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 二節課,謝殊跑去一看,這才明白過來
嗡的震動着,謝殊停下步伐喘着氣拿出手機。
看着簡潔的三個字,理科生謝殊想了半天,很官方的回:“早上好。”
不到一分鐘,又有短信進來了,謝殊索性往路邊的長椅上一坐。
依舊是簡潔的三字經:“吃了嗎?”
“沒有”謝殊實話實說。
“快去吃早飯,別餓着。”
謝殊眨眨眼,回:“我在晨跑,跑完去吃。”
······
毫無營養的對話持續了十幾條之後,謝殊終于受不了了。
“傅先生,我們能不能不要這麽浪費電話費?”
沒過一會兒,電話來了。謝殊接起來,就聽見電話裏傅遠臻陰沉的聲音:“謝殊,你再叫我一次傅先生試試!”
電話挂斷了,傅遠臻頹然的仰面躺倒在沙發上。
雖然軟硬兼施再加上苦肉計總算讓謝殊點了頭,可現在看來自己依舊處于“革命尚未成功,同志還需努力”的階段。
想了想,傅遠臻還是編輯了短信:“今天有空嗎?”
收到短信的謝殊正坐在書房裏收拾書本,思考片刻回複道:“有啊。”
“那好,10點鐘去你家小區門口接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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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帶商量的命令語氣看的謝殊一愣,鎖着眉頭思索了半天,只覺得心中澀澀的,說不出的難受,最後索性丢了手機一句話也沒回複。
時間滴滴答答的過去,立錐之間時針已經指向了那個數字,謝殊抱着一疊資料站在門口糾結了很久,踱到門口想想又走回書房,過了五分鐘還是猶猶豫豫的拿着包跑到門口,手抓着門把手好一會兒還是跑回去了。
這樣的動靜最後連謝殊在樓上房間裏準備午睡的媽媽都驚動了,她從樓梯口探出頭來皺着眉頭問謝殊:“看什麽呢,滴滴咚咚的。”
謝殊慌張的站直身子,使勁把背包往身後藏,卻依舊沒躲過母親探照燈一樣的眼睛。
“出門前把東西收拾好,省的忘記還要跑回來拿。”
“哦。”謝殊喏嗫着應着,在母親的目光下落荒而逃。
離十一點還差十幾分鐘,可當謝殊走到小區門口,那輛見過一次的雪佛蘭早已穩當當的停在了路邊。
謝殊慢吞吞的挪到車邊拉開車後座的門坐進去,還沒坐穩,就聽見前面駕駛座傳來傅遠臻低沉的聲音:“坐前面來。”
說實話謝殊還真挺不想坐前面,她抿着嘴一聲不吭的坐在後座上,也不看傅遠臻,只是轉着頭看窗外,對前座的傅遠臻不理不睬。
傅遠臻靜靜的看着謝殊好一會兒,半晌輕聲嘆息,放柔聲音重新說道:“謝殊,坐前面,好不好?”
他說話的時候謝殊早就條件反射的扭頭去看他,不偏不倚的與他的目光撞個正着。那雙漆如點墨的眸子如光潔的鏡子,清晰的盛滿她的倒影,纖毫畢見。那眸光專注深沉,在眼底蕩起細微的漣漪,一圈圈蕩開。
這樣的目光謝殊覺得自己就好似要溺死在裏面一樣,心如擂鼓。等明白過來剛才自己幹了什麽,謝殊像做賊一樣慌亂的錯開目光,手足無措,坐立不安。
“阿殊,坐過來吧,乖。”
那低沉的性感的聲音再次環繞在車廂裏,像回聲一樣激蕩着謝殊的耳膜,在她身體深處血液中心沖擊起陣陣波濤,震蕩着她脆弱不堪不擊的心房。
若是莫沫在此,必定指着傅遠臻的鼻子捶胸大喊:老哥你竟然□□,太無恥了!
