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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師父的事情去找他的,暫時去見下這登徒子也無妨。
再說,登徒子又不是沒有自己的優點嘛,登徒子又不是吃人的怪物,登徒子臉上的疙瘩不知道有沒有好……唉,這個人最自戀,又愛臭美,這時候恐怕是寝食難安的想将那臉疙瘩給夷為平地吧?
到了京城,第一件事情就是去找大順。
也有好一段日子沒見到過這孩子了,柳蓉還真是有些想他。去挖花瓶的時候,柳蓉還找了個石匠去大順父母親的墳墓前看了下,讓他給大順的父母立一塊石碑。大順沒記全父母親的名字,還是去不遠處的村子裏問了些老人才确定下他們兩人的名字。
這次從終南山上下來,柳蓉先特地去看了下,墳墓重新給修好了,石碑也立起了,上等的麻石料子,刻的字也很漂亮,對得住她的五十兩銀子。
大順回來看到一定會很高興的,柳蓉的嘴角浮現出了笑容。
敲開義堂的大門,管事見着是柳蓉,驚喜交加,激動得眼睛都圓了,一雙手都抖了起來:“姑娘你來了?”
???
管事太熱情了吧……看他一雙老眼好像都要淌出眼淚水來,有必要這麽激動嗎?柳蓉擺了擺手,制止住管事大人的熱情“表白”:“我想見我弟弟。”
“好好好。”管事連聲應承:“我這就帶姑娘你去看他。”
跨過房門,管事轉頭,很嚴厲的盯了一眼杵在那裏的下屬:難道還不知道快些去報告許大人?
大順見着柳蓉來,歡快的撲了過來:“姐姐,你是來接我回去的嗎?”
柳蓉搖了搖頭,大順很失望:“姐姐說話不算數。”
“姐姐最近有要緊的事情要辦,等辦完事就可以帶你回去了。”柳蓉笑着從荷包裏摸出了一張紙:“你看看,滿意不?”
大順打開那紙一看,就見一道圓弧,中間聳着一塊四四方方的東西。
“姐姐,這是什麽?”
管事好奇的伸過腦袋來看了一眼,臉上的表情很茫然。
柳蓉一臉興奮:“這是你父母的墳啊!全部修葺了下,用泥漿沙子打底,把雜草都除掉了,給他們立了一塊石碑,你瞧瞧,這裏是他們的名字,張富貴,張王氏,孝子張大順X年X月X日敬立。”
大順将紙颠倒過來,這才看清楚了,他驚喜的瞪大了眼睛,一把抱住了柳蓉:“姐姐,姐姐你真好!大順一定會好好報答你!”
柳蓉笑了笑:“只要大順快快活活的,姐姐也就開心了!大順跟我說說,你在義堂過得怎麽樣?可認識了什麽朋友沒有?”
管事正愁怎麽樣才能将柳蓉留到許慕辰過來,聽着柳蓉主動問起大順的情況,搶在大順前邊開口了:“柳姑娘,你放心,大順在這裏過得很好,他很乖,還會幫着我們照顧人,那邊的大爺婆婆都很喜歡他……”
柳蓉白了他一眼,自己可是想聽大順說話,這老頭子插嘴作甚?
她的目光鋒銳如刀子,管事縮了縮腦袋,不敢再吱聲。大順笑得歡快:“姐姐,管事爺爺對我們很好哪!我在義堂認識了不少好夥伴,每天都在一起玩,我們還幫着給大爺婆婆們洗衣裳洗鞋襪,管事爺爺教我們要尊老愛幼!”
咦,這管事還挺不錯,柳蓉這才神色溫和了些,笑着對管事點了點頭:“管事辛苦了。”
我本來就很辛苦啊!管事心裏發出了吶喊,要幫着皇上與許大人照顧這些孤寡老人與沒有收養的孩子,還要暗地裏幫大人打探情報,還要對前來施舍的金主強作歡顏,還要時刻提心大人可能看上了自己……我活得容易嗎?
