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 ☆、北祯來客
晉瓊做了一個夢。她夢到自己的小時候,小小的她坐在門檻上,看着柳樹下的男人不停地練劍,她早已忘記男人的面容,卻清楚地記得他的一招一式。等到男人離開,她便走到柳樹下,抱起他留下的劍,學着他的模樣揮動。日複一日,年複一年,直到她已經能夠單手挑落所有的柳葉,那一天,男人卻再也沒有回來。
可他最後一次為她束發時,說的話,她卻永遠記得。
“瓊兒,我若不在了,你就離開這裏,這一生為了自己活下去。”
晉瓊是聞到迷疊香的氣味醒過來的,昏暗的光線讓她分辨不清自己身處真實還是虛幻,扶着床沿卻有些找不着重心。
“謝天謝地,你總算醒了,葛容森一掌雖催化了夏雲的藥,但并沒有傷你太深。”是高融的聲音。
“我這是在哪裏?”她再次閉目,努力讓頭腦清醒一些。
高融坐到她身邊,取過床頭的水,“天狼山莊,你已經昏迷一天一夜了。”
一天一夜?
晉瓊突然抓住高融的手腕,道“千凝呢?”
“白天的時候,有個啞巴送來封信,說千凝在他們手上,讓歸海十日之內趕到蘭陽。”高融把枕頭墊到她身後,扶她坐起來。
“到底是何人作為?”
高融搖頭,“歸海兩個時辰前已經出發了。”
晉瓊一聽就想下床,被高融一把攔住,“你先別着急,我也有點眉目了。”
他從懷中,取出一張紙來,“這是今日送來的信,你看看。”
晉瓊打開信,上面除了高融剛才說的情況外,并無其他。她豎眉道:“別賣關子了,趕緊說。”
高融有點得意地說:“關心則亂關心則亂,你聞一下這張紙。”
Advertisement
聞?
經他這一提醒,晉瓊終于發現了重點。乍一看,這封信所用紙質,并沒有什麽特殊,可是細嗅之下,卻能聞到淡淡的清香。
“霜天草?”晉瓊眼珠飛轉,突然明白了什麽,“是北祯來的人?”
霜天草,如其名喜歡生長在寒冷的地域,南陳國氣候溫暖,這種草很少見,堯雲山上有一些,但是在寒冷的北祯國,幾乎遍地都是。
高融抱臂欣慰地點頭,“雖然遲鈍了不少,不過看來你腦子還是沒被拍傻。我四處打聽了一下,幾日前有幾個商人打扮的家夥來找歸海做生意,歸海沒答應把他們趕走了。”
晉瓊無暇與他鬥嘴,如果真是北祯的人幹的,那他們究竟想讓歸海為他們做什麽?千凝只是用來牽制歸海的籌碼,如果歸海無法完成他們交代的事,那千凝就沒有了利用價值,随時都有被滅口的危險。
想到這裏晉瓊再也無法冷靜,不顧高融阻攔,就要穿衣下床。
“你現在去又能做的了什麽?”高融急道,“夏雲都不知你何時才能恢複功力,你已經使不出飛鏡虹流來了。”
晉瓊站在玄關處,沉默了片刻,微微側頭,“沒有功力又如何,使不出飛鏡虹流又如何,幹動我晉瓊的人,”她捏碎了手中的信紙,“都要死。”
等到她消失在天狼山莊的夜色中,高融才回過神來。方才她眼神中流露的兇光,終于讓他想起來當年初見她時的模樣。
五年前,他曾無意中窺得那場況世決戰。那時他還只是個十五歲的少年,晉瓊提着冥路,身上無一處不是被血染得鮮紅,身後就是萬丈深淵,但她卻在笑。他明明是早已成名的殺手,卻在看到那抹詭異的微笑時,感到膽寒。不是凄厲,不是悲傷,眼中沒有半分憂慮,她是在激動,在亢奮,她從心裏為這場大戰感到快樂。像是是修羅地獄裏走出的魔鬼,只有全身心投入的戰鬥才能讓她激動,暢快。
那時飛鏡虹流還沒有大成,但是她的體術已經達到了可怖的程度,幾乎任何物品在她手中都會變成飲血的利器。戰後,她滿身傷痕累累,拖着冥路走在早已血淚成河的路上,眼中浮現的唯有滿足而已。
這場戰鬥讓她太過滿足,以至于五年的時間裏都不再妄動幹戈。私下平易近人的模樣,都快讓他忘記,他當年就是折服在她淩厲的鋒芒之下而自願放棄殺她的任務,從此追随左右。
高融掩面笑了起來,她原本就是一個殺伐果決的女子啊。
晉瓊策馬奔馳在夜色中,身上佩的是從天狼山莊借來的鐵劍,一路向蘭陽而去。
第十日,她終于趕到蘭陽,無法使用輕功确實慢了許多。蘭陽處在汴京東南部,騎馬也不過半日的距離,這群人選址在這樣的小縣,究竟意欲何為?
