據只能重新采集,而酒店已經把那間客房清理過後再次投入使用,我們什麽線索都找不到了。”
“沒證沒據,怎麽查?”
☆、095
李展風低下了頭:“對不起, 如果我送證物的時候鎖好車門,現在就不會這麽被動了。”
“其實應該是我的錯,明知道你在運送證物, 抓人的事就應該交給其他手足。”淩倩兒也自責起來, “我是你們的頭, 因為我做出了錯誤的指揮, 才會造成這樣嚴重的後果。”
“Madam你別這麽說,”一個組員開了口,“做案情分析的時候如果不是Doctor鐘突然跑過來說什麽死者下颚的淤痕只有Wilson能做到,我們根本不會完全不派人追查梁美娜的下落。”
淩倩兒搖搖頭:“話是人家說的,信不信在我們。我們信了,照做了, 那就變成了我們自己的責任。如果結果是好的, 我們不見得會把功勞放在他們身上;現在出事了, 總不能再把責任推到他們頭上吧?說到底,破案的職責在我們重案組, 不在法證或者法醫。”
“Madam說得對, 我們應該從自己身上找原因,不能推卸責任。”
衆人的情緒漸漸回轉, 一致同意以後查案的時候思路堅決不會受外人影響。
晚上周亦霏跟淩倩兒聊天說到這件事,周亦霏想起下午Benny到律師樓的事, 便提醒淩倩兒:“你要小心來自Wilson或者他父親的報複。如果報紙上把警方在今次案件中的失誤大肆宣揚,我想你還有得受。”
“我已經準備好了。”淩倩兒一副視死如歸的樣,“我的确有做錯的地方, 應該受到處分。無論是調職或者降職,我都可以接受。最多我再努力升職了。”
“等一等吧,或者警隊高層會覺得是其他人的錯,不會責怪你呢?”周亦霏安慰她。
然而第二天的報紙雜志上登載的頭條新聞是一處寮屋的居民不滿政府拆除他們栖身的寮屋,跟政府工作人員發生了暴力沖突;後來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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