可是,現在坐在這裏的是十八年沒談過戀愛,沒看過言情小說,沒和除家人外的異性有過近距離接觸的謝殊,壓根就不是老謀深算的傅遠臻的對手。
最後一聲尾音是壓倒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徹底擊毀了謝殊的心防。
她紅着臉從後座移到副駕駛座,一只手便從側裏伸過來,拉過安全帶幫她扣上。
這下,謝殊頭直接低到胸口去了。
陰謀得逞的傅遠臻滿意的勾起唇角,發動了汽車,性能優良的汽車發出一聲厚重低沉的轟鳴,迅速的融入稀疏的車流中。
臨近中午,傅遠臻決定先帶謝殊去吃飯。他雖說在南京任職這麽多年,對南京還是陌生的很,剛來的時候,吃住都在酒店解決,後來買了房都是叫外賣,再加上工作繁忙,很少出去閑逛。遇上吃飯這種事,他也是沒什麽頭緒,索性把問題抛給土生土長的南京人謝殊。
“想吃什麽?”
聽到他這麽問,謝殊也是一愣,低着頭認真思考了一會兒,回答道:“我想吃烏冬面和魚餅湯了。”
日本人的玩意兒?傅遠臻微微皺眉,還是打了方向盤向離這兒最近的獅子橋對面的蘇寧環球味千拉面去了。
飯點這會兒無論大小餐館都是人滿為患,傅遠臻拿了號拉着謝殊在店裏等,看到有個座位空着就讓謝殊過去坐着,自己則站在她身邊。
旁邊是一群出來逛街的年輕女子,坐成一圈聊得正熱鬧,感覺有人過來習慣的擡眼看,這一看竟是全被傅遠臻的那副皮相迷住了,過了一會兒又壓着聲音嘀咕着。
站着的傅遠臻不覺皺起眉頭,臉色也漸漸冷了下來。恰巧這是低頭玩手機的謝殊擡起頭想和傅遠臻說話,一見他冰凝的臉色直接被唬的睜大眼睛怯生生的看他。
傅遠臻一低頭就見到了這副景象,正午的陽光斜斜的穿過透明的玻璃就這麽灑在那張白荷花花瓣般的臉龐上,黛眉遠岫下,濃密的羽扇下那雙含着兩汪清泉的瞳仁如雪山上驚起的白鹿。
就算是鐵石心腸的人見了這眼神心都要軟上大半,他哪還有什麽怨氣?連忙俯下身安撫受了驚的女孩:“沒事沒事,我不過是覺得吵。”
輕聲密語了半天總算撫慰了謝殊敏感的小心靈,傅遠臻終于舒了口氣。
又坐了一會,謝殊怕傅遠臻無聊,一直拉着他的袖子和他聊天。謝殊平時話也不多,硬撐着聊,搜腸刮肚實在找不出話題,只能挑些自己平時無關緊要的生活趣事說給傅遠臻聽,傅遠臻不嫌煩卻覺得有趣溫暖,這麽說着瑣碎的話題,時間就這麽過去了,等叫到他們的時候,傅遠臻竟還有些意猶未盡。
落了座,謝殊熟門熟路的點了一碗魚餅湯和烏冬面。那邊傅遠臻翻着菜單實在找不出什麽想吃的,随口叫了和謝殊一樣的。
菜上的很快,兩份一模一樣的熱氣騰騰的擺在兩人面前。謝殊是餓壞了,拿了筷子埋頭吃起來,傅遠臻本就不喜日本料理,遷就着謝殊才來可味千,此時也沒那麽好的食欲,斯文的挑了幾根面慢條斯理的送進嘴裏嚼着。
騰騰蒸汽模糊了人影的輪廓,傅遠臻擡眼看向對面,原本柔和的面部曲線現在愈發朦胧,頭頂暖色調的燈光打下來,給人像裱上了一層光暈。
傅遠臻突然想起了《寂寞東京塔》裏的一句話:結婚的好處就是能有人陪你一起吃飯,霎時暖香萦懷。
當時看這部書是被莫沫逼的,那時只是一笑了之,現在竟覺的深有道理!