為了避人耳目,前幾日,她就換上了方便行動的衣褲,作男子打扮。進縣城之前,晉瓊找到一戶農家,讓他們送一封信到京城去給溫穆,北祯的人找武林人做事,恐怕有更深的□□。
蘭考雖不大,但是近京,來往商旅百姓衆多,晉瓊坐到路邊的小酒鋪,一時也找不到頭緒,好不停地說服自己,冷靜思考冷靜思考。
先要了碗酒解渴,明明只是個小鋪子,但是一口酒下肚竟覺得醇香無比,心口清涼,快趕上高融釀的酒了。等救出了千凝,她定要再來痛飲三日。
“小二哥,這幾日你有沒有見過一個頭發只及肩的少年。”晉瓊遞錢的時候問到。
接過酒錢,瘦小的男子想了想,搖頭。
晉瓊有些失望,打算起身離去。這時,一輛疾馳的馬車從遠處過來,而路上正站着一個小姑娘,絲毫沒有注意到危險降臨。
身邊的小二哥起凄厲地大喊:“豆豆快躲開。”
小女孩兒擡起頭,哪裏反應得急。說時遲那時快,晉瓊三個箭步沖上前去,一把拎住女孩兒的領口,把她護在懷裏,順勢一滾,與馬車擦身而過。
放下她時小女孩兒吓得已經大哭起來,小二哥急匆匆地跑過來,連聲道謝,一面把女孩兒抱在懷中安撫。晉瓊颔首,剛要牽馬離開,視線不經意地一掃,落在了女孩兒腕上所戴的佛珠上。
“這是從哪裏來的?”她擡起小女孩兒的手疾聲問道。
小二哥看她如此關切,也不饒圈子,“前日有群人路過我鋪子喝茶的時候,從馬背上的布袋裏掉出的,我追上去還他們卻不要。”
“你知道那群人去哪裏了嗎?”
“就住在前面的錦霞園,那園子荒廢了許久,現在好像被他們買下來了,裏面的人好幾次來我這裏買酒,待會兒又讓我給他們送壇子酒去。”
“多謝小二哥,”晉瓊從取了一枚銀錠遞給他,“你把這串佛珠賣與我吧。”
小二哥忙取下女孩兒腕上的佛珠塞到晉瓊手中,道:“不敢當不敢當,大爺是我女兒的救命恩人,您要拿去就是。”
晉瓊抱拳,“多謝,改日在下一定還來喝酒,只是這次能否讓我代你把酒送過去?”
錦霞園外,晉瓊放下酒壇,拍門,“開開門,送酒的來了。”
等了片刻就聽到那邊有打開門栓的聲音,不一會兒門就被從裏拉開了。一個劍客打扮的人走出來,打量着她,“怎麽換人了?”
晉瓊壓低了帽檐,道:“小二哥忙得走不開身,托我代他送來。”
“難怪,他們家酒确實不錯,”劍客接過酒壇,立刻扯開封布,牛飲一口,瞪大眼,“這哪裏是酒,分明就是水!”
晉瓊微微勾唇角,“我沒給你喝尿就算的客氣了。”不等那人反應,腦袋已經被塞進了酒壇裏,晉瓊掐着他的脖子,進了錦霞園。
果然是荒廢已經,園內雜貨草叢生,有的已長到半人高,一手刀劈暈了人,晉瓊朝園子深處走去。
穿過中庭進了一處廳堂,裏面已經被人打掃過,她放輕步子觀察着周圍的動靜。角落裏有一個人正在睡覺,她兩步上前,膝蓋頂住那人胸膛,劍鋒比這他的脖子,“說,被你們抓來的人在何處?”
