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鐘,莫沫又歡快的道:“學姐你叫我莫沫好了,叫那麽生疏幹嘛?!”

謝殊:······還能不能一起愉快的吃飯了。

一頓中飯吃下來,謝殊已經成了莫沫的阿殊姐姐了。

莫沫為這一質的進步歡欣鼓舞,連蹦帶跳的跑回宿舍睡午覺了。

謝殊被她的自來熟搞得手足無措,“順其自然”的稱呼她為莫沫。

話說莫沫回到宿舍,剩下三個妹子已經拿着衣服去樓下的浴室沖涼了,莫沫拿出手機,編輯短信。

“哥哥,卷子弄到沒?”

不一會兒,手機發出了短信提示音,莫沫打開一看。

“情報工作進展如何?”

見色忘妹的男人!莫沫氣鼓鼓的回道:“已打入敵人內部。”

遠在省政府辦公廳的傅遠臻關掉N大校網頁面,拿起手機,指尖微動:“明天下午去學校看你。”

莫沫盯着手機屏幕滿意的笑了,起身從衣櫃裏拿出幹淨衣服,哼着小調下樓打熱水沖涼了。

☆、拟挽歌詞

又是一年中秋,謝殊提前了一天到輔導員那裏請了假,買了飛機票孤身一人去了美國。

本是一家團圓的日子,謝殊卻是滿心悲戚。

三天前接到越洋電話,得知趙青榆學長遭遇車禍命喪他鄉,年僅21歲。當年謝殊被選入國家隊參加世界青少年機器人大賽,趙青榆就是謝殊的隊長。作為國家隊裏唯一的女生,也是年紀最小的成員,謝殊承蒙了趙青榆照顧,趙青榆于謝殊亦師亦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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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青榆高三獲得了加州理工的Offer,畢業後就赴美求學了,今年剛剛拿到蘇黎世理工的碩士offer,沒想到他還沒踏入蘇黎世理工半步就撒手人寰了。

噩耗很快在趙青榆的親友圈中傳開,趙青榆的父母已經悲痛的無以複加,他的朋友自發的組織了這次追悼會。作為和趙青榆關系不錯的學妹,謝殊也收到了邀請,她想都沒想,趁着中秋買了機票就來了。

父母什麽都沒說,只是囑托她一切小心。

謝殊是學生,買不起頭等艙,只能坐經濟艙。機艙裏吵吵鬧鬧的,到處是喧嘩的聲音,有的是讨論着旅行的事,有的是大聲打着電話。謝殊本就難過,聽着那些人鬧鬧騰騰的實在煩得要命,索性帶上耳機,沒想到最後竟然睡了過去。

再次醒來,飛機已經快要降落了,謝殊趕忙整理了一下東西。她帶的東西不多,幾件換洗衣物和一些必備的生活用品,諸如充電器之流,錢和證件都塞在錢包裏,零零總總,也不過一個背包。

追悼會的地點是洛杉矶,謝殊到達洛杉矶國際機場的時候,天氣好的不像話,豔陽高照。

謝殊輕裝簡行走出LAX,按照手機短信推開IN-N-OUT漢堡店的大門,一擡頭就看到了靠門口的那張桌子坐着大男孩。

“學長。”謝殊打着招呼,側身坐下。

被叫做學長的男孩也沖謝殊笑了笑,只是掩飾不了他面上的憔悴。

謝殊不忍的看着學長眼底紫黑色的眼袋:“學長······”

還欲說什麽,卻被男孩伸手打住:“我沒事,只是難過罷了。”他扯出一絲笑容,只是那笑在謝殊看來要多勉強有多勉強。

“餓不餓?”他詢問着,意有所指的示意了一下櫃臺。

“有點。”

