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9 得提示知背後人

那日季氏來看君姒,說起老祖宗很挂念她。她讓晉芳做了些艾糍帶去看望老祖宗。

天氣很好,大寒天難得見到暖陽,君姒與老祖宗在院子裏散步,老祖宗問起孟春海的事情君姒也沒瞞着,發表自己的意見支持他。

老祖宗一向看中家中在朝為官的人,念叨着為官為國務必盡心盡力,君姒只感嘆孟炎成沒有聽到老祖宗這翻話。

老祖宗看盡了人情世故,論人功過也自有一翻見解。君姒決定提出心中疑問。

“上次春海将父親的生意交給了二叔打理。老祖宗,您說這樣會不會影響不好?這些日子我一直在想,春海畢竟年紀還小,再怎麽說二叔也是旁親不是?”

老祖宗愣了愣眼神,從上到下打量了一遍君姒,随後擺手笑了笑。

“丫頭,春海雖然年紀小,但是我倒覺得他的選擇沒有錯。而且他這樣做其實是解救了孟家的一場危機。”

“這是為什麽?”君姒驚訝。

老祖宗點點頭收了笑,“避免了孟家幾兄弟争搶,這就是最大的幫助。怎麽,這些問題炎成應該看得出來吧。他沒跟你說?”

這時君姒不好意思的低下頭,“他的心裏只有營地,家族裏這些事也從來不跟我說。”

老祖宗慈愛的拍着我君姒的手,“說到炎成,這孩子自從娶了你之後改變了很多。不過聽你這麽說大概只有一心在營地這事一點都沒有變。走吧丫頭,到那邊坐坐,老祖宗跟你講家族的事。”

在老祖宗的心裏,孟朝東雖然是個看上去懦弱的人,但往往這樣的人才顧家。她說當年二嫁還沒有嫁給孟朝東的時候其實一直不同意這門婚事,後來都是迫于家族的壓力才不得不嫁到孟家。成親後的孟朝東當時只做一些小生意,基本能夠養家糊口,當時也分了家二嬸跟他吃了兩年的苦,第三年開始才漸漸富裕。也是經過了三年二嬸知道了孟朝東的好兩人感情便一直很好,後來三個孩子連接着生下來,孟朝東白天忙生意,晚上還會幫着帶孩子,這麽多年勤勤懇懇也不納妾,雖然表面上還是那麽不出衆,但很多人都佩服他是個有情有義的男人。

只不過在家族中,二叔的父親也就是孟炎成的爺爺孟華這一代開始當了兵,之後更是當上大将軍,再到孟炎成的父親,加上今日的孟炎成,三代都是朝中大将。大概就是因為這樣與族長一脈有了疏離。族長一脈下來先是出于妒忌孟華開始代代出将軍,便将所有的妒意都撒到軟弱的孟朝東身上。依老祖宗的意思她倒是很看好孟朝東,一個能忍下世間仇視的人才是大男人。不過同時這樣的人也是最可怕的。

說到此處,君姒記下了一個句。——一個能忍下世間仇視的人才是大男人。不過同時這樣的人也是最可怕的。

“說了你二叔這麽多故事,其實我最想說的是春海像炎成,眼光獨道。你二叔是個正真的人,他會善待春海一家人的。你呀現在心中的疑惑解了嗎?”

“解了解了都解了。多謝老祖宗給我講這麽多故事。”

老祖宗拍着君姒的手背,“下次再想聽故事記得來找老祖宗。炎成那小子可不會跟你說這些有趣的故事。”

“那是。不過夫君忙于營地的事這也不怪他。”

老祖宗拿小輩打趣,把君姒說得臉紅了一片。

君姒仔細想老祖宗的話,猜測二叔是否真是可怕之人。那麽多年他忍受家族所有人的白眼和排斥,真的可以做到不聞不問不見不理嗎?還是說他因為心裏有個不同尋常的目标所以才咬牙堅持下來。

日标……是族長的位置嗎?

這麽一想,君姒覺得自己忽略了這個問題。孟老六的生意競選接班人時三張棄權白紙,到二叔順利接愛孟老六的生意,到即将開始競選族長。這三者必然有聯系,否則不可能完美銜接。

她記得自己以前就問過孟炎成,如果讓二叔當族長會怎麽樣。當時孟炎成說二叔雖然軟了點,但是正是這一點若是當了族長反而能讓族裏安穩下來。

還有那日從皇城傳來的信,信上已經明确了孟炎成的身份。所以說在寒城發生的任何事情都不是巧合,很可能是有預謀有目标的在進行。

她又想到了一個人,也許這個人可以給她進一步的答案。

孟氏商行裏有幾個客人正在跟孟貴談事情,君姒讓他忙她自己上樓找孟繼業。看到君姒孟繼業簡直震驚。

“炎成還讓你獨自出門嗎?你這樣他怎麽能放心?”