唉,男人就是苦,男人就是累啊!特殊是當有一個斷袖之癖的上司,做男人真、是、累!
“姐姐,我告訴你,這裏的人都很好,管事爺爺很好,大爺婆婆很好,小夥伴很好,還有一個經常送銀子衣裳來的大哥哥也很好!”大順說得興高采烈眼睛發亮:“有個大哥哥來了幾次,他什麽都會做,給王家阿婆看了病,給我們做了不少小玩意,草做的螞蚱,還有紙折的燈籠,還要那釣魚的杆子……”
站在門後的許慕辰幾乎要垂淚,那還不是想哄着你多說些你姐姐的事情嗎!要不是我用得着去學這些沒用的東西嗎?
“哦,還有這樣心地善良的人啊?”柳蓉摸了摸大順的腦袋,很是驚奇:“他都不要出去做事情養家糊口的嗎?怎麽老到義堂裏呆着呢?”
大順呆了呆:“我也不知道。噢噢噢,姐姐,他還問起了你呢!”
“什麽?”柳蓉頓時覺得脖子後邊有一陣發涼,那個什麽大哥哥問起她作甚?什麽鬼?京城裏她有認年輕男人嗎?
柳蓉忽然坐立不安,京城的年輕男人,她認識兩個,一個是許慕辰,一個是皇上許明倫。
用腳趾頭想都能想到,許明倫肯定是不會摸到義堂來問這些事情的了,他身為皇上,哪有這些閑工夫來問她?除非是臉上痘痘又複發了想要找解藥——可是即便複發了,他也不會知道摸到義堂來吧?唯一的可能性是許慕辰将蘇錦珍和她的丫鬟嚴刑拷打,得出了線索,順藤摸瓜找到了這裏。
柳蓉看了管事一眼,眼中又有寒意,那管事心虛的将臉轉了過去。
“許慕辰,你出來吧,偷偷摸摸站到門後邊,不覺得很累嗎?”柳蓉見管事心虛,屏聲靜氣感受了下周圍,覺察到了門後細微的呼吸。
原來許慕辰已經來了。
正好,自己也要找他,還不如喝破他的行藏。柳蓉嘴角勾起了一絲笑容,望着從外邊走進來的許慕辰:“許大公子,好久不見。”
“蘇錦珍!”許慕辰見到柳蓉,還是頗有幾分激動的,關于自己被污蔑先寫和離書,還有臉上這一臉疙瘩急需柳蓉的雪膚凝脂膏,這些都是他激動的理由。
“我不叫蘇錦珍。”柳蓉淡淡道:“請叫我柳姑娘。”
管事朝旁邊側了側身子,讓着許慕辰過來,怎麽瞧着大人的眼神,覺得他對這位柳姑娘甚是饑渴?莫非大人……男女皆宜?可是,再仔細一瞧,這眼神裏怎麽帶着憤怒,好像是要來做什麽清算?他悄悄的朝後邊退了一步,将自己藏身在一個安全的地方,等下萬一兩人交手,他能迅速将旁邊的盆子蓋到頭上抵擋一陣。
“柳姑娘?”許慕辰忽然想了起來,蘇國公府的大小姐現在好端端的坐在府中,現在眼前這個,是冒牌貨。
“大順,這就是你說的那個心腸很好的大哥哥?”柳蓉伸手指了指許慕辰。
“是啊是啊。”大順連忙點頭:“這義堂就是他辦的呢。”
“義堂是你辦的?”柳蓉有幾分吃驚,沒想到許慕辰竟然這般好心,這麽算起來,還真是一個五好青年了。她看着一臉疙瘩站在自己面前的許慕辰,不由得有些愧疚,雖然這人好色,可瑕不掩瑜,自己不該對他如此痛下殺手,将他引以為傲的臉給毀了。
“不錯,義堂是我辦的。”許慕辰氣憤憤的看了柳蓉一眼:“那張畫着烏龜的和離書是你畫的?”