謝殊拿了錢包起身往櫃臺走去。來美國之前,她已經将貨幣兌換好了,酒店也提前預定了。語言對之前經常出國參加比賽的謝殊構不成問題,她熟練而大方的點了三人的分量。

服務員的速度很快,不到半分鐘,謝殊已端着托盤回來了。

“你點那麽多!你什麽時候變的這麽能吃了?”男孩驚訝的看着謝殊端回來的托盤,難以置信。

“給你。”謝殊用行動向學長解釋了她的用意。

男孩低頭看着面前冒着熱氣的漢堡,猶豫了一會兒,還是接了過來:“你怎麽知道我餓?”他邊吃邊問。

“學長你不知道嗎?你每次餓的不行卻沒法吃飯的時候都愛不停的喝水。”謝殊微微一笑,回答道,伸手将大半的食物推到男孩那邊,自己則拿起一個小一號的漢堡一口口啃着,偶爾低頭啜一口可樂。

男孩啃着漢堡,苦笑着:“沒想到有一天我還要學妹你來照顧。”

聞言,謝殊吸可樂的動作頓了一下,有些腼腆的笑了笑:“應該的,以前總是麻煩你們。”

男孩是許奕,趙青榆同級的好友,也是謝殊的學長,他也是國家隊的一員,高中畢業去了加州大學伯克利分校,今年拿到了斯坦福大學的碩士offer。

作為趙青榆的好友,他也是這次追悼會的組織人之一。為了這次追悼會,他真的堪稱盡心盡力。

吃完飯,許奕帶着謝殊直奔酒店放完行李,然後就載着她往追悼會場地去了。

追悼會設在洛杉矶市區的一座教堂裏,時間是下午2點,謝殊到洛杉矶的時候不早了,所以許奕的車速也提高了不少。

車上的時間總是無聊的,謝殊轉過頭看着模糊的街景。一叢叢的鶴望蘭繁茂的開在路邊,鶴望蘭,天堂鳥,謝殊想到這名字,不禁眼角一熱,趕忙狼狽的扭回頭去,掏出紙巾擦拭濕潤的眼角。

九月份,洛杉矶依舊炎熱,烈日高懸,路人穿着薄T恤穿行在馬路上,墨西哥人開的快餐店裏滋滋的烤肉聲不斷傳來,奢侈品商店巨大的logo在陽光下閃着光,不遠處的山腰,好萊塢的大牌子吸引了成千上萬的游客。

這一切的喧嚣都與謝殊和許奕無關,車子轉了個彎,停在一處公園旁。謝殊開門下車,向街頭的一家花店走去。等許奕停完車回來,謝殊正抱着一束白玫瑰立在公園門前,黑色襯衫白色外套,懷中嬌豔白玫瑰裏點綴着幾多天堂鳥。

許奕走到謝殊身邊,低聲道:“走吧,追悼會快開始了。”

教堂在公園深處,掩映在一片茂密的樹林之間。

一進門,就看見趙青榆的遺像,相片中的男孩意氣風發,看着謝殊卻是心中一酸,淚水不自覺的往上湧。謝殊上前獻了花,默哀三分鐘後便退了下來。許奕已經在趙青榆父母的身邊低語安慰着,趙父雖然強忍着悲痛安慰着妻子,卻還是紅了眼睛,而趙母則是一直以淚洗面。不知趙父說了什麽,趙母突然失聲恸哭起來,任人怎麽勸都不管用,最後竟直接昏了過去。

身邊的人發現了趙母的異樣,趕忙上前去扶,謝殊也走上前去幫忙。

幸運的是趙母不過是過于激動,才導致了昏厥,經過一番救治也醒了過來。

追悼會很快便開始了,牧師念起了悼詞,謝殊坐在下面凝望着前方趙青榆的遺像,血管中流淌的全是悲傷。

高一結束的那個夏天,她爬上高三學生所在的樓宇。空蕩蕩的教室裏只有趙青榆一個人,看到她來了,趙青榆微笑的指着桌上成堆的資料和她開玩笑:“我可是托孤給你了。”

離高考還有一個月的時候,她突然在深夜裏接到他的電話。

“謝殊,周末出來吧,學長請你吃飯。”

雅宴裏,他從鍋裏撈出一大勺牛肉放進她碗裏,笑道:“多吃點兒,高考可是個力氣活。”

那頓飯是她和他最後一次見面。

當年鮮衣怒馬指點江山,現在卻是各奔東西,甚至是天人相隔。

人生難道就是這麽殘酷嗎?

