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 、他的柔軟

夜晚的風吹動了窗幔，也将藥方吹落在地。

內侍連忙去撿，楚臨順着藥方飄動的方向看去，突然起身。他走到牆邊，打開了房中的暗格，小心翼翼的将那暗格之中的東西拿了出來。

是那塊已經被摔碎的玉佩，雖然已經補好，帶着金鑲玉的華貴之氣，但再也不能和他身上這塊合為一體了。

楚臨看着那玉佩入了神，許久才開口詢問道，“你說，朕當年是真的受許家脅迫，才娶了她嗎？”

內侍在心中嘆息，其實這些時日，皇上的種種表現，他也看在眼裏。想必當初的事情，到底是深受脅迫，還是動情順水推舟，皇上心中在就已經有了決斷，可是偏偏，那一位已經香消玉殒。

人都死了。

人在眼前的時候沒有好好珍惜，如今再多的深情，又有什麽意義呢？不過縱然心中有再多的想法，他也不敢說出來。

許久之後，內侍斟酌才委婉開口：“皇上，當年之事，奴才并不清楚，也不敢随意揣測。但是奴才覺得，皇上現在，應該是愛着皇後娘娘的吧？”

楚臨嘆了口氣，把玉佩捏進手心，“果然，在這宮中，最了解朕的人，就是你了。”

內侍趕忙低頭：“奴才不敢！”

楚臨瞥了他一眼，“莫慌，朕沒有怪罪你的意思，你說的對，之前愛不愛已經不重要了，朕知道自己現在愛她，就夠了。”

楚臨修長的手指摩挲着玉佩，目光有些放空，片刻之後，他才娓娓道來，像是在回憶，又像是在解釋。

“其實一開始，朕真的不喜歡她，但是許家把持朝政，朕想要登上這個位置，就必須要讨好她，讓許家輔佐朕登上皇位。朕假裝與她兩情相悅，麻痹她父親，讓他們一步步走進朕設好的圈套中，可是後來……”

楚臨回憶之前，忍不住笑了起來，“朕發現自己愛上了她，想聽她天冷時提醒朕加衣，喜歡她跟在朕身後，叫朕阿臨，那時候朕就在想，即便成親時有那麽多的計謀，那又怎麽樣呢？愛上了，因為愛上了，朕就離不開了。這塊玉佩是朕親手為她戴上的，現在又回到了朕這裏……”

“可誰知道朕竟然被人蒙蔽，誤會她做出那樣的事情，還……如果那時候她能在朕的面前服個軟，朕或許就會原諒她，可誰想到，她偏偏那樣倔強，那般……”

楚臨想到許青煙落崖前生無可戀的眼神，回想她說的不複相見的話，只覺得心中疼的厲害，又恨得咬牙切齒。

“你說，她會回來找朕複仇嗎？她會，回到朕身邊嗎？”

內侍嘆息一聲，“皇上，請恕奴才多言，之前發生了那樣的事情，娘娘定然傷心欲絕、心中恨意難消，加之皇上您将許家滿門抄斬，太子也……娘娘至親的人都被皇上親手取走性命，就算娘娘真如皇上猜測那般，活了下去，恐也……是前來魚死網破的。”

楚臨沉默了一會兒，竟有些高興：“朕不怕魚死網破，朕怕她不來找朕，怕她把朕忘了。”

他的嘴角微微勾起，內侍不提醒，他差點将此事給忘了。當初許家通敵叛國的罪證，是由江柔的手遞到他面前的，江柔連滴血驗親的水都換了，這罪證只怕也不可信。

“宣大理寺卿進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