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育林書塾座落在玉月城東門二十裏外的玉梅山附近,書塾規模宏大,屋宇雄偉,書塾內師生繁多,最多時竟達一千餘人。關于育林書塾,民間傳聞甚多。
倨聞,育林書塾舊名育林書館,乃大月天龍年間建立的古書塾,歷代續有增建或重修,為大月有名的書塾。大月開國君主李刀龍少年時,就曾在此求過學。現由莊先國的後人莊世意先生接手,育林書塾向以辦學嚴謹在大月國聞名。
第二天,葉鋒、花怡、李音、趙白、孫眉、林素、如青一行人便到了玉梅山腳下。衆人沿着青石臺階緩步而上,一直進得書塾來。
只見裏面古木參天,一幅清幽寧靜的畫圖。
書塾的主人,莊世意先生在一個名為古春軒的雅屋熱情地接待了衆人。莊世意先生年齡約莫在六十上下,相貌清瘦,唇留三绺長須,雖作文士打扮,但不失嚴師風度。見了李音這個當地的父母官仍舊是不亢不卑,舉止從容,讓人心折。具聞其對塾生的要求是相當嚴格的,除了規定的休息時間外,塾生們不得随便走出書房,否則便要受到責罰。
衆人寒喧了一番,便進入正題。莊世意先生和林素相識,早已得其引薦,見花怡美麗溫柔,氣度高雅,已是點頭不已。考較了花怡幾句詩文,見花怡出口出章,才情極為不俗,更是喜歡。當下拍板決定,聘花怡為育林書塾的教書先生,月俸二十兩白銀。明日即可上任。
衆人皆是滿懷欣喜。莊世意先生還領衆人參觀了育林書塾。衆人邊走邊看,漫步其間,時聞琴聲、歌聲、書聲相應和,文化氣息非常濃郁,看得衆人點頭不已。最後,衆人才依依不舍地離開了此處。
※※※
衆人從育林書塾出來,進得玉月城來,趁着興致,在城中各地逛着。不久,便來到新月區上。
玉月城處于大月力和春水國和交境處,商貿往來不絕。加上此地又久無戰事,更是成為大月國首屈一指的繁榮之所,煙花之地。新月區是玉月城的商業中心,更是極為繁華。此時天已大亮,街上人來人往,極為熱鬧。
見到這般熱鬧景象,衆人皆興奮不已,在各地逛蕩着。葉鋒左手摟着花怡,右手摟着楊依,也是興味盎然。兩女柔順地依在他身邊,不時指點着街頭的景色。葉鋒手上摟着兩女柔軟的腰肢,鼻中聞着她們身上不時傳來的淡淡幽香,心情極為惬意。
李音一馬當先,走在最前面。不時地向衆人指點着什麽。
趙白、孫眉、林素、如青随之走到後面。孫眉見葉鋒和花怡、楊依舉止親密,看得眼熱,也要牽住趙白的手,卻被趙白甩開了手,道:“都老夫老妻了,還拉拉扯扯的。”孫眉嘴一撅,哼了一聲。引來衆人一陣輕笑。
李音、楊依、孫眉、如青等人皆是一等一的美女,林素仔細看來也是別有風情,更不用說花怡這樣傾國傾城的絕世尤物了,一路行來自然是引起極大的轟動,觀者如潮。但看開道的是玉月城的李音李大人,再加上李音旁邊還有十幾個肩寬體壯的随從在旁護衛。自然是不敢作非分之想。且識得李音的人,皆恭恭敬敬地向她行禮。
衆人邊走邊談,都是興致勃勃,正走到一座路橋之下,葉鋒剛要說話,忽然感覺到左上方有一個有如毒蛇般的目光盯着自己,讓自己覺得極為的不舒服,心中一凜,擡眼緩緩地望去。
只見右邊的路橋那一端,一個男子正淡淡地瞧着自己。這男子約莫二十四、五歲,身高體瘦,豐神俊朗。穿了一件紫色的錦袍,外披一件銀色的白狐皮氅。臉形俊美,一雙眼似開似阖,陰森寒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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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身邊站着一個身穿綠色錦袍的老者,一縷山羊胡須,一對三角眼,詭光波動,此時正附在他的耳邊說些什麽。而在他的身後,是七八個大漢。這些人身上皆穿着上好的皮襖,腰間都挂着彎彎的長刀,個個體形彪悍,面色冷森。
見葉鋒望向他,那男子的眼皮微微一眯,眼中冷芒流動,雙眸中射出兩道銳利、陰冷的光芒,直視向葉鋒。葉鋒頓感似有一股寒意直透向心裏去,非常的不舒服。
“周雲。”
耳邊聽得李音的聲音響起:“他就是周雲,阿鋒要小心此人。此人絕不簡單!”