難怪馬爾克斯說:“生命中曾經有過的燦爛,原來終究都需要用寂寞來償還。”

難怪在存在主義的哲學家眼中,人生原本就是一個悲劇。

她站起身,走出了哀樂奏鳴的教堂。教堂外,人們牽着狗,背着包,或是面無表情,或是臉帶微笑。風帶來了遠處人們的話語,孩子的笑靥,老人手中拐杖敲擊地面的響聲······

親戚或餘悲,他人亦已歌。

“那倒不如是死去何所道,托體同山阿來的灑脫。”

謝殊循聲望去,不知何時,許奕已站在她身邊,她這才反應過來,剛剛自己竟然情不自禁的說出了那句詩。

“不要悲傷,不要哭泣。海德格爾不是說過嗎,因死的襯托,生才更顯高貴。以死為背景的生,才更顯頑強。”仗着身高優勢,許奕伸出手揉了揉謝殊柔軟的發頂:“老大以前總是和我說你太悲觀,現在看來還真是如此。別這樣啊,林黛玉就是自己把自己給愁死的,小學妹你可別學人家。”

看着謝殊一臉呆愣着沒反應過來的樣子,許奕突然覺得心裏松了一些,他扯出一抹笑,拍拍謝殊的腦袋:“走吧,追悼會結束了,我送你回賓館。”

一路沉默,臨下車前,許奕突然出聲:“謝殊,好好休息,明天是葬禮。”

聲音低沉喑啞,如千鈞巨石壓頂,頓時讓謝殊的心沉了許多。

那一夜,也不知是不是時差倒不過來,謝殊抱着被子躺在床上輾轉反側難以入眠,腦中反反複複的猶如蒙太奇一樣放映着破碎的片段,畫面黑白而壓抑。

還是在雅宴,還是那張桌子,還是蒸汽騰騰的火鍋。桌對面,剃着平頭的男孩眉清目秀,有條不紊的涮着牛肉,他拿着勺子,舀起慢慢一勺的肉遞向桌對面的她。

“謝殊啊,好好對待自己,過日子是個力氣活,別總是猶猶豫豫妄自菲薄。”燙熟的肉滾落在深棕色的醬汁裏,散發出濃郁的肉香,對面男孩的眉目模糊在奶白的霧氣之間,唯一清晰的是他眉眼裏清晰的笑意:“我們的小學妹最棒了。”

伴随着最後一個字音的消弭,霧氣糊住了謝殊的視線,她驚惶的想要揮散那纏繞在自己身上的霧,卻發現一切努力都成了徒勞,她向前撲去,陡然想起自己面前是火鍋,想挽救卻怎麽也來不及了,只能眼睜睜的看着自己掉進那汪花花綠綠的火鍋底料裏。

“啊!”她失聲尖叫,猛地一睜眼,哪有什麽火鍋,眼前不過是雪白的天花板。

原來是夢。謝殊松了口氣。

醒來時剛剛早上七點,拉開窗簾往下看去,洛杉矶的街道還很空曠。謝殊洗漱一番,拿了手機和一本新一期的物理學雜志下樓吃早飯。

時間一分一秒的流淌而過,餐廳裏的人慢慢多起來。謝殊拿着刀叉切着蜂蜜松餅,一塊塊的送入口中,她并不特別喜歡甜食,過于濃郁的蜂蜜讓她直皺眉頭。

“這位小姐,請問我可以和你拼桌嗎?”