男人剛醒來就發現自己已經被制住了,不敢動彈,道:“左邊的院子裏。”話音剛落,就被擊中脖梗暈死過去。
千凝被關在屋子裏,穴道遭點,動彈不得。半日前,父親已經來過了,但是不知道他們達成了什麽交易,他只聽到“皇宮”、“秘寶”之類零散的詞,就再也沒聽到父親的聲音,也不知道他究竟怎樣了。
瓊姐,她現在怎樣了,不知道她有沒有去試夏雲哪些稀奇古怪的藥,萬一出了什麽差錯,他簡直想想就覺得呼吸困難。
此刻,他多恨自己不通武藝,只能任人擺布,成為別人的負擔,無法保護重要的人,連生死都由不得自己主宰。
突然,他正對的房門被一腳踢開,力道大得門板都倒在了地上。風塵中,出現一個人影,褐色布衣,玄發高束,手中握着一柄滴血的長劍,一步一步朝他走來。
“千凝,我來晚了,你不會怪我吧。”
看到她無事的瞬間,他眼中幾欲浸出淚來,“你沒事就好。”
解開他身上穴道,拉着他迅速走出房間,許多人橫七豎八地躺在血泊中,千凝只好垂目而行,剛出了院子,就有冷清的嗓音從身後傳來。
“本來只想讓歸海上鈎,沒想到今日居然釣到一條大魚。”
兩人聞聲,不約而同地停下腳步,晉瓊轉過身,兩丈之外站着一個抱刀的年輕男子,嘴邊噙着詭異的笑容。
“在下是北祯第一劍客,賀飛舉。”
作者有話要說: 更完文,趕緊爬出去看小黃人~
同類推薦

萌妻來襲:軍帥,壞壞寵!
從她過完十四歲生日那天起,就跟她說了以後不準半夜偷爬到他的床上來,她小嘴一張一合,已經不知道跟他說了多少次最後一晚。孟祁寒真的是寧可相信世界上有鬼,也不相信孟杳杳這一張嘴。
“以後我要是娶妻了,你也這樣爬上來?”
“娶妻?人家都講你不舉,除了我孟杳杳誰要你?”
某男邪魅一笑:“我都不舉了,你還要我幹嘛?”
“暖床啊,你知道你身上有多暖和嗎?”話未落,已被他壓在了身下,“只能暖床,那豈不委屈了你?”
他是殺伐果斷的冰山少帥,唯獨寵她入骨,他說,杳杳,這輩子我不會讓你哭的,除了床上……

爆寵小狂妃:皇叔,太兇勐
“皇叔,不要了,潇潇疼。”“乖。”年輕帝王伸手,動作輕柔地拉住她受傷的小腿,聲音低沉沙啞,難掩心疼:“忍忍,塗了藥,一會兒就不疼了。”她是後宮寵妃,心狠手辣,惡名昭彰。新皇登基,她被殘忍賜死!重活一世,誓要一雪前恥,虐親姐,鬥渣男,朝堂內外所有人的生死,全在她倚姣作媚的一句話間。“皇叔,朝中大臣都說我是禍國妖妃,聯...

啓禀王爺,王妃她又窮瘋了
試問這天底下誰敢要一個皇子來給自己的閨女沖喜?
東天樞大将軍文書勉是也!
衆人惋惜:堂堂皇子被迫沖喜,這究竟是道德的淪喪還是皇權的沒落?!
----------------------------------------
文綿綿,悲催社畜一枚,一睜眼卻成了大将軍的閨女,還撈到個俊美又多金的安南王殿下作未婚夫,本以為從此過上了金山銀山、福海無邊的小日子。
豈料......
府中上下不善理財,已經到變賣家財度日的地步......
人美心善的王爺一臉疼惜,“本王府中的金銀滿庫房,王妃随便花。
”
文綿綿雙目放光,“來人啊,裝銀票!”
從此...
“王爺,王妃花錢如流水,今日又是十萬兩。
”
“無妨,本王底子厚,王妃盡管花。
”
“王爺,王妃花錢無節制,您的金庫快見了底了!”
“無妨,本王還能賺!”
“王爺,王妃連夜清空了您的金庫!”
“什麽!”
富可敵國的安南王殿下即将裂開。
文綿綿款步走來,“王爺別着急,我來送你一條會下金蛋的街!”
----------------------------------------
【社畜王妃VS沖喜王爺】
文綿綿:一時花錢一時爽,一直花錢一直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