柳蓉點了點頭:“不錯,是我畫的。”
“你……”許慕辰氣急敗壞。
柳蓉從荷包裏摸出一個小瓶子:“雪膚凝脂膏。”
“你真是太好心了,柳姑娘。”許慕辰硬生生把自己要說的話轉了個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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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慢着,我還有個要求。”
許慕辰伸手的那一剎那,柳蓉将手縮了回去,他一把撈了個空。
“你真是啰嗦。”許慕辰沒好氣的看了柳蓉一眼:“我還不知道你是要銀子?多少銀子只管開價,小爺我不缺錢!”
“這次我不要銀子,只是想打聽一些情況。”柳蓉将瓶子朝許慕辰晃了晃:“你上次在飛雲莊調查了小香與小袖暗中活動情況,有些什麽收獲?我想知道她們究竟是不是生死門的人,又是誰派出來的。”
許慕辰迷惑的看了柳蓉一眼:“你怎麽知道飛雲莊的事情?”
“許慕辰,你還記得那位金花婆婆嗎?就是我。”柳蓉有幾分得意,空空道人教的易容術可真是好使,連這位前刑部侍郎都給騙過了,到現在都還相信那金花婆婆真是年過七旬的老妪。
“什麽?”許慕辰臉色一變,上上下下打量了柳蓉一眼:“你就是金花婆婆?”
“是。”柳蓉驕傲的一挺胸:“我的易容術不錯吧?你們那麽多人,竟然沒一個看出來。”
許慕辰盯着柳蓉看了很久,忽然想到了一件事情。
從他與蘇國公府的大小姐成親以後,他就交了黴運,每次他沒在府中的那個晚上,京城必然會有富戶失竊,那女飛賊還喪心病狂的将他與下屬整成一堆,讓京城到處都是他們的流言蜚語,是不是都與這眼前的柳蓉有關?
他越想越有可能,柳蓉在京城的時候,女飛賊隔些日子就要出來晃動一下,可他與柳蓉一道游山玩水以後,京城出奇的平靜,再也沒了女飛賊的消息,好像她已經金盆洗手,回鄉養老去了。
“柳姑娘,請你說實話,京城裏前一陣子出現的女飛賊是不是你?”嘉懋望着相宜,眼中充滿了憤怒,他越想越可疑,越想越覺得柳蓉就是那個女飛賊,想到自己經歷過的各種苦難,幾乎要無語凝噎。
“是,那女飛賊就是我。”柳蓉笑嘻嘻的點了點頭:“你總算聰明了一回。”
許慕辰悲憤的大吼了一聲,朝柳蓉撲了過來:“你還我的清白!”
兩人打成了一團,小小的屋子裏兩人你一拳我一腳,幾乎都伸展不了手腳。大順吓得避到了管事大叔那裏,從他手裏拿了盆子遮住腦袋,一邊低聲問:“大叔,大哥哥怎麽和我姐姐打起來了?”
“打是親罵是愛,沒事,沒事!”管事極力的撫慰大順,自己卻不住的發抖,瞧着兩個都好兇狠的樣子,那床鋪竟然被他們輕輕一拉就散了架,每人手裏拎了根床腿打得很是歡快,管事閉上了眼睛,不管誰更厲害一些,只要別打到自己身上就好,老胳膊老腿,禁不住折騰。
大順聽着管事這樣說,卻是放了心,原來大哥哥與姐姐只是在親親愛愛,這就好,大哥哥是個好人,姐姐也是個好人,好人怎麽能打好人呢。
柳蓉與許慕辰兩人在屋子裏打了一陣,覺得不過瘾,追着打到了屋子外頭,義堂裏的小子丫頭們聽着外邊有動靜,都從屋子裏蹦了出來看熱鬧。
“咦,這不是許大哥嗎?那個姐姐是誰啊?”
“我知道,是大順的姐姐!”
“他們怎麽打架啊?”
大順趕緊出來解釋:“才不是打架!管事大叔說了,打是親罵是愛,他們正在親親愛愛!”
“哦!”一群小屁孩半懂半不懂的喊了起來:“許大哥,親大順姐姐一下!”