想到這兒,傅遠臻不禁自嘲的笑了。
不知道謝殊會不會做飯?電光之間,腦中忽然閃現這樣一個念頭。
再看看面前毫無防備吃着面的女孩,傅遠臻突然覺得很幸福。
愛情真是個神奇的東西,只是一件小事都能讓你莫名的滿足。
作者有話要說: 祝大家新年快樂,咩~~~
☆、脂硯齋重評石頭記
吃完飯,傅遠臻就帶着謝殊一路向南,徑直到了長江路的江寧織造府。
等傅遠臻停好車回來時就看見謝殊愣愣的站在大門口仰望這棟高高的建築不知道在想什麽,他走過去攬住她,問道:“想什麽呢?”
“啊?”謝殊回神,一派迷蒙的扭頭看他,反應過來連忙答道:“哦!這裏之前和同學來過,只是頂上不給去,有點遺憾。”
“沒事,我帶你去看。”
“啊?”謝殊不相信的瞪大眼睛,緊跟着傅遠臻:“可是不開放啊!”
傅遠臻唇角漾起笑意,半回頭沖着謝殊笑:“相信我。”
傅遠臻沒有看博物館內的事物一眼,只是徑直帶着謝殊往裏走,推開一道暗門護着謝殊進去了。
暗門內是一處單獨辟出來的茶室,茶室的彼端此時坐着一位年輕男子,正笑意盈盈的看着他們二人。
“許澄安,光華的少東家,這博物館就是他家出資建的。”傅遠臻手撫在謝殊的後背上介紹道:“這是謝殊,我女朋友。”
乍一聽這樣的稱呼謝殊不禁臉皮發燙,規規矩矩的喊人問好:“許先生你好,我是謝殊。”
一擡眼,目光就落進了許澄安帶笑的眼裏,慌亂間又錯開視線低下頭去。
看到謝殊這般樣子,傅遠臻早知她的性子,只是淡笑,許澄安卻是直接笑開了。
“遠臻你從哪兒騙來的小姑娘?”見傅遠臻毫不客氣的丢了個眼刀過來,這才收了臉上的笑,只是眼中仍氤氲着濃郁的笑意:“好了好了,不逗你家小姑娘了。”
說完,自去淨手泡茶。傅遠臻也不要他招呼,直接牽着謝殊走到沙發坐着。
等到許澄安端了茶過來,取了一杯遞給謝殊,又自己取了一杯,抿了一口眯着眼品了一口:“從哪兒搞得霍山黃芽,又去孝敬你家老爺子?”
“一個朋友。”許澄安三口喝盡杯中的茶水,一句帶過,看謝殊傅遠臻兩人也喝完茶便從桌上拿過一串鑰匙,站起身道:“走吧,帶你去看頂上的園林。”
江寧織造府雖已被政府收購,經費卻依舊由光華的許家出,故許家不願開放頂上的微型園林市政府也拿它沒辦法。
“我說市政那群老蛀蟲夠摳門的,不出錢不出力要求還那麽多,要不是我家老頭的指示我才懶得搭理那群油頭粉面的酒囊飯袋。”這個時候,江寧織造府早已封館了,許澄安邊走邊冷笑着說着:“我說你也不管管。”
“你想那麽多作甚!”傅遠臻一手攬着謝殊一手幫謝殊拿着包一派閑聊之态:“面子上糊弄過去就行。”
他們聊得輕松,謝殊卻是心驚不已。照着他們倆的話深究下去,傅遠臻在政府的職位只高不低······
一晃神間,腳下一跘,慣性使然謝殊不禁踉跄了兩下,幸而身邊的人一把抓住她的胳膊,才阻止了一場慘劇發生。
“沒事吧?”眼前出現了傅遠臻神色焦急的臉:“剛剛提醒你都沒應,想什麽心思?”
