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0 夜半歌聲

二模結束後，高三狗離高考又跨進了一大步。學校裏，最明顯的變化莫過于飯點時去吃飯的人少了，而且高中的教學樓特別靜，靜到初中狗都忍不住默默繞道。

而初中部的氣氛還是相對輕松的。周枳茹的瑪麗蘇故事會，很早之前就告一段落了。前一段時間，李珍珍提出了“小夜談：每人一個鬼故事”，今天剛巧輪到了她自己。

一熄燈，宿舍裏基本上靜了下來。有在被窩裏打電筒，也有去浴室打燈開夜車的，像穆幕這種，更是一早與枕頭相親相愛，養足精神。大家都很有默契地輕手輕腳地，盡量不發出聲響。

看着樓道的燈也關了以後，李珍珍打了個滾，改為趴在床上，清了清嗓子便準備開講。

穆幕聽到動靜，立刻用被子包住自己，雙手堵住耳朵，做好準備。模模糊糊地，她能聽到聲音，但是就是聽不清。然而，她要的就是這個效果。

最讨厭的鬼故事，莫過于與日常生活有關的。例如，上廁所遇到一只頭發非主流的，晚上出門散步遇到一只傻逼到處找頭的，吃飯磕着了牙遇到一只問你要牙齒的，等等。

聽多了這些，就算本身不相信，也不能愉快地玩耍了。

不過，會這麽想的，全宿舍怕也只有她跟陳樂樂了。其他人都聽得非常投入，特別是周枳茹，時不時蹦出的“啊”和“好恐怖”，聽起來還有抖音。

就在李珍珍講到女鬼把頭發纏人脖子上、往口鼻裏鑽的時候，窗子突然被敲響了，“砰砰砰”的三字如平地驚雷。沒想到入戲最深的反倒是一直沒吭聲的嚴歆昕，靜了一秒後，她竟然尖叫了起來，扯尖了嗓子的美妙聲音絕對能繞梁三日而不絕。

“3號床、5號床、7號床！”有順風耳的宿管姐姐，準确地報數，“大晚上的不睡，叫什麽？”

“有老鼠！”不知道哪來的急智，李珍珍接得特別快。

“各扣2分，宿舍分扣4分。你們這樣嚴重影響別的同學休息！”宿管姐姐壓低了嗓門警告了她們一番後，才撤。

咬着被子忙點頭，想到班主任定的那變态的翻倍扣分制度，每個人的心情比吞了蒼蠅還難受，自動消音了。

也許她們真的折騰得有些晚了，一靜下來就開始犯困。

可就在穆幕快睡着的時候，下床的馬珂突然吭了聲。

“你們有沒有聽到什麽奇怪的聲音？”馬珂低聲問道。她也不确定現在還有多少人沒睡着，可聽了鬼故事後總會有點後遺症，特別害怕一個人面對些奇奇怪怪的東西。

“是有……”一直沒吭聲的萬娜竟然也沒睡。

“我也聽到了。”穆幕早就把捂耳朵的手放了下來，試着辨認，“像是國歌？”

“大半夜唱國歌？”李珍珍用被子包着自己，坐了起來，“要不要去看看？”通常愛講鬼故事的人膽子大，好奇心強，遇上了這種事怎麽舍得放過。

“不去。”嚴歆昕悶悶地開口。沒忍住那聲尖叫，導致被扣分，已經讓她後悔死了。

“你陪我去。”李珍珍披着被子下床去拽穆幕，拉着她的被角死命往下拉。

“不去。”穆幕也不幹，她只想睡覺，可李珍珍占有重力優勢，她比不過她，“你還嫌扣分少嗎？”穆幕沒好氣地說。

“可不去看不甘心。”李珍珍本以為穆幕會答應她了，結果對方一點都不給面子，她立刻有點傻了。

“叮，恭喜穆幕觸發任務‘陪舍友解開夜半歌聲的秘密’，完成後獎勵50分。”

叮大爺又來刷存在感了。

穆幕默默的披了件薄毛衣後，黑着臉爬下床。她發誓，她是看李珍珍太可憐了，絕對不是為了那50分。

看着穆幕動了，本來也有些心動的周枳茹也忍不住換了衣服下床，連萬娜也被她拉了起來。最終，探索小隊成了4人行。

這幾天刮臺風，晚上有點涼。李珍珍懶病犯了，不想再跑上床拿衣服，便裹着被子像只大笨熊一樣前行。穆幕看不過眼了，就跟在她後面把拖到地上的那部分提起來。萬娜本來是不想去的，又擔心神出鬼沒的宿管會蹦出來，一直不安的回頭打量着身後，若不是周枳茹一直拉着她，估計早跑了。

走廊上一點燈光都沒有，透過窗子能看到宿舍灰白的床架子，裏頭一點動靜都沒有，像極了醫院裏的停屍房。

“你說，會不會是這裏發生過什麽命案，然後鬧鬼了？”李珍珍的步伐越來越小了，突然停了，回頭跟她們小聲嘀咕着。也怪她懶，裏面就一件薄薄的短袖睡衣，棉被在拖拽期間會漏風，身子早就被吹涼了，一直抖。

