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2 叮叮開口

穆幕私底下想過很多次，叮大爺所謂的“陪聊模式”到底是怎樣的。依了他平時那德行，極有可能是個喋喋不休的老大爺，不過，也有可能是個糯糯、說話娃娃音的軟妹子。

自從她的積分達到29500分的時候，穆幕就一直在思考這事兒。

日子過得可真快。她一開始總覺得不說5萬分了，3萬分都離自己自己很遠。可按着日子算，到了9月5日，她憑着日常任務就能累積到3萬分了。

“叮，恭喜穆幕完成任務‘控制近視，每學期加深少于50°’，獎勵500分，目前積分30000分。”

咦？對喔，她暑假都結束了，叮叮都沒把這分加上，害得她也差點忘了。所以不用等到5號了？

“叮，恭喜穆幕積分達到30000分，系統陪聊功能自動開啓。”

叮叮的聲音終于不是冰冷的機械音，聽起來尾音還有點小上翹，萌萌噠！

“叮，系統更新中。叮，系統更新中。叮，系統更新中……”

更新可以消音的，不用在她腦子裏一直“叮叮叮”的，真的，聖誕節還沒到。

“叮，系統更新完畢。提供5種模式可供選擇：①慈祥的老大爺模式；②唠叨的老奶奶模式；③成熟老爸模式；④酷拽小鮮肉模式；⑤萌娃模式。”

好像很好玩的樣子，選哪個好呢？正當穆幕想感嘆一句叮大爺終于人性化了一把的時候，腦海裏被狠狠地“叮”了一下。

“叮，倒計時開始，0！由于穆幕未在規定時間內做出選擇，系統将随機抽取幸運號碼。”

“什麽？我抗議！”就算不要思考時間，她反射弧也不可能那麽短吧？早知道叮大爺沒安好心，穆幕快捉狂了。若是叮叮有實體，她一定使勁地砸砸砸！安逸了太久了，她都忘了叮叮除了功能雞肋，還心眼壞愛坑宿主。

“叮，幸運編碼為①。”

下一秒，叮叮的聲音立刻沉了下去，還帶着點迷人的沙啞，“孩子，我是你叮大爺，哈哈哈。太陽曬屁股了，快跟你大爺一起去晨跑吧！”

神經餅吃多了吧。

穆幕整個臉埋在枕頭裏，像只鴕鳥似地撅起了屁股。好不容易周末放假，店裏又不用忙活，她才不要早起。

“叮，幸運編碼為②。”

畫風一轉，叮叮的聲音甜了不少，“孩子，我是你叮大娘啊。你大爺那副老骨頭都去堅持鍛煉了，你說你這個小娃子怎麽可以這麽懶散，一點都不愛惜自己的身體呢？或者咱換句話說吧，路上車那多麽，人那麽多，你叮大爺一個人去鍛煉多不安全。萬一不小心摔了，還得靠你去扶，或者被人撞了，也得你去當個目擊證人……”

“叮大爺和叮大娘不是同一個人嗎？”敢情叮叮都玩起人格分裂了。打了好幾個滾，穆幕一把丢開枕頭，終于抵不住這唠叨攻擊波，乖乖起床了。只是這臉苦的，連苦瓜都怕。

“哎喲，孩子，慢點走啊，這地滑，別摔着了。”

這聲音一路跟随，都沒停過。叮大娘這強的，遠甩她奶奶好幾條街。而且還堵不住她的嘴，一說狠話了，她還跟你普及中華禮儀的博大精深。

終于，被念了一上午的經的穆幕受不了了。

“你再說！你再說，我就撞豆腐！”穆幕指着剛買回來水靈靈的豆腐，面色猙獰。她不愛吃豆腐，還專門買了一斤，你說是為啥？

“叮，幸運編碼為③。”

叮大爺的聲音剛硬了一點，也褪去了沙啞，“穆幕，你好，我是叮大爸。”

“泥垢了。”穆幕已經覺得自己腦袋發麻，戳滿了黑線，縱橫交錯，都能編個麻袋了。

“大家都是成年人了。我們坐下來慢慢聊。”

穆幕瞄到了沙發，但她不想過去。

“好，站着也行。我們站着聊。”叮大爸清了清嗓子，說，“穆幕，不是我說你，買塊豆腐怎麽可能撞得死的呢？也就是你叮大娘蠢，才被你騙了。你們這一代就是心理素質不好，小時候被寵慣了，長大後就受不得一點不順心的事兒，完了就要死要活……”

“我也知道豆腐撞不死。我就是開玩笑。”穆幕受不了別人唠叨，更受不了別人語重心長地跟她講道理，所以家裏，她最怕就是跟穆爸爸對上，也幸好她爸本身就不多話。

“叮，幸運編碼為①號。”

叮叮的嗓子立馬又沙啞了，“孩子，你們就是不懂得愛惜糧食。想當年老紅軍長征，還有饑荒缺糧時，一塊餅能分好幾天吃，連皮帶、草根都啃過，你們這些後輩吃飯都是吃一盤扔一盤，對得起辛苦耕耘的農民伯伯嗎？‘誰知盤中餐，粒粒皆辛苦’啊！”

“叮，幸運編碼為④號。”

“哼，渣滓！”

卧槽，有那麽一瞬間，穆幕在腦海裏構想出了一只噴火龍，鼻子噗呲噗呲地噴煙。這種感覺真不要太妙，她快被逼瘋了。

“叮叮，泥垢了，饒了我吧，你以後再也不敢偷偷罵你了。”穆幕真要給它跪了，這些模式都是極品中的極品，一個都不好選，還湊合上一堆了。

“叮，幸運編碼為⑤號。”