“放心吧,我帶了人出來。而且來你這裏,堂堂侯爺還怕我出事不成。”

孟炎成不急着問她怎麽會來這裏,請君姒坐下親自泡茶。君姒打量這個房間,辦公桌上全是帳本,屏風後面好似有一張床,估計時間太晚就睡這裏。整個房間布置得很簡單,沒有多餘的飾品。

“以前炎成就每天往營地跑,從來不顧家。現在是不是還這樣?”

君姒點頭,“每天都要去一趟營地,不過倒是顧點家了。大哥不用擔心。男人以事業為重也沒有錯。”

“是啊,炎成是将軍,是寒城的天,不管怎麽樣你貴為公主下嫁于他這個粗人,肯定受了不少委屈。我代孟家跟你說句對不起了。”

“這倒不必。”君姒擺擺手。“我與炎成是夫妻,他主外我主內這很正常。縱然過去是個高高在上的公主,可如今君姒只是個将軍的妻子,要主持府邸,要照顧丈夫。”

孟繼業以茶代酒敬了君姒一杯。身為家中兄長果然有擔當,有責任感。

“對了公主,不知道今日是有意來這還是過來走走?”

君姒略為尴尬,說是前幾日見了常慧,聽說了二叔接手六伯生意後經常忙到三更半夜。她有些擔心二叔吃不消。想來問問他能不能替二叔分擔一些。

孟繼業道:“這個事我還真的不好插手。當初春海選擇了二叔時大爺爺就有交待,二叔必須一個人經營六伯的生意,而且不能私自拿銀子。若是違背的話二叔怎麽對得起大爺爺的信任。”

“可是聽常慧說二叔的身體吃不消,難道要這樣一直下去嗎?”

聽到這孟繼業笑看君姒,“真的是你自己因為這事來找我的嗎?”

被懷疑了君姒也不得不承認,神情有些不自在。“說實話并不是。我是受了二嬸所托。她本來是想讓我跟炎成說一說。可你也知道炎成不太愛管家族中的事情。所以我就直接來找你。”

孟繼業點頭相信君姒的話,“可你來找我我也是真沒有辦法。總之大爺爺說了六伯的生意一分不能少。不過若是真要替二叔分擔,我倒是可以分擔分擔他的酒場。好吧就這麽定了,改天我去找二叔商量商量,反天我手上不也代替炎成管理着一些土地嗎,二叔那兒應該沒問題。”

“那感情好,如此二嬸和常慧那兒我也算有了個交待。”

“公主果然是個心靈聰穎的女子,炎成能娶到你是他幾輩子修來的福份。”

“大哥說笑了。”君姒很自然的把話題轉開。“我聽常慧說開春以後要重新選族長,大哥,你覺得誰最有希望?”

孟繼業愣神看君姒,随後又笑了,“說到這事,說實話我比較看好三伯。”

“三伯确實有能力。不過為什麽你不看好二叔?我覺得二叔做人也很好呀。炎成經常說二叔這一輩子默默付出,是個非常可靠的人。”

這一點并沒有得到孟繼業的贊同,他還指出了二叔懦弱的缺點,說就這一點就沒法當族長。沒法帶領孟族的人。

也确實孟繼業說得沒有錯。二叔孟朝東不夠資格。

這也是君姒想從孟繼業嘴裏得到的答案。至于有多少分可信度還要好好想一想。想起老祖宗說的那句話,她現在對每個人的決定都持有幾分懷疑,只有考據才能得出真相。

自從得知孟繼業知道劉氏身份的消息,君姒對孟繼業的話已經不會相信。加上老祖宗那句話點醒了她。所以她大膽猜測孟繼業也許就是背後扶持二叔一路走來,最終日标是族長的那個人。當上族長便名利雙收。孟繼業身為永清侯,有名。有自己的生意,利也不少。那麽他還缺什麽?

只要知道他缺什麽,就能知道他的終點。所以她決定再去看看劉氏,即便不能知道劉氏要幹什麽,能起到刺激的作用也不錯。她确信劉氏已經懷疑自己。

伯驕在院子裏練劍,手持一把木劍耍得有模有樣。沒發現劉氏的蹤影,君姒決定跟伯驕聊聊天。

“是你爹爹教你練的劍嗎?”

