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7 中考

志願書交上去以後，班主任還特意找了穆幕聊天。只是，在她堅定地表明自己一定要考區一中時，班主任也就沒再找過她了。

體育中考，由于跑道鋪好了，學校也成了考場之一，他們可以在自己熟悉的地方考試。時間安排在了周六。住宿生周五晚幹脆就多留一晚，不回家了。

第二天，班主任特意給他們買了香蕉，據說不僅能通大腸，還容易消化，含糖量和含鉀量比較高，适合運動前補充能量。還有家長特意給孩子帶了紅牛。這些雜七雜八的，都被他們在路上解決掉了。

按照順序，他們是先考仰卧起坐，再考200米。分組進行，每組領頭的是小組長。

穆幕那隊的小組長是汪明慧。穆幕就跟她，走哪跟哪，像小跟班似的。汪明慧瞥了她一眼，也沒說啥，直接把她無視了。

但仰卧起坐是互相按腿的，按順序分下來，汪明慧和穆幕一組，這下可躲不了了。

“你多重？”看着兩人的身形差，汪明慧就覺得自己的運氣非一般地差，簡直世界末日都要來了。

“放心。”穆幕懂的，“待會兒，我整個人坐上去，一定壓得牢牢的。”

“你先來吧，我幫你壓。”汪明慧抹了把汗，讓出了墊子，讓穆幕先來。

計時是一個人，而負責數數的人每組各有一個，分別坐在墊子後。

對完準考證後，穆幕躺了下來，雙手抱頭，脖子前屈。等裁判一聲令下，她的腰部就開始用力。

“叮，加油↖(^ω^)↗，做一個，大爺給你加一分。”

腦海裏“叮”了一聲，穆幕慢了一秒，才繼續動作。

“叮叮，給我閉嘴！”

穆幕咬緊牙關，死命往墊子上砸，借力。身體越來越歪，到了後頭，都快挪到墊子外了。

“時間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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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3個。”

這個成績，穆幕還算滿意的。畢竟她從前30個都做不了。

輪到汪明慧躺墊子上了，穆幕背對着她，一屁股坐她鞋子上，雙手往後抱住了她的小腿。

“要不要換人？”還是有點不穩妥，穆幕怕自己壓不住。

“不用了。”汪明慧抱頭，先試了一個，“你這樣就好。”調整了一下位置，她又躺了下去。

穆幕點點頭，氣沉丹田，使勁往下壓。

裁判一聲令下，穆幕就感覺自己屁股被狠狠地頂了起來，後背也被撞了撞。還沒等她徹底穩住，第二下又來。這頻率絕對超過了一分鐘一個，她感覺自己像上了輛将要報廢的卡車似的，一路在坑坑窪窪的泥地裏前行。

“背要下去，起來的時候，頭要碰到膝蓋，否則不算。”負責數數的人說道。

穆幕背對着看不到情況，除了抱緊汪明慧的腿，使勁往下壓，就只能喊“加油”。到了後20秒，力氣基本上耗光了，最後一秒，汪明慧上來了一個，就躺下去，不動了。

“65個。”

汪明慧有點不高興。穆幕知道為什麽，她自己默默數過，汪明慧至少做了70多個。然而，裁判拒絕跟他們交流，只催促着她們趕往200米跑的起|點。

在樹蔭底下休息了約莫30分鐘，他們就被喊去排號。200米要考的包括了彎道和直道，綜合性挺強的。

跟穆幕同一批的，有外校的學生，只見他們把起|點線後的助跑器拿了過來，練習蹲踞式起跑。

“我們要不要用助跑器？”換好釘鞋後，汪明慧問道。

短跑用助跑器并不算犯規，而且一般田徑運動員都會推薦用蹲踞式起跑，像子彈發射一般地蹦出去。

“我不會用，之前也沒練過。”穆幕搖搖頭。方法好，但不一定适合自己。她還是選擇最普通的站立式起跑。

汪明慧試了一下助跑器，也同意了穆幕的看法。

“你跑得快不快？”激烈的競争才能決出最強者。不同于比賽，通常跑步考試時都是希望跟自己同批的人裏頭有跑得快的，能帶着自己跑。

但汪明慧要失望了。穆幕再次搖搖頭，說：“我最好的成績是36秒。”她短跑練不出效果，叮叮發布的每日一跑一般都是長跑，鍛煉身體的。

“可能她們會跑得很快。看那專業的姿勢。”