葉鋒贊同地點了點頭。那周雲一雙眼在葉鋒諸人身上來回掃視了片刻,衆人接觸到他那陰冷的目光,便感覺似被他一直看到心裏去,都非常的不自在。楊依被他的目光掃過,身子一顫,縮到了葉鋒的懷裏去。那周雲的目光在花怡和如青的身上頓了頓,轉頭在那老者耳邊說了句什麽,又望了葉鋒一眼,沖李音微一颌首。這才施施然率領衆随從而去。
衆人這才舒了一口氣。都感覺心中似去了一塊千斤巨石似的。趙白道:“此人似練有某種魔功,陰森可畏!”
花怡道:“觀其形而知其人,妾身似感覺此人心術不正。鋒郎要小心啊。”衆人也皆點了點頭。贊同花怡的說法。
葉鋒沉聲道:“怡姐放心,我會小心的。”
此時衆人已沒有了游興,加上逛了好久,個個是腳軟腿酸。當下孫眉提議找一家酒樓又或是茶館歇息歇息,這提議得到了衆人的一致贊同。
※※※
“大人,前面就是楊玉樓,倨聞上面的茶點在玉月城可是一絕啊!”李音身旁一個侍從恭敬地道。
“哦。”李音眼見面前的這座酒樓飛檐翹角,氣概不凡。門口食客來來往往,繁華興旺。不由點了點頭。又轉頭問花怡道:“姐姐,你看呢?”
花怡微笑道:“妹妹做主吧。”李音又對葉鋒道:“阿鋒呢?”葉鋒道:“就這家吧。”其它諸人也點了點頭。
當下衆人上了二樓,揀一個靠近窗口的幹淨座位坐下。剛落座,便看見掌櫃的滿面堆笑地小跑過來。他親自為衆人擦桌,一邊恭恭敬敬地對李音道:“大人大駕光臨,令小店蓬壁生輝。敢問大人,想要吃點什麽?”
李音淡淡道:“掌櫃的有什麽好介紹?”那掌櫃的低頭微笑道:“小樓有新宰的嫩黃牛,有開山的如意鴨卷鮮,有立德的荷香籠仔鴨,有不西的蝦籽大烏參,有寶慶的金針,還有極烈極香的'狀元紅',還有……”
他還待滔滔不絕地說下去,李音擺了擺手道:“好了,撿幾樣你們酒樓的特色菜上來。再來幾壇好酒!”那掌櫃的點頭哈腰地道:“是,是,大人稍待,馬上就來,馬上就來。”興沖沖地走下樓去。
不久,菜肴便端上了上來,紅白青翠、飄香噴辣地擺了一桌子。每一道菜皆味道鮮美,吃得衆人點頭不已。忽然花怡“咦”了一聲。
衆人皆向花怡望去,葉鋒道:“怡姐,怎麽啦?”花怡道:“你們看窗外?”