一個略顯蒼老的聲音在頭頂響起,謝殊擡頭,只見一位穿着西裝和牛仔褲的美國老人手拿一份報紙立在桌前笑眯眯的看着她。

“當然可以。”謝殊忙不疊的點頭将餐盤往自己這裏移動了一點。

老人說了一聲Thank you就坐下了,邊吃邊看起了報紙。

“你是物理專業的學生?”突然,老人指着謝殊面前攤着的雜志問道。

謝殊愣了一下,老實回答:“是的。”

“那你覺得這篇論文寫的如何?”老人布滿皺紋卻修長靈活的手指指向了謝殊正閱讀的那一面。

謝殊低頭,這是加州理工學院的查理斯費爾曼教授的一篇關于量子物理的論文。查理斯費爾曼可謂是凝聚态物理學的集大成者,45歲被授予諾貝爾物理學獎。讓她來評論大家之作謝殊不禁有些冒冷汗了,她看了看面前笑得和藹的老人,心想反正明天我就坐飛機回國了,你也不認識我,我就實話實說好了。

她咽了口唾沫,一條條的論述自己的觀點。老人聽得也很專注,時不時問上幾個問題或者補充幾點。可以說,這位老人是個很好的談話對象,聊完了那篇論文,謝殊不由自主的在老人的引導下聊了很多凝聚态物理的話題,若不是因為老人有事在身,謝殊估計自己可能會和他聊上一整天也說不定。

老人離開不久,許奕的電話就到了,謝殊解決完早飯,上樓拿了包就坐上許奕的車直奔火葬場。趙青榆的父母最終決定在美國将趙青榆的遺體火化,然後将骨灰帶回國內安葬。

謝殊和許奕到的時候,其他人基本都到齊了,謝殊和許奕和周圍認識的人打了招呼便站進人群中。

火化到底還是尊重了逝者,遺體是被人擡進去的,趙青榆的母親看着自己兒子的屍首消失在黑色的大門內時,瞬間痛苦出聲,用中文不停的哭喊着:“孩子你怎麽就這麽走了呢!你怎麽就把爸爸媽媽丢下了呢······”

一片寂靜中只有趙母的哭聲和趙父小聲的安慰,謝殊手腳冰冷的站在原地,不知道該怎麽做,不知道該怎麽安慰這位可憐的母親,無力感如草原上點燃的火苗一樣迅速蔓延開來,灼燒了全身。

火化很快,不多時趙母就捧着骨灰盒在趙父的攙扶下走出了殡儀館。

趙青榆的父母還要收拾遺物,謝殊和許奕身為外人,自然不好插手,于是當年的校友們再次聚在一起,大家挑了一家普通的餐廳,一群人坐滿了一張長桌。

時隔多年,再次聚首,大家都是唏噓不已,互相了解了情況便放開了天南地北的胡扯起來。

謝殊是這群人力年紀最小的,自然成了衆人調侃的對象,在被第N個學姐問有沒有男朋友的時候,謝殊終于崩潰了。

看着謝殊一臉快哭出來的樣子,衆人終于良心發現,不再欺負小學妹了。

男生點了啤酒,幹的痛快,女生則是氣泡酒,小口小口的抿着。

好像是借酒澆愁一般,最後男生女生竟都喝的抱頭痛哭不省人事,唯有一直喝果汁的謝殊尴尬的站在一群醉鬼之中不知所措。

好在飯店老板比較通情達理,這對熱情豪爽的墨西哥夫婦很熱心的幫謝殊把人一個個喊醒了。

因為許奕喝了酒,而謝殊又不會開車,兩人只好喊了出租。許奕讓司機把謝殊先送回酒店,臨走時約定了明天來接謝殊去機場的時間,這才放心的離去。

從很多方面來看,許奕真的是個不錯的男生。謝殊站在檢票口排隊,偶爾回頭望向不遠處那個站在原地送自己的男生。

可是,她卻沒有動過心。無論是高一去澳大利亞參加比賽時趙青榆對她無微不至的照顧,還是在星巴克裏談天說地的意氣風發的許奕。

這樣好的男生,還是······做朋友吧。

飛機呼嘯着騰空而起,只留下一道白煙,映在碧藍的天空。

再見,洛杉矶。

再見,學長。

☆、我的孤獨是一座花園(下)

待傅遠臻走遠,小孫湊近沈煜,耳語道:“書記還沒消息?”