……
打鬥的兩人都停了下來,這完全打不下去了,周圍全是不懂事的小孩,還一個勁的往前邊湊,口裏嚷嚷要他們玩親親……許慕辰喘着氣看了看柳蓉:“我一定要将你捉拿歸案!”
柳蓉很平靜的沖他笑了笑:“許慕辰,你又沒有證據,憑什麽抓我?前刑部侍郎,你不會想屈打成招吧?可我瞧着,你似乎也打不過我,咱們打了這麽久,誰也沒占便宜。”
“說,你盜竊來的贓物都去了哪裏?”許慕辰義正辭嚴:“你這樣巧取豪奪,難道心中就沒有一絲愧疚?”
“許慕辰,我可是劫富濟貧。”柳蓉伸手指了指帶着大順站在屋檐下看熱鬧的管事:“你問問他,是不是先後收到十筆善款?都是從牆頭抛過來的,每一次裏邊都留了一張紙條,畫着一根柳枝?”
“可有此事?”許慕辰回頭望了望那管事:“有人從牆頭抛善款過來?”
管事走到面前,又驚又喜的朝柳蓉行禮:“原來善人就是柳姑娘!大人,除了第一筆裏邊是留着字條,後邊幾次全部是畫着柳枝,确實是柳姑娘送來的,我那本子上都記得清清楚楚呢,我這就去拿了給大人過目。”
“許慕辰,這義堂是你開的,我偸來的錢財都送到義堂來了,那你也是我的同案犯,要抓,首先把你自己抓起來再說。”柳蓉笑嘻嘻瞅了許慕辰一眼:“而且,我覺得你好像還沒捉到我的本事,不如就此罷手,咱們好好合作。”
“我有什麽事情要和你合作的?”許慕辰嗤之以鼻,這雞鳴狗盜之徒,還到他面前提要求?只不過……柳蓉似乎完全有這本事,一想到寧王府別院那飄飄離他而去的衣裳,他既覺得惱怒又有些敬佩。
像這樣身手好的女子,大周并不多見。
“我想你應該與皇上在密謀什麽,要不要幫手?”柳蓉笑了笑:“我想你去飛雲莊一定不是為了盧莊主的鹽水鴨和白斬雞去的。”
“幫手?”許慕辰看了柳蓉一眼,心中忽然有些振奮,如果柳蓉願意幫他,那事情或許會更順利一些,只不過他依舊嘴硬:“你能幫着做什麽?不添亂就已經夠了。”
“我可以幫你們潛入內部打探消息,你也不是不知道我的身手。”柳蓉對自己的本領還是相當自信的:“就算我去皇宮裏偸寶貝,也不會有人發現。”
“吹牛!”許慕辰一臉不相信。
“試一試?”柳蓉挑了挑眉。
夜幕降臨,青蓮色的天空已經一點點深沉了起來,一個宮女站在盛乾宮門口,用鈎子将燈籠挑了下來,用火折子點亮,一團暖黃的燈影慢慢暈染開,門口頃刻間就亮了一片。等她舉起竿子将燈籠挑了上去,皇宮裏各處的燈亮了起來,從一點兩點亮光慢慢的連成一片,好像一條光帶,蔓延到遙遠的地方,仿佛沒有止境。
“皇上跟許侍郎不知道在寝殿裏作甚,兩人關着門,神秘得很。”兩個守門的宮女竊竊私語:“許侍郎三個月前才被皇上免去官職,怎麽昨日又讓他官複原職了。”
“還不是想給蘇國公府幾分面子?現在蘇大小姐都和離回府了,皇上自然不能再委屈許侍郎。”一個宮女掩嘴嘻嘻的笑:“只是可惜了許侍郎一張臉,咱們皇上的痘痘好了,他卻長上了疙瘩。”
“今日瞧着比早些日子好多了,疙瘩淺了些,也沒那麽多了。”同伴眼中全是愛慕:“我覺得許侍郎就是有疙瘩也很好看。”
“太後娘娘!”兩人聽着有腳步聲,擡頭轉臉,就看見那邊有人擡着銮駕朝這邊走了過來,趕緊跪倒在地:“太後娘娘千歲千歲千千歲!”