“沒事。”謝殊穩住身子站起來,錯開目光。
見謝殊不願多談,傅遠臻只是嘆氣也不再深究,只是一再叮囑她走路小心。
側身的那一刻,毫不意外的看見許澄安眼中的揶揄之色,傅遠臻也不計較,面色如常的扶着謝殊往前去。
真正的江寧織造府,在太平天國時期早已被毀壞殆盡,留存至今的,只不過是大行宮小學東南角地下的那堆完整的假山和太湖石,染料及産自明清初年碗底有着“大清雍正年制”字樣的殘瓷、龍紋瓦當、磚雕殘片,一些色織染料。
之後,在一群紅學家、歷史學家和建築學家的共同努力之下,如今的江寧織造府耗時三年後才在2009年竣工。
江寧織造府西有新街口,東有總統府,南有南京圖書館,鬧中取靜,确實是塊寶地。
博物館整體建築為江南園林的風貌。從南望北建築疊疊高起,如同一幅山水畫。身處府內,朝北、東、西三面均不見現代高樓。
從外面繞一周看,江寧織造府是一幢現代博物館的模樣,幕牆中間,伸出兩個古代亭臺的飛檐,推門而入,南側是一處幽雅的江南園林,北側則是一幢繁華樓臺。江寧織造府的園內北側是層層疊疊4層亭臺樓閣,遮擋了周邊的建築,看不到一絲都市現代建築的痕跡。
再造的江寧織造府除了力求還原原貌外,更多的細節将體現《紅樓夢》的精髓,比如下沉廣場的出口設計了一石筍,寓意小說開篇之“青埂峰”,游客在逛亭臺樓閣時看到的楹聯匾額內容出自原著,并由當代紅學名家手書。
江寧織造博物館。透過玻璃門,就看到館內有亭臺樓閣,有小橋流水,有回廊水榭。從博物館南面的花園往北望去,看到西面的建築物共有4層殿閣樓臺,穿插“楝亭”、“萱瑞堂”、“戲臺”和“有鳳來儀館”等4組代表性建築。最高的建築是西北角上的“楝亭”,它是整個“江寧織造府”的标志性建築,位于整體建築的最高處,高20餘米。
【前四段取自百度百科,略加改動,某江是實在寫不出更好的好。】
此時,謝殊正站在那館內的亭臺樓閣之間。曲水流觞,回廊幽靜,恍然之間,竟覺陷入了夢境,回到了那悲金悼玉的朱閣紅樓,太虛幻夢之中。
《紅樓夢》在第五回言那太虛幻境:但見朱欄玉砌,綠樹清溪,真是人跡希逢,飛塵不到······珠簾繡幕,畫棟雕檐,說不盡那光搖朱戶金鋪地,雪照瓊窗玉作宮。更見仙花馥郁,異草芬芳,真好個所在······房內瑤琴、寶鼎、古畫、新詩,無所不有,更喜窗下亦有唾絨,奁間時漬粉污。
脂硯齋批:“一篇《蓬萊賦》。”
想起高中時,那時候江寧織造府還未對外開放,她和林纾夏桑幾個坐在新世紀美食廣場的頂層遠遠俯瞰着江寧織造府的美景,心中竟突然現出《阿房宮賦》的只言片語。
五步一樓,十步一閣。廊腰缦回,檐牙高啄。各抱地勢,鈎心鬥角。盤盤焉,囷囷焉,蜂房水渦,矗不知乎幾千萬落。長橋卧波,未雲何龍?複道行空,不霁何虹?高低冥迷,不知東西······
那時的自己心中全是文藝情愫作祟,只盼着有一天身臨其境,好不容易等到它對外開放,卻是半開放的,最終還是掃興而歸,今日竟然圓了當日夙願。
謝殊偷偷回眸,缦回的廊腰之間,傅遠臻手執茶盞立在一叢郁郁蔥蔥的芭蕉之後,眉眼清俊笑意舒朗。
好像是感應到謝殊的目光,傅遠臻竟也微微偏頭,目光正好對上謝殊的。一觸到他的目光,謝殊便如觸電般的痙攣一下,趕忙收回目光,躲到邊上的一株海棠樹下去了。
這“和羞走,倚門回首,卻把青梅嗅”的嬌态一份不落全被傅遠臻看在眼裏,不由自主的話語也輕柔了些許。