衆人随着花怡的目光往窗下看去。只見街對面的一家店鋪的牆根下,正蹲着一個身着褴褛棉襖的小女孩,這小女孩才約莫八九歲年紀,正撿着地上一個路人丢棄的食物在吃着,一邊怯怯地看着旁人。樣子十分惹人憐愛。
衆人皆心情沉重起來,楊依道:“這小女孩好可憐哦。”花怡望了那小女孩半響,眼圈略微一紅,嘆了口氣,從桌上取了一些食物,道:“大家先坐一下,妾身去去就來。”轉身下樓去了。
葉鋒忙起身跟了下去。當下衆人也皆起身,随葉鋒一起下去。
那小女孩正縮在牆角邊吃着撿來的食物,忽然聞到一股誘人的香味。接着聽到一個柔美動聽的聲音傳來:“小妹妹,餓了吧,來,姐姐這邊有東西吃。”那小女孩擡起頭來,只見面前站着一個象仙女一樣美麗的大姐姐,正溫柔地看着自己,手上還拿着一些香噴噴的食物,一陣陣香味傳來,她不由咽了一口口水。她怯怯地看着花怡,想去拿,又不敢。
花怡微微一笑,把食物放到小女孩的手中,柔聲道:“小妹妹別怕,來,快吃吧。”小女孩聽了這話,眼圈頓時紅了,一顆晶瑩的淚珠時掉了下來。她眨眨眼睛,望了手中的食物一會兒,猛然便狼吞虎咽起來。
花怡撫摸着她的頭,柔聲道:“別急,慢慢吃。”這時,葉鋒等人也來到了花怡的身邊。見花怡的周圍已圍了一大圈人,瞧着這感人的一幕。皆指指點點。
葉鋒望向那小女孩,只見這小女孩約在八、九歲左右,怯生生的。頭發蓬亂,穿着一身褴褛的棉襖,一朵朵爛羊油似的破棉絮綻露出來。但她雖是衣衫敝舊,卻乃掩不住其秀麗的容顏,十足的一個美人胎子。
孫眉見這小女孩狼吞虎咽地吃着,嘆了一口氣道:“可憐,可憐。看她這身打扮,應該是月北府那邊的人氏了。”
如青嘆道:“月北府累累遭災,又暴民四起,最近玉月府便有大批的災民從那邊湧來。這幾天我便看到城內有許多操月北口音的人,他們披着褴褛的棉襖,腰間勒根草繩,端着破碗向人們讨飯。唉,這世道真是……”
楊依道:“你看這小女孩還赤着腳,現在下去天就冷了,這天寒地凍的……好可憐哦。”
葉鋒望了李音一眼,卻見李音沒有說話,只是靜靜地看着這個小女孩,不知在想些什麽。這時趙白正想說話,忽然聽到街頭有一個焦急的聲音傳來:“杏兒,杏兒……你在哪裏?”
那小女孩擡起頭,道:“爹爹,是爹爹……”語聲清脆,滿是喜悅的神情。花怡撫摸着小女孩的頭,道:“小妹妹,是你爹爹來找你嗎?”衆人循聲望去,只見一個非常高大魁梧的漢子正在四處尋找着什麽,一邊還焦急地呼喊着。
葉鋒見了這男子,不由在心底暗暗喝了聲采:“好一條漢子!”
這見這大漢身材極為健碩高大,比之常人少說也高了一個半頭,一堆亂茅草也似的短須。顧盼之際,頗有威勢。手上提着一根長約一丈五寸的鈎鐮槍,寒光四射。
“好!”葉鋒身旁的趙白喝了聲采:“好一個漢子!”其它諸人也皆是點頭不已。只見那小女孩歡喜地叫道:“爹爹,爹爹,杏兒在這。”
那大漢見到小女孩杏兒,狂喜道:“杏兒,杏兒。”猛然見到杏兒身邊的葉鋒諸人,不由臉上變色,莽牛也似的怒吼一聲,大聲喝道:“快放開我的孩子!”