“聽說皇上召見了許侍郎?”陳太後怒氣沖沖的從鳳銮上下來,兩條眉毛成了一個倒八字,聽着安插在盛乾宮的內侍偷偷傳來密報,許侍郎今日下午進了盛乾宮,到現在都沒有出去,與皇上兩人關在寝殿裏就沒出來過,連飯菜都是送進去的。
陳太後眼前一黑,自己的擔心終于還是發生了。
關在寝殿裏一下午,就連飯菜都是送進去的,還不知道他們究竟在做什麽?陳太後悲憤得無以複加,自己怎麽努力,卻始終沒有用,正如一位高僧對她說過,這世間有些事情總是會發生得,即便你極力想去阻止,可你做的一切……她還記得那高僧當時臉上的表情,很古怪,憋了好半天都沒有再說話。
“大師,您說哀家所做的一切怎麽了?”陳太後勤學好問。
高僧憋了一陣,才放出了一個響屁,臉上露出舒服的神色來:“就像貧僧剛剛做的,命中早有注定,再努力,一切依舊只是一個屁。”
高僧說的真是有道理,自己做了這麽多事情,想撮合蘇大小姐與許慕辰,可兩人依舊是以和離而告終,自己的皇兒竟然變本加厲,将許慕辰招進了寝殿,還能在裏邊做什麽……陳太後以一種悲絕的心情踏入了盛乾宮。
寝殿的門果然是緊緊的關着,能看到裏邊有燈影晃動,陳太後踏上漢白玉臺階,很威嚴的看了一眼站在門口的兩個內侍,一個小內侍轉過身去,戰戰兢兢的拍了拍門:“皇上,太後娘娘過來了。”
許明倫将門打開:“母後,你怎麽這時候過來了?”
陳太後将她撥到一邊,大步走進了寝殿,眼睛往裏邊一打量,就看到站在床邊的許慕辰,衣裳穿得整整齊齊,沒有她想象中的衣裳不整。
陳太後舒了一口氣:“皇上,你跟許侍郎在商量什麽軍國大事呢?”
話裏滿滿的譏諷。
“母後,朕與慕辰真是在商議軍國大事。”許明倫一看陳太後的臉色就知道她在想什麽,母後總是這樣不純潔,他跟許慕辰分明是很純潔的兄弟情誼,白得像一張紙,啥都沒有,可在他母後心裏,他們兩人之間是那樣的——五顏六色色彩缤紛濃墨重口。
“哼,有什麽軍國大事要到寝殿裏商量,而不是等早朝的時候廷議?”陳太後壓根都不信,別說她不相信,就是連跟着她過來的內侍宮女們心裏都覺得太後娘娘說得實在有理。
許明倫也不着惱,笑着指了指那張闊大的龍床:“母後,我跟慕辰正在捉賊呢,你看到床上放着的碧玉夜光杯沒有?”
陳太後眯着眼睛朝床上看了看:“皇上,你又來糊弄哀家,哪裏有什麽碧玉夜光杯?”
許明倫與許慕辰兩人都一齊轉頭往床上看了過去。
大紅的錦緞被子鋪得平平整整,那只本來該擺在上邊的碧玉夜光杯……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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寝殿裏的氣氛有些怪異。
許明倫與許慕辰兩人面面相觑,眼中流露出驚疑的神色,可是在陳太後看來,兩人這小眼神,那可是柔情缱绻、翻江倒海、滔天巨浪!
還說沒有什麽別的感情,還狡辯!哀家兩只眼睛是瞎了嗎?兩個人站得這麽近,姿勢那麽暧昧,角度那樣不對,竟然還在矢口否認!陳太後摸了摸胸口,鎮定了神思:“明日起哀家下懿旨,替你廣選秀女!”