沈煜一臉悲催的搖頭:“有我也不知道,書記向來對隐私很注意,我至今連他的房子都沒進去過幾次。”

“神馬?!”小孫大驚失色:“你都服侍書記五年了!”

“······”我和書記是清白滴!沈煜一臉便秘的表情:“注意用詞。”

“······”

沈煜你過分,欺負我沒上過大學!小孫抱膝蹲在牆角邊,抓着根不知道從哪裏找出來的樹枝,口中默念:“畫個圈圈詛咒你”

會客廳裏,坐着些人,傅遠臻進去時,一群陌生的貴婦正和自己的母親聊着。看到他進來,莫婉琰連忙指着他坐在自己對面的貴婦道:“遠臻,我兒子。”

說罷,又對傅遠臻說:“這是你連姨,還記得嗎?你小時候還吃過你連姨做的發糕呢!”

一番介紹下來,傅遠臻沒說過一句話,但禮數卻是沒得挑,看着幾位貴婦都是極其滿意的,莫婉琰也有些得意起來。

傅遠臻沒吭聲,禮貌的笑笑。說實話,他還真不記得有那麽回事。

他在一側的單人沙發上坐下來,沉默的看着母親和其他官太太們聊得起勁。

這邊正說這話,那邊們卻被推開了,幾個妙齡女子就這麽你推着我我擠着你的進來了,她們各自向長輩們問好便依偎到自己母親身邊。

莫婉琰聊着正高興,忙不疊的準備給傅遠臻介紹各家小姐們,卻沒想傅遠臻竟在此時站了起來。

“我還有點事,先上樓了。”

說完,也不多做解釋,徑自推門出去。

莫婉琰安頓好各位太太們,趕出來攔住兒子。

“阿遠你怎麽這樣呀——”

還未說下去,傅遠臻便打斷了她:“媽,我的事你就別費心了。你這麽做給人誤會了怎麽辦?”

“誤會?!”莫婉琰氣了:“誤會什麽呀?不這麽招你這輩子都別找媳婦兒了!”

莫婉琰年近五十,保養得當,教養極佳,可是一遇上兒子的婚事她就全沒了往日的優雅,聲音不免尖利起來。傅遠臻無奈的扶額:“那事我自己有數,你就別瞎操心給我添亂了!”

說完,傅遠臻轉身就走,速度之快讓莫婉琰連追都追不上。

莫婉琰望着兒子的淵渟岳立的背影,仔細琢磨了半響。有數?難不成兒子有看上的人了!

莫婉琰一驚,立刻跑到婆婆那裏,拉着老太太的手一陣嘀咕。

彙報軍情完畢,老太太是喜形于色,恨不得現在就見見是哪位姑娘。

老太太和莫婉琰商量着怎麽從傅遠臻這兒套話時,傅遠臻正在樓上的書房裏和祖父傅既明對弈。

“你去江蘇也有好幾年了,根基也穩了,但做事還要給人留分面子的好。”傅既明已是古稀之年,卻依然矍铄,不顯老态,這也不奇怪,畢竟是半輩子行軍之人,身體到底是硬朗。

傅遠臻不動聲色的落下一粒白子:“您向來是不過問南面的事,這回兒又有誰在您面前嚼舌根了?”

“在我跟前就少繞圈子了。”傅既明也不氣,面色不變的落下一子,狀若随意的揮揮手:“有些事不必挑明兒了說,你明白就好。”

“有些事?這有些事可多了去了,我不大明白您說的是哪件。”一子下去,白棋已占了半壁江山,一子之差,勝負已定。

傅遠臻這話一出,旁邊觀局的小叔傅叔淮不禁現出幾分笑意來。傅遠臻是孫輩裏最得傅老爺子神韻的一個,這爺孫倆都不是什麽省油的燈,一來二去的看似沒什麽,實際上都是話裏帶話的給對方下套呢!