“鬧鬼會唱國歌？”穆幕的臉仍是黑的，但心裏早有點虛。

離茶水間的空曠處越來越近了，她們能确定那些人唱得就是國歌，就是調子有點怪，像是絮絮叨叨的狼外婆。

“要不還是回去吧？”不知道是不是錯覺，總覺得晚上的走廊特別長，特別靜，沒有一點人氣。萬娜總覺得有股冷氣從地板上往上冒，攀着自己的腳，雞皮疙瘩全出來了。

“來都來了，還是去看看吧。”看領頭幾個都怕了，周枳茹豪爽地拉着萬娜趕到隊伍前頭。見狀，李珍珍也跟了上去，幫她提“裙”的穆幕自然只能跟上了。

等她們循着聲音，終于偷偷摸摸地走到茶水間時，先小心觀察了一會兒，确定裏頭沒東西後，才聚在了一起抱團。

“我覺得是外頭傳出來的。”周枳茹指了指欄杆，茶水間外有個小陽臺。

再次确定沒人、沒怪東西後，她們一起往陽臺移動。

6樓的高度，可以把正在修整的運動場全收進眼裏。李珍珍第一個，穆幕緊随其後，接着……

身後突然傳來萬娜的尖叫聲，穆幕吓了一跳，往前一沖抱住了被團李珍珍，要不是剛好把臉給捂了也要叫出來。

“沒事，沒事。”李珍珍被撲得差點摔了，剛好瞥到了身後的情形，她拍了拍穆幕，說道。

小心地側過身子，穆幕解放了一只眼睛，發現萬娜傻傻地看了她一眼後，迅速轉過身跟周枳茹打了起來。

“剛才周枳茹吓她來着。”李珍珍當好一個旁白角色。周枳茹就是看萬娜怕，方才故意落到後頭，把從鬼故事裏學的都用上了。

經這一打岔，每個人其實都不怎麽怕了。新一輪的國歌剛好又起，在這裏聽，特別的響亮。她們的注意力立刻被吸引了過去，紛紛爬上了欄杆，找聲源。

“是那裏。”

大家順着李珍珍的手看了過去，借着月光，只見鋪了一半瀝青、有點淩亂的運動場正中間，站了兩排人。每排約摸六個人，面朝着教學樓，大聲唱着國歌。

“原來是人。”萬娜輕聲嘀咕了句。

“否則，你以為呢？”李珍珍代表了其他人的意見，包括穆幕。其實他們一開始就沒真想過會是什麽靈異事件。

“他們大半夜地不睡，在草地上唱國歌，也蠻驚悚的。”從這裏聽，每個音都能聽得清，唱得那麽地用力。萬娜升旗儀式上也沒聽過那麽有感情的國歌。

“應該是高三學長學姐吧。好像過幾天就高考了。”穆幕猜測。

昏暗的月光下，蕭條的背影，總有種“風蕭蕭兮易水寒，壯士一去兮不複還”的悲壯感。

“四年後的我們。”

“嗯。”

也不知道誰開的口，衆人一起|點頭。

看到這幅畫面的人，感到的不是震撼，而是壓力。

回去的路上，比不上來時的興奮，大家安靜地回到自己的床上，尋找自己的周公。

“叮，恭喜穆幕完成任務‘夜半歌聲的秘密’，獎勵50分，目前積分27240分。”

27240分，也快到3萬分了。

穆幕嘆了口氣。今晚，不知道會有多少人扳着手指數時間呢？

不過，離她們最近的，還是12天後的會考。

會考并不需要太正式，一般就是在自己學校裏頭考。而兩科的老師從這學期開學時就開始給他們練題，所以真正上了考場也不會覺得手足無措。

想想噴火龍還是栽在了這裏，穆幕不禁為他的老師都抹一把汗，遇上了熊孩子也是怪難受的。

緊接着就是期末考了。駱珩哲的手好了不少，石膏板拆了下來，只繃帶簡單包紮了一下。上考場前，大家圍了一圈祝福他。穆幕本也想跟大隊說兩句的，然而，聽到什麽“打敗大魔王”後，她磨着牙撤了。

考試期間，穆幕在趕考之餘，擠了點時間跟家裏聊過電話。倒是意外地聽到了一點喬唯翌的消息，因為喬叔叔在他填志願時，帶着他過來咨詢了一下。

“那孩子脾氣扭，只填了一個志願，怎麽勸都沒用。”穆媽媽感嘆道。

初升高是先填志願，再考試的。

聽到喬唯翌第一也是唯一一個志願報了區屬第一中學時，穆幕有點驚訝。這是她上一輩子讀的高中，收分并不低。

“他有把握嗎？”穆幕心裏有點急。她當年即使成績不錯，也不敢這麽做，整張錄取通知書可是填的滿滿當當的。

“聽說他現在成績還不錯，具體就不知道了。”穆媽媽也說不清，畢竟這是別人家的孩子。

穆幕挂了電話後，也不知道該怎麽形容自己的心情。若是噴火龍臨場發揮不好，可真是連補錄的機會都沒有了，跟當初被勸退的結果沒什麽兩樣。

這人是太自信了，還是在鬧脾氣？如果是前者，這樣也不值得提倡，多寫幾個字難道會死啊？若是後者，穆幕只能說下次見面不揍他一頓，都當不起這個路人甲！

作者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