一聲長嘯,瘋虎一般的沖了上來,槍一挺,那柄一丈五寸長的長槍就象一道閃電,剌向葉鋒等人,勁力奇猛,速度非凡。
異變突生,李音身邊的衆随從狂呼起來:“保護大人,保護大人。”只聽“嗆嗆”聲不絕于耳,那十幾個随從紛紛拔出長刀,團團圍住了李音,花怡等人。
那小女孩杏兒叫道:“爹,爹,不要啊……”只是聲音在尖銳的破空聲中顯得格外微弱。
葉鋒和趙白立時閃身,把花怡等人擋在了自己的身後。衆随從大喝道:“水洩不通!”立時見無數道強烈的刀光急湧而至,組成了一道無法破解的刀網。
“無法破解!”這些是衆随從的想法,想當年,他們就用這個刀陣為李音擋住了多少剌殺。然而想歸想,衆随從根本不明白這大漢的的出身來歷,更不了解對方的武學修為到了何種境界。事實确是與他們的想法相差太遠。
只見那大漢的鈎鐮槍在瞬間便閃出一道奇異的光芒,雄渾無俦的內力随着槍法的運行,一聲轟嗚,刀光破碎,眨眼間刀網便被擊碎。衆随從踉跄翻倒。
世上竟有如此槍法!
李音喝道:“放肆!”
随着話聲出口,彎刀已經出鞘,寒光閃動之中,二人已是轉瞬互攻了數十招。
李音的刀勢犀利,輕靈。而那大漢則是沉穩。鈎鐮槍或直擊,或橫斬,或斜剌,動作雖簡單,但配上他那勁力十足,直有說不出的赫赫威勢。
忽聽得一聲龍吟似的聲響,槍影暴漲,李音如遭電擊,身子連晃了幾晃,踉跄後退。
葉鋒大喝一聲,立時出刀,刀風呼嘯。那大漢峓然不懼,一聲大喝,恍似晴天打個霹靂。二人以硬敵硬,刀槍相交,只聽“轟!”的一聲震響,劇烈的勁力往四面八方散去。這一招威力極大,在硬拼之下,兩人皆踉跄後退。葉鋒連退三步,而那大漢是連退兩步。
趙白等人不由色變,從這一戰中就可看出這大漢的功夫實是非同小可。李音在玉月城中號稱三大高手之一,和他比拼,卻已不敵,而葉鋒已是勝了李音一籌,和大漢一拼之下,又多退了一步,可見這大漢的功夫也是高于葉鋒。此等身手,實是少見!
那大漢穩住身子,一挺鈎鐮槍,迎天一陣大笑,樣子極為豪邁。這時只聽那小女孩杏兒尖脆的聲音響起:“爹……”
那大漢身子一顫:“杏兒。”望向小女孩杏兒:“孩子,爹找得你好苦。”“爹……”。那小女孩杏兒撲到那大漢的懷裏,哭道:“爹,我一直在找你……嗚……”
那大漢憐惜地撫摸着小女孩的頭,無比愛憐地道:“爹也一直在找你!孩子,這幾天你到哪去了?爹擔心死你了!”這時的他,臉上柔情湧現,已完全沒有了方才那種殺氣,只是完全一個疼愛女兒的父親。那小女孩杏兒只是哭泣着。
葉鋒和花怡等人靜靜地站着,望着這對父女,臉上已沒有了怒氣,對于方才那大漢的舉動,他們還能理解的,而且對于這大漢的武功,也不由讓他們生出敬佩之意。而葉鋒方才和那硬拼一招,手臂還有點隐隐發痛,一直在暗暗調息着。
那大漢摟着那小女孩,輕輕地撫摸着她的頭發,猛然望向葉鋒等人,道:“孩子,這兩天是誰拐走了你,是不是他們?”
葉鋒等人不由大吃一驚。李音的一個随從喝道:“大膽,竟敢如此說話,你知道你面前的是什麽人嗎?”他指着靜靜站在一旁的李音道:“這位就是玉月府的統領大人。”又指着葉鋒等人道:“這些是李大人的朋友!你竟敢襲官,是不是想造反?”
那大漢皺了皺眉道:“官府中人……?”