“姐姐，不哭，我是叮叮麽麽噠，請你吃棒棒糖哈。”傳說中小天使般萌萌糯糯的聲音，終于等到了。

“啊——”穆幕再也忍不住了。

“怎麽了？做噩夢了？”木門被“砰”地一聲，穆媽媽闖了進來，看到穆幕驚魂未定地坐在床上，額頭上布滿了汗珠，知道她定是做惡夢了，“都跟你爸說了，蒸魚時別放那麽多大頭菜。看，吃多了，都做夢了。”

穆幕抹了把汗，看看穆媽媽，再看看四周，眼珠子轉了好幾圈了，才從恍惚中抽離出來。實在是被吓怕了。5個分裂人格的叮大爺太可怕了，幸好只是做夢。

穆幕把腦子裏那團麻繩理順了，才慢慢地爬下床。開學也快一個月了，過幾天就會迎來第一個月考，好像定在了5號？

不管那個夢是不是所謂的預知夢，想到還有個500分沒加上去，叮叮随時可能開啓陪聊模式，穆幕就害怕。

日歷一翻，今天3號，目前29910分。

綁鞋帶的手頓了頓，想着出去跑一圈，積分就多了10分，她就忐忑。穆幕第一次覺得有人主動把“錢”送你手上了也是一件可怕的事兒。

然而，不知道叮叮是真出問題了，還是存心想折磨她，一直到5號了，也不見他叮兩聲。

月考要比平時考試嚴一點，據說是除了考場人數有點多以外，其他基本上都模拟中考場景。監考老師有兩位，每次考試也會打亂了，重新排座位。可由于時間緊，原本3天的考試縮到了2天，第一天考3門，第二天考4門。

穆幕、嚴歆欣和周城斌分到了同一個考場，在5班。進場前，嚴歆欣一直緊張地拉着她問問題，周城斌也圍在他倆旁蹦跶，跳起了猩猩舞。

對于嚴歆欣，穆幕是溫聲細語，帶着濃濃的鼓勵。對于周城斌，她直接把橡膠墊卷成卷，敲地鼠。

15分鐘過後，檢查結束後，他們終于能進考場了。三人就按着考號找自己的位置。周城斌號數跟她差了十多個，但是排位是首位相接、不間斷的那種，剛好就讓他坐在穆幕的斜後面。

凳子被踢了踢，穆幕回過頭來，只見周城斌猥瑣地裂開了嘴，向她抛了個媚眼。

“你懂的。”他說。

“呵呵。”趁着監考老師沒注意，她又卷起了墊子敲了他一下。

穆幕坐在窗口邊，初三在4樓，視野開闊，她可以看到斜下方那個大鐵鈴旁守着個阿姨。那個大鈴呈圓柱狀，敲一下，聲音特別響，平時學校停電了，電子鈴不響的時候，就靠這貨了。

而此時，卷子發了下來，15分鐘閱題時間快到時，阿姨伸了個懶腰，十指相扣拉扯了下身子，做好熱身運動後就拿起棍棒，“嗙”地一聲敲了下去。

“開始答題！”同時，監考老師也發話了。

由于離得近，穆幕覺得耳朵一直在嗡嗡作響，但手已經自覺地拿起筆，把早已想好的答案往卷子上填。

第一門語文，基本上都是靠平時積累，臨時抱佛腳也沒多大用處。而下一門物理，還有下午的數學就讓不少人緊張了。

考試安排緊，間隔短，所以他們一般就不回自己課室了。考場只要求清空桌面，抽屜可以放東西，但都是反過來的，考試的時候鐵皮壁對着的是自己。期間會有5班的人回課室拿東西，他們就該幹嘛就幹嘛。

等到下午的數學考完了以後，都有點精神疲勞了。數學的題量有點大，穆幕基本上沒停過筆，有一題還一直算錯數，她都已經考餓了，整個人有氣無力的。

可就在這時，

“叮，恭喜穆幕完成任務‘控制近視，每學期加深少于50°’，獎勵500分，目前積分30500分。”

“叮，恭喜穆幕積分達到30000分，系統陪聊功能自動開啓。”

“叮，系統更新中。叮，系統更新中。叮，系統更新中……”

“等一下，停停停！”穆幕一急，筆都扔出去了。剛好這時監考老師說了“收卷了”。

“這位同學，你別寫了，中考時再寫會被當成作弊。你看看咱們的年級第一，一到時間，把筆都扔了。”監考老師指着穆幕說話。

“叮，系統陪聊模式，正式開啓。只要2000分就可以萌萌的哦，穆幕加油↖(^ω^)↗”

卧槽，顏文字都出來了，吓死寶寶了。

“可以關閉嗎？”她不要什麽陪聊功能，她不缺愛！

“叮，放肆！狗頭鍘侍候，關閉要倒扣5000分！”叮大爺拍桌了。

“叮，麽麽噠，人家辣麽萌，腫麽可以不要人家？”叮小妹哭了。

“叮，渣滓，好不容易能說話，你敢讓勞資閉嘴！”這位真的跟噴火龍好像……

……

真的夠了。

“我要向你學習！”

肩膀突然被人拍了一下，穆幕默默地回過頭來，只見周城斌四個指縫間夾了四支筆。

“以後，我一考完試，就來一個小周飛筆！”

呵呵，小周周，你為毛那麽可愛，每次都愛撞槍口上的呢？

作者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