旁邊傳來一聲癡笑,傅遠臻微斂笑意扭頭過去。果不其然,左手邊的許澄安已是笑的開懷,收到他警告的目光,許澄安這才不再放肆。
“我許澄安今日能見到你傅遠臻這幅模樣也不枉我人世走一遭了!”他随手将茶潑向蔥綠欲滴的芭蕉:“到時候婚帖別忘了寄我一份。”
“少不了你的。”傅遠臻神色如常,只是眼底偶有暖流蕩漾,他一擡手,茶水一飲而盡:“時候差不多了,不多叨擾你了,謝謝你的好茶,市委那邊我還是那句話:少管,少摻和,隔岸觀火便是。”
“得!我是商人,搞不清你們這幫政客的那些彎彎道道,這些亂七八糟的破事兒我可管不了。”
“那最好。”傅遠臻嘴角蕩起一絲笑意,卻很快平複下去。
他将茶盞塞進許澄安手中,自去那翠綠水紅的菖蒲菡萏間尋他家小姑娘了。
傅遠臻找到她的時候,謝殊正坐在水邊的一片長廊邊的青石椅上,托着腮盯着池中的錦鯉發呆,聽到腳步聲便擡頭向聲源處望去。
不遠處赫然站着傅遠臻,只是他正怔怔的看着自己,烏黑的眼眸中閃爍着星星點點的光,似欣喜,似懊悔,似回憶,似迷戀。一時間,謝殊竟辨不清他是在看自己,還是觸景生情遙憶當初了。
也就片刻的功夫,傅遠臻就收起了那紛繁的情緒,眼底一派清明的向她走來。
他寬闊的手掌附在她單薄的肩膀上,溫熱的體溫熨燙着她的肌膚,一陣陣酥麻的感覺電流一般竄遍全身,她不安的動了動。
“玩夠了?”
“嗯。”
謝殊揚起頭仰望這個昨天剛成為自己男朋友的男人,他的眉眼深邃,漆黑光亮的瞳仁裏竟是柔情和寵溺,她看不清那層柔情寵溺的薄霧後的一切。
他已朝自己伸來手,掌心向上,那上面紋路交錯蜿蜒,這是一個邀請的姿态。
自己該怎麽做?內心再次陷入進退維谷的境地,謝殊将目光從他的手掌移向他的臉龐,剛毅利落的線條,深邃俊朗的五官,他的眼睛專注的看着自己,那裏面有個小小的自己,占據了所有的空間,他的眼神安靜而耐心。落日偏移,在水面灑下細小破碎的金光,折射在那雙晶亮烏黑的眸子裏,好似無數星光。手表的秒針滴滴答答的走着,發條清脆細微的發聲,那是穿透了時空的暮鼓晨鐘,催促她。
終于,她慢慢的将自己的手送到他的掌心。下一秒,白皙小巧的手便被那雙溫暖的大掌全部掌控在掌心,十指相扣間柔若無骨的觸感讓男子瞬間彎起了嘴角。
“那走吧。”
低沉的聲音,帶着男子的低啞卻不顯渾濁,清澈的像沉澱了數十載的葡萄酒,甘甜醇香,帶着安定人心的力量,一如幼時母親哼吟的搖籃曲。
“好。”
開辟鴻蒙,誰為情種?都只為風月情濃。
奈何天,傷懷舊,寂寥時,試遣愚衷,
因此上演出,這懷金悼玉的紅樓夢。
太虛幻境有一門聯:厚天高地,堪嘆古今情不盡;癡男怨女,可憐風月窄難償。
為了這虛無缥缈卻能令人刻骨銘心的虛物試一次又有何不可?
“所有的一切我都比你提前經歷,你人生的剩餘的路我可以牽着你走過,所有的歡樂我可以和你一起分享,所有的問題我都可以幫你解決,所有的痛苦我都會教你怎麽度過,這有什麽不好?”
确實沒什麽不好。
那就試試,好了。
作者有話要說: 熱烈祝賀傅書記成功牽到謝小美女的小手,鼓掌!
☆、烏衣巷
自從搬入別墅,溫明之的生活作息規律了很多,沒了之前的花天酒地夜夜笙歌,人也精神了很多。
早晨八點,他在鬧鐘的催促下睜開了眼,披衣下床。拉開窗簾,晨光微曦,不遠處,白發蒼蒼的老奶奶牽着一只泰迪閑庭漫步。
今天的天氣真不錯!
