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3 雅丹 3—修
黎動離開之後, 一個身穿黑袍的女人從隔間走出來,對大領導很不客氣:
“你好好跟他說話,他要的東西都給他。”
“行。”
“咱們現在合作, 等他從雅丹世界回來就把所有的信息攤給他。時空必須得越亂越好, 你盯着時空記錄儀看, 完全跟上一輪時空發生的事反着來。”
“行。”
“蛇給我, 被你玩死了。”
“行。”
大領導也有領導不是?他可從來不跟自己的領導叫板。
黎動跟大領導叫板之後,新的任務很快下來了。
198行動隊隊長捏着任務細則說:“雅丹世界不用我多說, 高度文明,一顆沙子就能把地球毀成渣渣,我們費了好幾年才跟他們世界建了交。但是現在外交處的任意門連接斷了三個月零十十三天了,我們駐雅丹的大使也完全聯系不上。行動目标很簡單,查清雅丹世界出了什麽事, 如果沙漠玫瑰還在,帶回來。”
小陳這幾天來上班都揣着一顆戰戰兢兢的心, 總覺得誰看他的眼神都不對,連財務部的小姐姐都不待見他。
他于心有愧,畢竟他悄悄救下了老陳,說不定給平拆隊添了很多麻煩呢。
事實上根本沒人留意到他, 財務部小姐姐不過是來姨媽, 看誰都氣不順而已。
“開會都坐好了,脊柱炎的種子選手是吧?”隊長忽然把任務細則丢桌上,“啪”一聲,小陳驚得趕快挺直了背。
這是行動隊、研究部、監控臺、安保部的聯合會議, 大家心知肚明隊長針對的是自己的行動員, 所以都沒什麽反應。
小陳驚然看着隊長,陳氏被害妄想症愈演愈烈, 導致他現在走在平拆隊裏都一副夾着尾巴的樣,剛才坐在會議桌前也是,縮頭縮腦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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隊長看着小陳,就奇了怪了,怎麽就有人能窩囊到這種地步,根本不符合他們這單位高精尖的氣質!
大領導就在飯局上似有似無地提了一嘴,說小陳跟黎動出了次任務表現不錯,這種配合無間的搭檔要好好培養。
隊長立刻就知道這次任務小陳也必須得參加了,他真的是氣不打一處來,配合無間個肺啊!不給黎動拖後腿他就能得朵小紅花。
這世界什麽時候才能進化成為一個不需要拼爹的公平世界呢?!
“行動還是黎動主責,陳換配合,雅丹世界大,所以這一次組織上決定,增派一些人手,都是素人,黎動要注意好好培養他們。”
黎動拿着行動細則在看,聽到自己的名字,擡頭。
正好那些所謂素人被帶了進來,緊急制動團隊的頭兒梁曦主任盯着一張讨債臉,敲了敲會議室的玻璃門推開,招手叫身後三個人進來。
然後她像是終于把燙手的山芋脫手了一樣,跟隊長點了點頭轉身就走。
黎動跟小陳同時一愣,看着最後走進來的那人,懷安?
