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 .“我是他男朋友”

柳城徹底入了冬,年歷翻到了最後一張,一年馬上就要走向末尾,本年餘額已經不足,并且無法再充值。

許陳願從來不會去感傷時間過得太快,在他看來,高中的年歲太難熬了,數不清的作業和考試,每一天對他來說都是折磨。好在他心裏有了惦念的人,能多見他一面就開心,簡直蠢到無邊無際。

許陳願在教室裏迷迷瞪瞪地聽課,他現在這個形象簡直就像晚清時期的青天大老爺,懶洋洋地靠在椅背上,翹着個二郎腿,唯一的區別就是人家手裏把玩着核桃古董,他手裏摩挲一個貓爪暖手寶。

張子明早就看見他手裏的那東西了,最初還打趣他,沒想到他表面鋼鐵直男,內心還藏着一位小公舉,到最後自然是得了許陳願的一頓毒打。現在看久了也不奇怪了,人家毫無心理壓力地捧着個暖手寶當寶貝,誰來都不讓碰,問起是誰送的,一口咬定是自己弟弟。

張子明托腮看着那個貓爪,問:“你确定你弟弟不是玩兒你呢?給你送個老大爺的暖水袋都比這玩意兒貼合你的形象。”

許陳願翻了個白眼,沒臉沒皮地說:“我弟弟知道我冬天手涼,關心我,咱們兄弟情深,血濃于水,你沒人送,嫉妒了?”

“口意!”張子明一臉嫌棄:“你自個兒瞅瞅你那樣兒,要不是我知道你不找對象,說出去誰信你是弟弟送的?我看是哪個小妹妹吧?”

許陳願哼了一聲,說:“庸俗。”

過了一會兒,張子明品出點味兒來,疑惑道:“嘶,不對啊……我記得你是獨生子吧?”

“是啊。”

“那你哪來的弟弟?”

許陳願神色有些不自在,說:“不是親的。”

張子明又想了想,說:“我從初中跟你就是同學,雖然比不上陸星瀾跟你發小吧,也認識三四年了,如果我沒記錯,你好像也沒有堂表兄弟吧?你不是說你是兩家的獨苗嗎?”

許陳願梗着脖子,說:“認的不行嗎?!”

“認的?”張子明死死地盯着許陳願的臉,摸摸下巴,說:“你什麽時候認了個莫名其妙的弟弟?我怎麽不知道?哎,許陳願,我可是聽周舟說,她好幾次在她家附近碰見你……你找誰去啊?”

“滾滾滾滾滾,問什麽問!關你屁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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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陳願隐隐地紅了臉,把暖手寶塞進桌膛裏,沒敢讓張子明看見自己的表情,裝模作樣地翻書聽課了。

馬上就要聖誕節了,今年是個好時候,平安夜在周五,聖誕節正好是周末假期,學生們既不用上晚自習,也不需要補課,簡直天時地利,心思早就飛到天邊去了。

平安夜這天,張子明趴在桌上嘆了口氣,問:“今年聖誕怎麽過啊?可得好好兒想想,這估計是咱們高中時代過的最後一個聖誕節了,明年高三可是沒這待遇啊。”

許陳願漫不經心地說:“不過了。”

張子明撇撇嘴,說:“我就知道,你就是這德行,一點兒也不合群。這樣,咱們組約了飯,給你這個單身狗找個容身之處啊~”

許陳願背起書包,說:“不去了,今晚家裏有事。”

張子明看他匆匆離去的樣子,自言自語道:“還他媽說自己沒談戀愛……”

所謂家事,就是帶着許小味去吃肯德基套餐,前兩天不知道他哪條饞蟲被勾起來了,嚷嚷着非要去吃,訂外賣還不高興,一定要在平安夜去湊那個熱鬧。

本來許陳願早就在西餐廳訂了位子,攢錢給小孩兒買了塊手表做禮物,正愁着怎麽才能約他這一頓燭光晚餐,結果他倒自己提出來了,就是吃飯的地方有些不太上檔次。

原來許味是因為要去看周五首映的電影,結果當天晚上的場次只剩下九點半的了,兩個人看完估計都十一二點,那個時候的餐廳也只有肯德基還開門了。

許陳願問:“就不能吃完飯再去看嗎?”

許味扁着嘴,不高興地說:“我一吃飽了就犯困,我怕到時候看着看着睡着了可咋辦?”

許陳願:“……”

朋友,你要看的是漫威電影好嗎?槍林彈雨的吵成那樣你都能睡着嗎?!

不過他想了想許味那睡神的功夫,确實非常有可能。

放了學,許陳願去許味班裏找他,最後一堂課老師搞了個随堂測驗,許味沒來得及收拾好東西,等許陳願來了他才手忙腳亂地把一堆書往書包裏亂塞:“啊啊啊等等我我馬上就好!”

“別急,你慢慢收拾。”許陳願靠在許味的桌子旁,随手抽了一本許味的本子翻看,班裏其他同學都詫異地盯着兩個人,叽叽咕咕地猜他倆是什麽關系。

只有許味的同桌,在許陳願來了以後,似乎明白了什麽,就趕緊抱着書包跑了。

“嗯?這是什麽?”許陳願突然翻到一個本子裏夾着一張紙,他正要往出拿,許味一看那個本子,心裏咯噔一聲,暗叫不好,趕緊伸手就去搶:“別看!”

許陳願反應超快,本子被許味搶走了,那張紙卻被他眼疾手快地抽了出來,還舉高了不讓許味夠着。

“你!你還給我!怎麽亂拿人家東西!”