溫明之想着,洗漱完畢就下了樓,從冰箱裏拿出一盒牛奶插上吸管喝起來。家裏沒有其他吃的了,剩下的只有母親上次來時給他帶的。
是該找個對象處處了。望着空蕩蕩的冰箱,溫明之自嘲的笑了。
穿上西裝拿了車鑰匙下樓,九點鐘準時抵達了公司。秘書跟上他的步伐,有條不紊的敘述着今天的行程。
今天是他回母校的日子。母校130周年校慶,作為知名校友的他,衣錦還鄉是必定的。
“資金準備好了?”
“是的,随時都可以調動。”
“我知道了。”溫明之在真皮座椅上坐下,理理西裝說道。
“溫總······”秘書有些猶豫,在他眼神示意下還是用例行公事的口吻毫無感情的彙報:“辛小姐早上八點半打來電話,希望您能出席今晚她組織的慈善拍賣會。”
他拿鋼筆的動作頓了一下,很快又恢複過來:“我知道了。”
見溫明之一副不願多言的樣子,秘書很知趣的退出了辦公室。
溫明之此時坐在桌前,卻是一個字都看不進去,他煩躁的扔下鋼筆,金屬撞擊在楠木桌面發出一聲悶響,他恍若未聞的站起身踱到窗前。南京的天一點都不好,厚重的霧霾遮雲蔽日,整個城市都掩蓋在一種灰蒙蒙的色彩之中,黯淡無光的沉悶。
他重重吐着濁氣,伸手按壓太陽穴。他是個很清醒的人,他知道自己這樣的年紀需要什麽,雖然違心,但他明白這不過是雙方的各取所需,也是他和他父母必需承受的東西,可他發現,最近他的忍耐力越發差勁了。
早晨,謝殊在爺爺家的床上醒來,張開眼便見從天花板一側的天窗裏投射進來的陽光,窗邊那一小株迷疊香舒展着小巧的藍紫色花瓣,吐露着靜谧的氣息。
從床上坐起,豎起耳朵傾聽着時不時從外面傳來的鳥鳴,謝殊只覺得歲月靜好。
若不是手機不厭其煩的奏響第二遍鬧鈴,謝殊估計還會一直這麽聽下去。她伸手關掉手機鬧鈴,走到桌邊合上熏香瓶。熏香是薰衣草,和迷疊香一樣,有着安神舒緩的作用,對于謝殊這個剛剛經歷過兩個計算機等級考試連番轟炸的洗禮,有點神經衰弱的人而言非常合适。
剛走下樓梯,就聞到遠遠從廚房傳來的魚香,謝殊心裏默數着“3,2,1——”,果不其然,沒過幾秒的時間,只見一個白影“嗖”的一下從謝殊的腳邊穿過,一眨眼就消失在廚房白色的推拉門內。
謝殊笑了笑,伸手拉開門,門內奶奶系着圍裙站在竈臺前,腳邊的白貓聽見聲響從清蒸魚裏擡起毛茸茸的腦袋沖着謝殊“喵”了一聲算是問好,然後又埋頭沉醉在魚的世界裏了。
“早啊,阿白。”謝殊蹲下身撫摸了一下阿白柔亮順滑的毛,白貓兒滿足的嗚嗚了兩聲回應着謝殊的撫摸。
阿白是一只母的布拉多爾貓,除了頭頂有塊巧克力色和奶油色混合的斑紋外,通體雪白。阿白兩年前被送到謝殊爺爺家時還是一只剛出生的小奶貓,如今阿白已經長大了不少,可謝殊和奶奶帶它去看獸醫時才知道這孩子還沒發育完。
好吧,原諒謝殊的無知,巴拉多爾貓一般要兩三年才能完全發育。
奶奶取出一雙筷子夾了幾片發糕和米糕放到瓷盤裏:“早飯是發糕和米糕,小米粥在餐桌上,自己去盛。”
“走吧。”謝殊起身接過奶奶遞過來的裝滿早飯的盤子,俯身抱起早已吃完魚圍着謝殊的小腿蹭來蹭去的阿白往餐廳去了。
餐廳裏,爺爺早已坐在桌前,戴着一副老花鏡看着報紙,面前放着白瓷茶杯,茶杯裏的太平猴魁不散不翹不卷邊,湯色清白,一眼看過去便知這杯中的太平猴魁乃上品,更知這茶者道行之深。
見謝殊進來,老人從報紙上擡眼看去:“起了?”