懷安細長的眼睛在黎動和小陳臉上稍作停留,臉上肌肉紋絲不動,愣是一絲一毫的驚訝都沒表現出來。
隊長看着手裏的iPad,介紹:“這位光頭,天生磁場特別,能召喚風雲,也就是能呼風喚雨。”
光頭的确不負其名,腦袋頂一絲頭發都沒有,整個人圓溜溜的,身子一個球,腦袋一個球,看着就像是被随手堆出來的一個雪人。
要真有上帝上老師的存在,那麽在造光頭的時候,上老師可能走了個神打了個盹,格外的漫不經心。
光頭嚼着口香糖,表情就像中二少年面對一房間的老師,明明心裏在打鼓,臉上還是一臉的“愛誰誰”。
隊長介紹了光頭,本意是要光頭接他的話進行自我介紹,結果光頭就那麽頂着他一臉的“不服”看着衆人,絲毫沒有說話的意思。
黎動倒是對這位光頭挺有興趣,他只認識一個能跟空氣裏的水分還有大氣進行無障礙溝通的人,劉德榮。
隊長咳了聲繼續,“這位三三,嗅覺敏銳,單憑氣味就能判斷一個人二十四小時內的心動。”
“大家好,我是三三,請各位多多指教。”三三說着啪地鞠躬,起來的時候甩甩頭,——為了把垂下來的頭發甩回原位。
黎動看着他未來十幾天要帶的隊伍,已經開始有點發愁了:人心散,隊伍不好帶。
這個三三顯然跟光頭一輩子都做不了朋友,他一頭毛又長又柔順,垂下來擋住一只眼,發尖上那一抹刺眼的藍看得人手癢,想“咔呲”一聲幫他給剪個幹淨利落。
這一看就是個“動什麽都不能動他頭發”的精致boy,葬愛家族花魁,緊身牛仔褲裹着的細腿下面是雙色彩張揚的球鞋,耳朵上的耳釘布林布林,多得人都數不過來。
聲音明明是個男孩子,但那說話的語氣,還有那張白臉跟眼角的大地色眼影,讓人忍不住去注意他的小指看有沒有翹成蘭花狀。
黎動隔着他有兩米遠,都能聞到他身上的逆天香水味。他很懷疑對于三三這位嗅覺如此敏銳的人來說,噴這麽強烈的香水味真的不會把自己熏暈嗎?
會議室裏西裝革履的白領們已經難以管理自己,開始交頭接耳了。
“這位懷安,身手不凡,可能是武俠小說裏走出來的。”隊長說完才發現這句懷安的介紹貌似有點影響會議的嚴肅性,這詞是董秘書寫的。
但是從這三位進來之後,這裏本身就不像個嚴肅的場合了。
懷安的眼光從每個人臉上掃過去,最後入定一樣盯着面前的牆不動了。
衆人被她看得一身寒毛忍不住想起立,感覺她下一秒就能選中一個人上來進行一番生死較量,你死我活的那種。
會議室忽然寂靜成了它本身應該有的端莊樣。
安保部外勤三部的負責人尤其怵,懷安這人是他們負責給帶回平拆隊的,可費了老勁了。
說起來,懷安根本就是被坑進平拆隊的。
卓靜篤這些天一直穩着懷安,說黎動現在搞不定回家的路,讓她耐心等在這。
懷安本身也不是愛惹是生非充滿好奇心的人,人不犯她她是不主動找事的。
但是她不找事做卓靜篤就不能拍視頻,他不拍視頻怎麽當網紅呢?
他這幾天一步不離懷安,為了讓她表演“戰鬥天使”的戰鬥力,真乃無所不用其極。
他早把孕婦應該好生靜養這事抛到了太平洋,每天想方設法地,坑懷安鬧騰。
他故意把樓門的鑰匙拉家裏,讓懷安徒手攀上四樓,鑽窗戶進去找鑰匙。
還找了個托,來讓這個托來搶他的包。
懷安直接橫穿一條馬路,從汽車頂上飛躍過去,把那托狠揍一頓,尋回了“失主”卓靜篤被搶走的包。
這些都被卓靜篤錄了下來,發抖音。
還包括一系列日常,比如拍懷安晨練空翻啊,故意把老黎家裏的水杯放在桌沿危險位置,讓懷安表演徒手接自由落體的水杯啊等。
視頻就發了這麽十幾天,懷安圈粉無數,有人聯系卓靜篤要做品牌推廣,他已經美滋滋地跟三家品牌開始深入溝通了。
結果事實證明,“當一個人無所不用其極做某件事的時候,全世界并不一定為他讓路”。
就在卓靜篤潛心創作,想把最有希望的那個衛生巾品牌跟懷安毫無違和感地融進一個軟廣劇本裏的時候,懷安被人帶走了。
卓靜篤晚上哄騙着懷安下樓跟他買煙,幾個黑衣人圍了上來,要懷安跟他們走。
兩句說不通就動上手了,卓靜篤根本顧不上拉架,第一時間掏出手始錄像。
一番打鬥過後,懷安被平拆隊安保部的精英們控制。
董秘書下車,過來跟卓靜篤說了幾句,說國家召喚,要懷安加入他們國家保密機構,問卓靜篤同不同意。
他看着董秘書,再看看控制着懷安的十幾號黑衣人,忽然想明白這些人是誰了。
他的老東家啊!