裁判“預備”的聲音出來後，穆幕趁機指了指已經蹲下了的那兩位。

“跑！”紅旗一揮，槍聲一響，跑道上的6個人幾乎同時沖了出去。

“35秒4。”這是穆幕的成績。

“我跑快了！”找到601的其他小夥伴後，穆幕立刻高興地報喜。

“我也是。”其他人基本上都這麽說，除了陳樂樂。她忘記去看成績了，一跑完，就換下鞋，迷迷糊糊地拎着書包走了。

體育考試的成績幾周後公布了，被班主任貼在了黑板旁的學習園地處，所有人的成績都一目了然。據說，全年級有大半人都是滿分，平均分45分。

仰卧起坐不少人被算少了，但是200米跑的成績基本上都比自己平時練習時快。羅錦欣跟隔壁班走讀的那個老師的孩子挺熟的，悄悄跟他們說，這好像是因為200米跑項目監考的都是他們自己學校的人。

不管怎樣，只要體育成績不拖分，不會讓他們輸在起跑線上，已經能松一口氣了。

還有幾天就中考了。老師也不再布置作業。本來忙碌的作業機器生活，一下子沒了主心骨，自由突然來得讓人不知所措。

這一年來，除了月考和期末，還會有很多大大小小的測驗。後來，卷子實在是太多了，根本改不過來。老師，就像穆幕的頂頭上司，會讓課代表代改，而有時候課代表也改不來了，就幹脆評講時，同桌互改。

積累起的卷子有課本那麽厚，錯題集也有好幾本，書也被翻得起了毛腳。

現在，他們自由複習，看了一上午的書，也不知道自己究竟看進去了多少，只能數着頁數，等時間過。

學校由于是高考考場，便不能再作為中考考場。因此，他們得去別人地頭。

中考前一天就放假了。601宿舍集體約了去買考試的文具。班主任建議他們買一個大一點的透明筆袋，到時候把準考證什麽的都裝進去，這樣就不易丢了。

他們的考場在學校附近的一所小學裏，班主任統一早上到了以後，在一處集合，再各自去考場。馬珂從家裏過來不方便，考試那幾天就幹脆借住在李珍珍家裏。

東西收拾好後，穆幕早早就上床睡覺了。這麽多年，她都忘記當初中考的題目了，就連語文的作文題都想不起來，好可惜。

“叮，準考證帶了嗎？”

“帶了。”穆幕看着自己的黑白大頭照，點點頭。

“叮，筆帶了幾支？”

“黑筆2支，墨都是足的。鉛筆1支，還有橡皮擦。我都帶了。”穆幕覺得有點好笑，現在的叮叮一定自動開啓了叮大娘模式，“我又不是第一次考試，怎麽會犯這種低級錯誤。”

叮叮默了半晌後，又來了，“叮，午飯的錢帶了沒？”

對喔。午飯需要另外交錢，而且天天交，不會統一收。

拿了張20塊錢，穆幕再檢查了一遍後，就出發了。

考場很多，一個考場只能坐30個人，距離也拉得很開。過了警戒線後，她們開始找自己的考室，601的8只妹子漸漸分開。最後只剩穆幕和萬娜了。

“加油！”萬娜說。

“你也加油！”穆幕揮了揮手。萬娜留在了3樓，她要上5樓。

穆幕從來沒跟別人說過，其實她有點恐高的。特別是到了一個陌生的環境，她總會覺得路面不平，似乎随時要坍塌。但她另一邊又很喜歡那種“一覽衆山小”的感覺。

而如今，走近考場的心情，似乎就能這般形容。

監考老師還在考場內檢查，他們一衆考生就在外頭等着，有人手裏還拿着一本書，口中念念有詞。穆幕擡頭看着門口貼着的座位表，大頭照有被扯歪的，有被放大過度，也有抖着八字眉的，再看看自己的，發現也不是那麽不堪入目。

一個個排好隊，檢查準考證號完了，就去找自己的位置。有帶考試的墊子來的，但因為上頭大多數有些字母圖案，都被攔截了下來。

穆幕坐好後，第一時間就去找課室裏的時鐘。

時鐘在門的斜後方。穆幕對了下表，上面慢了10分鐘。她提醒自己待會小心一點，注意控制時間。

第一門是語文。穆幕的練字任務進度，已經到了85%。注意一點的話，應該不會再被扣書寫分了。

閱讀有點難，特別是概括那裏，有字數限制。她在草稿紙上删好了，才敢往上寫。作文對于穆幕來說，題意就有點簡單，是半命題作文，關于最難忘的一件事。但越簡單反而越難拿高分。

