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
皎潔的月光透過窗落在地上。
楚筠慎站在陰影處,“姬公子,別來無恙。”
姬乾疑惑,“你怎麽進來的?”
“那自然是魏宮主讓我進來的。”
“你答應他什麽了?”姬乾挑眉問。
“什麽也沒有,我是‘偷偷’進來的。”楚筠慎道:“我想把你帶出去,以此借機和司珩合作,魏宮主似乎默許了。”
姬乾不帶任何感情地哼了一聲。
“你不信?”
“別白費功夫了,不合作,你把我弄出去了也不合作。”姬乾搖頭。
楚筠慎沒搭腔,默了片刻,問:“他們倆把你扔下是去做什麽?”
姬乾靜靜地看着他。
過來一會兒,他問楚筠慎,“你們照月山莊這近幾年,可有拿到什麽珍稀的藥材?”.
楚筠慎答:“太多了。”
“和動物有關的呢?”
“有。”
姬乾又問:“從哪個地方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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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筠慎沒回答這個問題,只道:“有一只捕獲它的時候費了不少功夫。”
姬乾嗯了一聲,給指了條路,“你要是在這上面幫到他的忙,他可能會答應。”
楚筠慎斂眉細思了片刻,“如果他在找那樣東西,我可能幫不上什麽忙。”
“噢?”
“因為那東西現在不在照月山莊。”
姬乾蹙眉,“不在你這那在哪?”
“遠在天邊,近在眼前。”
姬乾面露些微驚詫,“不是吧?!”
楚筠慎沒再多說什麽,他翻窗離開時正好看見坐在屋檐上的青冥,兩人對視了一眼後,楚筠慎轉身離去。
待楚筠慎走後,宣麟和青冥一個接一個回來。
姬乾欲言又止地看着他們倆。
宣麟,“想問什麽就問。”
姬乾沒應,也不跟他們說話,轉過頭一臉若有所思。
照月山莊地處霧山北面。
以司珩的腳程從霧山出發約莫兩日就能到。
那是一個名為靖回的地方,山明水秀,姑娘們能歌善舞。
聶槐安和司珩幾乎剛進城就聽見了咿咿呀呀的唱戲聲。
伶人的唱腔清亮婉轉,妩媚中氣足且連貫。
聶槐安雖聽不懂,但是好不好聽還是能聽得出來的,司珩見他面露新奇,就把人牽進去。
他們的座位有些偏,周圍早已坐滿了人。
有一桌離得近的正低聲閑談。
“雲煙姑娘這把嗓子真不愧咱靖回第一青衣。”
“只可惜被那劉大人家的禍害瞧上了,圓滿唱回戲都不容易。”
“雲煙姑娘花容月貌,那禍害最是個好色之徒,他爹娘都不管教,旁的人又能多說些什麽呢,唉,只可惜了雲煙姑娘,他後院強搶回來的姑娘沒有十個都有八個了。”
“雲煙姑娘要真讓他擡進門,這麽好聽的嗓子往後就聽不着咯。”
聶槐安聽他們這番三句不離雲煙姑娘的交談大概知道了這戲臺上的姑娘被個有權有勢的浪蕩子看上了,被擾得戲都沒法好好唱。
司珩對此興趣不大,見桌上有盤瓜子,順手拉到面前低頭開始剝瓜子殼。
他剝好了也不吃,而是放在另一個幹淨的杯子裏。
臺上的人唱了多久他就剝了多久,手邊堆起滿滿的瓜子殼,一盤瓜子也慢慢地就快見底了。
就在雲煙姑娘快唱完時,門外忽然響起了喧嚣聲。
下一秒,幾個人高馬大,五大三粗的莽夫沖了進來。
聶槐安還沒弄清楚發生了什麽,周圍的人就跑了個一幹二淨。
臺上的雲煙姑娘沒有受到他們的影響,而是娓娓唱完了這最後一句戲詞,如泣如訴,凄苦難咽。
這最後一個音剛落就響起了拍掌聲。
“好!唱得真真是好,真不愧是雲煙姑娘!”