這時那小女孩杏兒道:“爹,他們是好人。”指着花怡道:“我好餓,這位姐姐就拿東西給我吃。” 說着拿起手上還沒吃完的燒雞給這大漢看。花怡上前微笑道:“這位大哥可以是誤會了,我們不是壞人,只是看這小女孩子可憐,所以拿了一些東西給她吃,希望可以幫助她。”
那大漢望向溫柔可親的花怡,疑惑地道:“你們……”又望了葉鋒和李音等人一陣,猛然離身,團團拱手朗聲道:“在下剛才多有冒犯,還請各位海涵!”
葉鋒和趙白道:“不知道不罪,兄臺的心情我們理解,不必介意。”英雄惜英雄,這大漢的武功如此高強,已令他們生出結交之心。
那大漢又推金山,倒玉柱,向李音拜倒下去:“草民孫陽固磕見大人!”
李音這時已恢複了平靜,上前親切地道:“孫壯士請起,孫壯士武功如此高強,真乃我大月之福也!”李音很少如此誇獎一個人,她身旁的那些随從互視一眼,皆知道了李音的心思。知道她是見獵心喜,起了收這大漢為已用之心。衆人又把目光投向那孫陽固,看他如何做。
卻見孫陽固起身淡然道:“大人過獎了,民間我有等身手的人士比比皆是。另:草民還有事在身,就此告辭。” 皆人驚一愕。李音的那些随從皆露出不可思議的神情。
孫陽固又對葉鋒和花怡等人道:“諸位的恩情,孫某永不會忘記!”一手提着鈎鐮槍,又拉起那小女孩杏兒的手,柔聲道:“孩子,我們走吧。” 那小女孩杏兒遲疑道:“爹……”又望向花怡,眼中露出依戀不舍的神情。
“慢着。”花怡道:“孫壯士要到哪裏去?”那孫陽固默然。
花怡走到孫陽固的面前,拉起那杏兒的手,靜靜地道:“看樣子孫壯士象是剛到玉月城不久,不知孫壯士以何為生?”
孫陽固搖了搖頭道:“這幾天正在尋找工作。”葉鋒上前微笑道:“我和孫兄是不打不相視。如蒙不棄,孫兄可否到蔽處盤旋?”
孫陽固靜靜道:“無功不受祿,怎好受葉大爺的恩惠。”他和葉鋒站在一起,竟然比葉鋒還略高,身材更是比葉鋒大了一圈,說話間,身上虬結的肌肉便不住起伏着。又對杏兒道:“孩子,我們走。” 那杏兒抓住花怡的手,道:“爹,我想和姐姐在一起。”
孫陽固道:“孩子,放手,快跟爹走!” 杏兒抱住花怡的腿,道:“爹,我餓啊……姐姐好……”孫陽固怒道:“快放手,你這麽能這樣。” 杏兒委屈地放開了手,哇的一聲哭了出來。
“唉!” 孫陽固跺了跺腳。
“杏兒乖,別哭!”花怡心痛地把杏兒摟到懷裏,對孫陽固道:“孫壯士怎麽能對孩子這樣發脾氣?”她的臉上浮起了一絲怒意:“孫壯士知道杏兒剛在在做什麽嗎?”
孫陽固的眼光落到地上那殘餘的半個饅頭,虎目中露出痛苦的神情,熱淚湧了出來,紫醬似的臉膛抽動着,一堆亂草似的短須也跟着抖動着。他忽然重重地在頭上打着:“我沒用,我沒有照顧好孩子,我對不起孩子……對不起她死去的娘……對不起她死去的娘啊!”