伯驕對君姒并不陌生,反而有幾分好感。“是娘教我的。她說我一定要變得強大才能保護好自己。”

君姒愣神,差點以為自己聽錯,再次确定伯驕說的娘是劉氏,當場吓得冒冷汗。她讓伯驕把她娘教的招式都耍一遍,一套一套的動作耍得雖然不穩但無縫銜接,這不可能是一個藝妓做得到的?

腦海中突然想起那日王滔跟陳風揚說起死士的幕後主使是個女人。劉氏跟沈秋呤一定有關系,沈秋呤的毒也很可能是劉氏給的,那麽是不是可以斷定劉氏就是背後的那個女人?

看伯驕的招式就能知道劉氏必定能武,如此似乎有八成的可能性。

“伯驕,我有事先回去,你不要跟你娘說起我來過。剛才我們的對話也不要告訴你娘,記住,這是我們兩個人的秘密。”

她匆匆交待一翻,這便馬上離開侯府,門口王滔追問她是否出事,她也不說,只說去一趟營地,她要馬上見到将軍。

王滔看得出來她很着急,一路護送她到營地,但是門口守衛卻說将軍在一刻鐘前收到什麽通知,急急忙忙的走了。就這樣,君姒又匆匆忙忙趕回家,一進門發現氣氛很不對勁。

“公主,您可回來了。出大事了!”

“快說,什麽事?”

秀桃皺着眉,“小半時辰前二老爺家的包氏過來說孟二爺和孟三爺死了。”

這如同晴霹靂的消息砸下來,君姒整個人都軟了。

“秀桃,你的意思孟德壽和孟德盛,兩個人都死了?”王滔瞪大了眼睛。

“沒錯。”喧誠從屋外進來,“我當時正好也在場。包氏說得很清楚。”

這件事情實在出乎意料,孟老六剛過逝不久,孟老二和孟老三又同時沒了。這真的都是天意嗎?君姒也顧不上想太多,決定去看看。可秀桃和喧誠都攔着她,說是将軍吩咐過她哪兒也別去,就待在家裏。

兩個伯伯過逝,她作為後輩怎麽能不到場?所以君姒決定還是去看一看。王滔把府中的便衣士衛帶上,一行人趕往南街茶館,到的時候現場已經被圍得水洩不通。裏面有士兵把守不讓群衆破壞現場。

王滔的人将君姒護在中間,幾人只能站在外圍的地方,不多時茶館裏擡出兩具屍體,孟家的人也跟着出來。其中族長也在。孟老六一把鼻涕一把淚的扶着族長,那一幕令人悲痛。

孟德壽,孟德盛,這兩個人怎麽就突然死了?還是同歸于盡。

“夫人,我們也先走吧。這事将軍會與族處理。”王滔掃過四周人多複雜,不得不擔心君姒的安危。

群衆一直未散,紛紛讨論孟家兩位大人物的死。同時也傳出一些話,是茶館夥計聽到孟德壽和孟德盛吵架時說的。說兩人吵架的起因是因為當初接手孟六爺生意上有人棄權的事情,兩人各自懷疑,其中孟德壽懷疑孟德盛時很氣憤,說他是個吃裏扒外的人,後來兩人越吵越兇就動起了手。因為兩人一直是在房間裏吵,外頭的夥計知道是孟家兩位爺并不敢推門進去。直到孟德壽被孟德盛踢下窗戶摔到一樓當場死亡,夥計進門亦發現孟德盛被刺了一刀,鮮血從肚子汩汩流下,因為刺到要害沒撐到大夫趕來就這麽死了。

君姒對孟德壽和孟德盛并不是特別了解,不過卻知道因為孟老六的生意幾兄弟心裏窩了一肚子的氣,如果要為這事打起來也不是沒有可能。

雖然孟炎成有交待讓君姒不用去族長家裏。但是君姒不想孟炎成為了保護自己讓人說道。第二天去了二伯和三件的靈堂祭拜。她看到孟炎成在忙,而且昨晚應該一晚沒睡神情很疲勞。他們連說句話都顧不上。

君姒安慰了一遍二伯和三伯的妻妾子女,最後去看了老祖宗。老祖宗把自己關在房裏連丫鬟都沒留。君姒很擔心老祖宗的身體。孟老六的過逝對她的打擊就很大,現在又走了兩個孫子,老人家怎麽受得了。

老祖宗也沒見君姒,君姒在門口與她說了幾句話後只好回了将軍府。

孟德壽和孟德盛同時死亡的事引起了商界很大的震動,甚至是整個寒城都被驚動。孟族在寒城算是最大的家族,一直以來給人一種無法撼動的形象,即便孟老六死時都沒有人敢說孟家一句不是。可是這一會連走兩人,還都商界精英,于是各種聲音都發出來了。