她列出了好幾件事，從裏頭選。想到內容要積極向上，最好能歌頌人性真善美，就算犯了錯，也要迷途知返的那種，穆幕果斷把喬唯翌的事跡删改了一下，開始列提綱。

她本來給作文預留了50分鐘的，後來一不小心，寫得太開心了，跟監考老師多要了一張紙，寫到最後2分鐘才停筆。

刺耳的電子鈴響起，穆幕立刻放下了筆，雙手離開桌面，避免任何可能引起誤會的動作。

據說，當年，周枳茹那“兒子”就是因為高考時收了卷，還手賤轉筆，這還不是問題，問題是他技術不好，把筆轉了出去，而且運氣非常不好地筆剛好落在了卷子上，劃了一筆。監考老師鄭重宣布，他該門成績無效。

鑒于此，穆幕考試前基本上把認識的，都叮囑了一遍。

等監考老師宣布可以走的時候，穆幕立刻帶好筆袋，去約定的地點等601的其他小夥伴。他們吃飯和休息的地方都在飯堂，飯菜是他們自己學校從附近統一訂了，再運過來的，所以費用要比飯堂高。

宿舍長收好錢後，交給班長，班長點清後交給班主任。然後，再開始發飯。

嚴歆欣的考場離飯堂最近，本來早就占好了一張風扇底下的桌子。然而，每個學校都有分塊，不能亂坐，而他們學校在最裏頭。所以，等人齊了再落座時，他們的位置偏僻得不得了，唯一的好處就是離洗手間近。

盛夏，大熱天，飯堂又不通風，衣服全被汗沾濕了。不少人嫌趴着難受，幹脆到外頭期盼偶爾吹來的幾陣風。

下午的那門考試，自然是困得厲害。即使提前去洗手間洗了好幾把臉，還是覺得一口熱氣堵在胸膛，頭也是昏昏沉沉的，有點中暑的跡象。

穆幕早上出門時被穆媽媽強塞的風油精，借了出去，轉了好幾次手，最後都不知道去了誰的手上。

等到今天的考試都結束了，穆幕在校門外等穆爸爸來接的時候，整個人都有點恍惚，昏昏欲睡。太陽快收了，還是熱辣辣的，萬娜她們打着傘，眼睛都開睜不開了。

這樣熬過去了三天，相比于考試時的緊張，環境的惡劣更讓她們難受。特別是午休不好，下午答題時根本不清醒。

每一門考完，都有人想拉穆幕對答案。但是考完就考完了，一切已成定局，穆幕不喜歡這樣，都拒絕的。

第二天，他們按通知回校參加散學典禮，要求穿禮服，打好領帶。這應該算是最正式的一次會議了。大會結束以後，他們就搬着凳子回課室，參加小會。

這更像是一個道別儀式。班主任親切了很多，說了這兩年來跟他們接觸的感覺。她的聲音壓低了，聽着有些許哽咽，暖心了不少。

只是，她沒來得及說完，就有人來通知，輪到他們去拍畢業照了。

他們是1班，按順序也是第一個班。笑面虎來到了課室，趁着他們整理隊伍的時間，也說了幾句，臉上依舊帶着那陳年不變的微笑，不少人都忍不住哭了。

畢業照的拍攝地點在門口的雕塑處，就是穆幕初一一開學看到的那個帶着嚣張裂縫的立方體。

第一排空了出來，留給了領導，校長在最中間，其他人按級別排開。

他們分了三排，女生高的在最中間，男生則在最後。

穆幕跟萬娜，還有周枳茹站在一起，馬珂和羅錦欣在她們前一排，都在一側，嚴歆欣她們較高一點的，就只能在中間。

他們調整好位置以後，領導開始入座。趁着這時間，穆幕她們幾個面對面，開始給對方整理儀容。

“你說，我要不要把眼睛摘下來？”這可是畢業照，穆幕終于注意起自己的打扮了。

“摘吧。不過，我覺得你戴眼鏡，跟不戴眼鏡的樣子完全不一樣。”萬娜給了個意見。

時間不多了，攝影師已經開始倒數了。穆幕立刻把眼鏡扒拉了下來，再理了理頭發。

“叮，笑不露齒，把嘴閉起來啊少女！”

閃光燈一閃。穆幕心道了聲糟糕。她現在的表情肯定很傻/(ㄒoㄒ)/~~

作者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