好在卓靜篤地位邊緣,董秘書不認得他。卓靜篤哪兒敢發一句異議,保密協議上随便簽了個字,找了個機會悄悄跟懷安說:“他們是黎動的人,你跟着他們走,他們會送你回家。”
懷安于是就到了平拆隊,接受了平拆隊的招安,成為了一大隊特能菜鳥當中的一個。
懷安一到手,董秘書就把卓靜篤發網上的所有視頻都删了,雷厲風行,最後卓靜篤得到了平拆隊的三千塊封口費。
三千塊,卓靜篤都要氣吐了,一個那麽大的國企,三千塊!打發要飯的是不是?!
他覺得自己今年怕是真的水逆,空有一顆賺錢的閃閃紅心,但是跟錢,那真的完全是有緣無分,不斷錯過。
這些特能的人其實一直存在,但是大多都悄悄低調地存在着,生怕被發現之後被國家當成公共財産,沒事解個剖啥的。
但是現在特殊情況,不能再把這些特能人員藏着掖着,平拆隊費盡心思滿世界尋人,把他們能找到的特能兒們全都招兵買馬薅進了組織裏。
然後也顧不上這一群都是烏合之衆,全都分派到各個行動隊進行基層改造去了。
黎動這一次雅丹世界的任務,就得到了眼前這三位特能兒。
“兩邊的大使館都不知所蹤,任意門形同虛設,簽證也不用辦了,行動時間十五天,還有問題嗎?沒有散會。”會議組織者隊長總結陳詞,大家都沒有問題,于是就這麽散會。
黎動跟小陳還有三位特能兒們被隊長留下來開小會。
隊長主要是有話雞血給特能兒們打:“你們應該都知道,這是關乎國家,甚至我不誇張地說,是關乎世界安危的事,不是鬧着玩。既然你們答應了隊裏的要求,加入組織,報效國家和世界,就好好幹……”
光禿忽然把嘴裏的口香糖吐了出來,跟吐痰一樣,他們只看到一條激。射而出的影子,口香糖“吧唧”粘到了隊長身後的白牆上。
隊長慷慨激昂的手勢立刻頓住了,懷安判斷走勢,認為隊長的手下一秒就要抽到光頭腦袋頂上去了。
但是隊長竟忍住了,他拼死保住涵養,非常大度地說:“有話說?”
光頭把口香糖吐出來,的确是因為他有話說,他瞟了眼隊長,說:“我是被迫的好嗎?”
光頭聲音特別敦厚,這麽一個宅男代言人的同志,不知怎麽叛逆期來得比較晚,臉上那表情桀骜得特欠揍。
“嗯?”
“他們抓了我的渣渣灰,逼我加入你們這破組織,我一毛錢興趣都沒有。不是,你們手段也太下三濫了吧?竟然抓貓當貓質!”
隊長吸口氣,好脾氣地對三三一笑,“你呢?你也是被逼迫的?”
三三展顏一笑,露出兩顆尖尖虎牙,甜得了不得,他說:“不是隊長,我是被利誘的。你們可是答應了啊,只要我幫你們,你們就送我去島上。”
“你去島上幹什麽?”
“我這不是比較特別,島上啥性別結婚都合法啊。”三三甜蜜一笑,他是個有夢想的男同學。
“那你呢?”隊長覺得自己真的快犯病了,他看着懷安,希望能聽到一個靠譜一點的回答,比如自願為祖國獻身啊,立志保家衛國啊。
“你管我。”懷安說。
隊長噤住了,他閉上眼,深吸氣,世界如此……暴躁!