無論如何也要将自己的皇兒挽救過來!這不僅僅是出于一片慈母之心,更是為大周蒼生着想!陳太後覺得自己全身充滿了力量,正義感爆棚。她面帶微笑看了呆若木雞的許明倫一眼,由掌事姑姑扶着,一步一步的走了出去。
陳太後每走一步,許明倫就覺得危險離他又近了一步,他幾乎要陷到恐懼的邊緣,沖上前一步,拉住了陳太後的衣袖:“母後,朕還不想成親。”
“這由不得你,皇上。”陳太後沒有回頭,只是語重心長的安慰許明倫:“這人總是要成親的,若是年紀大了還不成親,朝野自然會有議論。”她的心顫了顫,宮裏早就有人在私底下謠傳皇上與許慕辰的事情了,難道皇上要一直裝糊塗?
“皇上,你就別想這麽多了,哀家會替你選一位賢淑貌美的高門貴女,包你滿意。”陳太後就像那賣西瓜的在推銷自己的瓜一樣:“包紅包甜,不甜退錢!”
許明倫絕望的看着陳太後的背影,他的好日子快到頭了!
奔回寝殿,他一把抓住了許慕辰的手:“別光顧着看熱鬧!有福同享有難同當,快教我個法子,不要飽受折磨!”
許慕辰悠悠閑閑:“皇上,當年你下旨賜婚的時候,心情可真好啊!”
善有善報惡有惡報,不是不報時辰未到,現在該他抄着手到旁邊看熱鬧了,許慕辰笑嘻嘻的望着在屋子裏團團亂轉的許明倫,心情大好。這一回,陳太後總算是替他報了一箭之仇,想當年,自己苦苦哀求,可許明倫卻毫不猶豫的給自己賜了婚,那可是零容忍啊!
只不過……好像賜婚也不是一件壞事。
眼前忽然閃過柳蓉的臉,靈活的一雙大眼睛,嘴角總是微微上翹,笑吟吟的看着自己。她說話很風趣幽默,性格開朗活潑,身手矯健武功上乘,好像有這樣一個娘子也不錯!只可惜人家還看不上自己,甩了一張和離書就跑路了。
一想到柳蓉,許慕辰就想到了那只碧玉夜光杯:“皇上,咱們還是先來找找,看看夜光杯在哪裏?怎麽一眨眼的功夫就沒見了影子?”
許明倫忽然也想起這事來,一個箭步蹿了過去,掀開被子看了看,沒見着那個通體碧綠的杯子,兩人趴在地上找了一陣,遍尋不獲。許慕辰擡頭看了看屋頂,上頭好端端的,沒有一絲縫隙,肯定也不可能從屋頂上行竊。
“看起來咱們的賭約輸了。”許明倫有氣沒力的坐到了椅子裏,一臉苦笑:“慕辰,你那娘子可真是厲害。”
“皇上,你該說柳姑娘真是厲害,她根本就不是我娘子。”許慕辰又想到了那張和離書,心情沉重,語氣幽幽。
“哦哦哦,朕忘記這事情了。”許明倫點了點頭,忽然間一愣,臉上光彩熠熠:“朕可以娶她!朕要她做皇後!”
“什麽?”許慕辰猛的一酸:“皇上,你在說什麽?”
“剛剛你不是聽到了,母後逼朕成親?”許明倫一臉得意:“朕若是娶了柳姑娘做皇後,母後自然就不會再來逼婚了。”
娶柳蓉做皇後?許慕辰心中一緊,那裏好像空了一塊:“皇上,這樣合适嗎?”
許明倫點了點頭:“朕是認真的。柳姑娘活潑可愛,跟別的姑娘不一樣,讓人一看見就難以忘記,上回她來皇宮,朕見到她,就覺得宮殿裏亮堂了不少,神清氣爽,要是娶了她,朕肯定會每天都高高興興的。”
“皇上,柳姑娘曾是我的娘子。”許慕辰滿臉的不高興,許明倫怎麽就沒聽出自己話裏的弦外之音?不管柳蓉怎麽好,可她也是自己的娘子,雖然只是曾經的,可……也是他的!