“嗯。”謝殊應着,将阿白放在一張椅子上,倒了一小碗牛奶放在它面前,阿白歡喜的喵喵叫了兩聲,低頭伸出小舌舔食着牛奶,謝殊忍俊不禁的摸摸阿白毛絨的腦袋,伸手給自己盛了碗稀飯,就着發糕和米糕吃起來。
謝殊的爺爺名謝徵,出生民國中期,當年金陵城豪門謝家的嫡長子,二十歲時赴美留學,學習的正好是物理學,學成後歸國,年已三十。歸國後跟随家人遷居天津,進入南開大學物理系任教,十年後應當年好友邀請回故土南京的N大任教,退休後便買了一棟不大不小的房子,上下兩層打通了,帶着老伴養老。
謝徵結婚晚,老來得子,子嗣單薄,又深受古人抱孫不抱子觀念的影響,雖然對謝殊父親有些嚴厲,但對謝殊這個來之不易的孫女卻是寵的很。
謝殊的奶奶性岳,名夙莘,江南富商岳齡之的女兒,正兒八經兒的大家閨秀,與謝徵走到一起不過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大革命時期,岳家遭逢變故,謝徵雖留了洋,但好在秉性忠正純厚,到底是沒有始亂棄終,一心一意的對待岳夙莘,兩人這麽多年來也算是琴瑟和鳴,感情日趨篤厚。
如今謝家人大多遷居國外,岳家雖渡過劫難,卻也奄奄一息,靠着絲綢生意勉力支撐着百年世家的門面。
金陵謝家,餘杭岳家,當年都是名震一方鐘鳴鼎食的簪纓世族,可惜最終都是沒落了,如此想來,倒真有幾分“舊時王謝堂前燕,飛入尋常百姓家”的滋味。
不過好在謝徵和岳夙莘都有着安貧樂道的好品質,每天逗逗阿白,出門散散步,爬爬山,衣食無憂,子孫有成,日子過得也算潇灑閑适。
這廂謝殊剛咽下最後一口小米粥,那邊手機就嗡嗡的震個不停。謝殊無奈的拿過來,來電顯示上“林纾”二字張牙舞爪的叫嚣着,接起來便聽到一片嘈雜的背景音下,林纾和夏桑興奮的聲音。
“謝殊快來,謝殊快來,我和夏桑在你學校的老校區啊,今天是N大校慶唉,我來給你打氣加油!”
謝殊:······校慶關我何事,你給我打氣加油作甚?!
在兩人炮火一樣的進攻下,謝殊無奈的舉白旗投降,有氣無力的回答:“我去,我去,我去還不成?”
挂了電話,略微收拾了一下,謝殊便準備出門了,剛到玄關處便被阿白攔住了。阿白蹲在玄關的地毯上,歪着腦袋,睜着一雙藍色的大眼睛看着謝殊,喵喵的甜甜的叫着,長長的尾巴一擺一搖,好像在說:“帶上我吧主人,帶上我吧主人,我會乖乖的喲!”
好吧!謝殊扶額,她對阿白這樣的賣萌完全沒有抵抗力。
把阿白的袋子扒拉出來,剛放到地上,就看見阿白一個優雅的跳躍,眨眼功夫,貓兒已經安安穩穩的在袋子裏坐着了。
玄關門口,奶奶飄過,探頭看了兩眼,滿意的說:“也好,多帶阿白出去轉轉,有益于身體健康。”
其實你早有預謀的吧!
謝殊看了阿白一眼。
阿白歪歪腦袋,“喵”了一聲,繼續賣萌。
謝殊:······
你見過有人帶着貓來參加校慶的嗎?