他睜眼一聲吼:“我不管你們是因為什麽進來的,進來就給我好好幹!一切行動聽黎動的,留着你們的小命回來實現你們那些……那些夢想!”
這幫人胸裏的那點志,隊長覺得簡直是侮辱了夢想這個詞。
“還有生命危險呢?”光頭立刻就不幹了,他怎麽不知道還有生命危險呢?他還要跟他的渣渣灰共度餘生呢,他是絕對不肯做任何危險事宜的,惜命得吓死人,平時連電梯都不坐。
“不然你以為呢?”隊長對着光頭的臉吼過去,“一切,行動,聽指揮!”
他甩手走了,把他的頭疼病一腳踢給了黎動。
“還有生命危險呢?”光頭不依不饒地對黎動說,感覺自己被迫推進了一個大坑,非常炸毛,雖然滿頭也找不到一根毛可炸。
黎動說:“我們活在這世界上每時每刻都有生命危險,比如你被你的貓抓傷沒打狂犬疫苗,就有一定的概率死去。出任務是去到別的世界,因為我們不熟悉他們的世界,這種概率可能會稍大一些。”
黎動本意是像表達 “天塌下來我扛着呢”的效果,光頭被震得,二話不說想跑路。
黎動又說:“如果你不想去,我可以幫你申請,把貓還給你,然後你就可以離開這裏了。”
三三這時懶洋洋地“嘁”了聲,說:“還好意思拿貓當擋箭牌,怕是不敢吧?”
“你說誰不敢?”光頭喜形于色,怒得很外顯。
“我說你啊,你這種人我見多了,就只能擱家裏撸撸貓點點外賣當當鍵盤俠,真要真刀真槍地去冒險,慫得尿褲子。”
黎動:“……”
好吧,他對三三的判斷有點失誤,這哥們是個毒舌,不是他想象中的小奶受。
而且他的毒舌,正中靶心。
黎動懷疑三三是故意的,光頭這人,正叛逆到了頂峰,根本逃不開激将法的控制。
他果然立刻吃了三三的激将,說:“你好哪兒了?娘們兒兮兮的,一個發廊的小理發師,你以為你自己到了別的世界還敢這麽……這麽……嗎?”
光頭一時想不到一個合适的詞彙來形容三三這種質感。
三三露齒一笑,“我敢,你賭不賭,看誰先吓慫?”
光頭重重一哼,“賭啊!”
三三飛揚給黎動一個的眼神,意思是,看我,幫你大忙了吧?
黎動才知道三三幫他把光頭留下,原來是自以為是的在讨好他。
他想,真要把光頭的貓要回來,估計還得費點口舌,他評估了一下,決定不浪費這個時間。
他說:“那明天出發去海城,早上在平拆隊集合拿裝備,誰會開車?”
三三立刻舉手,說:“我會,你叫黎動是不是啊?我們應該怎麽稱呼你?”
“嗯,叫我黎動就行了,行,那我們自駕過去,你跟我換着開安全一點。”
這一次去雅丹世界要帶一輛大G,海城地接的裝備剛好都被派出去了,所以他們只能帶着裝備從薊城開到海城。
雅丹世界跟本世界的接口在海城。
三三想到能跟黎動共處那麽久,笑得更甜了。
把這倆熊孩子交給後勤部,黎動才跟懷安說上話。懷安也不知道自己怎麽會被平拆隊盯上,只知道卓靜篤告訴她可以在這找到黎動,然後回家。
黎動立刻給卓靜篤打電話,這才知道卓靜篤坑一個懷孕一個月的女人做了些什麽。
黎動很少評判別人,但是這一次是真忍不住了,“卓靜篤你做個人。”
“知道知道,我現在不已經悔過自新了嗎?不過你看看懷安,那是個孕婦嗎?平拆隊十幾號人都差點沒能治得了她,要不是她沒武器,我估計昨晚上不流點血不算完。”
黎動沒話反駁,畢竟卓靜篤說得是事實,他就是哄騙懷安上房揭瓦了一下而已,這點運動量對懷安來說根本沒什麽,可能連熱身都不算。
“她現在被招到我們組,我估計她暫時還沒被留意到是流浪者世界的人。她要跟我一起到雅丹世界去,你是跟着一起還是你替她去?”黎動說。
“卧槽,我就不能選擇不去嗎?”卓靜篤說,“你聽聽你給的這倆選項,我還有沒有人權了?”