他這麽一個虎猛的漢子如此舉動,分外引人震蕩,楊依的雙目不由紅了起來。葉鋒和趙白也是搖頭嘆息。正所謂一文錢難倒英雄漢,這大漢一身出衆武學,卻落魄至此。
花怡柔聲道:“人都有落難的時候,一時落魄,孫壯士也不用放在心上,且觀孫壯士也是個忠貞之士。否則以孫壯士驚人的武學,只要稍有不良之心,也不會有溫飽之慮!不過孫壯士卻需考慮杏兒的将來,除了她的生活外,還有她将來的前程。”
花怡撫摸着杏兒的頭發,繼道:“杏兒是個可愛的女孩,我很喜歡她,希望能把她留在我身邊。還有杏兒大了,也該學點東西了。正巧妾身明日要到城東的育林書塾去任職,杏兒正好可随妾身一起去上學。”
葉鋒笑道:“我尊重孫兄'無功不受祿'的行事原則。不過蔽處正好缺一個護院,孫兄正好來蔽處幫忙。以後拙荊每日前往任教,杏兒随拙荊一起去上學,孫兄正好護送她們。” 李音一直想上前說什麽,不過看看花怡,又最終沒有說話。
孫陽固短須顫抖着,看着葉鋒和花怡,但看葉鋒和花怡皆是非常真誠,尤其花怡即美麗又溫柔,極具親和力。再看了看杏兒眼中渴望的神情。默然半響,道:“好,我答應。”杏兒見父親點頭同意,以後可以和美麗大姐姐在一起了,不由歡喜地抱住花怡的腰身。
葉鋒無意中得了一個如此高強的護院,不由心中歡喜。趙白、孫眉、林素、如青等人也皆紛紛上前祝賀。
李音在旁微微一笑,走上前來。她正要說話,這時忽然一個男子的聲音傳來:“阿音……”
※※※
衆人回頭一看,只見一個長身玉立、高大英俊的男子正負手而來。舉止自然潇灑,在人來人往的大街上顯得如此的卓越不凡,竟然是楊沖。他的臉上仍然從容平靜,雙目間依然精光流露,只是神情間卻略帶一點澀然。
葉鋒靜靜地望着他,他和楊沖只有一面之緣,但對他的為人風度卻頗有好感。望着這個朋友不算朋友,“情敵”又不算情敵,且又被李音抛棄的男人,他的心中有一種莫名的感覺。
只見楊沖徑直走到李音的面前,先對葉鋒拱手見禮:“葉鋒兄。”又依次向花怡趙白等人打招呼。然後對沉默不語,轉頭望着街上來來往往的人流的李音道:“阿音,能否找個地方單獨談談?”
李音緩緩地望向他,臉上掠過複雜的神情,随即淡然道:“這裏都是我的心腹或朋友,有什麽話你就說吧。”
楊沖柔聲道:“這些天,你為什麽總是不見我?”
李音望了一眼葉鋒等人,道:“我不是托楊軍交給你一封信,結束我們之間的事了嗎?”
楊沖搖頭苦澀地道:“我不敢相信,難道說我們在一起這麽長的時間了,一封信就這樣結束了?”
李音淡淡道:“當初我們在一起的時候我就跟你說得很明白,而且你也是知道我嗜好的!”
楊沖柔聲道:“人非草木,孰能無情?我們必竟在一起這麽長的時間了,而且你終究是個女人,總歸要有一個歸宿,我……”
李音截斷他道:“我意已決,你不用多說了!”靜靜地凝視了他半響,眼中現出一絲柔情,道:“念你我在一起這麽長的時間,我贈你處女四名,另你也是有妻室之人,回去好好地待你的妻子吧。”
楊沖苦澀地道:“妻室?自從靜柔那次被你之後,就一直對你念念不忘,近期甚至不讓我動她,她……”
“哦。”李音露出興味的神情:“竟有此事?”随即又回味悠長地道:“靜柔确是一個尤物,她的身材那麽好,胸脯又挺又有彈性,雙腿非常有力氣,夾得我非常緊……良家婦女就是有味道……”
葉鋒和趙白是聽得直搖頭。花怡一直在旁靜靜地聽着,越聽到後面,就越皺着眉頭,聽到最後李音的話,更是臉上緋紅,不由咳了一聲。而楊依、孫眉、林素、如青等人也是臉上飛紅,神情非常的不自然。孫陽固則是愕然地瞧着李音,臉上現出震驚無限的神情。杏兒則是睜着一雙圓圓的眼睛,不明白。
李音還待說下去,忽然聽到花怡那聲咳聲,望了花怡一眼,也輕咳了一聲,最後對楊沖道:“好了,我們的話就到此為止吧,晚上我就會把那四個處女送到你的府上,并會休書一封,叫靜柔好好待你,讓她好好盡一個作妻子的義務。只要你和楊軍好好為我辦事,我不會虧待你們的。”
楊沖臉上露出惱怒難明的神情,最後嘆了口氣,道:“阿音,你不可如此下去,這樣下去對你沒有好處,你知道外面別人是如何說你嗎?你……”
李音的眉頭皺起,猛然喝道:“放肆,你算什麽東西,什麽時候輪到你來幹涉我的私生活了?”