對于一部分人來說反而是興奮,孟家幾乎壟斷寒城的生意,這一次嚴重性的打擊反而給了別人一些機會。

第三日早,孟德壽和孟德盛同時出殡,之後兩人的後代将各自靈位放進祠堂。孟炎成回到将軍府已經是傍晚,當時君姒正在書房寫字,回到房間時他已經睡着。

憋了幾天的事情她想親口跟他說,可是看他如此疲憊她又怎麽忍心将他叫醒。打來水給他洗臉洗腳蓋好被子,她獨自用晚餐去了。

這兩日她特別注意劉氏,劉氏帶伯驕去祭拜過孟德壽和孟德盛,除了哀傷惋惜并無異樣。

她不知道一直以來發生的事呢跟劉氏有沒有關系。也不知道王滔和陳風揚說那個女人是不是三皇子的人。不過她決定做一件事,不僅可以試探出孟炎成也能知道劉氏到底要幹什麽。

一晚無話,孟炎成這一覺一直睡到第二天中午,醒來時精神倒是好了不少,一起來就要吃飯。君姒早已備好,飯桌上一直給他添菜。他則是一聲不吭,臉色比較沉。

“夫君,我看你一直愁眉苦臉心情不好,這樣身體怎麽吃得消。二伯和三伯的事就讓它過去吧,逝者安息,我們活着的人還要繼續下去。”

孟炎成這才擡頭看君姒,将嘴裏的飯咽下去後道:“二伯和三伯發生争執的茶館怎麽會有匕首我一直沒想明白。我問了二伯的妻子兒女,二伯連殺雞都不敢,他不可能随身帶匕首。”

君姒挾菜的手停下,此刻孟炎成眼裏的認真絕對不是裝的。她反倒松了一口氣。

“所以你的意思是二伯和三伯的死另有原因?”

“不知道。我問了夥計說當時房中确實只有二伯和三伯。所以這事我還想再查下去,總之這些日子以來發生了太多的事情,我首先要做的是證明這一件一件事沒有關聯。”

只有沒有關系,才能證明只是意外。

飯後孟炎成獨自去了書房,腦袋裏都是兩位伯伯死亡的畫面,非常慘烈的一幕幕。他徑直上了二樓,習慣性坐到椅子上擡頭望着樓頂想事情。想了很久,也做了很多假設,但是苦于沒有證據。

拳頭砸到桌子上,他才發現桌子左側有一本書沒有歸類。這不是自己的習慣。突然他發現書側面露出一點紙張的邊角,奇怪的翻開一看,竟是一張紙條。

徹查劉氏!

只有四個字,但這四個字卻像一支突然被點亮的蠟燭,照亮他的方向。

是誰給的字條?

不用猜了。他想起前些日子君姒在自己面前提起過兩次劉氏。

他以飛奔的速度下樓,到後院牽了馬直奔營地。

木琅正在給喧誠配藥,突然被李明輝抓走說将軍有重大事情宣布。二人出了營地來到一片開闊地帶,發現陳風揚和王滔加上李明智都在。

“到底什麽大事,火急火撩的我那還在給喧誠配藥呢。”

陳風揚和王滔同時瞪向他,但只是瞪了一眼又都乖乖的收回目光。這時,孟炎成突然嘆了一口氣,望向衆人。

“兄弟們,我已經知道我們要找的那個女人是誰了。”

陳風揚挨着的木樁啪一聲斷了,他自己也差點摔地上去。

王滔剛從李明智手裏接過的雞爪子掉到地上。李明智則将一包雞爪子塞回衣服裏。

木琅和李明輝大眼瞪小眼。

“我們一直忽略了這個人,因為她根本毫不起眼。”

五人軐到他身邊,眼巴巴等他說出那個女人的名字。

“風揚,王滔,明智明輝。這個任務交給你們了。務必将這個人與他的同伴一網打盡。”

接下來孟炎成做了一些布署,四人領命離去,現場只留下木琅一個人。

“老孟,你是如何知道這件事的?”

孟炎成眼前浮現的是君姒的臉,“是她提醒了我。其實早前幾天她已經在給我提示,只是我當時真的沒有想到。在我剛才出門之間在書房裏發現了她留給我的字條,給了我這那個女人的名字。”

木琅的重點卻是孟炎成說的那個“她”。

“能順利進入将軍府,還能進你的書房。老孟,你說的這個她不會是……?”

孟炎在看向木有點頭肯定了他的猜測,然後問題來了。

“她怎麽會知道?你不是說過不讓她參與任何争鬥嗎?”

“我也想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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