傅既明淡淡的瞄了一眼棋局:“蔣家到底也是世家大族,政見不同你也別太在意,面子上過的去就行了。”

說完,拂袖起身,坐到那張紅木大桌邊去了,伸手接過傅叔淮遞過來的茶,揮手讓傅遠臻出去。

傅遠臻也沒不啰嗦,手裏端着剛沏好了茶的重瓣蓮花紋的定窯白釉瓷茶盞徑自出了書房。

剛下樓,冷不丁被老太太二話不說拉着他的手拽到角落裏逼問他。傅遠臻這人誰都不怕,就怕自己這個奶奶。莫婉琰也是瞅着這點才跑來找老太太的。

傅遠臻可禁不住老人家軟磨硬泡那功夫,不到三分鐘就舉了白旗投降:“八字沒一撇呢,你們急什麽?!”

這話一出,老太太不樂意了,直說傅遠臻磨磨蹭蹭。

一邊坐着的莫婉琰一想:反正兒子已經有目标了,論手段相貌身家沒幾個能比的過自家兒子的,況且這是也急不得。便也不再着急了,倒是反過來幫着兒子糊弄起了老太太。

傅遠臻費了九牛二虎之力終于從自家一群長輩的手裏逃了出來,站在大門口吹着冷風直揉眉頭。

看來還是得快點把謝殊這個小姑娘弄到手,不然指不定哪天自己就壯志未酬身先死了。

想到這兒,傅遠臻驚奇的發現自己竟然莫名的興奮起來。

肩膀突然被人拍了一下,傅遠臻回頭,身後扶着自己肩膀站在的竟是自己的小叔叔傅叔淮。

“想什麽呢,這麽開心?”

“沒什麽。”傅遠臻移開目光,掩蓋下一切情緒。

傅叔淮是傅家老太太老年得來的兒子,比起傅遠臻這個長孫大不了幾歲,小時候一起啓蒙玩耍,所以傅遠臻素來和這個小叔叔親厚。

傅遠臻不說,傅叔淮也懂。他笑笑,指着屋內擁着女伴的年輕男子們對傅遠臻道:“人一輩子好好過日子才是真,要是碰上了好好對人家,別學他們。”

“我明白。”傅遠臻仰頭望天,深藍的天幕散落的鑲嵌着鑽石般的星辰,浩瀚而美好。

奧迪行駛在高速上,緊閉的窗戶隔絕了外面呼嘯的風聲。傅遠臻從短暫的回憶中回過神來,無奈的笑了笑,揉着太陽穴吩咐前面開車的小安:“稍微開快點吧。”

十一小長假,傅遠臻應付長輩累的半死,這邊磨人的小妖精謝殊卻是過的極其開心。

此時的她正坐在艾尚天地的艾薇塔茶館裏邊喝茶邊和好基友林纾聊天。

林纾,性別女。

沒錯,你沒看錯,這是個女孩,還和晚清翻譯家林纾同名。

如果說謝殊是學神,那林纾就是學霸,謝殊高三那會兒被保送T大,林纾被保送了B大。這貨高中三年都和謝殊同桌,高一那會兒就是一個學渣,結果高二不知道哪根筋搭錯了奮發向上一下子從年級倒數一百沖進了年級前五,可惜從沒坐上第一的位置。

因為那個第一永遠都被謝殊占着。

沒辦法,現如今得數學者得天下,謝殊數學牛逼,語文英文也是數一數二的水平,再加上人心态好,她不考第一那才叫怪事。

林纾被保送之後就處于放松狀态,本來還想看看能不能去香港大學溜一圈鍍個金什麽的,結果高考萎了,沒考出人謝殊那麽牛逼的分數,最後規規矩矩的以保送生的身份進了B大繼續混日子。

“太晚了,我們走吧。”謝殊看看手腕上白色的swatch,催促着對面坐沒坐相的女孩。

“別急嘛,一會兒再陪我去一趟H&M。”林纾不急不忙的喝掉最後一口奶茶。

謝殊無語的瞄了一眼她身邊數量繁多的購物袋,有點嫌棄:“一會兒別讓我幫你拎袋子。”