“曾經而已,朕不計較。”許明倫擺了擺手:“朕意已決,慕辰你不必多說。”
“不,皇上,這事我必須得說清楚!”許慕辰有幾分焦躁,他看了一眼許明倫,這才深深體會到什麽叫奪妻之恨——若那裏坐着的不是他的發小,頭上還帶着金冠,自己非得一拳頭打過去不可。
柳蓉是他的,誰也別想打主意!
“還有什麽可以要說清楚的?”許明倫愕然:“柳姑娘不喜歡你,她都甩了和離書給你。”
許慕辰瞪着許明倫,好一陣悲怨。
做了這麽多年知心好友,只有在這個時候才深刻的體會到,原來發小皇上竟然是個資深插刀黨,這一刀子紮下去,他心裏頭血淋淋的一個大洞。
“皇上,雖然說柳姑娘給我甩了和離書不假,可是我已經下決心要将她追回來。”許慕辰拱了拱手:“皇上,你就挑別的姑娘給你做皇後吧。”
“慕辰,你這樣做,不地道!”許明倫打量了許慕辰一眼,有幾分生氣:“你今天來找朕的時候是怎麽說的?你說要給柳姑娘出個難題,讓她不能得手,知難而退,而且你那時候還跟我抱怨柳姑娘各種不是,對你百般耍弄,你對她可是怨氣沖天哪!怎麽這陣子又改了口風?不對不對,你肯定是在故意跟朕作對!”
許慕辰張大了嘴巴,沒想到許明倫聯想如此豐富!他真不是跟許明倫作對,他是真心的……呃,好像他真的喜歡上柳蓉了。
站在大殿外邊的兩個守着門的內侍依舊以那種姿勢站着,好像裏邊的争論聲跟他們兩人一點關系都沒有。只是其中有一個聳了聳肩膀,沒想到自己還成了香饽饽,許明倫想要娶自己做皇後,許慕辰想追了自己回去。
咦,這好像有些不對啊,自己只不過是個鄉野丫頭罷了,怎麽會忽然間桃花朵朵開?最最要命的是這些桃花實在太大朵了,砸下來會死人的!
許慕辰,京城第一美男子,鎮國将軍府的長公子,人家可是有錢人有權人,哪裏是自己這鄉下丫頭能配得上的?不是說要門當戶對嗎?自己早些日子嫁給他,那是披了蘇錦珍的名頭,蘇國公府的大小姐,這才去鎮國将軍府小住了幾個月,現在自己早就沒那個身份了——即便她是蘇大夫人生下來的,可人家蘇國公府壓根不知道自己還活着。
至于許明倫,那就更可怕了,答應做皇後是一碼事,能不能在皇宮裏頭頑強的活下去又是另外一回事了。只要自己點頭答應許明倫,她相信那陳太後肯定會變着法子想出一萬種法子來消滅自己這個上不得臺面的兒媳婦。
說實在話,這些大戶人家裏邊真沒有什麽吸引自己的,柳蓉摸了摸衣袖裏藏着的碧玉夜光杯,暗暗下定了決心,自己替師父報了仇以後就趕緊回終南山去,才懶得跟他們這群公子哥兒打交道,那純粹是浪費辰光。
寝殿裏邊,許慕辰與許明倫終于達成協議,柳姑娘喜歡誰就是誰!
許明倫握着拳頭:柳姑娘肯定會答應我的!
許慕辰攥着拳頭:柳姑娘本來就是我娘子!
無聊,無聊,真無聊!柳蓉聽到最後沒了興致,趁着夜色茫茫,一閃身就溜之大吉,從竹林裏提出那個被她點了穴道的小內侍,把他的穴道點開:“對不住,讓你受驚了。”
小內侍瞪眼瞧着柳蓉,滿臉恐懼。
柳蓉笑得和藹可親人畜無害,從衣袖裏摸出那個碧玉夜光杯來:“你可知道這是什麽?”
“皇上用來喝酒的碧玉夜光杯,那是皇上最喜歡的杯子,可是個寶貝。”小內侍吃驚的望着柳蓉手中的杯子:“它怎麽在你手裏?”