花怡看不過去,拉住李音的手道:“音妹,你不可如此。”又對楊沖道:“楊君,你……”卻不知該說些什麽才好。
楊沖怔怔地望着李音,猛然發出一陣失常的慘笑:“我對你一往情深,卻是個如此的收場。不過我不會放棄的。”又對葉鋒道:“葉公子,我就是個前車之鑒,你好自為之吧。”一路狂笑踉跄而去。
葉鋒的眉頭深深皺起。
衆人面面相觑。
外面圍觀的人群交頭接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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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花怡便往育林書塾上任而去,杏兒也随之一起去。而楊依則道也要和怡姐姐學點東西,也一起去。葉鋒和孫陽固則是一同前往護送。而杏兒洗沐換衣後,煥然一新,真是秀美無倫,葉鋒和花怡都不由大聲喝起彩來。就這樣,以後葉鋒就每天早上送花怡諸人去書塾,傍晚去接她們回家,其它時間則孫陽固在旁護衛。李音也派出了十幾名精幹的随從在書塾四周戒備。
孫陽固平時比較沉默,他很少與旁人談起自已,真想不到他一個外貌如此粗犷的漢子竟如此沉默寡言。只是有一天,他與葉鋒談起那日街上的沖突時,才道當時由于和杏兒失散了幾日,心情非常焦急。且因為杏兒模樣秀麗,曾有被別人拐騙過的前車之鑒,才使他誤會了葉鋒等人,又再次向葉鋒表示歉意,葉鋒自然表示理解。
靜時孫陽固便細細地擦拭他的鈎鐮槍。也不多與旁人多話,只有看着杏兒時才露出愛憐的神情。看着杏兒的身子在花怡的精心照顧下日漸豐腴。他每每看着花怡的眼神總是帶着感激的神情。
孫陽固為人沉穩,做事非常踏實,在花怡的安全問題上曾提出了許多中肯的看法,聽得葉鋒點頭不已。由于花怡安全的問題上讓葉鋒心無旁鹜,所以他可以專心地練習他的武學,為将來的玉月城大賽做好準備。
時間一日過去一日,眨眼已過去了七八日,這些天葉鋒是每日皆苦練武藝。那天在廳上的形勢談論和街頭的打鬥對他的觸動很大。這個世界能人輩出,如果自己不努力,就不可能在這世上有立足之地。不過除了練武之外,他還抽時間搞他的園林設計,以及向趙白取了一些關于家具設計的檔案。看自己能不能設計一些新穎的家具出來,以幫助義兄度過難關。
林素還是每天都來聽雨小院和葉鋒一起做她的園林設計,不過由于葉鋒要練武,所以園林設計的大部分工作都是由她去做。而且自那日林素在廚房撞見葉鋒和花怡的“好事”之後,雖然她還是象往常一樣向葉鋒問好,一起談工作,但葉鋒總感覺林素在有意無意地躲着他,除了必要的工作接觸,其它時候看見他都很快走開。
想起那天的情景,葉鋒也覺得很尴尬,也不好意思和她多說什麽。另外葉鋒總感覺林素這幾天比較異樣,工作時經常走神,臉上還經常莫明其妙出現紅暈。這種情形是從未有過的。“她怎麽啦?”葉鋒心中疑惑道。
※※※