“······那你把我送你的那三只全聚德烤鴨還給我。”

“吃完了。”

“······”林纾瞪謝殊:“你可以再無恥點。”

純潔的孩子謝殊無辜的眨眨大眼睛:“真吃完了。”

“······”

出了艾尚天地,帶着些許涼意和夾雜着梧桐樹葉清香的桂花香秋風帶着塵土襲來,謝殊裹緊身上的風衣,和林纾并排走在人行道上。

“北京好嗎?”

“不好,沒南京好。”

“B大怎麽樣?”

“軍訓累死了,時間又長要求還高。”

“辛苦你了。”

“對啦,有個北京男生軍訓那會兒和我告白來着,可是被我拒了。”

“······”謝殊默:“以前跟你告白的就很多。”

“可是沒有一個是我喜歡的呀!”林纾擡頭望天,良久,有些語無倫次的說道:“小殊你知道嗎,言卿有女朋友了,北京人,聽說還是個高幹。他大三了呢。”

“······”

林纾突然又笑了,有些釋然,又有些悲傷:“所以我放棄了。”

當年所有人都在為林纾的後起而驚嘆,卻鮮少有人知道林纾奮發的原因。

可是作為林纾的好友,謝殊卻知道的一清二楚。

言卿,大她們一屆的學長,也是林纾這麽多年的暗戀對象,他憑着優異的成績考進了B大。

就因為他在B大,所以林纾才奮發向上,就為了追随他的腳步。

可是誰不為五鬥米折腰?

“其實你這樣真好啊!”林纾拍拍謝殊的肩膀感嘆道。

謝殊依舊沉默着,因為她不大明白林纾的意思,盡管林纾以前很多次這麽說過她。

她這樣,真的有那麽好嗎?

所有人都說謝殊是個秀外慧中的孩子,話不多,性格随和謙遜。

只是她自己知道,自己話少只是因為不太不會表達。從小到大她在人前幾乎很少說話,更多的是在聽,一切的緣由不過是因為她面對陌生人會緊張罷了。

每一個人心底都有只刺猬,在陽光褪去的時刻蜷縮在黑暗的陰影中舔舐着身體最柔軟處的傷口,獨自安慰着自己或是憎恨詛咒着世界的某一角的某個罪魁禍首。

孤獨是一座花園,但其中只有一棵樹。

絕望長着手指,但它只能抓住死去的蝴蝶。

太陽即使在憂愁的時候,也要披上光明的衣裳。

死亡來自背後,即使它看上去來自前方:

前方只屬于生命。

瘋狂是個兒童,在理智的花園裏,做着最美好的游戲。

時光,在歡樂中浮游,在憂愁中沉積。

遺忘有一把豎琴,記憶用它彈奏無聲的憂傷。

世界讓我遍體鱗傷,但傷口長出的卻是翅膀。

向我襲來的黑暗,讓我更加燦亮。

孤獨,也是我向光明攀登的一道階梯。

詩歌,這座浮橋架設于你不解的自我和你不懂的世界之間。

不要只害怕魔鬼,還有天使呢。

“天使”,在萬物中最有可能突然變身為魔鬼。

兩手空空,然而,手中還是不斷地掉落你的一部分:時間。

童年是讓你能夠忍受暮年的那股力量。

夜晚在我的枕頭上沉睡,我卻獨自無眠。

只有通過一種方式才能征服死亡:

搶在死亡之前改變世界。

罪過,對自由的另一種贊美。

因循有着另外一個名字:牢籠。

詩歌不會行走,除非是在深淵的邊緣。

無論我們身在何處,都有泥土伴随,那是永恒的相會;

無論我們身在何處,都有時光伴随,那是永恒的離別。

最遙遠的光亮,比離我們最近的黑暗還要靠近我們:

距離,通常只是神話。

不,是生命在發號施令,死神只是忠實的記錄員。

快樂長着翅膀,但它沒有軀體;憂愁有着軀體,但它沒有翅膀。

跪曲着,黑暗降生了;挺立着,光明降生了。

花兒是眼裏的一個季節,芬芳是心中的一個季節。

是的,光明也會下跪,那是對着另一片光明。

太陽即使在憂愁的時候,也要披上光明的衣裳。

黑暗是包圍四周的暴君,光明是前來解救的騎士。

——阿格尼斯《我的孤獨是一座花園》

作者有話要說: 上一章出現了一些小問題,是我的失誤,很抱歉,現在已經修改過來了。

☆、慕聘婷

沒有懶覺的周末不是周末。

謝殊這類學霸都對這句話奉為圭臬,可見此話的公理性。

被裝修的噪音吵醒的謝殊,瞪着天花板瞪了好一會兒,最終還是決定起床。

穿好衣服下樓,謝殊驚訝的發現客廳裏多出了一位陌生人。

這是怎麽回事?謝殊不禁頓在了原地。

謝爸爸聽到聲響擡起頭,看到謝殊笑眯眯的沖她招手示意她下來,乖孩子謝殊見爸爸如此招呼自己只得乖乖下樓。

“小殊,這位是剛搬來的鄰居溫先生。”謝爸爸介紹着:“溫先生是哥倫比亞大學的商學碩士,你要多向人家學習!”

“哪裏哪裏!”溫明之笑笑,擺擺手:“房子在裝修,打擾了各位休息,溫某實在慚愧。”

謝爸爸和藹的打斷了溫明之的道歉:“沒事,反正我們習慣了早起,沒什麽影響的。”

謝殊:“······可是我沒有習慣早起啊!”

這廂,謝爸爸已經和青年才俊溫明之聊得火熱,餓得半死的謝殊無聲的溜進了廚房準備吃早飯,卻看到媽媽拿着一把剔骨尖刀一邊殺着魚一邊嘀咕:“要是有誰和你一樣不聽話,我就把他殺掉。”

那條魚是前幾天謝媽媽買的,因為工作忙所以一直沒殺。這條魚極具抗争精神,一直在水桶裏亂蹦,企圖逃跑。

謝殊聽着頓時出了一身冷汗,就在她準備擡手擦汗的時候,謝媽媽突然掉頭看向謝殊,極度淡定的問道:“沒吓到你吧。”

“······”謝殊眨眨眼,迅速調整面部表情,連連搖頭:“沒有,沒有。媽我出門吃早飯了!”

說完,謝殊就以體能測試時跑800米的速度迅速奪門而出。

謝殊的媽媽是一位外科醫生,刀術一流。拜那手出神入化的刀術所賜,可憐的謝殊從來不敢惹自己媽媽,有時候,連謝爸爸都要對謝媽媽退避三舍。

謝爸爸看着女兒奪門而出的身影抱歉的對溫明之笑笑,道:“真不好意思,這孩子性子野了些。”

“我倒是覺得女孩子活潑些好。”溫明之注目着謝殊的背影,毫不在意的笑着。

從玄武門出來,走上幾步就是鳳凰書局。謝殊站在八佰伴門前張望了片刻,還是走進了鳳凰書局裏的星巴克。點了一份玉桂卷和紅茶拿鐵,拿了一份雜志,一邊蹭着無線網消磨起了時間。

早上八點多,山西路湖南路這邊人還很少,星巴克裏也只有寥寥數人,無線網網速好的沒話說。謝殊蹭網蹭的高興,連帶着早晨被吵醒的煩躁都消失的一幹二淨。

學習部部長昨天半夜發了一條訊息給謝殊,讓她去學校的各大論壇貼吧什麽的去給學生會招新的帖子點贊。可憐謝殊這孩子多少年沒上過貼吧這種東西了,密碼忘得精光,重新設置完密碼早已累的半死。

N大的貼吧裏四處都是社團招新的帖子,每年皆是如此,軍訓還沒結束,各大社團的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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