當然有,謝殊就是。
阿白甫一出現,就引來兩位大齡猥瑣女青年的垂涎。
要知道,單身将近二十多年的女流氓對一切帶有萌屬性的東西有着莫名的興趣。
“小白白!有沒有想姐姐!”
林纾一把搶過袋子,而夏桑則一把撈出阿白,左右開弓,又是揉又是捏,絲毫不受阿白張牙舞爪的威脅。
謝殊:······
不忍阿白受虐待,謝殊伸手從林纾夏桑的魔爪下搶過阿白抱回懷裏。
“你不是要期中考試了嗎,怎麽跑回南京了,想被挂科?”謝殊一邊用手梳理着阿白的貓毛,一邊問還對阿白虎視眈眈的林纾。
“嘿嘿。”林纾的目光從阿白身上移到謝殊臉上,笑的要多得瑟有多得瑟:“我申請到了哥倫比亞大學的交換留學資格,下個月直接去哥大,期中考試不用考了。”
“哦,那恭喜。”謝殊遲鈍之極的沒有感覺到林纾的騷包氣息,不鹹不淡的回道。
林纾:······謝殊你的表情能不能更驚喜一點,不要一副好像就是在菜市場裏買了一根蔥結果回去一翻袋子發現老板給了你兩根的樣子。
三個人在學校裏轉了一圈,硬是沒找到坐的地方,只好到學校外面的雕刻時光咖啡廳坐着聊天。這回謝殊終于明白林纾那句“我來給你打氣加油”的意思了。這次校慶,許多校友回來并為學校捐款,學校因此設立了獎學金以獎勵那些優秀學生。謝殊恰巧就是被表彰的其中一個,兩耳不聞窗外事一心只讀聖賢書的謝殊同學在夏桑的提醒下才想起來自己獲獎學金的事。
夏桑看着一臉迷糊的謝殊,無語:“我也是醉了,你連自己獲獎的事都記不得,大姐你是有多不在乎啊,一萬多塊錢呢!”
“不是不在乎,是因為它上學期的國家獎學金到現在都沒到賬。”謝殊提着一根無意中找到的毛線逗着阿白,囧囧有神:“我已經對學校和銀行失去信心了。”
夏桑:······
林纾:······
三個人坐了一會兒,謝殊就接到了輔導員的電話,催她立刻去大禮堂領獎。謝殊這才起身,不慌不忙的打包了一份檸檬茶和蛋糕,往大禮堂走去。
如此速度當然到的晚,頒獎典禮已經開始,領導正坐在臺上講話,謝殊、夏桑和林纾輕手輕腳的溜到一邊空着的座位坐下。
剛坐下,謝殊就拿出蛋糕吃起來,畢竟咖啡不抵飽。塑料袋的聲音在安靜的禮堂裏響起顯得有些突兀,好在大部分學生都在低頭玩手機,謝殊倒也不尴尬。
臺上的校領導已經結束了他廢話連篇的講話,主持人開始宣讀獲獎名單了。
毫不意外,在謝殊咽下最後一口蛋糕時,聽到了自己的名字。她折好垃圾袋,塞在背包裏,坦然的走上臺。
獲獎學生依次站成一排,謝殊的左手就是鄧銘祎,因為他的座位靠前,所以早就站在臺上了,看到謝殊上臺,鄧銘祎沖她笑了笑,站在她身邊沒再說話。
給他們頒獎的是一個中年男子,看上去長得也挺不錯,只是頭發有些斑白。謝殊是一等獎,接過他遞過來的獎狀時,看了他一眼,總覺得有些眼熟。男子很快走向了下一位同學,謝殊也沒多想,轉身下了臺。
林纾和夏桑本就沒那個耐心聽領導們的廢話,早早的等在門口,只等着謝殊一來,三人就溜號。沒想到,謝殊剛走下臺,就被一位老師攔住。
“同學,一等獎一會兒要發表感言的。”一邊說,一邊指着臺上,示意謝殊回去。
麻煩!謝殊嘆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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