“你不用問這麽多。”柳蓉笑着将夜光杯塞到他手中,很溫柔的摸了摸他的脖子,小內侍全身一顫,眼淚水都快掉了下來:“別殺我,別殺我!”
柳蓉嘆了一口氣,怎麽這人如此膽小?
“我不會殺你的,你拿了杯子去交給皇上,告訴許侍郎,明日上午辰時我會在老地方等他,請他記得那個賭約。”柳蓉瞅了癱軟在地上的小內侍一眼,踢了他一腳:“快些起來,怎麽這樣害怕,你還是不是個男人啊?”
小內侍委屈的摸了一下褲子:“我本來就不能算男人了。”
從小就被爹娘賣了,送到淨身房,一刀子下去以後,他就變成不男不女了,沒了那個東西,自己還能算是男人嗎?
柳蓉:哦,真是對不住啊,我給忘記這碼事了。別傷心啦,大家都說物以稀為貴,你們可是貴人哪!
小內侍:我可以變回去嗎?我不要做貴人,我只想做個普通人啊,嗚嗚嗚~~~~(>_<)~~~~人生如此多艱……
42|8.8|獨家發表
“這真是一件怪事。”許明倫與許慕辰兩人坐在桌子邊上,臉上都有深沉的神色。
許慕辰與柳蓉立下賭約,子時之前,她若是沒能将這碧玉夜光杯偸走,那便算她輸,不僅要白給雪膚凝脂膏,以後還要乖乖聽從許慕辰差遣,要她做什麽便要做什麽。若是柳蓉贏了這賭約,雪膚凝脂膏價格漲到了一千兩,還陪上了許侍郎這個人——就是讓他學狗叫,他也不能喵喵喵。
許慕辰與抓着碧玉夜光杯坐在床上的時候,心情是十分舒暢的。
他與許明倫說好,兩人輪流守着那只杯子,他就不信就在兩個人虎視眈眈之下,這杯子會自己長着翅膀飛走了!
可是事實勝于雄辯,杯子真的不見了,就像做夢一樣,期間沒有半點不對勁的地方,除了太後娘娘過來了一趟,
“慕辰,難道柳姑娘會隐身?”許明倫忽然熱血沸騰了起來,若是能娶到這樣的姑娘,夫複何求!他眼前忽然顯現出一幅畫面,他向柳蓉學會了隐身的功夫,兩人手拉手的從皇宮大門口溜了出去。
這是多麽難得的自由啊,他被關在皇宮裏快二十年,要出去一回都難得,要是娶了這樣一個寶貝,那自己想去哪裏就去哪裏!想要整誰就是誰!
“隐身?不可能吧?這武功裏可沒這一項,最多是穿着夜行衣不被人看見罷了。”許慕辰絲毫沒有體會到許明倫為何忽然滿臉放光,深思着搖了搖頭,寝殿裏燭火通明,再穿夜行衣,也能被看到啊!這柳蓉是怎麽進來輕輕松松将那夜光杯偷走的呢?
“皇上,奴才有要事相報!”外邊響起一個發顫的聲音,好像被拉成一截截的,好不容易蹦出來一個字,接着半晌又出來一個字。
“進來。”許明倫坐正了身子,外邊是他寝殿看門的內侍小福子。
正在思考碧玉夜光杯去了哪裏的兩個人,忽然站起身來,兩雙眼睛緊緊的盯住來了小福子手中捧着的那只碧玉夜光杯。
小福子吓得全身發抖,就像風裏的樹葉。
不對啊,皇上不至于會對這只杯子如此情有獨鐘吧,那樣情意綿綿的望着那通體碧綠的夜光杯,眼神溫柔得好像要滴出水來。那許侍郎就更奇怪了,這杯子又不是他的,将眼睛瞪得銅鈴大有意思嗎?
許慕辰一個箭步蹿到了小內侍面前,伸出手來摸上了他的臉。
小內侍打了個寒顫,手裏的碧玉夜光杯差點掉到地上:“許、許、許……大人,求放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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