說話之人語氣充滿調笑的意味,盡顯輕浮。
聶槐安看不到的是,那叫雲煙的姑娘站在戲臺上,眼神沒有分一絲一毫給這無禮的不速之客,而是一瞬不瞬地盯着司珩。
他還在剝瓜子,身邊那麽吵的動靜他連眼皮都沒有擡一下。
而有雲煙這眼神,那人的注意力被轉開了。
并不顯良善的細長眼睛被臉上的橫肉擠得更小了,正直勾勾地打量司珩。
這樣一張臉擺出面無表情時能把孩子吓哭,相由心生的兇惡讓人厭惡的同時也會感到恐懼。
但在場的人沒有一個孩子,聶槐安是個瞎子,他什麽也看不見。
而司珩,他可能覺得看他一眼會髒眼睛,頭也不擡地耐心剝完盤子裏最後一顆瓜子,然後将一杯幹幹淨淨的瓜子仁推到聶槐安手邊,“瓜子,吃吧。”
聶槐安發出疑惑不解的聲音,“嗯?給我的?”
他知道司珩從坐下就開始剝瓜子,但他以為是他自己在吃,沒想到是給他剝的。
“嗯。”司珩順手提起桌上的茶壺給他重新倒了杯溫茶。
這劉家的少爺大概從出生以來還沒遇到過有人敢這麽無視他,一瞬間氣得眼睛血紅,滿臉橫肉的五官更顯猙獰。
他兩手扶着桌沿,大吼了一聲就被想把桌子掀了。
但滑稽的一幕發生了。
不管這劉家少爺怎麽用力,使勁得整張臉憋得通紅,桌子都紋絲不動。
聶槐安坐在凳子上慢條斯理地吃着司珩給他剝好的瓜子仁,轉頭問司珩,“他這是怎麽了?心跳怎會一下變得這麽快?”
司珩飲茶,淡淡道:“不知。”
劉家少爺掀桌不成,反把自己弄得氣喘籲籲,一身狼狽。
他抖着手指司珩,“上,都給我上,把他給我五花大綁吊起來,少爺我親自動鞭子。”
話音剛落,他帶來的幾個莽夫摩拳擦掌上前,一人伸手欲從後扣住司珩肩膀,反被司珩擰斷了手。
骨折聲清脆得叫人毛骨悚然,那莽夫慘叫了一聲,側身翻倒在地。
其餘幾人見此情形一時間都不敢再往前走。
劉家少爺大怒,原地跳了幾下,氣急敗壞:“上!都給我一起上!”
幾個莽夫都猶豫了一下,最後還是硬着頭皮沖上前想摁住司珩。
司珩怕這幾個人沖撞到聶槐安,起身用自己方才坐過的凳子砸了離自己最近一人的腦袋。
凳子四分五裂,木屑橫飛。
聶槐安正坐着喝茶,明顯感覺到司珩和自己拉開了一個不遠不近的距離。
不過是聶槐安吃兩個瓜子仁的時間,地上就躺了一地莽夫。
司珩打人是不會留給他們哀嚎的力氣的,于是這些躺在地上的人都是疼得進的氣多。
聶槐安不知道是想到了什麽,忽然露出一個很淺的笑。
劉家少爺在意識到自己帶來的人在這人面前如此不堪一擊,盛怒下被聶槐安的笑刺激得腦子一片空白,耳朵嗡嗡作響,歇斯底裏:“你笑什麽臭瞎子?!”
音落的那一瞬間,戲臺上穿着大紅戲服的雲煙姑娘都禁不住一顫。
司珩整個人的氣勢僅在眨眼間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沒有人能看清他是怎麽過去的,等看清楚的時候司珩的手已經牢牢地掐住了劉家少爺的脖子,肥碩的身軀在他面前像拎起一只雞那麽簡單。
劉家少爺雙腳慢慢離了地,不管他怎麽拼命掙紮,掐在他脖子上的手都像鐵一樣硬。
“等等!”察覺不對的聶槐安沒能叫住司珩。
下一秒,清脆的一聲‘咔’,帶來了死一般的寂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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