“不能。沒有。”
卓靜篤深吸氣,黎動這可就是仗着自己失戀,在這拼死作呢啊。
他說:“你那會兒為啥非把懷安帶到薊城來,不知道這是平拆隊的地盤嗎?”
黎動說:“我覺得莫慈會回來找她。”
卓靜篤沒話了,這世界上的死,百分之九十九都是自己作出來的,他就作死吧!
他為啥手欠要發什麽短視頻!
“我跟你們一起去。”他說,每天刷某音入睡的日子就這麽又沒了,幸福總是如此短暫。
黎動忽然發現他多了個司機,不用開車了。
他挂了電話,懷安說:“不回我們世界嗎?”
黎動點點頭,說:“這是我的工作任務,他們因為從某些渠道看到了你的身手,所以希望你能跟着一起去,如果你不想去……”
“去啊,”懷安打斷黎動,“無聊,說不定莫慈會找你。”
黎動苦笑,懷安覺得莫慈會找他,而他卻只能寄希望于莫慈會來找懷安。
莫慈現在躲他躲得跟貓手爪子下的老鼠似的。
他照例每次出任務前回老黎的老房子住,車開到老黎小區,看到老黎佝偻着蹲在樓道口抽煙,樓道昏黃燈光照得,老态橫生。
“爸?”黎動叫。
“哎。”老黎這麽回應他,連頭都沒擡。
黎動說:“玫姨出什麽事了嗎?”
“嘿你個小崽子,這你都能看出來?”老黎把煙屁股丢地上站起來,愁苦,“她現在說什麽都要去出家。”
“出家?”
“嗯,要去四川一個什麽佛學院,我也搞不懂他們那一套東西,她都買好票了,後天就飛成都了。”
“哦。”
“哦?”老黎呲牙,“你就這反應?你不覺得應該幫你老爹勸勸你玫姨嗎?”
黎動說:“沒必要啊,你們不是當了一輩子的靈魂伴侶了,難道您還對她有什麽肉體上的追求?”
老黎想打人,“就算不想把她當老伴,也不能眼看着她往火坑裏跳啊!”
“寺廟中不是火坑,是修行的地方,如果她能遇到比較好的上師,得到指導,那她也許就能找到她從前的平靜了。”
“嗨,我知道她是因為心裏內疚過不去,但她是什麽人啊,薊城一枝花!她怎麽吃得了那種蠻夷之地的苦啊。”
“您要是不放心的話,就跟着一起去啊,送送她。”
“我當然肯定一定是要去送她啊,但是這不是最好她不走嗎?”老黎實在是理解不了玫子的想法。
黎動說:“我覺得玫姨現在的狀态,聽聽這些課挺好的。”
“她一個人在那種鳥不拉屎的地方,沒煙抽沒酒喝生活又不便利,她花花世界呆久了,怎麽可能會幸福?”
黎動一笑,“老黎,幸福一事,有标準的度量衡麽?如果玫姨說她幸福,她就真的幸福,你不要用你的标準插手她的人生。而如果玫姨真的在佛學院過不下去了要回來,您肯定也不會跟她說‘我說什麽來着?’對吧?”
“那必須不會,”老黎說,“哎你說得對,說不準她待上幾個月就回來了,我瞎操心。”
這一輩子玫子的主意,不管他理不理解,同意不同意,認同不認同,他都全力支持。
就像那時候動媽去世的時候,玫子鼎力相助一樣。
“爸,瑞明佛學院是在藏區,你們要格外注意身體,高原上要是不适立刻就要去醫院。我等會兒給您一個單子,必備的藥都帶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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