許陳願一邊用手按着許味的頭,一邊擡頭瞄了一眼手上的東西,瞬間愣住了。

那張紙的邊緣稍微有些髒了,很明顯是被拿出來看過許多次的,用彩鉛寥寥幾筆畫出來的漫畫人形,許陳願也一眼就認出來那是自己。

畢竟那雙總是露出譏諷和不耐煩的神色的眼睛,許陳願本人比任何人都熟悉。

“我……那、那不是我畫的!”許味的臉騰的紅了,他也不知道自己在害羞什麽,就算畫像不是他畫的,可只要是明眼人都能看出來他多寶貴那張圖,也總是時時要拿出來看一看。

許陳願不僅是明眼人,還賊精,挑挑眉,問:“不是你畫的?”

許味垂下眼睛不敢看他,說:“真、真不是……”

他感覺自己的心跳太詭異了,好像要蹦出來,也不知道他在緊張些什麽,好像有什麽心思怕被知道一樣。

什麽心思……什麽心思?

許味捂着自己的胸口,那裏又酸又麻,好像被什麽東西擠得滿滿的。

他,他對……許陳願……

“哎,許味!許味!”

許味怔怔地擡起頭:“啊?”

“啊什麽啊,”許陳願不耐煩地敲他:“問你話呢!”

許味一臉茫然:“你問我什麽了?”

許陳願氣的頭疼,剛才本來他是在撩許味來着,難得說句暧昧的情話,結果人家許味壓根沒聽到,一口氣堵在胸口,憋得他胸悶氣短,覺得自己急需出外面透透氣去。

“沒事兒!你趕緊的!”說完,許陳願就把畫拍在桌上還給許味,自己拎着書包出去等着了。

許陳願騎着自行車載着許味,擡手看了看腕表,問:“現在才剛過七點,請問我們這三個小時去哪兒等?”

許味坐在後座晃了晃腿,說:“去喝奶茶吧!電影院對面有家奶茶店很好喝的!”

許陳願不喜歡那些甜膩膩的東西,于是自己路過買了瓶灌裝涼茶,去了奶茶店。

商場裏過節的氣氛還是挺濃厚的,奶茶店裏的小姐姐穿着紅色的小鬥篷,毛絨絨的邊兒很好看,還帶着聖誕帽。

許味心滿意足地咬着奶茶的吸管,揉着聖誕節特別贈送的麋鹿公仔,說:“還是他家的珍珠奶茶好喝!這個公仔也超可愛啊!”

許陳願打開涼茶的易拉罐,說:“你沒發現自己自從跟我厮混在一起以後每天都在瘋狂地攢肥肉嗎?你這是打算存着脂肪冬眠啊?”

許味切了一聲,又忍不住低頭捏捏自己的小肚子,擡起頭可憐兮兮問:“真的胖了?”

許陳願翻了個白眼,說:“沒有,你只是毛絨絨的。”

今天許味穿了一件毛衣外套,很寬松的版型,柔軟的頭發垂在耳下,像個有錢人家的小少爺了。許陳願伸手捏了捏他的發梢,問:“你頭發是不是有點太長了?”

他突然的靠近讓許味的臉刷得紅了,本來就敏感的耳後被許陳願微涼的手一碰,感覺那片皮膚格外灼熱。

許味趕緊躲開,低頭結結巴巴地說:“我、我……明、明天就去剪頭發……”

許陳願沒看出他的不對勁,說:“這麽也挺好的,就是怕你們老師要說你。”

“你慢慢喝吧,我去買票。”

“啊!等等,我也去!”許味估計讓許陳願自己去買票一定又要請他看電影了,最近跟着許陳願出去玩總是他買單居多,許味心裏真是過意不去,于是趕緊抱着自己的麋鹿公仔跟着許陳願跑出去了。

兩個人站在自助售票機前,許陳願問:“坐第五排,好嗎?”

“嗯嗯,好,我來買。”許味套出手機就要掃碼付款,許陳願皺起眉,說:“不用你,說好請你來看電影的。”

“今天平安夜嘛,我、我也想請你看。”

兩個人正在為誰買單的事情争執不下,身後突然傳來一聲熟悉的聲音。

“小味?”

聽到這聲音許味一愣,整個人都僵住了,他緩緩地回頭,果然在人群中看到了魏升。

許陳願看見魏升的臉,厭惡地皺起眉。

許味以為,兩個月的時間,他已經快要把事情都淡忘了,很快就要說服自己忘了魏升這個人,忘了他,也忘了愛他。

盡管用忙碌的學習去麻痹自己,但經歷了兩個月的自我折磨,無數次的幻想過後,在再次看到這個人的時候,似乎成了慣性,胸口鈍痛的感覺,和沖上去擁抱他的欲望,依舊沒有消失。

一時間他的大腦仿佛不受他的控制了,曾經他最喜歡和魏升一起來這裏看電影,去對面的奶茶店喝奶茶,許味想念起兩個人在這裏的種種過往,故地重見,物是人非。

魏升走上前,看着許味,顯然也有些激動,顫着聲音說:“沒想到會在這裏……再遇到你。我、我一直在想着你,你的電話我打不通,我跟鄭彥分手了,我……我還是愛着你,小味,是哥不對,哥迷了心竅,你能原諒我嗎?”

許味看着魏升的眼睛,一句話都說不出來,他好像被蠱惑了一般,雙手都在顫抖,仿佛從前的難過和痛苦都忘掉了,魏升去牽他的手,許味好像馬上就要點頭。

“你想跟他重溫舊情,問過我了嗎?”許陳願嘴角勾起嘲諷的笑,把許味往身後拉了一把,讓魏升抓了個空。

魏升這才看見許味身邊還有人,他只見過許陳願兩面,還都是匆匆地打過招呼,此刻一時間沒有認出來他是誰,皺着眉問道:“你是誰?跟你有什麽關系?”

許陳願冷笑一聲,說:“我是他男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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