這日下午,葉鋒練武完畢,突然想起幾日前自已曾答應過義姐如青這幾天去看她,想想現在沒什麽事,不如現在就去看看她。主意打定,他便單人匹馬,來到新月區如青的服裝店前。
服裝店風景依舊,仍然是那麽的賞心悅目。粉牆黛瓦、青磚飛檐,還是那麽的有意境。葉鋒不由心情更加放松起來。
“如姐!”葉鋒下了馬,向裏面叫道。
“如……”猛地葉鋒渾身巨震,愕然地立在當場,卻見店內走出幾人,正兇狠地盯視着他。為首男子豐神俊朗、身形高挺,目光陰森寒冷,竟然是那日在路橋上見了一面的周雲。他還是披着那件銀色的白狐皮氅。襯得他更是面如冠玉。
他冷冷地瞧着葉鋒,不發一言。而那日在路橋上的那個身穿綠色錦袍的老者依然站在他身後,他手撫着那縷山羊胡須,一雙三角眼正陰沉地看着他。而在他們身後,又是三個體形彪悍,面色冷森的大漢。
“啊,鋒弟。”這時楚楚動人的如青從店內出來,一見到葉鋒,臉上定時泛起難以形容的喜悅之情:“你來看姐姐啦?”
“是的,如姐。”葉鋒走上前去,微笑道,瞥了周雲等人一眼,低聲對如青道:“如姐,他們來幹什麽?”
如青偷偷地望了周雲一眼,低聲道:“進去再說。”葉鋒心中升起疑惑的神情,仔細看如青的臉上竟似有些凄然之意,不由一驚,道:“如姐,你怎麽啦?”
如青緩緩地搖了搖頭,低聲道:“鋒弟,我們進去吧。”
“嗯”葉鋒滿心的疑惑,點了點頭。
“葉鋒?”只見周雲冷哼一聲,走上前來,他的身高竟然和葉鋒不相上下。只見他走到葉鋒的面前,眼睛一眯,一道銳利、陰冷的光芒,直視向葉鋒。
葉鋒一觸到他的眼光,不由腦袋一轟,一股冰冷無比、令他幾乎打寒顫的寒氣直透向心裏去,渾然忘記一切,一種想要向他膜拜的沖動由心底升起,強烈到令葉鋒幾乎是無法自制的雙膝一軟,幾乎要跪下去了。
猛地,葉鋒渾身一顫,回醒了過來,不由暗暗吃驚和戒備,這是什麽武功,竟然能控制對方的心神,自己差一點着了對方的道,這時他也知道周雲定是身懷秘術。
見葉鋒馬上就回醒過來,那周雲的眼中閃過一絲驚異的神情。淡淡道:“久聞葉公子武藝超群,今日一見,果真名不虛傳。”
葉鋒被他一上來就下了個下馬威,且差點就着了他的道,也不由心中暗暗惱怒。淡淡道:“周公子有何見教?”
那周雲淡然道:“在下久慕葉公子刀法超群,不知可否領教一下?”
這句話一出,如青馬上就色變了,不安地扯了扯葉鋒的衣袖。而周雲這樣說,是擺明車馬欺負上門,如果葉鋒退讓,又或是委縮不敢,那今天就是他恥辱的一日,葉鋒的表情頓時凝重,寒聲道:“你想怎麽見識?”
“這麽見識!”
驀地,葉鋒聽見一連串異響,說話同時,周雲化身成一道旋風,眨眼間就欺近葉鋒身邊。幾乎在同一瞬間,便如天空出現一輪耀眼明月般,一股淩厲的刀氣已經籠罩了葉鋒全身。看到周雲有若鬼魅的身法,葉鋒一驚,如此凜冽刀氣,實是罕見。
“嘶……啦”一長聲布帛裂響,在随刀揚起的狂風中響起。葉鋒一把推開如青,急速後退。同時“锵!”的一聲,彎刀離鞘。周雲如影随形。“當!”兩刃交擊。 一股無可抗禦的巨力透刀而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